作者:林绵绵
这还是他们?私底下头一回?约着见面吃饭。沈晋自知理亏,蒋墨成也确实是要跟他商谈,气氛竟然意外平和,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过后,沈晋主动开口提起?:“蒋总,我的?人兴风作浪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这事跟我脱不开关系。”沈晋沉声,“给你带来的?损失跟麻烦我会赔偿。”
蒋墨成没?想到他会提及这件事。
听沈晋话里的?意思,似乎那破事不是他安排的?。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一码事归一码事,蒋墨成不愿意将这件事跟柏盈的?事混为一谈,更不会以此?作为条件,公是公,私是私,今天他跟沈晋谈妥了,也不代?表走出这包间后他们?能握手言和。
以前怎么样,今后依然怎么样。
“我会把做这件事的?人调离锦城。”
蒋墨成神?色寡淡地回?:“不必了。”
沈晋想了想,将准备好?的?支票本推到了他手边,“蒋总,不妨开个价。”
蒋墨成看都没?看一眼,倒是被沈晋这举动给逗笑了,“沈总觉得我缺你这点?钱?”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赔礼。”
沈晋见蒋墨成神?色淡淡,便面带微笑从西装内侧拿出钢笔,“或者我来帮蒋总估个价?”
“沈总你——”
蒋墨成漫不经心解开袖扣,抬眸,视线触及那只钢笔,立即收了声,记起?在哪瞧见过,一时之间他目光如利刃般锐利地扫射过来。
第30章 030
沈晋似是浑然未觉蒋墨成凛冽的视线。
他慢条斯理拧开笔帽, 在支票上填写数字,事实上,如果是平日里的沈晋, 他绝不会用如此潦草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对待蒋墨成这种并不?缺钱的人,用支票来?应对,显然是下下策。
然而?沈晋现在的耐心所剩无几,还没回国时就收到了管家打来的电话,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难以入眠,心情糟糕到体内暴戾因子都在不?停地流窜,无法保持以往的理智与镇定?。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她开的一个玩笑。
或许是她的抗议跟试探。
或许她只是去朋友家住几天。
他以为,她会很快回来?,接着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可当他看到那封信时,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蒋墨成眯了眯眼。
他的目光就没从?沈晋手上那只钢笔上挪开过半分,就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他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这只钢笔,脑子里钻进某个可笑的猜测,他都觉得荒谬至极。
只是垂在身侧的手, 逐渐地在收紧,青筋凸起。
就连看向?沈晋的眼神都变得如碰到了试图入侵领地的雄性一般危险。
在这一触即发时, 沈晋填好支票, 将钢笔盖好,收起放进西装内侧, 摁住支票,往蒋墨成那边一推, “不?知?道这个数能?不?能?令蒋总满意?。”
这句话?令蒋墨成回过神来?。
如果说?之前他脸上的神情还能?算得上平和, 那么此刻,则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漠然。
他看都没看那支票, 伸手漫不?经心地拂开,像是沾上了什么垃圾一般,他拿起手边的热毛巾擦拭,“不?必。”
沈晋平淡地扫了他一眼:“蒋总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沈总也不?是吝啬的人。”蒋墨成说?,“这笔钱你还是分一分,给你手底下那些人,他们应该很缺钱。”
这是在讥讽沈晋对下面的人太吝啬,否则别人也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连脸面都不?要。
蒋墨成态度急速转变,很不?寻常,沈晋也懒得去猜测其中的原因。
两人几乎连表面的和平都维持不?了。那只钢笔就像是一粒火种钻入了蒋墨成的心里,成为熊熊烈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不?好过,而?与此同时沈晋的理智这几天也在被她离开这件事反复倾轧,他十指交扣,似是平静地看向?蒋墨成,连脸上那习惯性带上的笑意?也淡了不?少?,“小事而?已,蒋总一定?要闹得这么难看?”
商场尔虞我诈,钟文辉也是有学有样。
这件事闹出去谁的面子都不?好看,最好的方?式当然是私了。
蒋墨成如果有心想声张,早在一个多月前就闹开了,又何必等到今天。沈晋以为他能?主动邀约,必然是想找个双方?都满意?的方?式来?解决。
小事。
巧了,蒋墨成也觉得今天跟沈晋碰面要谈的事是小事,如果没有意?外的发现的话?。他冷冷地跟沈晋对视,在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他不?想再跟沈晋有过多的交谈,干脆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沈晋一眼,“沈总,今天不?是好时机,就到此为止。”
“我们不?久以后还会再见一面。”
蒋墨成嗤笑:“到那个时候,再算这笔账也不?迟。”
说?完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
沈晋抬起头来?,看着蒋墨成离开的背影,他怎么觉得蒋墨成话?里有话??
从?碰面到结束,这场约谈都没有超过十分钟,赵明海在楼下大厅等着,才打了个盹,一睁眼,看到蒋墨成从?电梯出来?,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瞧,这人仿佛身上都带着冰碴子,冷得吓人。
赵明海心里直打鼓,本来?都准备上前跟蒋墨成打个招呼,硬生?生?地逼停自己。
他嘴上总是蒋三蒋三的喊着,但见到了,还真有点发憷。就连沈晋都称之为对手的人,坊间也有响当当的名声,因此他也佩服钟文辉的胆量,怎么就胆大包天到去算计这人?
目送着蒋墨成走?后,他快步来?了电梯厅,着急忙慌地按电梯,一路疾走?来?到包间,见沈晋懒散地站在窗边,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烟,不?由得心有余悸地走?上前来?,关心问道:“沈哥,没事吧?”
“没事。”
赵明海环顾了下包间,没有动过手的痕迹,更是好奇了:“跟蒋总没谈妥?他开了什么条件?”
沈晋点了点烟灰,一脸若有所思:“他找我不?是为了文辉的事。”
“啊?”赵明海纳闷,“那还能?是什么事?”
-
蒋墨成沉默地坐在后座,司机噤若寒蝉。
宁市的雨也飘到了锦城,雨点急促地拍打着窗户,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人的思绪也一点一点地恢复清明。过去那些听过就忘的事情,齐头并进,一桩一件闯入到了他的脑海中——
“听说?沈晋交了个很年轻的女朋友,好像大学还没毕业。”
“谁家的千金?不?是不?是,沈晋瞒得紧,听说?姓柏,就是个普通女学生?,他家老太太喜欢得不?行。”
“老太太丧礼都是她主持操办的,跟沈晋一块儿。”
事到如今,蒋墨成再迟钝也不?可能?把那两只钢笔当成是偶然,是巧合。
沈晋绝不?可能?跟女朋友的助手用刻有一样的猫爪印的钢笔。
他跟沈晋竞争几年,对这人的脾性也算了解,这样一只文具店随处可见的钢笔能?被他随身携带,必定?意?义?非凡。
那么她为什么会有那样一只钢笔?
林飞接到蒋墨成电话?时正在吃饭,一看来?电,立刻来?了精神,正想知?道他跟沈晋谈得怎么样,飞快地接听电话?,“怎么这么快?没谈妥?”
谁知?道电话?那头的蒋墨成却沉声交待了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报纸,什么报纸?”林飞惊讶,“你要找沈晋半年前收回的报纸做什么?”
谁都知?道,半年前有记者拍到沈晋跟女友约会时的照片,虽然只有模糊的侧脸照,但沈晋还是大手笔地收回所有的报纸,这报社之后也没敢继续刊登。
彼时他们只当是一桩笑谈,私底下没少?震惊像沈晋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干出这种事来?。
但更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沈晋女朋友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找那份报纸?有什么意?义??
蒋墨成冷声打断了林飞的追问,一字一顿道:“别再废话?,去办,尽快。”
隔着电话?,林飞都能?察觉到蒋墨成似乎已经处于情绪失控的边缘。他顿了顿,不?再追问,按捺下满腹疑问,谨慎地提醒道:“快的话?,这事肯定?会惊动沈晋。”
“他算个什么东西。”
蒋墨成语调冷若寒霜,“查,以最快的速度。”
林飞犹犹豫豫地,有心想提醒蒋墨成,这事看似简单,实则后患无穷,谁不?知?道沈晋对他女人的在意?,如果被沈晋知?道他们私底下要找那报纸,沈晋能?不?多想?
不?知?怎的,林飞突然想起蒋墨成说?找沈晋谈的是私事,电光石火间,随着挂断电话?,他好像猜到了是什么私事,难以置信地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
不?是吧?
该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林飞甚至都没顾得上自己脚上还打着石膏,爆了一句粗口,从?椅子上直直地站了起来?,视线僵直地跟推门进来?送菜的服务员大眼瞪小眼。
虽然有一肚子的疑惑,林飞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问蒋墨成,赶忙联系相?熟的报社负责人,锦城某个角落迅速动了起来?,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关系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消息,沈晋半年以前的确强势地收回了报纸,但仍然有漏网之鱼。
一个多小时以后,林飞拿到报纸低头匆忙扫了一眼,眼睛跟被蛰了般迅速挪开,赶忙装进了文件袋里。
以他的好奇心,按理来?说?,这一趟他就算腿断了他也该去,但想到这报纸上的照片,他也怂了,再怎么好奇,也得留着一条命,思及此,他唤来?司机,交待司机将这文件袋送过去。
司机办事效率也很快。
这场雨还没有停,蒋墨成的车几乎快与这浓如墨的夜色混为一体,司机撑着伞来?到车旁,车窗摇下,从?里伸出一只手,男人的手上戴着腕表,远处一道惊雷响起,司机一个哆嗦,连忙将文件袋递给了他。
“辛苦。”
“回去吧。”
车内传来?低沉的男声。
司机应下,还是撑伞等候在一旁,直到车窗再次升起,他才转身往停车方?向?走?去。
腕表表盘上沾上了雨珠,蒋墨成也没在意?,死死地攥着这份文件袋,静默了几秒后,一圈一圈的将缠着的线绕开,从?里抽出一份似乎还带着油墨气息的报纸,本地报纸的版面上印着一张照片。
照片中,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披着宽大挺括的男士西装,亲昵依赖地挽着身形颀长的男人。
男人微微低头跟女人说?着话?,女人羞怯地笑。
隔着一段距离,但女人的侧脸还是被拍了下来?,加上像素有限,模糊得很难看清她的长相?。
蒋墨成目光沉郁地盯着,仿佛要将这报纸上凿出一个洞来?。
他跟柏盈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她的每一处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还有耳垂、发丝,都曾经被他轻捻过无数次,别人或许看不?清楚,他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已经沦为背景板的司机安静地缩在驾驶座,冷不?丁地听到后座传来?一声冷笑,更是放轻了呼吸。
蒋墨成面无表情地将这份报纸揉成一团。
这声音在沉寂的车内尤为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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