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乌鸦鸦
容璧一怔,面上迟疑了一会儿,竟不知如何解释明白公主和王爷如今的关系,更不好说出王爷那顶级隐秘之事,于是婉转道:“王爷……并不期盼公主腹中孩儿。”
容毅倒吸了一口气,郑长渊摇了摇头,似乎有所预料,面上却多了几分凝重:“如此,凯尔达城,公主万不宜久待。凯尔达城攻下后,靖北王立刻又已率军前去追击逃跑的北犀敌寇,只留着孕中不适的王妃在凯尔达城休养。”
“如今靖北十三州包括朝廷、北犀,人人皆知,靖北王与王妃情笃,公主虽然身怀有孕,却仍陪着王爷出征。而王爷为免公主行军辛苦,花了大精力,用计破了凯尔达城,好让公主能够在此休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容璧心头一跳:“众矢之的?”她虽不谙军事,却也知道公主身份贵重敏感,既为靖北王“爱重”的王妃,身怀有靖北王府下一代继承人,又是雍朝皇帝最喜爱的公主,这样的身份独自守一座孤城,乱世中简直如同一块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蜜糖。
容毅也皱眉道:“人人都知道公主在凯尔达城,那可不是个大幌子?我若是带兵的将领,都要忍不住想要找机会试一试……如今城里驻军三千,城外驻军一万……都是步兵、后勤兵、辎重等等……太危险了。”
试什么,自然是试试能否收回凯尔达城,能否俘虏身怀有孕的靖北王妃,这对于每一个北犀的将领来说,简直就是一块肥肉……
三人同时都皱起了眉,容璧连忙道:”如郑大人所言,那如今公主该如何办?”
郑长渊摇头:“我并不擅兵法,你们得做好守城的准备,而且这样一座大城,城里的百姓都是北犀的,靖北王又没有屠城,刚刚占领下来,又没有靖北王在此镇守,如此的话,城里的百姓难免会有夹杂着的奸细以及之前的官员、将领,一旦外敌来攻,难免会有人效法此前靖北王所作的……”
容璧想到今日郑长渊刚刚说到的靖北王攻克下来的方法,狠狠皱眉了:“那公主离开凯尔达城呢?”
容毅摇头:“不可,外面全是乱军,我们留下的都是步兵、辎重、伤兵,反而是留在城里更安全,凯尔达城易守难攻,若是调配得当,尚有一战之力。”
郑长渊却道:“王爷将主城托付给王妃,王妃若是大张旗鼓地离开,军心便会大受打击,但王妃若是不走,那就是源源不绝地吸引北犀主力的诱饵,虽然我不知道王爷究竟有何打算,但,凯尔达城一开始不列为攻击目标,就是因为这座城,根本得失无关紧要。”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简易的舆图,打开指点道:“从行军路线上看,靖北如今走的是闪电奇袭战的路子,一路轻骑直取北犀王庭,完全可以避开凯尔达,取东乡州而去,如今靖北王的路线,显然也还是要去取东乡城,这座城太重要,关隘要地,必须要取,凯尔达城因为城池牢固,本身也并没有什么产出,攻打和镇守对靖北军来说还需要额外的兵力,不划算——同样道理,失去也并不可惜。”
郑长渊低声道:“这是阳谋,公主如今进退维谷,她明面上与王爷休戚相关,实际上……恐怕王爷只是拿她当成诱饵,以达到分兵,减轻前锋压力的目的。”
容毅皱着眉:“怎会有人如此狠心对待自己的妻儿?”
郑长渊低声道:“天家无父子,为了那个位子,什么父子夫妻兄弟姐妹,那都是可以用来牺牲的。”
容毅道:“请宋国公带兵过来如何?我听说朝廷这次也带了两万的兵马。宋老国公领军经验丰富,若能过来,应可守住公主无恙——但,粮草是个大问题,毕竟不是咱们的城,不是咱们的人,征募粮草将会非常困难,若是宋国公能同时多带些粮草……”容毅参军多年,一眼便看出了所在。
郑长渊摇头叹息:“不要指望朝廷的兵马,就算靖北王求救,朝廷的兵马也绝对会在路上出点什么问题,导致救援迟到——宋老国公会帮公主,但绝对不会是明面上,我这次过来,宋国公私下给我带了五百精兵,已是宋家训练的最好的精锐了,这次攻城,他们也出力不少。”
容璧低声对郑长渊道:“先生已救了公主和太子一次,此次可有良计?”
郑长渊长叹道:“白日在公主面前,人多眼杂我不好说,如今唯一办法就是趁着北犀乱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带着人掩护公主私下走,此外,另外找一侍女扮演公主,显示公主仍在城内,毕竟公主有孕,又身份高贵,不会有谁会直接闯进来看到公主,应能瞒天过海。”
“但,”郑长渊看向了容璧:“公主一定不会走,以她性格,绝非临阵脱逃,弃城弃军之人。因此我才约了容女官出来,希望你能劝说公主,这也是宋老国公的意思,朝廷糜烂,公主一生可怜,君父不怜,所托非人。宋老国公的意思是,若是公主愿意,此次可藉机死遁脱身,由我派人将公主送出海外,前去南洋,也可保一世富贵无忧。至于公主身边的人,比如你,也很好安排,乱军冲散,先和令兄避开,等战乱平后,再送你们回乡即可。”
容璧认真回道:“我会将大人的意思转达给公主。”
郑长渊道:“好,我不能留在凯尔达城太久,事不宜迟,靖北王不在凯尔达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三日内凯尔达城必然会源源不绝的吸引敌人过来,因此三日内我们必须走,否则就走不掉了。”
容璧敛眉应道:“好,我即刻回去向公主禀报。”
她心里五味杂陈,却知道公主多半是不会离开的。
第54章 不弃
弋阳公主听了传话很平静:“我身为公主之尊,又是靖北王妃,此刻弃城算什么?去什么南洋过小日子,不是我元亦晴的一生。但是不可辜负了郑探花和宋国公的千里行险,你和容毅离开吧,这倒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看着容璧:“就当我自私一些,为了太子……你去安全的地方吧,南洋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又有郑氏商队支持,必能过得不错,以你的性子,随和安闲,定能过得很不错,又有你长兄相伴,不怕孤独。”
容璧看着弋阳公主低声道:“但是公主,若是太子在,一定是希望您离开的。”
弋阳公主看着她笑了:“这是靖北王给我出的题,我不能不战而退。郑探花说得对,这是一个阳谋,我不能走,我可以接,也可以逃,他放郑探花留着,就是让我自己选,我不想让他小看了我元亦晴。”
“失城意味着我放弃了王妃的责任,也无法有足够的力量成为他的盟友和对手,我固然能弃城离开,所有压力都会给到前锋靖北王那边,同时,朝廷会毫不犹豫放风说我已死,将这口锅扣给靖北王,并且命令宋国公立刻领军讨伐靖北,朝廷两万大军压境,已足够将靖北军切成两半,若是朝廷此时再与北犀结盟,一并讨伐靖北军,郭恕己将会面临进退维谷的局面。”
容璧睁大了眼睛,弋阳公主笑着看她:“这是宋国公和郑探花没有和你说出来的话,这也是我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打的算盘,他们二人与我有旧,朝廷与靖北迟早有一战,他们二人自然是偏向我,希望能保住我——甚至,等朝廷和北犀结盟后,父皇恐怕还会将我生下的孩子继续封为靖北王,然后放在京城里,靖北这个心腹大患,就这么除了。而我有功,父皇自然也要继续宠爱我的弟弟,太子尊号未废,这就是父皇无声的承诺和筹码。”
容璧震惊看向她,不过是一个离开的线头,弋阳公主顺手就能推出这样的局势,容璧道:“但靖北王如此待你……”
弋阳公主看向她:“他没做错什么,把我当诱饵并没有错。”
弋阳公主扬眉笑道:“是成为他庇护的妇孺,还是一个能够与他分庭抗礼的对手,可以利用的盟友,或者是来日的劲敌,这是我需要证明的。从战术上来说,放一个诱饵在此吸引敌人兵力,承前启后,从而减轻前锋大军的压力,这是很正确的战略,不是我在此,也是靖北的任何一个将领,而我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将北犀驱逐回他们自己的乌连山,将被占据了半个甲子的十六州夺回,还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是得了黎民供奉的皇室的责任,无论我是大雍的公主,还是靖北的王妃。宁留丹心照汗青,不可苟且贪安度余生。”
容璧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说,是的,将领也好,盟友也好,但绝对不是爱人。
她眼圈微红,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这一年来,跟着这姐弟见过了太多从来未认知过的东西,太多的阴谋太多的漩涡步步紧逼,裹挟着他们身不由己地到了今日。
弋阳公主慢慢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他待我如此,并不是待妻子的情深义重,我为何不能顺水推舟,走上我的亲亲好父皇安排下的偌大棋局,又能保住太子,又能平安富贵一生。”
容璧道:“公主是不是觉得靖北王安排有后手,未必会放你离开。”
弋阳公主道:“也许有罢,但不重要,至少直到这一刻,他始终是个磊落君子。容璧,我母后从前就教过我,若是不知道如何选择的时候,选没有做出无底线的恶事的那一方,哪怕输了,也会有个不错的被尊重的结局。”
“你想想,绝嗣计,幽禁亲子,算计亲女,与蛮子结盟,暗算自己国家征战的军队将领,这哪一条,称得上堂堂正正?我若为了弟弟,屈从于他,损失国土,遗祸万年,只为了弟弟能够继续做一个太子,这算什么荣耀?将来接手的,又将是如何朝政糜烂残缺的一个天下?我耻于为他的女儿!”
“反观靖北王,隐忍多时,哪怕怀疑我腹中胎儿非他的,也并未折辱于我,而这守城的诱饵,看似绝情,其实我们本就无什么夫妻情分,单纯作为盟友来说,这是我证明我价值的时刻,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磊落坦荡,且也留了后路,郑探花,宋国公,都是他给我留的后路,他并没有将事情做绝,若是我真的离开,他应该同样会换人来这里扮演我,继续这个诱饵的使命。”
“但我也就完全失去了与靖北王结盟的可能,从此受制于无道的君父,做一个软弱的傀儡,他敢做此豪赌,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的自信,哪怕我此刻投向皇帝,他也仍然能控制整个局面,而皇帝一心只想着阴谋诡计,正是心虚实力不足的表现。”
“他疑忌长大的亲生儿子,畏惧在北边做大的已经称臣的藩王,甚至打算勾引外族,谋害自己的将领,将军士的生命视若蝼蚁,更是将整个天下,整个黎民,都当成了自己的工具,这样的父君,有什么值得效忠的?”
弋阳公主看着她,表情很温和:“你本来就不该被卷入进来,事已至此,我们姐弟不该连累你太多,和你哥哥离开吧,要知道,你如果留下,你哥哥一定是会陪着你的,为了你大哥,早日离开,我会写信给郑探花,让他照应你。”
容璧看着弋阳公主,忽然脱口而出:“若是太子在就好了。”
弋阳公主看向她笑了:“不,我很高兴他现在是安全的,他若真的在,应该也不会走,那样我会觉得对不起母亲,行事也会多三分顾虑。”
容璧道:“但是,王爷敢把你留下这里,不就是因为‘容女官’曾经破阵吗?不是因为太子殿下擅战吗?他认为太子可以守住这一座城!”
弋阳公主看了她一会儿:“太子的韬略读书,都是我教的,他能做的,我也能。”
一人哪有两人强?更何况公主身子沉重,只适合在后方绸缪,哪里如太子能够领兵作战?容璧道:“我会想办法让太子回来的。”她心里有了一种玄妙的感觉,她想起了那一次她在药膳铺子面临讹诈,她当时不由自主想着若是太子在这里会如何处置,然后他们就互换了。
虽然那一刹那灵感究竟为何,她抓不住,之后她也曾经多次尝试再强烈想着互换灵魂,却再也没有成功尝试过。
弋阳公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离开吧,好孩子,你如同我的妹妹一样,去和郑探花那边联系,你和容毅尽快离开。”
容璧看着弋阳公主平静温和的脸,五味杂陈,她没有再说什么,弋阳公主却已命人进来,吩咐全城宵禁,戒严,所有集市都严格审查,所有街道都派人把守,不许无关人员任意进出,一一搜查清查所有城里居民,收集所有的粮食,统计居民人口,按人口发放存粮,做好守城的准备。
容璧看她有条不紊安排守城事宜,镇定自若,仿佛对作为诱饵的危局,毫不担忧。但她脸色苍白,唇色淡青,今日做的饭食,她也用得极少,而公主隆起沉重的腹部明显也很难保持从前端直的坐姿,她在腰后垫上了枕头,强撑著书写,却掩盖不住身体的疲惫。
守城和打仗,都需要更多的心力,这对公主是太大的消耗,但主将一旦惊慌失措,手下就更是无法保持信心,因此公主无论如何都要强撑,尤其是还要劝说自己离开。
容璧默默行了礼退了下去。
如若不是太子曾经和她灵魂互换,她原本就是一个默默无闻只想着退休过安逸日子的宫女,如今此刻,离开的抉择就在她面前,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什么波澜壮阔的一生,她想着的是宁静悠闲的生活,种花做菜,和家人在一起,如今她仍然是这么期待着自己未来的日子,但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的念头,却是也不想离开。
蜉蝣朝生暮死,却也知青云之志,她出身贫贱,此刻却忽然也生了些豪气。她退了出来,默默走回自己的院子,容毅带着几个带着斗笠的军士过来找她道:“如何?郑探花派的接应的人手已来了,只等我们决定。”
容璧抬眼一看其中一个高大男子微抬斗笠,她一怔:“宋世子。”
那军士长眉修目,赫然正是定国公世子宋襄,他低声道:“公主如何决断?”
容璧摇头:“公主不走。”
宋襄黯然却又仿佛早有预料,他低声道:“请容女官转告公主,宋某带了五百人在城里,公主既做了决断,我们便在城里守卫于她,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他身负皇命,无法违抗,但会尽力拖着三皇子。请公主有命的,只管吩咐宋某。”
容璧道:“多谢宋世子襄助。”
宋襄微一颔首:“郑探花吩咐,若是女官和令兄要走,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安全离开。”
容璧道:“我们商量后再与宋世子联系。”
宋襄点头后一拱手,转身大步离开。
容璧转头和容毅道:“大哥……我……不打算走,但是公主答应我,说让你离开,您先回乡吧,否则,妹妹无法安心。”
容毅一笑:“妹妹开什么玩笑,把哥哥我看得也忒低了,大家都不走,不就都是为了杀蛮子吗。杀就杀了,我当兵十几年,难道还比不上妹妹?况且,这也不是绝境,我从前遇到更难的时候,这算什么。放心吧,我留着保护你,不是为了那劳什子靖北王,他们争天下也好,什么阴谋诡计也好,都不管我们事,我只知道,这里有一座城,守住了,谁来犯,就都杀了。”
“而且,”容毅爽朗笑着:“我听说妹妹曾经一箭破阵,现在公主的护卫,哪一个不服你?也让哥哥见识见识妹妹的本事。”
容璧凝视着容毅,眼圈发红:“谢谢哥哥……您说得对,未必我们就不能守住。”她转头,泪水却落了下来,哥哥是为了自己留下的,但自己却到底不是那个一箭破阵的太子,没有能力庇护哪怕自己的兄弟。
她快步回了房间内,打开了那本手记,慢慢将今日所见所闻写了下来,然后第一次在笔记中,郑重而认真地写下:“公主与殿下有青云之志,视死如归,正气凛凛,愿庇护黎民,容璧愿以微躯相托,望殿下克敌制胜,逐鹿天下。只求殿下遂愿登极之时,不改今日之志,仍记垂怜蝼蚁、割肉饲鹰之情状。大兄去国离乡,千里迢迢为我而来,容璧待他未能坦诚,到底心中有愧,只求殿下尽力护之。余无所求,只愿殿下与公主,早平蛮子,一统中原,让我等黎民,也能安闲度日。”
她垂睫看着自己写下的蝇头小楷,想像着他人口中那一箭穿云破阵的少女,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地希望此时能与太子互换,那股汹涌的感情澎湃冲向心头,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窗外明媚繁花嫩柳,日光照眼,软风拂面,花香熏人,是宝函宫。
她成功了。
第55章 归农
“太医说,殿下这几日身子好多了,皇上说了,二殿下的大婚,殿下若是觉得能坚持,便请殿下参加。”
容璧转眼看着跟前的人,这才恍然发现,原来面前的人是李东福,他姿态谦卑,低眉顺眼,仿佛容璧不是被幽禁的太子,而是真的生了病,如今在求他去参加二殿下的大婚。
大婚……她恍然想起来,二皇子妃,不就是北犀的那位公主吗?太子的姐姐正在与北犀的战场上,然后皇帝让太子出席北犀公主和二皇子的婚事?
她想起了公主刚刚和她分析过的皇帝的打算,心中一阵厌恶,她冷淡道:“我这几日忧心长姐,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甚至仍觉得困倦不乏,恐怕无法参加了。”
李东福过来宣皇上口谕,原本站在那里看太子自顾自对着棋局,压根不理他,后来又忽然看向窗外出神许久,几乎当他不存在,他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
太子这才转过眼来看他,双眸冰寒彻骨,说的话也是冰冷绝情的。
李东福心里暗自叫苦:“殿下身子不适,恐就是呆在屋里久了,不若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容璧低头看了眼面前的棋局,伸手拈起一枚棋子,又看到一侧放着一本奏折,看封面却是封战报,便拿起来翻了眼,看到还是三日前的战报,想来京城得到消息滞后,但连战报这种东西都能出现在宝函宫内,想来这些日子,皇帝果然对太子有所纵容放松,这是为了让公主更死心塌地听皇帝的话吧?又或者是,想要给太子一些威胁和压力?这是属于天子的威慑,年老的狮子对强壮的小狮子的警告,他要证明自己的控制力还在。
她想了想道:“二弟的大婚在哪一日?”
李东福看他言语似有松动,连忙道:“五月十五,端午后,殿下可以再歇几日,恐怕身子就好多了……”
容璧道:“孤再考虑考虑,只是二弟大婚,孤常年病在禁中,也没有什么送二弟的。”
李东福连忙笑道:“奴才这就禀报陛下,看看内库里头给殿下挑几件妥当的。”
容璧道:“不敢劳烦父皇,二弟大婚,自然是孤自己送礼最好,请沈安林进来吧,孤交代他办。”
李东福连忙陪笑着应了,告退了下去。
容璧假意只做去书架上找书,翻到了那本手记,看到“容氏三子容墨,敏而好学,进京赶考,着沈安林照应之。”的几行记录,眼睛一亮:“三哥来了!”
她原本心情沉重,此刻却因得了三哥的消息感到了一丝轻松,而且,太子过去了,公主那边应该压力便小多了吧,一定能化险为夷吧,还有大哥……
容璧看了看书房桌面上,满满磊着的都是各种靖北的兵书、奏折、战报、舆图,还有各种地理志,州县奏报,鸿胪寺那边送来的北犀的各种文书材料,又有厚厚的手记,记录着各种重要的军事关隘,驻军人数。
太子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在生病吗?却仍然没有停止过的看这些,他一定非常非常用心在这些方面。容璧忽然心里微定,她回到了榻边,拿了冰凉的棋子在手里揉着,心中仍然只觉得不安,需要做一些什么来缓解心中的焦虑,平静心情。
她起了身来卷起袖子,决定去菜园子走走,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蔬菜做个菜,缓缓心情。外边的内侍们看到养病多日足不出户的太子忽然起身出来,连忙跟上,问道:“殿下是要散散心吗?”
她道:“不必跟着我,孤去菜圃看看。”她将廊下挂着的藤篮提了,闲步走下了菜圃小道上。
已是盛午的太阳,光线明亮之极,菜圃里菘菜、卷心菜,豆苗、南瓜、韭菜,菠菜,茄子、小米椒、丝瓜,到处都生机勃勃,日光下翠绿耀眼,肥壮可喜,豆苗架上开满了豌豆花,五颜六色,已结了一些嫩豆荚出来,黄瓜夹上也累累垂下了小黄瓜,都长着嫩刺儿小黄花,沾着露珠儿。和暖的风里送来小鸟的啁啾,她几乎是立刻就感觉到了安闲,心里那股焦虑抑郁,仿佛也被这蓬勃生机给吹散了。
再不采收,就要都老在地里浪费了,想来太子病中又焦虑,完全没有理这菜园,毕竟是太子亲自种的菜圃,没有太子命令,内侍们不敢胡乱采收,也只能如平常一般维护、捉虫、施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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