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乌鸦鸦
元钧看着也不见白缨红缨和仆佣帮忙,也不好问,便问道:“三哥做饭会不会影响温书,不如请个厨娘。”
容毅头都不抬,熟练单手倒提鸡,另外一只手一抹,鸡毛便在白雾腾腾中薅了下来,露出鸡皮:“做个菜用什么功夫,他考科举若是只为做个菜就考不好,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考什么科举。”
院子太小了,容墨握着把菜刀伸了头出来笑道:“你懂什么,阿妹肯定有什么事不好意思使唤我们,白缨红缨两个丫头都在隔壁呢,阿妹有什么事,我去叫她们过来,正好这野鸡多了,放着也不好,都炖了给她们拿过去给那些侍卫们用。”
元钧明白了,两个丫头应该还是跟着回京了,估计安排在隔壁方便保护和使唤,他没说什么,果然看容毅走出去不一会儿,白缨就笑盈盈过来了:“四娘子今日可好?隔着院墙都能闻到这鸡汤的香味,今儿我们这里有些新鲜的梨子,送过来给四娘子和大爷、三爷尝尝。”
容毅上前接了那沉手的水灵灵的梨子,一边道:“多谢,是四娘子找你,这日头也偏西了,外边恐怕有风,还是进屋去歇着吧。”
元钧起身往里头走,隔着窗子看到了最里头一间最宽敞明亮的卧室门帘上绣着花,便知道那应该是容璧的卧室,便慢走几步,白缨连忙上前替他打了帘子,他走进去果然看到卧室里用屏风隔出了一间书房在外间,内间是卧室。
书桌一色都是黄花梨的,白缨看他打量卧室的家什,忙道:“姑娘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吗?之间都是公主府那边的管家提前安排的,也问了三爷的意思,三爷也只是估着提了些要求。”
元钧没说什么,坐在书桌前,果然在桌子一侧的书架上找到了熟悉的手记,他道:“你去倒杯茶来。”
白缨连忙出去了,元钧拿出手记来翻了翻,燕云小郡主有郭氏的特征,因此郭恕己已认了小郡主,并且辗转提出愿意和太子合作。长姐便让容家兄妹回京,以襄助自己。
他心中了然,将手记放回去,心中稍微定了定心,既然靖北王已认了孩子,多半心中对长姐有些愧疚,但这种愧疚并不能决定什么,因此弋阳公主当机立断将容家兄妹遣回,趁靖北王此时不会对朝廷做什么的时机,来为自己争取。
他心中沉吟着,看白缨已端了茶水进来,他便道:“替我联系承恩侯,今晚我要去见他。”
白缨一怔,随即道:“是要和三爷一起去吗?”
元钧想起容墨确实应该去,点头,又道:“我换男装,你们仍唤我四爷。”
白缨点头应了,元钧道:“去安排吧。”
白缨悄悄抬眼看了眼元钧,少女侧脸安静,垂睫看著书,明明没有多说一个字,但这种简洁明了的下令方式,这种沉静中带着强大自信的傲气,是属于“容四爷”的。
这与“四娘子”在旅途中的虚弱恬静,回到京城与两位兄弟相聚后的娇憨柔软,还有平日里待人的温柔和平,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哪怕“四娘子”是柔中带刚的,但与“容四爷”那种简洁沉静又不同。
她隐隐感觉到了“四娘子”和“容四爷”之间的细微的不同,若是非要说一个明确的不同,那就是“四娘子”眼里看得见她们,“容四爷”的心则太大,目光看到的是远处,白缨和红缨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一个办事的使女而已。
元钧不是不知道红缨白缨这两个侍女日常服侍他和容璧,必然会感觉到他们性格的区别,但他确实需要想的事情太多,并不会太介意,心想着时间不多,得抓紧时间见见承恩侯,他这些日子病重,身边一直有人伺候,加上荷塘那条暗道只适合作为后路,不可当真时常出宫,否则在宫外万一被人发现,那冒的风险就太大了,“太子元钧”必须老老实实在宫里关着,才能将元自虚的疑心降到最低。
而“容四爷”,才是太子真正行走在外的仗恃。
第70章 龙脑
晚餐是两兄弟做的,极尽丰盛,元钧虽然大部分时间沉默,但也知道其实兄妹三人显然很生疏,容毅原本就不太爱说话,而容墨话稍微多一些,但显然也都是小心翼翼,对这个远道而来的妹妹很是怜爱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倒方便了元钧扮演容璧不被引起怀疑,吃过家常菜,果然隔壁就安排好了马车,容墨也骑了马陪着,藉着夜色到了承恩侯府。
承恩侯沈平野早就接了通知,说是公主身边的女官回京,正是那容墨的妹妹,名唤容碧的,心里正想着不知公主忽然派人进京,是有何意。
过了一会儿,沈安林引进书房的却是两兄弟。容墨他是见过的,他却跟在在一个少年身后,少年银冠束发,披着雪白银狐大氅,轻裘缓带,上前行礼时抬眼望过来,眸清似寒水,他微微打了个寒颤,竟然忍不住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并未敢受全礼。
元钧泰然自若道:“见过承恩侯,在下容四。”
沈平野听他声音清脆,便知道这应该便是那个女官,但这举止落落大方,气度又高贵清华,眼神全然没有闺阁中女儿的避让和羞赧,他固然知道弋阳公主也时常喜着男装,但也只是在女儿家的昳丽上又增添了一分英气,却不像现在面前这身着男装的少年,虽然面有病容,却气度从容,便是这京里的皇子王孙,怕也没有这等轩昂气度,他才一见面便慑于他的气度,但再端详细看对方面容,竟又是国色之姿。
公主身边,何时有此等人物!
他心中暗自纳罕,便也待以男子礼,还礼道:“容四少,请坐,请喝茶。”他看了眼容墨,有些啼笑皆非,这里还有个容三呢,但这容三,可也就没这容四一身的矜贵气,便是如今的世家女子,才华横溢,也难以在男子前能做到如此从容自如。
他看了眼元钧:“听说容四少从靖北来,可是公主有何吩咐?”
元钧从容道:“公主刚刚生下小郡主,如今在靖北已站稳脚跟,如今与靖北王伉俪情深,命在下前来告知沈侯,北边大约能安稳个两三年,请沈侯宽心。”
沈平野眉头舒展开来:“此前也听宋国公说过,但如今有容四少传话,那就更安老夫的心了,却不知公主有何用得上老夫的地方?”
元钧道:“公主担心太子,命我进京等候太子之令,前日我收到太子派人传话,命我来与沈侯致意,骆后与二皇子有隙,建议沈侯可稍加留意,必要时可推波助澜。”
沈平野微一点头:“明眼人都看出来,皇上和皇后,都已放弃了二皇子,否则也不会将北犀的公主赐婚给二皇子,二皇子门下多少有些门客,总能反应过来的。”
元钧微微一笑:“皇上不会想要见到长大的皇子,因此骆皇后如今必然是更关注四皇子,但三皇子却也开始有了野心。沈侯不妨也适当留意下三皇子。”
沈平野道:“太子的意思是想要让皇上把注意力移在别的皇子身上?”
元钧道:“太子也将要醉心于修仙问道,求神乞佛,不问苍生问鬼神。”
沈平野一怔,看着眼前少女嘴角噙着冰冷的笑,神态与太子竟然如此神似,那一刹那几乎以为自己在看着太子,他忽然明白过来:“太子殿下有什么方法让皇上相信他确实无心于权力了?”
元钧眸光闪动:“半月后为沈皇后的忌日了吧?”
沈平野一怔,元钧道:“望侯爷能让在下去沈皇后住过的院子和房间走一走。”
这倒没什么不行的,毕竟太子和公主都时常去沈皇后住过的院子,为着如此侯府一直没有将那院子给别人住。公主的女官要去那里看看,沈平野当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便应了。
元钧起身致谢,又道:“总之请沈侯切切保重自身,韬光养晦才好,另外,冲霄道人,也请沈侯爷派人去打探下他的底细,其余则不必做太过多余的事则好。”
沈平野道:“有劳四少传话——我让安林带你过去吧。”
元钧微一点头,起身向沈平野拱手告别,却又转头看着容墨道:“三哥在这里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容墨是第一次看到妹妹原来是这般落落大方,在公侯前面色不改,甚至带了些居高临下,他想起大哥说起妹妹甚至能够统帅三军,越发心服,只应道:“好。”
元钧并不纠结,只起了身跟着沈安林一路走进去,沈安林不太熟她,因此也只一路沉默着,带他到了沈皇后从前住过的清欢院里。
元钧一路熟门熟路走入沈皇后院子的厢房抱厦间,沈皇后未出嫁前在这里日常看书写字,他在房间里走了走,自己母后进宫前住过的房间,他和长姐时不时会来看看,其实对桌子上的种种陈设都了然于心。几上的桌子上尚且还摆着雪浪纸,墙上挂着母亲亲手绘的画。
外间一面墙前设着供桌,上面供着一副小像,两侧分别是自己和长姐在母亲去世后过来,在这里题过的悼亡词。
自己当时还年纪小,还是弋阳公主教着自己题的悼母诗,很是生涩,字也写的力道不足,只有短短《诗》上的几句“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他沉默着看了一会儿,转头吩咐沈安林:“倒些水来。”
沈安林被这熟悉的口吻命令着,下意识上前倒茶,但这里久无人居住,他只能出去找人接了一杯茶水进来,元钧却从随身香囊中取出一粒香珠化入水中,水渐渐成了红色。
沈安林愣了下,元钧提笔蘸了那红色的墨水在自己从前题的诗句的后面写了几行字。
沈安林一下子阻拦不及,看他笔墨淋漓龙飞凤舞写了四句绝句,心里微微有些生气:“这是太子从前的手书,四少哪怕是公主派来,这样也不妥吧?”
元钧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笔放入他手里的茶杯内:“处理掉,洗干净。”
沈安林无可奈何,抬眼去仔细看那诗句,却忽然悚然,这字迹……怎的和太子的一模一样?
而那两行诗,风吹过来一会儿便干了,干的地方慢慢字迹变淡消失。
还在震惊中的沈安林满脸木然:“这是什么东西?”
元钧道:“郑探花给的一种海鱼肚子里的酸汁水制成的墨水,火一烤字迹就会出现了。”
他简单吩咐沈安林:“每年忌日这下面供台都会点香和蜡烛,记得继续用婆罗龙脑香。”
沈安林怔了怔:“这是以前娘娘用剩下的,不多了。”
元钧道:“以后再赏你。”
沈安林:“……”
龙脑香自唐时就由婆罗国进贡,仅在宫里使用,一两千金,十分珍贵。其状如云母,色如冰雪,香味极清,丝丝缕缕,用来熏衣,经年不散。前朝贵妃用一点点龙脑末调水抹在扇子上,扇风之时便清香徐来,仿佛神仙中人。
只是后来婆罗国覆灭,那龙脑树林毁于战乱火中,这婆罗龙脑香便就此灭绝,剩下的越发昂贵,便是弋阳公主也觉得奢侈,并不舍得用这些香。更不用说一般的侍婢,但沈安林听这少女顺口说以后赏他,不知为何竟然觉也觉得十分应当。
沈安林看了眼那渐渐消失的字迹,又看了下面正对着的儿臂粗的蜡烛,心里稍微明白了,到娘娘忌日那日,必是通宵达旦的点蜡烛,到时候这肖似太子笔迹的诗句就会显示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打算如何用,但逃不离刚才和祖父说的那些话。
沈安林闷声应了,元钧交代他道:“去把笔给处理了,就回去吧,我自己回花厅。”
沈安林看他刚才确实十分熟悉,便也应了,拿了那支笔和茶杯出去,元钧有些留恋看了看母亲架上的手书,没有久留,退了出来,走出院子,穿过花园往花厅走去。
冬日里花园萧条,元钧无心赏景,心里反覆谋划着下一步细节。
迎面却忽然遇到了一个贵女,她挽着望仙髻,披着大红羽氅,衣饰华贵,身后带着两个侍女,元钧认得那是沈侯的嫡女,自己的表妹沈丹珠,便微微侧身表示避让。
没想到沈丹珠却站住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就是公主身边打发来传话的容女官?”
元钧微蹙眉,显然有些不悦,却不知是沈侯还是沈安林,竟将这事随口说给内姹女眷,还当交代沈侯一声事当以密才好。
沈丹珠却问他道:“容女官千里迢迢从北疆回来,不知道公主表姐如今可安好?”
元钧压下心中不耐,微微作揖道:“容四见过沈小姐,公主与郡主母女平安,一切安好。有劳沈小姐惦念,在下还有差使在身,失陪了。”
沈丹珠有些愕然,她身后的绿衣丫鬟笑道:“这位姐姐,我们小姐与公主乃是表姐妹,从前十分亲厚,一直很是关心公主远嫁的境况,如今好容易能和姐姐打听些消息,还请姐姐行些方便,多说详细些。”她说完甚至拿了个香囊要塞入元钧手里,这是看赏的意思。
元钧诧道:“公主与沈小姐一贯并无什么来往,谈不上什么亲厚,多谢沈小姐赏,不必劳烦了。”
他一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是自幼礼节严谨,何时见过丫鬟下人上前拉手扯袖的做派,说话间匆忙往后一避微一拱手,便转身往另一条路行去,倒是闹了沈丹珠一个大红脸,僵在当地,一时竟觉得难堪万分。
第71章 训诫
沈丹珠没想到,她与那女官相遇的事到了晚上竟然还有后续。沈平野被元钧交代要守密后,便也交代了沈安林。
沈安林训练有素,倒也没多想,送走了“容四少”,便去找了妹子说了那事:“今日公主身边女官过来的事,不可对外人再透露,今日原本也是你问我为何换班,我随口说一句罢了,哪知道你却还去找她说话,倒叫我吃了父亲一顿排揎,说这事极密,不可多言。”
沈丹珠一怔委屈顿起:“我不过是正好路过花园,看到一个年轻少年在花园里走着,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那少年虽然做男子打扮,却容色绮丽,这才想起哥哥和我说的今日和父亲见公主身边女官的事,我惦记着表姐,这才上前攀谈,想要知道表姐近况。并没有说什么话她就匆匆告退了,这也不对?”
沈安林奇道:“从前你不是都不喜欢弋阳公主的吗?我都记得从前你还教训过我让我离弋阳公主远一些,省得惹事上身,现在怎么忽然又说关心公主了?”他十分耿直道:“那女官可是真正上过战场有战功的,公主太子极为倚重,和你说不到一块去的,你以后莫要再找她生事,安心绣你的花。”他还有别的事,交代了几句匆忙也就走了。
沈丹珠脸上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沈安林走后她才气得泪珠滚落下来,她身旁的丫鬟似锦才来安慰她道:“别气了小姐,大少爷不会说话,多半还是侯爷那边怕事不密牵连了家里人,毕竟如今太子一直被关着……”
沈丹珠擦了擦泪水:“家里和太子、公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生在沈家,没的选择,我也不过是想要知道公主如今境况罢了,毕竟那靖北王暴戾名声在外,哥哥如何这般说,倒像是觉得我连个女官都不如,只会在家里绣花了?”
似锦哪敢在小姐面前抱怨大少爷的不是,连忙宽慰她道:“小姐都知道大少爷说话耿直,依我看多半是那女官在中间挑拨,你看她穿着男儿衣袍,见了小姐也不行礼,全然不懂规矩,定是在公主身边恃宠而骄,老爷看在公主、太子面上,自然也只能让她一让罢了。”
沈丹珠和长兄亲厚,自然也不会真的怨怪哥哥和父亲,想着那容女官,越发恼怒:“再如何,也不过是个侍婢罢了,在公主身边做事,也学了那等着男装肆无忌惮的做派,她也不想想,公主乃是帝女,自然能够肆无忌惮,她一个奴婢,如此这般不懂规矩,来日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似锦附和道:“可不是吗?定是在公主身边养大了性子,方才少爷还说她带兵打仗,那岂不是和兵丁混杂在一起?可真骇人,难怪婢子心中还奇怪,这般容色,如何不留在靖北王身边收用,倒放出来办差?”
沈丹朱怔了下,忽然笑道:“你这就不知道了,我那表姐比男儿都能干呢,心机谋略,哪一样不是上层,这般容色的女官,若是留在靖北王身边,只怕越发难降服,如今都说王爷与公主恩爱,公主岂会将这样容色的侍婢放在身边?难怪会安排回京,原来如此,只怕是想将这女子留在太子身边服侍太子,以图未来罢了。”
似锦有些担忧道:“留在太子身边?那岂不是到时候会……”
沈丹珠冷笑了声:“如今陛下全不提太子的婚事,骆皇后自然也乐得装糊涂,如今连二皇子都大婚了,朝廷上下全仿佛忘了储君最长,尚无太子妃,又听说宫中皇后不停赐宫女去服侍太子,这是要让太子生出母家卑贱的庶子,太子表哥为人高洁,岂会中那毒妇的计?”
似锦道:“只是这般蹉跎下去,小姐的年岁也大了……”
沈丹珠寒着一张脸:“慎言!儿女婚事,自有父母做主,父亲母亲总不会害我的。”
似锦道:“侯爷虽然有此意,但是夫人似乎很是忧虑……”
沈丹珠木着脸:“母亲本来就不赞同我为太子妃,毕竟太子如今被囚在深宫,我若进宫,也不过是一并被囚,但沈家如今这般,也没有什么好人家来下聘,也只能观望罢了。”
似锦连忙宽慰道:“如今靖北那边收服了燕云,弋阳公主得了加封,咱们家也算有了些底气,我看侯爷和夫人这些日子面上都有了笑容,宫里大年节下也赏赐没有断过的。”
沈丹珠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今日想见见公主派来的女官,就是这个缘由,若是太子真有希望脱困,我们沈府,才有机会破局……否则,就只能这般蹉跎下去。父亲已有意于今年春闱中择选寒门举子,商议婚事。”女儿家花期短暂,哪里经得起耽搁?
似锦吃了一惊,沈丹珠低声道:“便是侥幸春闱得了进士授了官,也不过是六七品的官人,还得熬上十几年,才能慢慢熬个四五品罢了。大概还要求父兄庇佑,才能得在京任官,生了孩子,等到诰命……就像黄家五娘子,便是伯府千金,嫁了出去,也要伺候着农家出身的公公婆婆,嫁妆贴补完了,还要厚着脸皮回家讨要补贴,前儿听说她的小姑子要嫁人,她婆婆竟然也要她出银子补贴小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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