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见春溪
苏黛能很敏锐地发现他的不对劲，而且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周聿白似乎很听她的话。
光是这点，就是无可替代的存在了。
苏黛点头：【有这个打算，只是——】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应该没机会了。】
说到这里时，她的神情很平静，浓睫下的眼瞳乌黑清润，好似一片平静的湖泊，悠远空灵。
没有因为自己的缺陷而自卑或怨天尤人。
柳西棠挑挑眉，“也不是全然没机会，你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吧？好好学，如果你将来真的能读出来，来柳家的医院任职，我给你开工资。”
苏黛明白，如果没有周聿白，柳西棠不会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唇角极轻地弯了下，【谢谢。】
周聿白睡眠中，感觉耳朵边嗡嗡的，全是苍蝇在叫。
他暴躁地睁开猩红眼眸，哑着嗓子骂：“跟我抢人，柳西棠你想死是不是？”
就算小哑巴想做医生，难道他不可以给她开一家，为什么非要去柳家讨饭吃？
柳西棠不是个好东西，小哑巴必须的离他远点儿！
两人的目光移过去。
少年却在说完那句仿佛梦呓般的话后，又疲倦地闭上眼睡去。
柳西棠：“……”你可真是亲兄弟啊！
发着高烧都不忘抽空骂我一句。
柳西棠气得想笑，他待到周聿白盐水挂完，确定他身上温度已经退下去就走了。
还留着干嘛呢？讨嫌？
苏黛想让周聿白去卧室睡，但看他蜷在沙发里眼睫随着呼吸轻颤的模样，摇了摇头，也就这时候看着可怜一点——
她撑着腮，本来是靠在沙发椅背里，看着周聿白睡得香，她也渐渐困倦地闭上眼。
再睁眼时，晚霞旖旎的红光从门外投进一小片的光影，不知不觉又是一天即将过去。
窗外风声簌簌，天已经放晴。
苏黛摸了摸周聿白的额头，少年脑门出了些汗，额发有些濡湿地贴在光洁地肌肤上，体温已经正常。
这时，她透过敞开的门，看到在梵音院门口探头探脑的佣人。
“啧，麻烦找上门来了。”她起身时感觉到了一股力道，低头看去才发现哪怕睡着，周聿白还捉着她的一小片衣角。
苏黛顿时生出一种养孩子的错觉。
光团乐得嘎嘎叫。
苏黛弯腰从茶几上拿起水果刀，利落地割断那片衣角，抬步走向院子。
佣人只敢站在门口，根本不敢进来，看到苏黛出来松了口气，忙道：“你就是苏黛吧？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这名佣人梳着大辫子，穿着的暗色的长裤长袖，腰间围了个白色围裙，看着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她边说话，边好奇地打量苏黛，方才如果不是苏黛的动作，她几乎没注意到沙发卷起的毯子里，还睡着一个人……
苏黛知道这趟非去不可，点点头直接跟着她走了。
路上，对方自我介绍道：“我叫周苗，十岁的时候就在周家了。十八岁后正式上岗，被调到老夫人跟前，专门照顾她老人家。哦对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经历很熟悉？我们其实都一样，都是孤儿，都是从小被从福利院里带回来的，我也是赵管家带回来的，不过跟你不是同一批，在你来之前，赵管家还带回过一批孤儿。”
两人快步走在铺了青玉石板的路上，哪怕已是秋末，宅子里依旧草木苍翠。可以说除了梵音院光秃秃外，外面的每一处都是美景。假山流水，曲径通幽。
晚霞逐渐黯淡，光影穿过那些高高大大的绿植，掉进苏黛的眼里，明明灭灭的。
走上走廊，周苗又道：“你别紧张，老夫人就是知道小少爷终于肯让人近身照顾了，对你好奇，本身对你没恶意的。”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有些羡慕道：“其实别说是恶意，我猜她老人家肯定还是感激你的。我都听说了，从你去照顾小少爷后，小少爷情绪都平和多了，也不乱发脾气了。”
她的性格外放开朗，既然她都知道了苏黛孤儿的身份，只怕也是从周老夫人那里得知的，早把苏黛从头到脚调查清楚了。
想想也是，周聿白是周家的希望，作为周家掌权者的周老夫人，又怎么会让不明底细的人留在他身边呢？
之后一路再无话。
“到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进去吧。”
周苗给她拉开门，送苏黛进去。
主楼比起梵音院内部的现代化，这里更加原汁原味，古朴得像穿越了时空，苏黛一脚踏进去，人也跟着来到古代了一样。
内里散发着沉香气味，博古架上摆着许多难得一见的珍品。普通人想看一看，少不得要花钱买门票，去博物馆里看。但这些珍稀古董，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摆放着，进来的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一排排彰显雄厚底蕴的古董。
“进来吧。”
这声音远而沉，从里面传出来。
这栋楼里面分了好几片区域，苏黛没乱看，径直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心里无聊的猜测：周老夫人最好不是借机敲打我，让我远离他孙子。
不然的话必然要让她失望了，谁让苏黛的目标，就是让她孙子心甘情愿地跟她走呢？
穿过做成拱形的博古架，向里走，期间又绕过一扇屏风，再往里是会客室。
门开着，一名穿着旗袍，戴着精致眼镜的贵妇人坐在蒲团上，正在泡茶。
听到动静，她抬眼望去。
四目相对，老者的眼底精光飞快闪过。
第1021章 少爷太疯批了25
从走进主楼，到再走出去，总共就用了十分钟。
“来了？坐。”
或许是久居上位，周老夫人温和的语气里依旧夹杂着不容置喙地强势。
苏黛在心底轻笑一声，走过去坐下。
大大方方，神情坦然。
这倒让周老夫人感到意外，她将一杯茶推到苏黛的面前，抬眼光明正大地打量她。
作为过来人，周老夫人只看一眼便觉得心惊。外界那些人看到这小姑娘，第一眼看的必然是她的皮相，她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曼妙窈窕的身材……这些都有，也都是事实。不过周老夫人最关注的，还是小姑娘的一双眼。
又黑又亮，看似清澈，却完全叫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挺不错。”周老夫人眼底划过一抹欣赏，复又低头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唇齿间四溢，她轻轻叹息，“可惜不会说话。”
周家是顶级世家，规矩森严，她能从一介女儿身，得到家主的位置，这期间经历，足够写下一本史诗级巨著。
是以，老夫人从不认为女人不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恰恰相反，她的性格与如今的地位，都造就了她更欣赏有野心，有能力的女性。
那种菟丝花一样的女性，反而为她所不齿。
苏黛唇角浅浅上扬，静静等待下文。
神情不见半点自卑。
周老夫人暗暗点头，“我叫你来没别的事情，只不过想亲眼见一见我孙子看上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不错。”
她没头没尾地话，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肯定会一头雾水。
但周老夫人相信，这个聪明的孩子能听得懂。
“我老了，阿白是这一辈里我最看好的孩子，他是个天才，我一直相信周家交到他的手里，是个正确的决定。只是他的病，也一直是我心里的疙瘩。”
她摇摇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转机，阿白很信任你。”
一般老人的眼睛都会浑浊，但周老夫人不同，她哪怕皮肤松弛，眼睛依旧很亮，偶尔闪过精光。满头华发与满脸皱纹，依旧不掩优雅。
正应了那句从容老去，岁月从不败美人。
笑意从老人的唇梢褪去，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周身恐怖的威压无声无息倾泻而出。
苏黛面不改色，不受丝毫影响。
“有野心是好事，但——你记住，如果阿白出了事，我会让所有人都为他陪葬。”
这句话后，还有另一层意思。
反之——如果苏黛能让周聿白好起来，那他们的事情，周老夫人不插手。
是威胁，也是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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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黛短暂地出来了一小会儿，回去时照旧是周苗送她。
不同的是周苗的手里捧着不少东西，有珠宝、有衣服，苏黛不用看都知道，里面的衣服一定很合身。
都能查到她从小到大的经历了，查一下她的三围也没什么难度。
这算什么？赏赐？
苏黛哼笑，带着周苗走进去，让她把盒子放在桌子上。
好歹能换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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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请假一周，苏黛终于回了学校。
因为生病的缘故，周聿白人又瘦了，面部线条愈发凌厉。
人却更粘着苏黛了。
“黛黛！你终于来啦！！”
段晴雪简直要喜极而泣，要不是旁边有个人虎视眈眈，她绝对要冲上去抱住苏黛不撒手，“我差点儿以为你要退学了你知不知道！”
苏黛面露诧异：【我请了假，谁跟你说我会退学的？】
她即将高考，当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退学。
她要是跑了，校长跟班主任都能气死。
他们这些好学生，在校长的眼里，都是升学率啊！
说起来，东夏国的学年制也跟苏黛以前经历的现代不一样，这里的新生入学是在春天，也有万物复苏，野蛮生长之意。春夏为上学期，秋冬为下学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