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 第184章

作者:惊梦时 标签: 前世今生 重生 穿越重生

  但陆迟明并不愿意等待一个百年。

  他亲自拜访了雪山寺,在诚恳地请求过寺内的高僧之后,从遥远的雪域移来了珍贵的优昙婆罗,将这些本该生长在北地的花朵种在了南国的土壤上。他亲自布下了精密而繁复的法阵,让灵力能够无时无刻循环于此地,让百年一开的优昙婆罗在这里常开不败。

  那之间究竟耗费了多少心血,又有多么艰难,是想也无法想明白的。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白飞鸿随口的一句话。甚至是她自己都不曾有过的愿望。

  在优昙婆罗的花海之中,白飞鸿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她正在凤凰花的花树之下睡觉。

  云梦泽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的时候,他怔住了,无言地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那天,陆迟明不在,白飞鸿独自在他的院落里午睡。凤凰花开得如火如荼,午后的微风和煦,吹动优昙婆罗的花海微微摇动,也拂乱了凤凰花的枝影,纤细而美丽的花瓣纷纷落下,落在软榻上,落在玉枕上,也落在白衣女子的衣带与裙裾上。

  那绣了金合欢的衣带蜿蜒垂落,随着风轻轻拂动,那点缀的流苏像是无形的手,轻轻撩动着风,也撩动着旁人的思绪。

  云梦泽只是远远地注视着,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去。

  花树下的女子大抵是刚刚沐浴过。黑色长发还带着一点水汽,迤逦而下,几乎垂到地面。青丝长长,如同蜘蛛的网。她睡了很久,身子很放松地躺在软榻上,因为睡姿不那样方正,她的衣襟有一点点松,露出雪白莹润的肩头来。她也睡得很熟,压在玉枕上的那一侧脸颊都透出微微的粉,压出了一线胭脂般的红痕。

  云梦泽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如同入了魔一样,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停在了她的身旁。

  他伸出手去,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也许是想要触碰她的身体,也许是别的什么。

  但他最终只是探出手指来,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青丝。

  青丝缠住他的手指,他蓦地红了脸,像被蛇咬了一样收回手去。青丝从他的手上失落,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碰,只能匆匆站起身来,退开了几步。

  他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那种青丝缠绕的感觉,却一直都无法褪去。火烧火燎缠着他的手腕。迫得他不得不一再地握紧了手掌。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他究竟是想要挽留那一份触感,还是希望尽快将那一刹那从他的指尖抹去。

  也许一切都是从那一瞬间开始的。

  又或许,从那一瞬间开始,一切变得再也无法逃避。

  一念起,心魔顿生。

  ……

  ……

  ……

  白飞鸿怔怔地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你都看到了。”

  在白飞鸿的身后,忽然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她不需要回过头去,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在她的眼前,幻境无声无息地崩碎。只余下无穷无尽的漆黑。漆黑的魔息无声无息地涌动着,如同燃烧着的、永远也不会熄灭的欲.念。

  云梦泽在白飞鸿的身后,向她伸出手去。

第174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都看到了。”

  白飞鸿回过身去, 无言地凝视着云梦泽。

  少年的半边脸庞已经攀上了猩红的魔纹,近乎触目惊心的残艳。一只眼睛也被魔息染得血红,死死地盯着她, 只盯着她。

  而后, 如同再也无法遏制住某种渴求一般, 他伸出手去, 死死抓住了白飞鸿的肩膀。龙化之后异常锋利的指爪刺进她的肉里,几乎能触碰到血脉的鼓动, 和筋骨的颤动。

  然而, 不知道为什么, 白飞鸿并没有动。

  “……你不该来的。”云梦泽惨笑一声,慢慢将白飞鸿扯向自己。

  那些漆黑的魔息从他身上落下,如同源源不绝的黑血。像是想要弄脏她一样迫近,像是压抑的火焰一样迟疑。

  魔息攀附上她的裙裾,白飞鸿却依然没有闪躲。

  她只道:“我放心不下你。”

  正在向上攀援的魔息顿住了。随即, 如同黑色的手一样猛地上扬, 死死攫住了白飞鸿的手腕。魔息灼烧着肌肤的痛楚让白飞鸿微微蹙起眉来,她的手挣动了一下, 又停住了。

  云梦泽很轻地笑了一声, 道:“你以什么身份关心我, 是师姐,还是别的?”

  “……”

  白飞鸿没有回答。

  黑色的魔息却像是被这份沉默灼伤了一般,无声无息地松开了她, 一分一分从她身上退去了。

  在几乎令人喘不上气的寂静中,白飞鸿忽然开口了。

  “你以前,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她问。

  “告诉你什么?”

  云梦泽这次是真的冷笑了,他松开手, 微微摇着头,后退了一步。然而那只血红的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她,一瞬也不瞬。

  “你要我告诉你什么?”他又问了一次,面上冷笑之意更甚,却不知是对着她,还是对着自己,“告诉你,我有多么下贱,有多么忘恩负义,居然爱上了自己哥哥的女人;还是告诉你,我看着你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龌龊下流的念头吗?好啊,我告诉你,我一直都爱着你,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爱你了,你满意了吗?现在你都听到了,你会选我吗?一个卑鄙无耻,觊觎自己嫂子的男人?”

  他挥动手臂,在快要推开白飞鸿的时候又折返,牢牢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襟,龙化的指爪深深抓进肉里,鲜血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看起来倒像是想把他自己撕碎,撕开胸膛,掏出血淋淋的一颗心脏。

  白飞鸿不得不向前一步,试图制止他的动作。

  “冷静点,云梦泽。”她说,“你不是那种人,我也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你。你和你哥不一样——”

  “所以你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云梦泽的语气骤然平静下来,一种冰一样的平静,“你看着我哥哥时候的那种眼神——只要你像那样看我一次,只要一次,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都可以不管。”

  “……”

  他又笑了一下:“瞧,就算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所以说和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

  “我真羡慕他。”猩红之色渐渐覆盖上另一只眼球,云梦泽的语气却依然如梦一般,“过去,你爱着他的时候,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现在,你不爱他了,却也不会再爱任何人。”

  他平静而又绝望地,宣告了那个事实。

  “你也不会爱我,对吗?”

  白飞鸿沉默了很久,才微微张开了唇。

  她应该说“对”,应该熄灭那双眼睛中最后一点火焰,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几乎要破碎的眼睛,说出口的却是一句近乎虚弱的话语。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干涩,听起来简直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已修了无情道。”她说。

  “我真想杀了他。”云梦泽轻声说,“你瞧,说还是不说,根本不会有任何区别。”

  少年抬手掩住脸,如同诅咒一样低笑起来,不知为何,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哭。

  “我好像总是赶不上。”他断断续续地笑,“以前,我没能比他更早遇到你。后来,我明明比他来得更早,但还是迟了一步,对吗?”

  白飞鸿轻轻闭上了眼睛。

  只要闭上眼睛,就还会看见堆积如山的尸骨,川流不息的血河。

  无论来得早还是迟,都是没有区别的。

  她想。

  因为我们谁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对不起。”她只能这样说。

  青女剑的剑身上,凝结起霜雪一般的剑意。星星点点的白光,如同细雪一般飘落在这狭小的心魔幻境之中,缓慢却也不容置疑地消融了那些涌动的魔息。

  纯白在净化黑暗。

  带着近乎强迫的意味,一分一分的消解。

  那是无情道的剑意。冰冷而又不容置疑地,一点一点将魔息从云梦泽的身上削除。

  鲜血无声无息地在云梦泽的身上迸溅开来,这里是心魔的幻境,攻击心魔就相当于攻击它的主人。强行诛杀心魔的伤害,忠实地在少年的身上一一显现。

  简直就像是她在剜他的骨血一样。

  白飞鸿不由得这样想。

  一念及此,手中的青女剑不知为何便迟滞了起来。

  云梦泽却没有任何反抗。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那只血红的眼睛里,只倒映出她一人的面容。

  “不继续吗,师姐?”

  他微笑着,这样问她。

  “无情剑明明就是用来诛魔的剑道吧?我已经成了不知悔改的魔,你应当杀了我才对。”

  白飞鸿的剑顿住了。

  “无论如何。”她轻声说,“我总是想要你好好活着的,阿泽。”

  不该是这样的。

  她有些茫然地想。

  他们两个人,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修行无情道,不是为了这个结果。

  不是为了杀他。从来都不是。

  她断情绝爱是为了从陆迟明和殷风烈的手中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而那些最重要的人当中,一直都有云梦泽。

  她想要保护他,她希望他可以幸福。她想让他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他这样的少年,不应该是这样的。

  白飞鸿还记得他曾经的样子,在他们都还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永远那样骄傲,鲜衣怒马,笑如骄阳。就算是后来,他也是最锐利的一柄枪,永远沉默而挺拔地站在她的身后,不管何时回过头去,都会看到他的身影。

  那个样子,让人觉得安心。

  只要看到他,她的心就会平静起来。就像是无边雪原上的一道篝火,只要有这么个人在,她仿佛也会感觉到什么是幸福。

  这样的少年,他从来没做过一点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对她做过不好的事。

  他不应该,落到这样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