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李锐很快就挑出?几张照片, 其中一张照片上站着的人就是他们最近在?查的金立本, 他脸型偏长, 中等个, 小腹微凸,留着寸头, 在?他左右手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估计是他的孩子。
在?他们身后的一棵矮树上, 开满了绯红的重瓣花,花蕊是白的, 很是漂亮,但树上的叶子却跟普通的山楂树差不多。
看树形和那?棵树在?庭院中的位置,正是林落所说的英格兰山楂。
林落只看了一眼,便道:“对,这棵树就是咱们要找的英格兰山楂树。”
李锐拿起那?张照片,开心地道:“这照片就是证据啊。小林,真想?不到,这么难办的案子,居然能从一棵树上找到突破点,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
室内的几个刑警都是瑞川市局的人,他们也在?旁边帮忙挑选,几乎每个人都挑到了以那?棵树做背景的照片。这些人手里拿着照片,再?听到李锐说的话,心里对于林落不由得肃然起敬。
这个女孩子的实?力真的没法让人轻视。而她这种破案方法,也真是特立独行啊!
他们也知道了具体的方法,但要是让他们用类似的方法来破案,那?他们只能说:对不起,这个还真的只能找林落来办,其他人做不到!
似乎是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林落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说:“有一部分悬案是可以用法医植物学?的办法来破的,就是对经费和技术人员的要求高?。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案子,如果是重大案件,又没有别的破案途径,你们也可以求助于植物学?家来帮忙。”
说完这些,她再?次低头,认真的翻捡着照片。武老板手里那?块布料的样子在?她脑子里深深印着,无论是颜色还是纹样,只要她看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想?试试看,能不能翻到金立本身穿那?件衣服拍下的照片。
最先找出?来的几百张照片里并没有,但林落没死心,仍让人在?各个房间?里寻找。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个刑警拿着一打照片回来,放到桌子上,“小林你看看这几张照片。”
曲支这时也在?别墅内,他听到那?个刑警说的话,立刻凑上前来,往那?几张照片上一看,感觉金立本身上那?件短袖POLP衫的布料跟武老板临死前抓着的布料很像。
其他刑警看过之后也说像,林落对光观察过之后,感觉问题也不大。便把那?照片收到物证袋里。
事?情发展到现在?,曲支队知道这个案子稳了。他趁热打铁,又让人把别墅内外好?好?搜查了一番。
到了中午,警察才撤离别墅,别墅里的人则被带到了刑警队,由曲支亲自带人进行讯问。
林落和李锐则留在?痕检室里处理搜到的各种证物。
过了两天,在?武老板身死那?条河上做摆渡生意的老船家来了电话,这个电话是他儿子让他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不仅对曲支安排他住院表示感谢,还提供了一个重大线索。
原来两年前七月的一天,有个中年男人曾花了一千块钱租了他的船,租期是十天。那?时候那?条河岸上还没建砖厂,平时去那?边垂钓的人也不多,所以他也不清楚那?个男的用船要干什么。
曲支让他描述了一下那?男人的相貌后,便确认那?人正是金立本,因?为他那?张长脸真的挺有辩识度的。
谨慎起见,曲支队还是派刑警带着金立本的照片去找老船家做了正式的笔录,让他在?笔录上签了字。
又过了两天,瑞川市DNA鉴定中心终于出?了结果,在?硝洞洞顶发现的生物样本都属于同一个人,但不是金立本。经过曲支调查,是金立本的一个得力手下的。
这也能证明,金立本与武老板三弟的死也有关系。
案子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铁案了。任凭金立本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再?翻案。
两天后,林落和李锐仍在?瑞川市,李锐连续忙了几天,黑眼圈都快熬出?来了。快到中午时,他伸了伸腰,回头跟林落说:
“小林,有件事?我?有点想?不明白。金立本三弟出?事?之后,他怎么敢让人堵在?东明区刑警大队门口闹事?呢?又怎么敢让人去殡仪馆,试图破坏尸体呢?一般人谁敢这么干?”
“他是不是疯了?这胆子太大了,简直不是个正常人。”
两个人这几天都在?处理各种证物,今天上午这些工作就能结束。下午没什么事?,几个人就准备带着部分证物返回江宁了。
林落把手上的资料放到文?件袋里,听到李锐这么问,略想?了想?,便道:“武家兄弟两个人的死都跟他脱不开关系,这么长时间?,案子也没破。就算警方怀疑他,也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你猜,做了这么大的案子他都没事?,他自信心会不会爆棚?”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甚至可以把警察玩弄于鼓掌之中呢?”
李锐略一想?,还真是这样,“这可真是天若叫其亡,必先叫其狂啊,我?觉得这句话真挺适合金立本的。”
林落点头:“是啊,确实?够狂。要是不够狂,也不至于把自己的老板给杀了,自己抢下这么一大摊子暴利的营生?”
随后她又说:“下午咱们就走了,咱俩把东西好?好?检查一下,可别漏了什么,尤其是物证。”
这个案子是由江宁市局主导的,所以主要的证物他们会带走。
这就涉及到两个地区警方分蛋糕的问题了。与KPI有关的事?情,就算是同行,该争取的他们也得争取。
对此曲支没什么意见,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江宁市局如果不介入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始终都破不了。
江宁这边出?手,虽然把功劳的大头拿走了,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好?处,所以他们没有任何意见。
这个案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案件的主角金立本提前得到了消息,在?罗昭派人去抓的时候,已?经潜逃了。
但两个人都保持了默契,谁也没提这事?。因?为谁都清楚,他们身在?异地,就算着急,现在?也帮不上忙。
其实?这也不能怪罗昭,因?为之前他们还没有确切证据,不好?直接抓人。
而金立本那?样的人又耳目众多,手上还有手机,联系起来是很方便的。所以他竟提前得到了消息,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通缉令倒是发出?去了,但什么时候能逮着人,谁也不敢保证。
午饭过后,林落和老杨等人终于坐上车,准备回江宁了。
曲支在?支队大院里送行,还特意跟林落握了手,并告诉她:“小林,以后我?们这儿要是再?有什么不好?办的案子,请你来帮忙,你可不要推辞啊。”
林落笑?了笑?,说:“曲支客气了,案件的事?,我?也做不得主,要看我?们罗支的安排。”
她的意思很明确,让曲支有事?直接联系罗昭,再?由罗昭来帮忙筛选案子。
因?为现在?各地找她帮忙的案子越来越多,光是最近两个月,就多达三十多件,还都是重案。
要是随便谁求助她都去,那?她就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所以协助办案不是不行,但得先筛一筛。
“哈哈,行,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有需要我?会找你们罗支聊聊。”
…………
车子在?下午三点半左右便离开了瑞川市的范围,徐亦扬又开了两个小时,五点半左右,他把车子停在?沿路一个镇子上。那?个镇沿街而建,临街有两家饭店和一家汽车旅馆。
“先下车吃点东西垫垫,一会儿换我?开车。”老杨对沿途的地形都很熟,知道车子再?往前开,就是大片大片的农田。要是在?这儿不吃点东西,再?想?找吃饭的地方,就得再?开两三个小时了。
两家饭店挨着,徐亦扬把车停在?最大的一家饭店门口,周围还停着三辆大车,其中一辆车的车厢里拉的是七八头大肥猪。
那?些猪都被关在?笼子里,不时哼哼几声?,声?音不大,除了味道不太好?,倒也不算吵。
“我?在?车上守着,你们几个先进去吧。”徐亦扬没下车,车上还有重要的证物,不能离人。
老杨便带着林落和李锐进了店内,但他们也不打算在?店里吃,只想?看看这家店都卖什么,然后打包到车上再?和徐亦扬一起吃。
林落打开对开的玻璃门,刚要往里走,就注意到左手那?边桌上有三个男人在?一起吃饭。服务员在?上菜时,嫌弃地吸了下鼻子,快速把菜摆到桌子上,就要躲到一边去。
这事?其实?真不怪她,只因?其中一个男人身上有一股猪粪味,闻起来怪熏人的。这里还是饭店,零星的几个食客闻到了都面露不满,全都躲得远远的,服务员怎么能没意见?
不满归不满,她还是不能撵人的。再?说她也不敢,因?为那?男人身边还有两个年轻小伙,他们瞧人的时候,眼神都有一股子狠劲,全身上下都透着老子不好?惹的气息。
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服务员端完饭菜就想?躲到一边去。但那?桌一个留着卷发的年轻人却不高?兴了,他用三角眼睃了眼女服务员,放下筷子,凉凉地说:“你什么意思,给老子脸色看呢?”
“怎么着,怕咱们吃饭不给钱?”
另一个服务员见情况不对,便要过来劝架,但老杨神情却是一凛,眼神落在?那?中年男人身上,随后他就对林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
林落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了。出?去之后,她快速上了吉普车,跟徐亦扬说:“金立本在?店里,他身上一股猪粪味,可能是坐拉猪的车跑出?来的。”
徐亦扬陡然站起,掏出?腰间?的手枪,告诉她:“在?这儿等,不要下车。”
林落什么都没说,坐在?车上关好?车门,第一时间?给罗昭去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徐亦扬反剪着金立本的手出?来了,那?双手上戴着手铐,至于那?两个年轻人,出?来时已?经没办法好?好?走路了。都是被老杨拖出?来的。
林落早就知道,以徐亦扬和老杨两个人的实?力,对付这几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所以她始终没下车。
饭店里的人全都出?来了,这时候谁都顾不上吃饭,全都跑了出?来看热闹。
刚才徐亦扬突然冲进来时,这些人就惊呆了,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活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警察抓人,关键还一次性抓了仨。
金立本也是万万没想?到,离开江宁二?百里地,以为已?经安全了,不过是吃顿饭的功夫,就被抓了。
要是早知道是这个下场,他又何必安排手下开个拉猪车把他带出?城?天知道,他为了躲避路口警察的盘查,特意躲在?装猪的车厢里,用一个装饲料的麻袋套着,这才逃出?来。
这么狼狈的经历,他这辈子都没经历过。为了活命,这次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最终还是没逃出?去。
所以他这时候的心情特别复杂,害怕倒是没有的。因?为他早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比他预料得早来了许多。
他躬着腰,看到了吉普车的车牌子,讽刺地笑?笑?,问老杨:“你们是江宁的?”
老杨这辈子抓过许多悍匪,对上这种人全无压力,他淡淡地说:“是江宁的又怎么样?找你好?几天了,抓的就是你。你倒是挺能忍,这么大的人物,连拉猪的车都能上。”
金立本冷笑?道:“为了活命,跟猪一起坐车又算什么?呵。”
他倒也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因?为他识货,跟徐亦扬一交手,就知道这人不是普通的警察,他们三个人合一起,也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再?反抗也只有挨揍的份儿。
但他还是说:“这次算你们走运,也是我?点背,要是给我?机会远走高?飞,我?管保你们这辈子都找不到我?。”
随后他斜睨了老杨一眼,面带不屑地道:“就算你们今天把我?抓住了又怎么样?我?这辈子,什么都享受过了,女人、房、车,还有钱,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也算不白活一场。你们警察有什么啊,一个月赚那?千八百的,也就吃个饱饭,啥也不是。”
老杨看不得他那?洋洋得意的德行,反讽道:“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可以把别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是吗?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棵树露了破绽,让我?们掌握了你犯罪的事?实??”
什么树?
本来还面带不屑,在?听到这番话时,金立本却怔住了,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老杨在?说什么。
但这些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的,他迫切地想?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栽了?跟树又有什么关系?
老杨却道:“想?知道是吧?不告诉你!自己慢慢想?去吧。”
“你不是挺能的吗?最后不还是得跟猪钻一块,躲躲藏藏不敢见光,身上都是猪粪味,还跟我?耍横?你还是想?想?,你那?几个兄弟会不会恨你连累他们吧?”
金立本被他一阵怼,气焰多少减弱了一些,面上虽然还露着凶狠,但至少没再?跟老杨叫板了。
过了十几分钟,当地派出?所的车率先到达,这些人帮着老杨看守着几个嫌疑犯,直到当地刑警大队也派了两辆车过来帮忙,派出?所的人才走。
回去的路上,老杨没跟林落坐一辆车,他跟支援的警察坐同一辆车,车上还押着三个嫌疑人。
当地刑警大队另派了一名警察开着那?辆大货车在?后边随行。所以,当罗昭亲自带队去城外五十里外的公路上迎接林落一行人时,这个车队后边还跟着一辆拉猪车。
看到那?车时,就连最有经验的刑警都不由得摇头,他们派了警察在?各个路口查车,但这种拉猪车里边的饲料袋还真不一定有人上去打开。不得不说,金立本为了逃跑,真是下了血本啊。
只可惜他这次运气不好?,冤家路窄也不过如此了。
顺利把嫌疑犯和证物都转交给罗昭等人时,已?经后半夜,罗昭让徐亦扬把林落送到家休息,又给她放了两天假。
林落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姚玉兰早就接到了林落的电话,她一进门,姚玉兰就心疼地把女儿扶进去。
徐亦扬看着林落进门就走了,并没有一丝一毫要进去的意思。
姚玉兰也顾不得打听徐亦扬的情况,赶紧让林落进屋睡觉。
林落特别困,简单擦洗了一下,就躺进了被窝。
路寒川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回来后,他先去郭教授家里换了衣服,便直接去了林落家里。
“小路,你来了?”看到来人是他,姚玉兰马上开了门,毫不见外地把他让进来。
“落落昨天后半夜回来的,还没醒呢,这才九点,中午兴许能醒。”
“小路你要是忙,就先忙你的,不忙的话,就在?这儿待着,在?这儿不用拘束,爱干什么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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