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波碎
林落靠在椅背上,调整着?呼吸,让身体尽量放松。她刚接到了罗昭的电话,罗昭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在电话里?又询问了一番,确认他们都没出大事,这才放下心来。
老杨想?到了顾队之前提到的举报人身份,现在几?个人都在车上,有?时?间了,他就问起了这个人的情况。
顾队叹了口气,说:“邢国豪以前在我手底下当中队长,他今年接近四十岁吧。是十多年的老刑警了,办过不少案子,人也稳重,不像小年轻那么冲动。说实话,说他打架斗殴,这件事我其实不大信。”
“但现场有?不少目击者,的确也有?好几?个人受了伤,这事又上了报纸,我们要是不处理,老百姓会以为我们利用职权胡作?非为,有?包庇嫌疑。发展到停职的地步,也是不得己?。”
林落听了,觉得这个故事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老杨则看了眼窗外的街景,随后问道:“他被举报前,都在办什?么案子,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老邢跟的案子不少,一直在追的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敲诈勒索团伙,另一个是抢车的案子。”
林落和老杨对神一眼,都在想?,这个桥段可真熟悉啊!
祈法医不就刚刚被举报过吗?
老杨想?了下,道:“很多事都是有?原因的,像我们市,就有?刑警被案犯和嫌疑人报复的案例,诬告就是一种手段。所?以我觉得,这位报信人可能也是中了别人的暗箭。有?点?可惜了啊。”
“是啊,这件事其实我后来也调查过,他办的案子,我亲自追了一段。说来惭愧,这两个案子,一件都没办成。”
“因为诈骗案嫌疑人骗到钱就消失了,受骗人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有?地址,至今未找到人。”
“至于抢车案……”说到这儿,顾队在苦笑:“这类案子,在我们周边好几?个省发生率都不低,大家?都没什?么好办法,至今没找到人,所?以我也没能把案子破了。”
“ 不过我们近几?年也做了一些工作?,逐渐搜集到了一些资料。如果?寻找方教授的事情顺利,那两位可以去一趟昭阳大队,看看我们找出来的资料。”
林落点?了点?头,道:“最近几?个省都要出动人手,展开联合行动,每个省都会把他们调查到的资料共享到联合工作?组里?,你们掌握的资料有?提供给其他人吗?”
“共享了,两位放心,这方面我们没有?藏私的打算。”
顾队说到这里?,注意到林落和老杨都没什?么意见的样子,就沉默地看了眼窗外。
窗外的路已?换成了去往海边的双车道砂石路。路比较窄,但来去的车子也挺少的。
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有?一辆本市出租车就在不远处跟着?,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如果?是在市区人流密集时?,有?这么一辆不起眼的出租车在后跟着?,大家?可能不会当回事。
但顾队最近碰上的事太?多了,已?经有?点?神经过敏了,所?以多看了几?眼。
正好这时?老杨问他:“顾队,我很想?见见这个人,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尽快跟他见上一面吗?”
老杨有?个直觉,这个人因为举报而被停职,他会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结果?吗?按老杨的性格,他就不会。
所?以他觉得,这个曾经的刑警可能也没有?忘记这件事,不然,要怎么解释,他既知道方教授被人带到了什?么地方,又知道警方在找这个人呢?
“他不接我电话,不过我可以想?别的办法试试。”
说到这儿,他又回头盯着?后面的出租车看了一眼,确认了那辆车的车牌号,随即跟老杨说:“看到后边那辆车了吗?那出租车就是邢国豪的。他和他老婆一起开,一个白天一个晚上,俩人轮流开。”
夫妻俩一辆出租车,白天晚上轮流开,这种事不算罕见,在这个时?代,还挺赚钱的,比上班赚得多多了。
老杨和林落都向车后看去,这时?他们离海边已?经很近了,再开十几?分钟就能到。
这一片海滩并不属于度假区,靠近海边处有?个荒村,顾队指着?那些散在海边的旧房子,说:“以前这边有?个小渔村,后来海里?鱼太?少了,打鱼赚不到钱,村里?的中青年人就都走了,去了外地打工。现在就剩了一些老人,还有?少数几?个小孩。”
“小孩白天上学,老人不怎么出门,所?以看着?人少。”
出租车仍跟在后边,并没有?靠近的意思。老杨虽然想?跟邢国豪谈谈,但他更希望尽快找到方教授,所?以他只回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下车后,林落立刻拿出勘查灯,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得抓紧时?间,所?以她一下车,就开始观察进村的路口处车辙痕迹和人的足迹。
留守在村子里?的几?乎都是老人和小孩,即使他们经常往返于村里?村外,所?留下的足迹也和青壮年人不同。
路口有?一处又宽又高的遮阳棚,可能是村里?人立起来的。这里?也是进村的必经之路,就在这遮阳棚下,林落发现了几?个人的足迹。
“有?车在路口停下来了,下来了四个人。中间这个,你们看到了没有?,脚步既不均匀,也不齐整,应该是方教授,当时?他可能是被人推搡着?进的村,所?以他这个步态很零乱。”
她这一解说,顾队也看出了端倪。至于另外的足印,林落并没有?特?别解释。但她就算不说,顾队等人也知道,就是这几?个人,绑架了方教授。
村子周围的路都有?砂土,路边还有?高大的树,既能遮阳,又参挡雨,留下足迹虽不多,却足够林落快速找到了一个六七十平米的房子。
海边的房子墙体不厚,砖瓦都是灰色的,看上去比较旧。屋瓦上长着?一些草,院子里?也有?些荒芜,看上去,这个房子平时?是没人住的。
门口是木头栅栏围起来的小院,为了防备里?面有?人看守,几?个人并没有?贸然进去。
林落看了看院门口的足迹,便道:“那几?个人应该都走了,但我没看到方教授离开的足迹,路上也是这种情况。”
“只有?方教授的足迹是单向的,进了院,没出来。”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落脸色发白,手指也变得冰凉冰凉的。
这?!
老杨惊讶地看向院内,如果?是这样的话,方教授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妙。
有?一定?的可能已?经被杀害了,要不然这几?个绑架他的人为什?么没有?在这儿看守?
当然,也不排除他被人绑住了,同时?还失去了求救的能力,所?以不需要人看守,只要把门一锁,没人进去,他就出不来。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林落和老杨所?希望的。
老杨快速下了决断,推开栅栏门率先走了进去。
一把大锁挂在门上,江山拿出铁丝在两分钟的时?间里?将那把锁捅开,随后他一把拉开了门。
林落随着?老杨等人进门后,没听到有?人的声音,但她却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似乎是自来水水管在流水。
老杨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几?个人快步走进厨房,便看到那厨房的门半关着?,水声正是从厨房里?发出来的。
有?一根软质的水管从厨房内延伸出来,那水管却通向,不隔壁房间。
江山打开厨房门看了一眼,小小的厨房里?并没有?任何人在。但那水管却被绑在水龙头上,水声就是从水管里?发出来的。
顾队顺着?水管冲到隔壁,将那扇陈旧的房门推开,这时?众人便发现,那房间没有?任何家?具和摆设,却有?一个方型的池子。
房间的玻璃窗被人用木板钉死了,所?以就算有?人从外面向内张望,也不会看到屋里?是什?么景象。
屋里?暗沉沉的,不但没有?任何家?具和摆设,还平白多出一个池子。没人在,却有?水管在流着?水。那水流到了这个池子里?,这种情景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怪异。
这又不是有?人住的屋子,所?以,这水管里?的水一定?是那几?个绑架方教授的人干的。
林落还没来得及冲到水池旁边,江山已?拧开强光手电,惊呼出声:“方教授在这儿,他被人绑着?呢。”
林落快速过去,两位刑警给她让出一条路,这一看,林落吓得呼吸都快凝滞了。
只见方教授被人反绑在了一个木头桩子上,此时?池子里?的水已?经淹没到他的胸部?,如果?林落他们没有?及时?过来,再过几?个小时?,那水可能就会淹没他的头顶。
林落紧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快,快点?把方教授救上来。”老杨不顾身上的衣服鞋子,率先跳下水,伸手就开始给方教授解绑。
方教授似乎在昏迷着?,还有?微弱的呼吸,头歪在一边,没有?一点?回应。
又有?好几?个刑警跳下去,打算帮忙。
老杨解了几?下绳索,却发现捆着?方教授的绳子被水浸湿之后,越发牢固,怎么拽都拽不动。
“用这个。”林落紧抿着?唇,把自己?带来的匕首递了过去。
林落的匕首很锋利,老杨很快就将捆着?方教授的绳子砍断,随后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方教授抬出了水池。
至于那水龙头,已?经被一个刑警关闭了。
方教授仍没有?什?么反应,林落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闻了闻他鼻端和口腔里?的气味,随后道:“他可能是被人麻醉了,这样他就不会呼救。”
林落说到这句话时?,很自然地就想?象到了方教授被人粗暴地绑架到这个地方时?的遭遇,越想?越难受。
一股深深的恨意聚集在胸中,挥之不去。
她很少这么恨一个人,或者一些人?平时?她办的案子太?多了,很多时?候只是凭着?理智行事。因为她清楚,每个案子都有?其不平和残忍之处,如果?办一个案子,情绪就波动一次,那她的心理和身体是承受不了的。
所?以她平时?遇到什?么案子都比较淡定?,一般也不会想?太?多,这其实是身体的一种自保机制。
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所?能容忍的限度,完全踩到了她的底线。
如果?不把这些人背后的主使人抓出来,她不可能甘心。
这些话她默默地放在心里?,并没有?在这时?候跟任何人说。
目前他们最为要紧地是送方教授去医院抢救、检查。所?以林落跟江山说:“江大哥,送方教授去医院的任务交给你了,我要对现场再做下简单勘查,稍后再过去。”
林落是然什?么都没说,江山却明白她的心思,他知道她一定?很想?把这个团伙给端了。他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这伙人不仅敢袭击他们,还绑架方教授,试图把林落按死在河里?。这么大的仇,他们这些江宁市过来的警察谁会忘了。
所?以,这里?肯定?得留人做下勘查,江山就道:“行,方教授交给我,我会安排好。让三石跟着?你吧,徐亦扬一个人在我不放心。”
周围还有?二十个左右的刑警,这些刑警都是昭阳区的,他们会分出一半人手,陪着?江山送方教授去医院,林落还是比较放心的。
目送江山开车带着?方教授离开小渔村,老杨这才有?时?间去观察那辆出租车。
那辆出租车还没走,不仅没走,司机还从车上下来,遥望着?江山把方教授带走。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熟练地弹出一支,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火,独自倚在车边,慢慢地吸了起来。
他谁也不看,眼神只看着?遥远的天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隔着?二十米远,他靠着?车门站着?不动,似乎毫不在意周围有?不少警察。
顾队没走,他往那边看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老杨眯着?眼,在霞光中看着?这个人的侧影,跟顾队说:“他就是邢国豪吧?我和小林去跟他聊聊吧。”
“对,他就是,你们想?去就去吧,他应该是有?话要跟你们说。”
其实老杨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人跟着?他们有?一段路了,现在还在那儿站着?,大概就是想?等着?他们主动过去,跟他谈谈吧?
“兄弟,能不能给我根烟抽?”老杨带着?林落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其他人并没有?跟着?,周围只有?他们仨。
邢国豪的脸比较粗糙,但胡子刮得还算干净,听到老杨说话,他连头都没抬,重新掏出那盒烟,取出三根,两根给了老杨,一根自己?拿了,才把烟盒放回去。
老杨把一根烟夹在耳朵上,客气地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先给邢国豪点?上,随后才点?着?自己?手上那根,吸了几?口。
“找我想?问什?么?说吧。”两个人各抽了半根,邢国豪才开口说道。
“行,你要是不反对的话,那我就问了。在问你之前,我先跟你说一件我们江宁市局最近发生的一件事。”
老杨的开场白让邢国豪略感诧异,但他没插嘴,只静静地听着?。
老杨这才道:“最近一年,我们江宁市汽车盗抢案频发,我们最近就在处理这个系列案。就在这个关口,我们市局的资深法医、技侦大队队长,被人举报到督察部?门,现在这位法医已?被停职,等待督察部?门的调查结果?。”
邢国豪微微动容,喉头动了动,问老杨:“然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老杨笑了:“能怎么办?我们这位法医是不会有?问题的。停职只是权宜之计,事后他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与此相反,我们还要挖一下,举报他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邢国豪嘴唇哆嗦了两下,看向老杨的眼神里?带上几?分不忿:“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想?,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可能有?些线索是我们急需的。就像今天方教授这件事,我们该谢你的。如果?不是你提供了关键信息,过了今晚,方教授只怕凶多吉少。”
“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想?灭了那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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