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歌且行
邵生赶忙道:“其实也没说什么,我跟殿下说就?是,让云蘅继续埋种子吧。”
许君赫将头一偏,“我就?问她?。”
纪云蘅在这时候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边拍手一边站起来,仰着?头对许君赫说:“方?才邵生哥问我,你?为何不与?我成婚。”
此话一出,许君赫和邵生同时怔住。
许君赫先是盯着?纪云蘅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会儿,又瞧了邵生一眼,“当真说的是这些?”
纪云蘅点头。还有?些别的,不过她?当时专心挖土,没怎么听,就?记着?了这一句。
邵生讪笑道:“是我嘴碎了些,殿下莫怪。”
却见许君赫轻哼一声,眉眼间的郁气消散殆尽,隐约有?点不太明显的悦色,“我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当然不会跟你?计较这些。”
正逢程渝进了寝宫的门,低声唤道:“殿下,东西送来了。”
他便对纪云蘅道:“你?继续忙活吧。”
又瞧了邵生一眼,“你?也自便。”
随后转身?去一旁的石桌前坐着?,让程渝将东西拿去。
纪云蘅没再继续挖土,而是洗净了手,对程渝送来的东西颇为好奇,主动凑过去看。邵生虽有?些闹不明白许君赫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但觉得这总归是好事,于是也过去凑热闹。
程渝送来的是一封信。
说是信也不太贴切,是一张折起来又卷成极其小的信筏,展开之后上面只有?一句话:主,杜近日与?许纪二人来往甚密,恐另有?密谋,望主尽快有?应对之策,迟则生变。
纪云蘅伸着?脖子瞧,觉得这上面所说的“许纪”二人说的是良学和她?,而他们这两日来往甚密的,只有?杜家?。
只要略一思考,就?知道这密信是从杜家?传出来的,至于上面的“主”是何人,就?不得而知了。
许君赫看完之后将密信给收起来,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起身?去了寝殿。
邵生在他走远后转头询问纪云蘅,“你?们这几?日做什么了?”
纪云蘅想起许君赫并没有?特地叮嘱她?要对此事缄口,就?简略地说出他们这两日都要去杜家?的事。邵生也是个脑子灵活的,不需要深问,照着?这么几?句话就?能琢磨出许君赫的想法。
邵生问:“明日你?们再去杜家?的时候,我能一起去吗?”
“这个要问良学。”纪云蘅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觉得是可以的。”
邵生着?实想去,便去找了许君赫。原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让许君赫松口,谁知道刚提出请求他就?答应了,像是被顺了毛的老虎,这会儿正是脾气最温顺的时候。
邵生心里乐得不行?,也没别的事,陪着?纪云蘅在院子里又挖了一会儿土后才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隔日倒没有?早起,许君赫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是纪云蘅站在院中,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水壶,在底下凿了很多细细密密的小洞,对着?院子里的花骨朵浇水。
邵生坐在院中晒太阳,一本书?盖在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见他满眼惺忪地走出来,纪云蘅放下手中的水壶,转头询问:“良学,今日不用去杜家?吗?”
听到?这声音邵生也醒了,把脸上的书?拽下来,“殿下醒了?”
许君赫刚睡醒没多久,脑中不是很清明,却有?一丝讶异。
他睡觉向来喜静,任何声音都可能成为吵醒他的元凶,所以从前只要他入睡,周遭不得出现任何杂音。却没想到?今日纪云蘅与?邵生在院中也不是等了一时半会儿,他竟然对这些声音毫无察觉。
他眨了眨有?些惺忪的眼睛,应了一声,说道:“午后再去。”
纪云蘅问过了话,转头继续给花骨朵浇水,邵生也继续捧着?书?看,两人乍一看都有?些无所事事。
许君赫去换了身?衣裳,再出来的时候,纪云蘅与?邵生面对面坐着?,聚着?头说话。
她?掏出了几?张画像摆在桌上。这些都是她?照着?母亲留下的那些临摹出来的,由于对作画刻苦练习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加上她?还真有?点天赋,所以这时候已经能流畅地运用画笔了,临摹出的画像足足有?九分相似。
邵生说想要加入裴氏翻案的队伍中,许君赫没有?明确反对,那就?是赞同,纪云蘅知道。所以她?将信息共享,把从正善那里得到?的信息都告诉了邵生。
许君赫在纪云蘅边上坐下来,见状也没有?阻止,让人上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看着?。
“还有?最后一人没找到??”邵生听了很久,脸色发怔,盯着?那被单独分出来的一张画像,“那其他的证据都已经找到?了吗?那些人陷害裴氏的证据……”
“这些人是找得差不多了,但是还不够。”许君赫道:“一是没找到?直接锁定?孙相的证据,二是当初扣在裴家?头上最大的罪名,并非贪赃枉法。”
真正扣在裴氏头上的罪名是什么,邵生知道。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欲言又止,踌躇了许久之后才道:“那殿下是不是已经有?了办法?”
“未必是万全?之策。”许君赫抿了一口茶水,慢声道:“但有?些谜题,或许能在这几?日解开。”
下午三人上了马车,前往杜家?。
杜员外安排在门口的人远远看见了许君赫的马车,就?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杜员外气得想杀人,却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顶着?一张笑脸,前去门口迎接皇太孙。
许君赫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杜大人何须客气,又不是第一回 ?来。”
这副模样恨得杜员外咬牙切齿,想要当场跟他拼了老命。但总归还是为了一条命辛苦活了半生,不想就?这么轻易死了,只得卑躬屈膝地将许君赫带进了正堂。
落座之后他才发现今日多了个人,目光在邵生脸上停了停,愣道:“这位是?”
邵生赶忙起身?作揖,“杜大人,小生先前与?杜公子有?些交情,今日才听闻他已经回?到?家?中,特地前来拜访。”
杜员外神色有?些怔忪,又看了邵生几?眼,目中带着?疑惑,似在心中打量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物。毕竟许君赫上门可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平白无故带来的人,或有?别的用意。
许君赫像先前一样,与?杜员外侃天侃地。前两次很是乏味,但今日有?了邵生的加入,似乎给许君赫分担了不少。
他向来是个健谈的,又脸皮厚,假装看不见杜员外难看的神色,拉着?人一个劲地说,茶水都喝光了两壶。杜员外甚至招架不住,让人将杜岩给喊了过来,假借如厕之由躲避,让儿子顶上。
邵生先前就?与?杜岩有?些来往,不过多是诗词曲艺的风雅之事,交情并不深。
而今见他与?许君赫和纪云蘅一起来,心中自然也明白邵生所站的位置,对他热情的话也都是敷衍地回?应。
其后邵生好像说累了,喝了几?口茶停歇一会儿,而后才慢声道:“杜公子,其实我第一回 ?见到?你?的时候,总觉着?你?眼熟,像我很久之前见到?的一位故人。”
杜岩只当是跟之前一样的客套话,并没有?太大反应,却听纪云蘅在此时开口,应和道:“我也觉得杜公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许君赫轻声哼笑,模棱两可道:“天天见着?呢。”
杜岩噤声,不敢多言,心中有?不大好的预感。
又硬着?头皮等了半刻钟,许君赫问杜员外是不是失足掉茅厕里了,差人去找。很快将杜员外逮了回?来,许君赫起身?伸了个懒腰,道:“那今日就?先玩到?这里,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这句话传到?杜员外的耳朵里,跟“大赦天下”没什么两样,赶忙欢送。
谁知刚出正堂,许君赫又停下了脚步,忽而偏头对杜员外道:“杜员外,你?是个好人,先前是我看走了眼,你?别怪罪。”
杜员外一听这话,眼皮子瞬间狂抽,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猛然放大,诚惶诚恐地回?道:“殿下言重!草民怎敢怪罪殿下!”
“怎么也算是我做错了,不过我已有?了将功补过的办法。”许君赫说着?,从袖中摸出了张纸条,说道:“昨日我回?去时不慎掉了个玉佩在路上,让人回?来找时,正巧就?遇上了个鬼鬼祟祟之人从你?山庄里偷跑出来,放飞了一只鸽子。我的人当即将鸽子给射下来,发现腿上绑了这个玩意儿。”
许君赫将纸条晃了晃,笑道:“杜大人,你?家?里出贼了呀。”
“这……”杜员外面如土色,双腿打起抖来。
“别怕,今日我来此,就?是为了帮你?抓出这个家?贼的。”许君赫装模作样地安慰一句,其后转头,沉声道:“来人!”
随着?一声令下,十数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跑进来,分列两队排在院中,齐齐跪下来行?礼,“属下在!”
“将这山庄里的下人都押来此处,细细搜干净,别让人藏起来。”许君赫嘴边挂着?一丝笑,却并不和善,带着?冷意,“今日可要帮杜大人清理干净家?里的蛀虫。”
第93章
日头?渐渐落下,夜幕降临,山庄点亮了各处的灯。
许君赫一声令下,山庄里所有下人都被押到正堂前的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低着头?不敢吱声。
杜员外候在边上,悄摸擦了一把?又一把?的汗,中间尝试劝过两回,都被许君赫冷漠的眼神给吓退。
什么“将功补过”,不过都是嘴上说说而已,许君赫来山庄究竟是做什么的,杜员外心里门清,只是面对现状,他无力改变而已。
许君赫正站在一盏灯笼下,身影被光芒笼罩,微微低着头?,脸上的神情隐在暗色中,仿佛蒙上一层阴翳。
纪云蘅站在他身侧,目光缓慢地在人群身上游移,像是漫无目的地乱看,又像是在寻找谁。
院中人战战兢兢,没?人说话,只余下侍卫来来回回地押人发出的动静。
“殿下,人押来了。”
忽而一道声音,打破了无声的寂静,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就见侍卫压着一个婢女?走来。到了跟前,侍卫往她腿窝上一踢,人就跪了下来,随后用?手将她的脑袋扶起。
纪云蘅看见她的脸,一下就认出她是那日在堂中偷看她几眼的那个婢女?,此时她嘴里塞了布,将整个口?腔撑得死死的,正用?一双不卑不亢的眼睛看着许君赫。
“嘴里为何塞了东西?”纪云蘅小?声提出疑问。
“听闻有些?死士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将毒药藏在嘴里,随时随地就能咬破,当场毙命。”邵生?也小?声回道:“应该是怕她也如此。”
纪云蘅看着那个女?子,她的眼里充满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为主子赴死的准备。
许君赫身形一动,往前走了两步,“东西拿来。”
程渝小?步跑来,将一把?弓和一支箭双手奉上。
许君赫勾起箭,指尖顺着往前一滑,落在箭头?处。铁箭头?被打磨得锋利,在灯光下泛着寒光,是能够轻易穿透人体的利器。
他的指腹在上面摩挲着,缓缓转动箭露出了另一面的箭头?,借着亮堂的光,能瞧见上面刻了极小?的字眼,隐约是个“杜”字。
大晏律法?,凡主城内持有利器者?,须得去官府登记在册,并于?利器上篆刻,表明隶属。
许君赫夸赞道:“杜大人,你这箭倒是做得不错,很锋利。”
杜员外盯着他手里的箭,出了一身的汗。
随后,许君赫顺手拿过弓,连同手上的箭一同递出,对杜员外笑道:“家贼已经抓到,就由杜大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手刃家贼,以儆效尤。”
灯光如昼,照亮了许君赫的脸,那笑容看起来极为温良无害。杜员外却犹如看见恶鬼般,吓得微微发颤,他已经意识到这几日许君赫频频来杜家,究竟是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这……”杜员外推拒道:“让人打出去就好,何必伤人性命?”
许君赫神色不变,俊俏的眉眼一转,将纸条给了纪云蘅,“念给杜大人听听。”
纪云蘅接过,张口?便道:“主,杜近日与许纪二人来往甚密,恐另有密谋,望主尽快有应对之策,迟则生?变。”
她抬眼,看向杜员外,模样?仿佛分外天真,问道:“杜大人,你与我们在密谋什么?应对之策又是什么?”
夜风穿院而过,凉意从杜员外的脖子灌进去,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他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道啊。”
“你是不知道,还是说……”许君赫抬手,箭头?指在杜员外的脖子边上,若即若离,“我这抓住的或许根本就不是杜大人的家贼,而是得你授意,给人报信。”
杜员外双腿一软,当下跪在地上,央求道:“殿下明察秋毫,定明白草民是清白的!”
“我当然?相信啊。”许君赫弯腰,将他扶起来,那弓箭就又塞进了他的手中,“所以才让杜大人手刃这吃里扒外之人。”
杜员外满头?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看着手中的弓箭,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然?而许君赫的耐心没?那么多,根本等不了他想出别的对策,啧了一声冷冷道:“若是杜大人不敢,可以让你儿子来。”
他下令,“将杜岩押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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