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歌且行
杜岩就道:“纪姑娘意下如何?”
杜瑶姐妹俩一看就知道纪云蘅是个脾气?好的人?,便摇着?她的手撒娇,唤道:“纪姐姐,我们俩好不容易才能跟着?哥哥出来一趟,你就带着?我们去逛一逛吧。”
纪云蘅对?这种热情很难招架,她向来也不太习惯与陌生人?靠那么近,有那么多肢体?接触,哪怕是姑娘家?也不行。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但又有些顾及两个姑娘的颜面,一时间有些僵硬。
时刻观察的六菊瞧出了她的为难,便上前一步,先是不动声?色地将左手边的杜瑶给轻轻拂开?,随后又道:“两位姑娘还是莫要靠我家?大姑娘太近为好,昨日大姑娘吃了风不小心患了风寒,身子才好转一点,当心将病气?过给二位姑娘。”
她不过是想让两个姑娘别黏着?纪云蘅才随口编的谎,没承想还真误打误撞给说中了。
好在纪云蘅还没笨到当众问六菊是怎么知道自己生病的。
而杜家?两姐妹一听?她先前昨日染了风寒,也都怕被传染,自然?而然?地放开?了纪云蘅的手。
杜岩很是贴心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快些进楼中吧,别让纪姑娘再吹寒风。”
纪云蘅对?此也点头答应。
一行几个人?进了戏楼里,就见大堂的座位几乎坐满,人?声?鼎沸。
上一场戏还没结束,台上敲锣打鼓,花旦老生咿咿呀呀地唱着?,整个楼中喧闹无?比。
杜岩应当是提前就打点好了座位,询问纪云蘅是想上二楼的雅间,还是想坐在大堂里。
纪云蘅几乎都没怎么思考就选择了一楼大堂。她觉得这里人?多,在没那么想跟杜岩说话的时候,可以假装这里很吵,听?不见。
杜岩召来了下人?,让人?领着?他?们去位置,在最?前排的正中央,是极佳的观赏位。
下人?恭敬地上了茶点,哈着?腰对?杜岩说了句有事尽管吩咐,然?后悄然?退到一旁去。
纪云蘅从?前没看过戏,一来是没时间跑到南城区,二来是这些东西她听?不懂,也看不懂,远不如茶楼里那些说书的有意思。
台上的戏子装扮得相当华丽,身着?鲜艳的衣袍,一抬手一转身尽显柔韧身段,台下众人?看得津津有味,而纪云蘅却只觉得吵闹。
那些敲锣打鼓伴着?唢呐声?,如尖锐的东西往她耳朵里钻,由于离戏台子近,就听?得尤其清楚,震得她耳朵嗡鸣。
她想把耳朵捂起来,但又觉得在戏台下做这样的动作是失礼的,于是忍耐着?。
杜岩与她说话,询问她喜欢看什么戏,说只要花钱就能点。
在吵闹的声?音里,这话她只听?了一半,干脆假装没听?见,眼睛盯着?戏台没有转动。
杜岩并不死?心,往纪云蘅凑近了些许,甚至抬手碰了碰她的胳膊肘,“纪姑娘……”
纪云蘅迷茫地转头,用询问的声?音望向他?。
两人?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要想说话就只能相互靠近,看起来像说什么悄悄话一样。
许君赫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纪云蘅的。
他?到得早,径直带着?施英上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清静,且视野相当开?阔,能将戏台上的景象尽收眼底,甚至能看清楚下面坐着?的人?。
许君赫本来对?看戏没什么兴趣,只是眼睛往下随意一扫,一下就停在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纪云蘅今日穿着?宝蓝色的衣裳,颜色亮得纯粹,相当晃眼。
她梳着?俏皮的发髻,两条细长的辫子垂下来,穿着?几根彩绳,两边的发髻都戴着?雕花金钗,随着?她转头轻晃。
光是从?后面瞧,都能看见她身上那股蓬勃的生命力。
而她身边却坐着?杜岩。
许君赫仔细看了好几眼,确认自己的眼睛没出问题,瞬间像是被人?往心口上捶了一记闷拳一样。
施英也看见了,故意道:“哟,那底下瞧着?像是纪姑娘呢,可真巧啊。”
许君赫眉眼沉沉的,极快地笼罩上一层阴郁,“真巧还是假巧,公公心里知道。”
先前他?还疑惑施英怎么要赶在要走的时候突然?提出要下山来看戏,在这里能遇上纪云蘅又怎么可能是巧合。
分明就是他?从?纪云蘅那里得知了此事,这才故意说要来此处。
施英摸了摸鼻子,对?这句带着?刺的问话无?视,又道:“纪姑娘身边的人?是谁?小殿下可认识?”
许君赫在这一瞬间觉得不爽极了,原本平静的情绪迅速下坠,不知名的烦躁将他?层层包裹。
他?冷笑一声?,“这路边的野狗那么多,我每只要认识?”
施英道:“小殿下不下去看看吗?倘若纪姑娘与那男子……”
话说了一半便停下,施英的意思已经能传达给他?,不必说完。
许君赫不耐烦道:“她跟谁看戏,与我何干。”
施英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许君赫却冷声?道:“公公若是不想看了,咱们就回去。”
施英只好闭上了嘴,轻轻地叹息一声?。
其后雅间里便不再有人?说话,只有台上那些柔美铿锵的唱腔不断传来,喧闹似乎能遮掩雅间里低沉阴郁的氛围。
那之后,许君赫的眉眼就没再放晴过。
虽然?他?嘴上说着?与他?无?关,但眼睛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总是往纪云蘅所在的位置飘去。
他?心里像烧着?一股火,寒风无?休无?止地吹进来也没能将火给熄灭,反而越烧越旺,蚕食着?他?的理智。
纪云蘅与杜岩说话的时候,总是会身体?倾斜,朝他?靠近。
虽然?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两个人?总体?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近,但许君赫还是觉得那距离刺眼,仿佛从?一片吵闹的环境里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话,就显得格外亲密。
他?看不见纪云蘅的正面,自然?就无?法猜测纪云蘅与他?说话时候的神情。
是带着?笑的,还是露出羞赧的神色。
许君赫想着?想着?,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施英的低呼。
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生生捏碎了喝茶的瓷杯。
“快让奴才看看伤着?没有!”施英赶忙扑上前,想要捧起他?的手查看。
许君赫摆了摆手,淡淡道:“无?妨。”
他?将手里的碎片放下,掌心并没有划伤,只落了一手的滚烫茶水,烫得他?手心迅速染上红色。
施英拿出锦帕想给他?擦手,说喊人?送点凉水进来,免得将手心烫坏了。
许君赫却不甚在意,推拒了施英的锦帕,低头看着?被烫得通红的手掌,灼热茶水留下的刺痛传来,让他?心中的烦躁更甚。
越是烦,他?面上的表情却越是冷静,眉眼像结了寒霜,半点没有了温度。
“小殿下,处理伤口要紧,若是烫起了水泡可就麻烦了。”施英低声?劝道。
许君赫仍是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掌。
少顷,楼下掌声?轰动,喝彩声?不断,原来是一出戏已经唱完。
许君赫下意识转眸往下看,就见纪云蘅已经站起身,像是打算离去,而杜岩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纪姑娘,咱们要看的龙戏还未开?场呢?这就要走了吗?”杜岩询问。
纪云蘅本能地想要挣脱手腕上的力道,于是转了转手腕,说道:“这里太吵了,我耳朵难受。”
杜岩赶忙松了手,露出歉然?的表情道:“对?不住,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咱们先出去。”
纪云蘅点头,将袖子拉下来盖住了手腕,随后转身顺着?人?群离开?。
六菊两三步追上她,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大姑娘想回去了吗?”
纪云蘅是有点这样的想法。
因为杜岩总是问一些奇怪的问题,类如为何从?前在纪家?没怎么听?过她的名字,还有家?中有几个弟弟妹妹,平日里相处得如何。
这些问题纪云蘅根本不想回答。
走到戏楼的门外,正遇上街边有人?叫卖冰糖葫芦。
冬日里的冰糖葫芦最?好吃,要是卖家?手艺好,外面蘸的糖汁只有薄薄一层,咬下去又脆又甜,还带着?冬日里的寒气?儿。
只是纪云蘅在冬天?鲜少吃这东西,因为太凉了。
杜岩出来的时候,正看见纪云蘅盯着?街边的糖葫芦出神,思及方才纪云蘅听?戏听?得耳朵难受,便主动上前去买了三串糖葫芦来赔罪。
一根给了纪云蘅,其他?两根分给两个妹妹。
纪云蘅本不想吃,但杜岩很是坚持,推拒了两次仍让她收下,她只好拿在手中。
“是在下一时心急,听?旁人?说这戏楼上了出有意思的新戏,便想着?带纪姑娘来看看,没想到纪姑娘会听?得耳朵难受。”杜岩真诚地道歉,“若是纪姑娘赏脸,在下再领你去别的地方逛逛,算作赔罪。”
“不必。”纪云蘅努力想着?拒绝的话,“我……”
“纪姑娘别着?急拒绝在下。”杜岩道:“或许这样说有些冒昧,上次一别这么多日没见,在下心里是很挂念纪姑娘的,今日好不容易能等到纪姑娘应邀,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冷然?的声?音。
“那杜公子也许久没见我,不知想不想我呢?”
纪云蘅和杜岩同时给吓了一跳,在顷刻间就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同时看去。
就见许君赫不知何时走到杜岩的身后,双手抱臂,俊美的面上覆了一层霜雪般,眸中的冷色令人?看后忍不住心中发怵。
杜岩上回被他?踹了个大跟头,早就踹老实了,这会儿撞上他?更是吓得不行,藏在袍子下的双腿都轻微抖了起来,声?音变调,“太、太孙殿下!”
许君赫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神跟看死?人?无?异,问出的话倒是缱绻,“想我吗?”
杜岩哪敢回答,他?心里清楚得很,但凡他?有一个字的发音让皇太孙不满意了,指定是要被踹得当街翻跟头。
他?飞快地行了个礼,找了个借口说家?中有事,便急急告辞,连跟纪云蘅打一声?招呼都不敢,拽着?还盯着?许君赫发愣的两个妹妹疾速离去。
许君赫倒没有再对?他?发难,见他?离开?之后,目光就落在纪云蘅的身上。
面对?突然?的相遇,纪云蘅原本是有些高兴的,只是她发现?许君赫的表情算不上好,甚至隐隐带着?郁气?,那是发怒的前兆。
她攥着?糖葫芦站着?,也不敢主动说话。
许君赫的眼眸在那串赤红的糖葫芦上扫了一圈,什么话都没说,一下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径直将她往楼中拉去。
他?步子迈得大,尽管走得不急,纪云蘅还是跟得吃力,踉跄着?小跑两步才跟上。
许君赫周身充斥着?冰冷的气?息,纪云蘅几次张口,都没敢喊他?。
他?无?视一路的目光,将纪云蘅拽着?来到戏楼的后院处,施英就站在那里,手里还端着?不知从?哪里借来的盆,盆中盛着?清澈的水。
许君赫带着?人?过去,将她左手的袖子往上一捋,抓着?洁白的皓腕按进了盆中,竟然?开?始搓洗她的手腕。
水是温的,并不寒冷,许君赫两只手都涌上,沿着?她手腕的地方搓着?,力气?稍稍有些大了,轻易就在她的白皮肤上留下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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