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鹤飞天
白琼这时候收回了目光，和林父聊了几句，而后又说什么隔离室她的拐杖落下了，让他可以的话可以不可以帮她去拿一下。
林父也没多想就答应了，林一一皱了皱眉，对于女人指使林父的行为十分不满，正要开口制止，白琼冷不丁来了一句。
“接下来的内容他可能不会想听到，你确定要让他留下来吗？”
林一一这才明白她是故意将林父支开的。
她面露警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怪林一一星这个反应，她对白琼都有点儿PTSD了，上一次她在欢迎宴的时候支开了盛嚣，然后她告诉了自己的身世，当时给她打击不可谓不大，她回去后许久才缓过来。
现在她又梅开二度，林一一实在很难真的心平气和的和她聊天。
“你又要说什么？”
白琼被她这样子给逗笑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别那么紧张，放松点儿。不是什么大事儿，至少跟你父亲无关。”
听到是跟林父没关系，林一一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些许，不过也没好多少。
“所以……是和我有关的？”
白琼点了点头：“算是吧，不过就是一点答疑解惑罢了。”
“你是不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你所谓的那个有好感的朋友，还是喜欢陆星舟？”
“——又或者是盛嚣？”
林一一身子一僵，脸色肉眼可见的凝滞：“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琼盯着她许久，似在隔着她去看另一个人的影子，然后她开口道：“你真的和你母亲很像。”
林一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她和她母亲联系在一起，小时候是，长大了更是。
在她心中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她的母亲。
因此女人这样说无异于在羞辱她。
“别生气，耐心点听我说完。”
白琼不徐不缓道：“你知道吗？你母亲当年也遇到了和你一样的问题。”
林一一忍住了没问，她很想要这样结束话题。
然而白琼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道：“她当年也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
这下林一一总算有了点儿反应，她睫羽颤了下，没忍住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白琼微抬着下颌，那个方向正好是林父离开的方向。
“她也喜欢你父亲。”
林一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嗤笑出声：“喜欢我父亲？她的喜欢就是糟践了他，然后跟着她的真爱远走高飞？”
“那是因为她当时摘除了腺体。要是她没有摘除腺体，我不觉得她真的会那么决绝的为了她的小竹马抛下你父亲离开，一走了之。”
白琼继续说道：“当时她答应了你奶奶，别瞪我，就算你不想承认你们血缘关系就在那里，无法改变。哦，我说到哪里了，对，你奶奶说只要她能够不被你父亲信息素影响，她就不强迫她去联姻，还成全她和她的那个小竹马。后面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了，她没有经得住诱惑，和你父亲发生了关系，不仅如此，他们两人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亲密关系。”
“是的，她那个时候是动摇了的，存了想和你父亲在一起的念头，可是她又放不下她的竹马，同时又偏执的认为是信息素影响了她，只要切除腺体，那时候她才能不受任何影响的做出判断，在两个人做出选择。”
之后发生了什么林一一也都知道了，女人选择了她的竹马，抛弃了林父。
林一一隐隐觉察到了她意有所指什么，抿着嘴唇道：“所以你是在点我，说我也是因为被信息素影响了，分不清自己真的喜欢的是谁？”
“难道不是吗？你分得清吗？”
她不说话了，因为白琼说对了，她的确有些迷茫。
在永丰村的时候，和她相处的陆星舟是上了封闭环的，没有信息素的影响，她也依旧没办法拒绝他。
因为AO吸引的本能，更因为青年足够值得她心动，足够她喜欢。
齐溯同样也是。
林一一分不清对两人的感情，她也很想要找到一个能够确认自己心意的办法，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现在她听到白琼的话，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你说了那么多，是不是想暗示我也去摘除腺体试试？”
白琼用一种长辈看胡闹的小辈一样的眼神，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地狱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只是不想让你别像你母亲那样钻牛角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她说到这里余光瞥了一眼已经从检测室里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青年，林一一也注意到了。
她顾不上其他，下意识就要推门进去。
白琼的声音从后面淡淡传来。
“林一一，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做出选择，有时候你也可以不选。”
林一一心下一动，猛地回头看了过去。
女人的眉眼依旧平和无波，却多了几分漠然和孤高。
“物竞天择，处于金字塔尖的上位者的永远都掌握着主动权，而不是被动择偶。”
林一一瞳孔一缩，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候的震撼。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从没有人教过她这样霸道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傲慢，理所当然的处事方式。
尤其是这一世，她虽然是外人羡慕的顶级alpha，可是她身边并没有人，准确来说是没有像白琼的alpha长辈教导她身为一个alpha的行事准则。
林一一潜意识是不认同alpha那些野蛮，不近人情的，以自身利益至上的做法的。
就像林母摘除腺体不是为了不被信息素影响左右，也不是为了她的竹马，她只是为了她自己，为了真正看清自己的本心。
盛嚣同样也是如此，他喜欢她，所以想要占有她，在发现她没办法接受他后，第一时间选择的不是放弃，而是去调整方案，转而让她占有他，成为她的alpha。
他理解的是她不接受他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成为下位者，处于被支配的地位，可归根结底无论他是上位者还是下位者，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得到她。
这就是标准的alpha思维，想要的东西就去抢，不想要的东西就舍弃。
而她此时的情况是第三种，那就是掌控权，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有恃无恐的便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所以白琼的话是让她不要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永远掌控主动权。
林一一不是不知道这一套ABO世界中属于金字塔上层的行事准则，只是她没办法真的脱离一切感情的因素，单纯从自身利益出发。
只是这一次真正有人这样无所顾忌，直截了当告诉她这一点，林一一莫名有点说不出的触动。
林一一神色有些恍惚地走进检测室，一进去陆星舟眼睛一亮，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过来，扑到了她怀里。
“林一一，真的是你？！你还在，我，我还以为我之前看到你是发热烧糊涂了，我还以为我醒来就看不到你了！”
她被他抱着有些呼吸不过来，想要让他松开，可感知到青年身体还烫得厉害，又忍住了。
抬起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背上拍了拍，声音温和又轻柔。
“没事了，不是做梦，你也没有烧糊涂，我一直都在。”
陆星舟紧紧抱着她，刚要说什么，而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盛嚣那混蛋呢？他在哪儿！他有没有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对你做什么？！”
他说着上下仔细查看着，盛嚣虽然最终棋差一着被林一一给压制住了，可两人扭打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伤到了一些地方。
陆星舟看着林一一手臂上的青紫，尤其是在看到她嘴唇被啃咬的痕迹，气得发抖。
“那个混蛋！他竟然敢这么对你！”
他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嘴角。
“疼吗？”
林一一觉得这个时候的陆星舟温柔得有点儿让人不适应，她抿了抿嘴唇，轻轻摇了摇头。
陆星舟却生气了：“你说谎，都破皮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呢！你是不是怕我之后找盛嚣算账，故意说谎维护他？！”
她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却又反应过来，她拒绝盛嚣的事情除了白琼，就没人知道了。
当时在休息室里两人在里面大打出手，可外面的人却不觉得，一个信息素暴走的alpha和另一个alpha在一起，出来的时候又是那样狼狈又泥泞的画面，想让人不想歪都难。
加上之前林一一和盛嚣的关系的确不赖，陆星舟以为她在维护他也情有可原。
林一一想要解释，下意识想到了白琼的话，不过只是一瞬间，她还是安抚道：“我和他没什么，他或许喜欢我，但是我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陆星舟一愣，这还是林一一头一次为了不让他误会，撇清和他人的关系。
“这，这样啊。”
他不知怎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刚才那样子很尖酸刻薄，很咄咄逼人。
“那个，你不要多想，我不是怀疑你和他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我就是担心你，他那个人很恶劣的，你也知道的，当时在温泉山庄的时候他就对我做了那种事情。”
“嗯，他的确很恶劣。”
林一一顺着他的话这么说道，余光落到了他的脚上。
“怎么光着脚走路，本来就身体不大好，一会儿着凉了怎么办？”
陆星舟被她看得脸发红，脚趾不自然地动了下。
“去床上躺着吧，我去叫刘医生过来。”
见她要走，陆星舟赶紧抓住了她的手。
“你，你可以不可以再陪我一下？不然你一走，我又怕是一场梦。”
林一一哪里看不出陆星舟是在故意扮可怜挽留他，这一招他应该是跟齐溯学的，只是他没有齐溯那般浑然天成，多看一会儿就能看出点心虚的破绽。
只是她并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本来她早就答应了要陪他取封闭环，没打算离开。
于是她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陆星舟和林一一信息素匹配率在那里，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她和以前的不假辞色相比，意外的好说话。
是因为他为她上了封闭环，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这些他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他走进去了，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哪怕只有那么一点，那么一步。
陆星舟坐在床边也不躺下，只目光灼灼盯着林一一。
林一一本就对目光很是敏感，更何况还是这么近的距离。
她挑了挑眉：“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