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杀 第21章

作者:屋顶上的小笼包 标签: 强强 爽文 穿越重生

  “见过父亲,徐少卿。”

  “五姑娘安好。”

  周怀宁真切的听到这声音冷意中又带着些矜贵,有些恍惚,上辈子自己与他交集并不多,只依稀记得那次在寝房,他们二人都中了药,她半点不敢抬头,一直到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只见绯色官袍衣角从自己面前飘过,带过一阵风,他从来不用香,身上估摸着是在书房里沾染上的,淡淡的,若不是距离的极近是闻不到的。

  “姑娘,老爷走了。”玉竹在旁提醒。

  周怀宁嗯了声,才抬起头,她还记得当初徐降的婚事多生波折,与他订婚的两家姑娘,第一位是得了恶疾去世,第二位则是在守孝期间跟自己的表兄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婚约也就此作罢,不过这其中缘由自然不为外人道也,那第二位的姑娘据说被除了族谱,对外只报也是去世了。

  虽然京中也有适龄的与他相配的姑娘,但那些家中都是听了徐降克妻的传言,也有些不畏惧这种流言,想要用女儿攀上徐家的富贵,可家世不堪匹配,徐家自然也不愿,虽然当时徐老夫人着急万分,后来据她所知,还是徐降自己主动去说暂时不考虑成婚之事,再后来就是发生了那件事,不知那个孩子长的可好?她当时羞愧万分,孩子一出生就被老夫人抱走,她也刻意不去打听,竟连名字也不知。

  “走吧,先回咱们院子里。”今日休沐,他穿着的依旧是官服,想来是公事,是自己刚刚没控制好自己,想得太多。

  周怀宁当夜就没休息好,梦中惊醒,似是回到了上辈子,凌乱不堪的床事,被老夫人带着人捉奸,与他错愕的对视,只一瞬他眉眼中就只有坦然,随后先为自己遮盖,她低垂着头跪坐在床榻上,躲在他的身后,只能瞧见他背部有一条浅浅的疤痕,想到这里微微叹了一声气。

第27章

  元宵节过去,周怀宁就已经十五岁了,当日晚间,是吴妈妈亲自煮的一碗长寿面送到江篱院的。

  灯光下烛t火跳动,看人都不真切,玉竹跟甘草都围在旁边。

  吴妈妈的手艺极好,看着姑娘把一碗面都吃完了,却是掉了眼泪。

  “姑娘出落得这样好,夫人知道了肯定高兴。”

  周怀宁今日还去祠堂拜了拜母亲,“嬷嬷别难过,应该高兴才是,外祖父跟外祖母月底就能到了罢。”

  吴妈妈点头,“是的,这路上雪化了,是不好行走的。”

  翌日,周怀宁又拿上那绣好的香囊,父亲还是上次休沐一日有空,这几日都忙的不停。

  “玉竹,咱们去书房。”正好这么几日过去,不知道父亲与外面那位姑娘到了什么地步。

  天愈发暖和起来,艳阳高照,微风吹过,虽然还有些凉意,但跟冬日的刺骨已经完全不同。

  玉竹在旁跟着周怀宁,低声跟她说道。

  “早上去厨房听闻栖霞苑的那位又生了好大一场气,原因是老夫人在给咱们老爷张罗婚事。”

  周怀宁想着果不其然,趁着外祖父还未到就先下手为强,可她这次的目的并不在乎娶妻或者纳妾。

  “她身子应该愈发不好了。”她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了沈姨娘的命。

  周怀宁到了书房,看门是开着,就径直走上前。

  瓦松忙把五姑娘迎了进去。

  周旬正俯身在书案前练字。

  “父亲。”周怀宁先是行礼。

  周旬正并未抬头,正是专注,只答了一声。

  周怀宁起身走到书案面前,他自诩清流,不喜金银那等俗物,又附庸风雅,可这墙上挂着的唐朝名画,据说花了不少的银子才买到的,用着的纸张都是磁青纸,这样的纸张值得一钱银子,一钱银子可以买白面十斤,在普通农家,掺着杂面能够上一家几口人很久的吃食,可父亲却并不知晓,看似节俭,但却极为铺张浪费,这些银钱到底多少是出自母亲带来的嫁妆?他那么厌恶母亲的出身,可现在呢?看着他写完一个字。

  周旬正才满意的把毛笔放下。

  “怎么有何事来找我?”

  周怀宁笑着拿出绣的香囊,“女儿看父亲经常用的香囊已经旧了,特意新做了一个。”

  周旬正听到这话才意外的抬头看她一眼。

  “哦,你如今是有孝心的,放下罢。”

  周怀宁随手就放在一旁,用不用的她也不在乎的,“还有件事,听闻沈姨娘又病了,父亲可去看过,姨娘操持整个三院,辛苦非常,又在年前失去孩子,父亲应当多多陪伴的。”

  周旬正本来是带着笑意的,瞬间就冷了下来。

  “怎么,你姨娘让你过来的?我是你的父亲,我做事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罢。”

  周怀宁诚惶诚恐的往后退了一步,“是,是女儿僭越了。”

  周旬正又换上一张纸,继续写字,“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周怀宁从书房里出来心里就有个大概,父亲喜新厌旧并不稀奇,刚刚她就试探过一二了,她走出书房,出了栖霞苑往自己院子里走,正巧碰见周序川以及蒋小侯爷。

  “见过大哥哥,小侯爷。”

  周序川本是背着手的,随抬起手。

  “五妹妹这是去看过三叔了?”

  周怀宁颔首,“父亲今日休沐。”

  蒋闻阶抬眸看着周怀宁,刚刚进府听姑母说昨日是她的十五岁生辰。

  周序川笑笑,“姑母今日来家了,闻阶也一同过来,听闻三叔在家,这不是要去请教三叔的字。”

  周旬正的字是极好的,甚至是得过当今夸赞过的,所以他在练字方面也是更为勤勉。

  周怀宁恪守规矩,半点不往蒋闻阶身上看,只略略点头,带着玉竹就先过去,只是刚刚过拱门要拐进廊下,就被人叫住。

  “五姑娘。”

  周怀宁站定转过身,看到他有些奇怪。

  “不知蒋小侯爷有何事?”

  玉竹更是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幸好这里算是隐蔽。

  蒋闻阶一身淡青刺绣松树圆领直筒长衫,腰间一封银白色腰封,富贵无极,他轻笑着开口。

  “五姑娘,魏国公府,徐南。”

  周怀宁略皱了皱眉头,“我听不懂小侯爷在说什么。”

  蒋闻阶只是觉得她很有趣,像只倔强的小乌龟,看着做事情慢悠悠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人捉弄了。

  “生辰快乐,我就把保密这件事情当做生辰礼送与你。”

  周怀宁又行了礼,原本以为是拿徐南的事情来要挟自己。

  “我不知道蒋小侯爷在说些什么,先告退了。”她说完就是要带着玉竹离开,听他开口又停下脚步。

  蒋闻阶轻笑一声。

  “徐南长兄徐降,是朝中宠臣,圣上看重,并把三皇子托付给他,想来等陈阁老退下,他就会成为新的内阁掌权人,你还是别得罪他家的好。”他说完就先行离开了。

  玉竹大步跟着自家姑娘,又回头看了看那廊下,小侯爷已经不在了。

  “姑娘,人走了?蒋小侯爷怎么会知道咱们在魏国公府的事情的。”

  周怀宁也不知晓,想起上辈子,老夫人做寿,他当时来府内祝贺,但听到下人说,跟徐降在书房中似乎是大吵了一架,才离开,在朝堂上两人也是政见不一,其实她曾怀疑过徐降的死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无事,他应当不会说出去。”

  蒋闻阶性情乖张,入朝为官后在刑部,虽然朝中许多人对他的狠厉手段不满,但圣上很是看重他,不过应当是个讲道理的人。

  周序川看他回来神情有些不好,“怎么了?你掉落的东西可找到了?要不我回了母亲,让她吩咐下人再找。”

  蒋闻阶摇头。

  “已经找到了。”

  周怀宁并未把蒋闻阶放在心上,即使他发现了,只要没证据,她就不会承认。

  元月下旬,她正在屋内绣帕子,甘草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多少还带着些喜意。

  “姑娘,老爷带了一名女子从外面回来,人已经安置在暖春阁内。”

  周怀宁没曾想到这么快速,“打听到那女子的出身了吗?老夫人怎么安排的?”

  甘草忙点头,细细说来,“听闻是在大街上正巧被她那无良的兄长嫂嫂卖了给人做妾室,她抵死不从,正巧撞上老爷,老爷就救了她,那女子又实在年轻貌美,所以老爷把自己在外面的私宅给她住,一来二去的就成了。”

  周怀宁没成想是这么老套的方法,但胜在管用。

  “那就好,沈姨娘估摸着病今日就能好。”这些日子她一直病着,算是给父亲脸色看,可她错了,父亲再宠爱她,都不可能让他挑衅自己的威望,现在新人进府,又是良妾,三院这十年都没进过什么女子,沈姨娘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了。

  栖霞苑,柳嬷嬷看着姨娘已经砸了两个杯子。

  “姨娘,千万不能做出这般的动静,惹得爷听见再不高兴,说来奇怪,爷并非是沉迷女色的,不然这十年来怎么会这样,这女子怕是蓄意勾引。”

  沈姨娘听了这话心下一紧,“是谁安排的?老夫人?”她知道最近老夫人的打算,想在赵家的人来之前,有个娶妻的由头,恐怕让赵家再塞进一个商户女子,但送妾室应当不会。

  柳嬷嬷这就未可知了,她上前两步低声开口。

  “不过,姑娘,奴婢觉得,从您小产,再到主持入府,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针对您的,府内有人心存不良。”

  沈姨娘彻底冷静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你说的没错,有人要害我,可到底是谁?小产是因为二房,主持之事是老夫人跟大房定下的,人也是大房选的。”她说完又停顿一下,“这个人十分聪明,两件事把大房跟二房全部放了进去,好计谋好心算,只为了把自己择出去。”她嫁进周府十余载,周府内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物了?

  柳嬷嬷上前一步,“也未必不是大房跟二房,当心兵不厌诈,姑娘咱们日后恐怕要日日小心了。”

  沈姨娘轻轻摇摇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我要设局把他引出来。”

  柳嬷嬷很是不解,“咱们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怎么做局?”

  “这一件件的最真实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我不做正室,那若是老夫人非要让我做正室呢,蛇不就自己出来了吗?”

  沈姨娘看的清楚,破局而已,想必前些年没加害自己,只是因为没要成为正室,现在才要下手。

  柳嬷嬷这才明白过来,“可眼下的困境如何来解?”

  沈姨娘想到今日进府的女子实在恼恨,她要去找三爷让他惊醒着,这女子来路不明,别t到最后害了他,这样还挑拨他们的关系,她朝着门口大声问道。

  “三爷在哪?”

  外面是二等丫鬟冬葵,进来回禀,“在暖春阁。”

  沈姨娘轻点了下头,“你去报给三爷,说我突发高烧,昏迷不醒,请他务必过来一趟。”

  冬葵遂行礼默默的要去到暖春阁请人,路上还遇到一个洒扫的小丫鬟问了两句,她抱怨两句,其实不太想去的,毕竟新人今日才入府,三爷正在新鲜劲上,定然不会愿意过来,她这样过去,万一触了三爷的霉头,少不得要挨骂的。

  周怀宁还是得到了栖霞苑传的信,她拿起剪刀在修剪灯芯。

  玉竹跟甘草在旁伺候,有些不解。

  “姑娘,沈姨娘是太迫切了吗?怎么会突然这样做,不知道会让三爷不高兴吗?”

  周怀宁放下剪刀,“沈姨娘不是个不懂规矩的人,相反她在父亲面前从来都是温婉的好形象,怎么会争宠,一定会是大度的,善良的。”说完想了想,“估计是琢磨出来府里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设局害她,所以惊醒了,可她又想不出是谁?如果我是她,下一步肯定会设局引蛇出洞,首先她就要先说服父亲,后面就是老夫人,她会为了以为父亲的安全着想,让他远离那女子,也会跟老夫人坦诚相告。”

  甘草像是明白了什么,急切的开口,“那老夫人会配合她,那我们怎么办?”

  周怀宁笑着看她,“聪明,其实很好猜幕后是谁的,只是她不信,我清楚她也清楚,若想透过所发生的事情推导到幕后之人,只需要看既得利益者是谁就可,可她不愿意相信我就是那个,至于她会做什么,我们就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