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一身正义! 第169章

作者:飞樱 标签: 江湖恩怨 天之骄子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补上?”她愕然道,“纳采、问名、纳吉、请期……这就是八只大雁啊!你要将人家一家子、两家子……都一网打尽吗?!”

  盛应弦:……?

  他不太明白。小折梅怎么竟然好似……同情起中京城的大雁来了?

  小折梅这么说完,和他面面相觑。好似觉得他们这场对话实在有点儿傻,她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息之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在说什么啊,弦哥。”她笑着说,顺手将那本历书往桌上一放,尔后——一侧身,就十分顺畅地直接坐在了盛应弦的腿上!

  盛应弦:!!!

  他的大脑立刻就咕嘟咕嘟地开了锅。那八只大雁也飞得不知道哪儿去了。

  他的大腿猛然紧绷起来,后背也绷直了,整个人都不自然地坐得板正,硬梆梆地简直像一座石雕。

  “折梅……你……”

  “噗。”小折梅看着他那副紧张而不自在的拙样,却笑得好像更开心了。

  她甚至得寸进尺地伸出手来,环绕过他的颈子,温言细语地说道:

  “弦哥,既然你都择定了‘请期’之期,下一步可不就是‘亲迎’了?那么……你还在紧张些什么?”

  盛应弦:“……”

  他想说,请期可还没到洞房,这是必要的手续,不能跳过……

  不,他心浮气躁得厉害,还是来数大雁吧。

  他不答话,而是闭上了眼睛。

  一只大雁,两只大雁,三只大雁,八只大雁……

  他数得乱七八糟,然后——

  小折梅的气息陡然贴近了他,卜的一声,在他的颊侧印下一记响吻。

  盛应弦:!!!

  他立刻猛地睁开眼睛,转向小折梅那一侧,愕然地望着她。

  “好啦,我同意了。”她笑眯眯地望着他,说道。

  盛应弦:“……什么?”

  他的头脑混乱得厉害,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而小折梅眼中含着笑意,亮晶晶的。

  “不管是哪一天都好……我等着你的大雁,弦哥。”她温言说道。

  ……

  和谢琇经历过的高武世界“五更钟”里的国都——禹都一样,中京亦有三卫,只是名称稍有不同。

  “禁都卫”主掌中京街市坊区,“明堂卫”负责卫戍大虞的宫城——舜安宫。还有一个“天枢卫”,则负责拱卫京城,换言之,也就是负责京城外围的防务。

  因此,此次在城外落雁山校场进行的“秋阅”,也理应是由“天枢卫”来负责防务的。

  但盛应弦总有些担忧。

  虽然皇帝也命云川卫从旁协助,但“秋阅”防务的主管之责,还是落在天枢卫头上,而盛应弦也不可能像他如臂使指地指挥云川卫一样,指挥得动天枢卫。

  因此,他就愈发忧虑了。

  云川卫虽然在皇帝的密令下,负有监察百官在外行事之责,但“中京三卫”的内部,却是一个盲区。这就好比云川卫可以监察礼部尚书曹观的家事动向,甚至知道他们家过年收了多少节礼、庄子上送来了几大车年礼、他们家都有几个店铺,日常收入与支出大致是多少,但他们不能监察礼部衙门内部的工作状况,最多只是知道他们最近在做些什么工作,譬如祭天、譬如祭陵,等等。

  因此,他们现在对天枢卫的了解,也只是“天枢卫”负责秋阅一事的整体防务,已经派了多少人马,分别在何处设防,大致的名单是什么,哪一处有几个人负责什么事情……但天枢卫里有没有可疑之人,天枢卫是否是铁板一块,这些事他们都是不知道的。

  他们也不可能就为了一点甚至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根本没有具体人名和实证的担忧,就指控天枢卫防务不力。

  而且,最近他还要关注北大营,关注刑部——刑部尚书郑啸自从上次遇袭之后,伤还没有好利落,而刑部里也不是人人都跟他同一条心,至少右侍郎就是杜家塞进去的人——所以盛应弦还不得不多个心眼放在那边。

  北大营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听。定北侯杜永炽这个侯爵,倒不是靠着妹妹杜贵妃混来的,而是实打实靠着军功赚来的。

  而且,杜永炽治军也有一套,在盛应弦看来,他正是那种最棘手、最难对付的对手,因为他不仅酷厉、贪婪,而且还富有野心,除此之外,他更有裙带关系护体——另外,在这一切之上的是,他居然还是个很有能力的。

  有能力,就代表着皇上可能看在这种能力的份上,多容忍一点他别的缺点。

  所以盛应弦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杜贵妃和杜家会去掺和“问道于天”私印的偷盗事件。

  虽然他只想当个纯臣,但是目前的情势下,看起来最有可能当上太子的,暂时还是杜贵妃所出的信王李重霄。

  杜家只要稳健一些,就能有至少七八成的胜算,他们为何还要胡乱作怪?

  盛应弦想不通,但他知道,这种滋生的野心不可不防。

  他派了人去监视杜永炽辖下的北大营。随着“秋阅”的临近,北大营的动向也愈来愈频繁。一下子在营中操练,一下子出营在野外训练,从军校到兵卒,似乎每个人的弦都绷得紧紧的。

  盛应弦可不认为他们这是单纯地只打算在秋阅上拔个头筹。

  可是,他的对手亦能沉得住气。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一直到了“秋阅”的前夕。

  这天,盛应弦正在衙署中忙碌,突然有密探来报:北大营哗变!

  盛应弦:!!!

  他腾地一下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起身得太猛,还带倒了身后的座椅,但是他已无暇顾及。

  他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得飞快,但他早就对此有所对策,稍微镇定了一下之后,一连串的命令就发了出去。

  “立刻去通知天枢卫。”

  “立刻通知西门外驻军的翊麾营开拔,前往北大营驻地弹压。”

  “立刻通知禁都卫指挥使孙大人,让他注意城中防务。”

  “我马上进宫去面见皇上——”

  他面前的千户朱庭亦是他的心腹部下之一,此刻满面为难。

  “指挥使,翊麾营那些刺儿头可不是会听我们指挥的人……没有皇命,没有虎符,没有圣旨的话……”

  盛应弦果断道:“先去通知。这时间耽误不起,早一刻去,就多一刻的胜算。我马上进宫请旨——”

  他说到这里,忽然改变了主意。

  因为刑部尚书郑啸一瘸一拐地扶着拐杖,从门上进来了。

  郑啸伤还未好就勉力视事,经常感觉力不从心,今日也正巧因为体力不支而请了假,在府里歇息。

  但事发突然,他大怒之下,仿佛也迸发出了无限力量,闻报之后并不需要过多思索,就明白此事若要获得妥善处理,刑部是插不上手的,反而通过云川卫更能发力。于是他急匆匆地赶到了云川卫衙署——他的府邸距离云川卫衙署反而更近些,因此很快就赶到了。

  他与盛应弦两人一计议,感觉事态紧急,郑啸就要立时进宫面圣,匆匆又披了大氅出门而去。

  盛应弦便命朱庭:“去拿我那柄御赐宝剑来。”

  在郑大人请到圣旨之前,他打算先去翊麾营,若是能用这柄“如朕亲临”的御赐宝剑,就可以驱动翊麾营发兵前去北大营驻地弹压的话,岂不更好?

  但是,在他刚刚拿到那柄御赐宝剑,正打算大步流星地走出衙署之前,门外又有一名卫士冲了进来,说方才有一支冷箭直射官署正门上方的匾额,他们并没抓到放箭人,回头查看那支钉在匾额上的箭时,却发现箭头下钉着一封密信。

  盛应弦取信拆开,上面只简单写着:【佳人命在顷刻,翊麾六军不发。江山美人,孰重孰轻?】

  底下只缀着一行小字,“拜月傅某稽首拜上”。

  这是——传说中那位同样神秘的天南教右护法,拜月使傅垂玉出现了!

  盛应弦心下一紧。

第191章 【第三个世界西洲曲】89

  六军不发无奈何, 宛转蛾眉马前死——这不是白乐天《长恨歌》里的句子么?当时六军不发,是请诛杨贵妃;然而眼下翊麾营尚在城西门外的驻地,佳人命在顷刻,又指的是谁?!

  很快他就知道了这个“佳人”指的是谁。

  “六少爷!六少爷!!”他的长随连营跌跌撞撞地从外边奔进来, 慌得连这里是衙署、他应当使用盛应弦的官名或者“大人”来称呼他才对的规矩都忘记了。

  盛应弦:!

  “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道。

  连营一下子扑倒在地面上, 像是打算跪下回禀, 又像是慌张到了极点,膝盖都在发软似的。

  “刚……刚刚家中小厮急急前来传报……那个……纪姑娘——”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一口气提不上来似的哽住了。

  盛应弦的心脏轰然一声,如油煎火焚一般地燃烧起来。

  他甚至不敢往下想,疾步走到连营面前, 喝问道:“折梅怎么了?!”

  连营抖着手,跪在地上甚至几乎快要撑不住自己的身躯。

  “纪姑娘……早上出府办事,就在府门口……被人劫走了!来人……武功太高强,府里护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他们还说——”

  盛应弦的心脏一下子就猛地沉到了地心。他很难得地飞快丧失了耐性, 喝道:“还说什么?!”

  连营鬓角冷汗交流,声音里都带上了一点哭腔。

  “说……若六少爷您……不孤身一人亲去救人, 两个时辰之内, 必……必定将一具尸首送回!”

  盛应弦:!!!

  那一瞬间,他震惊得完全无法思考, 竟然咚咚咚一连倒退了好几步, 直到身躯撞上了身后的书案才停止,脑子里轰轰作响。

  北大营也许有变, 郑大人已经进宫面圣了,他应当立即赶去调动翊麾营才是。即使消息有误, 杜家没打算眼下就跟张家拼个你死我活,或者翊麾营拒不听从他的调度, 那么他哪怕是赶去北大营那边镇场面提防一二,也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可是……北大营那里要面对的是哗变!两个时辰之内,他绝无法从中京往北大营赶一个来回,事态亦不可能这么迅速就平息——那么,小折梅呢?就这样无辜死去吗?!

  他目眦尽裂,眼里像要喷出火来。那张写着“佳人命在顷刻,翊麾六军不发”的纸条在他掌中被揉得稀烂,他的手背上青筋尽绽。

  衙署内一时寂静得呼吸可闻。

  盛应弦左右为难,面容都扭曲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血都冲上了头顶。

  小折梅那永远是巧笑嫣然、从容镇定的模样,突然在他脑海里跳出来,清晰鲜明。

  他承认最近他身兼多职,实在是忙得无暇去关心她的一举一动;他还以为她永远会像从前一样,温暖坚定地守候在他身后不远之处,每当他在忙碌的空隙里回首之时,她总是在那里,静静地对他微笑。

  那个笑容仿佛有种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让他忘却了种种挫折烦乱。

  可也同时让他忘记了,她只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少女,并没有多大的能力在中京的风起云涌里自保。

  他本以为忙过了这些时候,他总有机会静下来好生对她好一些。然而他却忘了,为国尽忠是尽不完的,他永远有一桩接一桩的事情要办,桩桩件件,都是他不得不用尽了心力好好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