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一身正义! 第266章

作者:飞樱 标签: 江湖恩怨 天之骄子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没有关系。”他说,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郑二那个郑家发迹后,也没有联宗。”

  谢琇问:“是一开始就没有联宗之意,还是哪一方曾经提出来过,另一方没有同意?”

  晏行云这下抬起眼来,拿正眼望她了。

  “怎么说?”他感兴趣地问道。

  谢琇说:“总得确定一下张家在这桩案子里有没有牵涉上吧……”

  晏行云歪着头想了想,嗤地一声又笑了,点点头道:“也对。”

  他竟然还不吝夸她:“你倒是经常有些奇妙的想法,或许我应该多跟你说说这些事的,说不定就能从你的脑袋里得到点不同的启发。”

  谢琇:“呃……多谢郎君信任?”

  晏小侯唇角一翘,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张家当初也不是什么有根基的人家,有了这样巴结的机会,又岂会不紧紧跟上的?”他语带讽刺地说道。

  “可惜,那位郑大人倒是谨慎,不敢接这个口……”

  谢琇奇道:“那就是那位郑故峤大人拒绝了张家递过来的橄榄枝?”

  晏行云哼笑,“自然。可惜郑大人没得早,竟不知道他的独子,可是集合了他们整个郑家的胆子于一身……”

  谢琇:“……”

  懂了。就是那位郑蟠楼郑公子,自己作的大死。

第291章 【第五个世界千里光】36

  谢琇问道:“那么那位郑蟠楼郑公子, 判的是什么刑罚?”

  晏行云语声里的那抹讽笑之意尽去,他冷声道:“秋后处决。腰斩弃市。”

  谢琇:!

  竟然能让刑部出具此等刑罚!那个郑蟠楼定然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案!罪有应得!

  谢琇道:“既是如此,刑部理应证据齐备,才敢判他秋决, 为何大理寺竟要打回?”

  晏行云挑了挑眉。

  “还能有什么原因, 姜明见讨厌盛如惊呗。”他语气随意地答道。

  谢琇:……?

  她想了一下, 猜测“姜明见”应该指的就是姜云镜,当初的姜小公子。

  “明见”应该是姜云镜的字。大约就是出自于《贞观政要》里那句“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但她始终不明白, 姜小公子当初得以重新科举,也是受到了盛应弦的帮助,将他的来历一一厘清,又给了他一个清白出身, 替他隐去了曾经被长宜公主抢去藏在府中做面首的那些难堪岁月;何以姜小公子如今得势,却要处处与盛应弦为难?

  难道他还真的成了个黑化权臣, 忌讳自己那点难堪往事的知情者, 所以处处针对盛六郎?!

  只恨自己现在不是纪折梅,不能直接冲过去为弦哥出头, 训斥这个熊孩子!怒!

  谢琇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面上却一点不露。

  “此案关系重大,皇上真的要让你协同刑部和大理寺重新调查?”她轻声追问道, 露出关心又担忧的神态。

  “啊,应该是。”晏行云随随便便地应道。

  谢琇猜不透这桩案子里她应该从何处介入, 于是便问道:“那么你需要我怎样配合你?”

  晏行云长眉一挑,捏着她指骨的动作终于停顿下来, 他撩起长睫,静静凝视着她。

  谢琇:?

  他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了许久,仿佛是在心里构想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衡量她的分量和价值。

  最后,他简单地说道:“我要你去搅乱盛如惊的思量。”

  谢琇:“……什么?”

  小侯爷只差没有直说“我要你去搅乱盛如惊的心”了!

  果然不愧是无CP大佬!对着夫人也能说出这等冷冰冰类似合作伙伴的言辞!

  晏行云微微蹙眉,似是也觉得何处有些古怪;但他那种“世人只分有用和无用”的固有心态终究起了些作用,他手指微微收紧,握住她的手,眉目恳切地望着她。

  “我不能让此案落入他的节奏……大理寺来者不善,刑部亦不甘受辱;涉案之罪人,又是皇上的奶兄唯一的后人……琼临,我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已经面临深渊绝壁了。”他一字字说道。

  “张家也必定落井下石,无论是因为当初郑故峤不肯与他家结盟,故此想要报复;还是如今我协理此事,想要借此把我打下去……他们必定出手搅乱此案,可一举两得。”他冷静地与她分析道。

  “郑故峤郑大人,则是皇上的奶兄,总有些昔日的情分……但他的独子犯下的乃是叛国大罪,是不可能被翻案或宽赦的。琼临,此案我进一分则殆,退一分则危,压根就不是一件能够讨皇上欢心的好事,我却别无退路……”

  谢琇听得几乎毛骨悚然。

  “叛国大罪?!”她重复了一遍这个罪名,头皮发炸。

  “是的。”晏行云说。

  那一刻,他俊秀的脸上,双目若有暗芒。谢琇仿佛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当初长宜公主形容他时所说的那种“带着一丝凌厉感的漂亮”。

  “郑蟠楼,志大才疏,不满皇上为他安排的荫职,为北陵所收买做暗探,事发被捕,证据确凿,刑部拟定秋后处斩。”他冷冷说道。

  谢琇目瞪口呆,半晌方说出一句话来:

  “……他可真是,富贵烧心,活腻歪了。”

  ……

  晏小侯要谢琇去“搅乱盛如惊的思量”,是因为他推测,案子被大理寺打回刑部后,盛应弦一定会另起炉灶,重新再去调查,看看他有没有错过任何细节。

  然而这桩案件,办到如此地步,已经够了。

  已故的郑故峤郑大人,好歹是皇帝的奶兄,从前对皇帝忠心耿耿,替皇帝办过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重要事。虽然走得早,但在皇帝心里也不是全无地位。

  他子息不旺,没有女儿,夫人亦没有生育,郑蟠楼是他的一个妾室生的。虽然他和他家老太君——也就是皇帝的乳母——在世时,郑家富贵荣宠,但人走茶凉,郑蟠楼被惯溺得有些歪了,没有多大本事,倒总想着能跟父亲做一样大的官。

  永徽帝虽平庸,但他有一点好处,就是十分明白自己的平庸,并且任用有才之人为官作宰,好为大虞的延续出力。

  因此,在他看来,给郑蟠楼荫个云川卫千户,已经足够了。他甚至还给当时的指挥使盛应弦下过口谕,说郑蟠楼志大才疏,万不可让他经办正经紧要之事,以免误事。

  盛应弦对郑蟠楼此人的判断也是如此,于是谨遵永徽帝圣谕,一直压制着郑蟠楼,只给他派些不重要的活儿。

  郑蟠楼早就积累了一肚子怨气,因此北陵人扮作客商找上门的时候,许了诸般好处,还口口声声夸赞他是“虎父无犬子”,许诺待得北陵大军南下攻破大虞,他少说也得是一个云川卫指挥使、多则过上几年便可接掌刑部;舌粲莲花,说得他很快就倒向北陵,暗中搜集了许多情报消息送将出去。

  ……却没想到,北陵要求宗室女和亲才肯释放承王归国,永徽帝却送了一个夜叉女过去,直接结果了雄才大略的纳乌第汗,掀起北陵内斗;南侵之事,数年间再难实现。

  郑蟠楼之事,也正是北陵内乱之后才事发的。

  晏行云说,当初查办此案时,盛应弦偏巧刚刚离开云川卫、高升至刑部担任左侍郎没有多久,实际上在刑部还根基不稳;但他疯了一般日夜投入进查案中去,硬生生把此事从右侍郎那里抢了过来。

  右侍郎是个老油条,情知此案干系重大,不容易在皇上面前讨好,索性一松手把查案权限都奉送给了盛应弦。

  盛应弦在刑部没有掣肘,查办起此案来全力投入,很快就把证据钉死,铁证如山之下,按律判了秋后处斩,案卷上报大理寺。

  自然,永徽帝那里也得到了消息,但永徽帝只说了一句“还须大理寺复核,成法不可废”。

  意思就是,必须走完流程,要谨慎方可。

  但却没有想到,一桩铁案,如今却卡在了大理寺。

  这其中又牵涉进了多少势力,晏行云那晚已经跟谢琇分析过了。如今又多添了云川卫这一家。

  谢琇好奇:“之前查办时,云川卫没有参与吗?”

  晏行云冷笑:“谁说没有参与?当时盛如惊刚刚离开云川卫,高升去了刑部,云川卫内部,还有得是他的拥趸,他若是查案不顺,来云川卫调用几个精干之人,谁会挡他?谁又能挡得了他?”

  谢琇:“……至少,云川卫当时插了手,说不得此刻也有些当时的案卷相关文件存档?总比对此案一无所知,就不得不接手,来得好些?”

  晏行云冷笑:“功劳都是他盛如惊的,与我何干?若是办不好,人家便会弹劾说,盛指挥使在时如何如何,如今换我当了指挥使,又如何如何……”

  谢琇总觉得晏小侯此言,甚是阴阳怪气。

  而且她也怀疑,晏小侯只是单纯地想扯一扯盛六郎的后腿,让盛六郎注意力分散、无暇在此案上多下功夫,好让他多有点空间发挥;以免他和盛六郎一对比,成绩过分惨烈……

  毕竟,盛应弦经办的案子,无一冤屈好人,亦无一放过恶人,公平公正,明察是非,不可能会被翻过来。

  她怀疑姜小公子也只不过是因为私仇而想在永徽帝面前,给盛六郎上点眼药罢了。

  毕竟此案之罪犯,是永徽帝奶兄唯一的后人,身份敏感,多悬在那里一日,就如同多戳在永徽帝眼窝子里一日。让皇帝心里不适了,自然就有人要吃挂落。

  谢琇心想,还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看看姜小公子这个“酷吏”——依据谢太傅之言——有没有暗中倒向张皇后和仁王才是。

  眼看张家定不会放过如此良机,一定会借机给晏小侯使绊子,姜小公子还敢将此案打回刑部,到底有什么目的?!

  姜小公子当年曾是风骨不灭的幼竹,如今却变成摆弄党争的棋手,命运何其荒谬?

  谢琇曾经试着问过晏小侯,他与如今的大理寺少卿姜云镜的关系如何。

  却换来晏小侯挑眉。

  那种半是戏谑、半是不屑的神情,简直道尽了一切。

  谢琇:“……你不太喜欢姜少卿?”

  晏行云:“我为什么要喜欢姜明见?”

  谢琇试探着说道:“他……好歹是个像样的官儿,若是获得他的支持,将来也多——”

  晏行云冷哼一声,“我可不缺他那一份支持。姜明见就是个疯子,皇上拿他当刀子,他就真以为自己是把刀子了,一刀下去任是谁也鲜血迸溅……我还怕他反噬我呢。”

  谢琇:“……”

  这几年来,在姜小公子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怎么就让他变成这副样子了!

  ……

  “蟠楼案”重启调查,晏小侯整日忙得不见踪影。

  谢琇也不得不试着去执行一下晏小侯交给她的任务。

  她其实并不相信盛应弦当初查案还会留下什么疏漏,也不想真的去扯他的后腿,但是总得做做样子给晏小侯看。

  而且她也是真的好奇,为何盛应弦要来调查她?

  那天在盛府门外,他问她在哪一座道观修行的问题,也很奇怪。

  即使知道了洞慧观的“清仪”道长,就是谢大小姐,又能说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