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樱
这在她看来不过是一项极小的技能,怎么在他看来就算是厚爱了呢?
看他笑得那么春风荡漾,不会还脑补了一下她如何在背地里一笔笔习练他的字迹,是有多挂念他吧?!
谢琇想得一阵毛骨悚然,立刻出言灭火。
“我是说,模仿他人字迹,也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本领。说不定这封奏折都不是盛如惊的亲笔。”她道。
可是李重云却好像不太喜欢这个说法。他在她耳畔轻轻地哼了一声,将下巴搁到了她的颈窝里,站在她的侧后方,身上的热意和气息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嫂嫂此言真是残忍啊。”他带笑地叹息道。
谢琇:“……我们现在应当讨论正事。”
李重云:“嫂嫂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一般这种召见割据一方、快要反叛的封疆大吏,怎么说也得朝廷下旨召还、他再上折自辩、朝廷再下旨……这种流程走几个来回的。”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谢琇简直快要被他气笑了。
“哦?昭王弟见过几个快要反叛的重臣走这个流程啊?”她反唇相讥道。
李重云以气声一笑。
“不多。”他施施然道,双手从她的腰间环绕过去,揽抱住了她。
“只有盛如惊一个。”他说。
第422章 【主世界梦中身】26
就在朝廷和朔方之间来回重复着【下旨召还入京→上奏婉言拒绝→再下旨召还入京】这个走流程一般的死循环之时, 谢琇终于发现——
另一条剧情线动了。
户部之事既然已被解决,朔方之事还在双方来回扯皮之中,那么谢琇休息前即使选择跳过日常,唯一能够推进的特殊剧情点, 也就是科举舞弊案了。
有一天, 谢琇从休息中醒来, 然而她一睁开眼睛,就发现窗外是一片漆黑。
谢琇:“……”
啊,这诡异的剧情点发生时间,一看就要大事不妙。
她从榻上坐起来,一低头, 却发现自己穿的并不是夜间临入睡前的那套寝衣,而是另外一套她在午睡时会穿的。
不玩不知道,宫中规矩大,夜间入睡时穿的寝衣, 和午间小憩时穿着的寝衣,居然从款式、颜色到面料, 都有不同之处。
或许是为着小憩之后梳洗整理更快捷一些, 午间的寝衣是那种即使来了什么不速之客,也能快速起身见客而不失礼的类型。
换言之, 宽袍大袖, 看上去更像外衣而不是中衣。
谢琇醒来之后,半倚坐在床头, 稍微出了一阵子神。
在这个游戏副本里,她其实并没有进食的需要, 也不会真的感到饥饿。她有时候传齐一桌子御膳珍馐,不过是为了假公济私, 以攻略为名,行干饭之实,来上一点额外的享受。
这款游戏仓号称还是全息的,也就是说,虽然她在游戏副本里吃下去的美食都是虚拟的,但食物的香味是真的能够切身感受到。
然而现在她醒来得不巧,外头已是深夜。
她每次跳过日常,剧情都必定为她演绎一个“直到此时才现身”的借口。
今天看来,这一回找借口倒是也不必多伤脑筋了,她只看身上的寝衣,也能猜得出来,游戏剧本给她安排的剧情是“午后小憩睡过头了,又因为恰好没什么要事,谢太后又积威深重,并没有人敢来打断她的睡眠”。
所以谢太后就一觉睡到了夜幕降临。
……这是得有多积威深重,才能做到啊?
谢琇阖目思考着目前两条剧情线的推进状况,心想特殊剧情点在这个时候开启,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朔方突然反了,二是科举舞弊的幕后黑手行动——并被长宵捉住了。
她在心里反复掂量了一下,最后觉得,好像选项二是更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于是她撩起纱帐,起身下榻,决定先更衣,提前准备好迎接等一下的大场面。
她把春煦叫过来吩咐“给我准备等一下外出用的衣服,夜行装和正式召见外臣的服饰各准备一套,要快”。
谢琇本以为春煦会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谁知道春煦只是短暂吃惊了一下,就感慨道:“娘娘已有许久不曾做这种危险之事了……没想到今夜还要重新捡起从前的身手来。”
谢琇:……难道以前本宫就干过这种夜黑风高杀人越货的事?这个剧本是不是反转上瘾,所以打算把本宫的端庄贤淑形象也反转一下?!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表面上可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是淡淡说道:“若非朝中暗潮汹涌,很多事情不方便拿到明面上来解决,我也不必如此了……你快些去替我预备,今夜必定有事发生。”
春煦摆出一副“我懂我懂,大虞的全部重担可都在您的肩上啦”的理解崇敬神色,飞快地下去了。
谢琇:果然,每一个飞檐走壁两幅面孔、不爱真心话只爱大冒险的小姐背后,都有一个忠心耿耿口风死紧、为小姐安排周全收拾残局的丫鬟……
但这一回有点不同。
春煦走了没多久,还没有把衣服拿回来,谢琇忽然感到了一阵古怪。
那种古怪感完全是出自于她的直觉,说起来全无缘故,但她就是能够从殿内忽而微微增速流动起来的空气之中,感受到某种异样。
谢琇突然明白了那是一种怎样的直觉。
……是属于除魔师的。
是“谢十二娘”留给她的直觉。
谢琇陡然从榻边站起。
在站起身之前的一瞬间,她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探向床头的绣枕下,摸到了什么。
在她站起身来的一霎那,身躯因为起身的动作而微微向前倾;及待她直起上半身的一瞬间,右手也彻底从绣枕之下抽了出来,顺势往前凌厉地一挥!
一道流光,从她的指间,骤然激射向空荡荡的殿内的某个方向。
那边原本杳无人影,但忽而从虚空之中伸出一只骨相优美的手来。
那只手在只点燃了一盏缠枝灯、显得有些昏暗的殿内,被反衬得尤为白皙,乍然看去,一时间竟然像是玉雕成的一样。
但那只手,出手却并不慢。一从虚空中具现出来,就立刻食中二指骈指为刀,横过来在那道流光上一挡。
那道流光击中了那修长的手指,立时隐去。
此时那只手的主人方从黑暗之中现身。
“哎呀,你可真无情。”长宵含笑说道。
谢琇立于榻边,看见他整个人都从虚空之中幻化出来,眉眼不动,淡淡道:“何事须夜间来访?”
长宵向着她走过来,径直走到她面前站定,端详着她,片刻后才轻轻一哼。
“自是有些热闹要请你去瞧了。”他说,带着点懒洋洋的意味。
从上一世起,她使唤他去做事,他便是这种态度。懒洋洋的,漫不经心,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
即使她驱使他去与妖鬼作战,他亦是在战场上闲庭信步,但举手投足间,杀起同类来也是毫不在乎。
战后,他会于夜间,懒洋洋地在她身边舒展矫捷优美的身躯,原本白皙光洁的肌肤上沾满薄汗,在烛火下偶尔泛出一层水光来,莫名让人感到潮热而危险。
他也总喜欢把一些危险的事、或者可能会让很多人倒霉的事,称之为“热闹”,然后兴冲冲地邀她一起去看。
譬如他第一回 这么说的时候,是一位王爷的跋扈独女榜下捉婿,硬要强迫一位容貌清秀的小书生。他跟在那位小郡主的马车后面,将抢亲场面看了个前半套,然后兴冲冲地来邀谢十二跟他一起去看后半套。
后来呢?……后来,长宵一现身,那位颜控的小郡主就把榜下捉来的小书生给抛到脑后去了,反而要来捉长宵为婿。
长宵也不恼,并且还显得饶有兴趣的样子,先是以秦王绕柱走的方式躲了几个来回,又故意卖个破绽让小郡主手下的狗腿子捉住。
当他被强押到小郡主面前时,又突然一副贞洁烈夫的模样,直着脖子高喊“夫人救我”、“娘子救我”,嘴唇颤抖、眼中含泪,如同一朵在风雨之中摇曳的娇花那般,还扭动身子挣扎起来,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好似今日若是在此失了贞洁,他就要去触柱明志一样。
谢琇:……戏台还未搭好,你竟已戏瘾大发。
因为想到了这里,她的神情不由得也温和了下来,淡着眉眼道:“……又是哪里的小郡主要榜下捉婿不成?”
长宵愣了愣,身上原本那点故作莫测高深的味道瞬间一扫而空。
他站在她面前,神色里有些困惑。
“……小郡主榜下捉婿?”他疑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与本座又有何关联?”
谢琇神色一震,身上刚刚泛起的那点温柔意态,忽而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她将“上一世”与“现在”混淆起来了。
上一世的长宵——甚至是以灵魂印记召唤来的长宵,都会记得那次郡主榜下捉婿、祸神秦王绕柱的趣事。
可是这一个长宵,却不会知道。
因为他在剧本之中的背景,并没有安排这么一段回忆。
谢琇忽而油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惆怅。
这惆怅甚至不是单单针对长宵一个人的,而且其中还含有一丝孤独的意味。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与她相关,又都与她毫无关联。
她平静地应道:“没什么。……是我记错了。”
长宵听了她的回答,并不立刻释然,反而拧住眉头,凑过来仔仔细细地观察她。
“你有心事。”他断言道。
谢琇:“……”
天生地长的大妖鬼,虽然换了一种身份背景,那点野性的直觉却好像还在。
但这种古怪又微妙的感觉没法解释,她刚开始斟酌措辞,就听到殿外传来的脚步声。
谢琇:!!!
是春煦!春煦回来了!
虽然春煦应该就是游戏系统给她安排的忠诚度百分之百的助理型NPC,但是半夜三更让她看到守寡的太后寝殿里,出现这么大这么白这么健壮俊美的一位青年男子……
那画面太美,谢琇想起来就要羞愧得爆血管。
这种“不能被别人发现!否则堂堂太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的念头,其实只是在转瞬间飞快地掠过她的脑海。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躯比大脑还提前做出了反应。
谢琇一个箭步窜上前去,双手抓住长宵的左臂,猛然向身后的卧榻上倒去!
电光石火之间,长宵竟然好似也猝不及防,没有站稳下盘,身躯失去了重心,也跟着她一道向榻上倒去。
不知他用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此时他的身影竟然是凝实的。
换言之,他虽以真面目现身——这代表着他这个时候是神识出窍的状态——但这一次却并不像上次在都家的书房里那样,他的身影只能被在场诸人看到,却摸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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