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尺锦书
为了不让这小祖宗惦记,老板娘连夜宰了后院的最后一只鸡,做了荷叶烧鸡。
“小公子,您吃好走好,千万别再回来折腾我了。”
三宝撅起嘴来,“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点舍不得我走呢。”
老板娘嘴角抽了抽,“你看看那东厢房,上万册书籍啊,你烧了我大半个身家。”
“谁让你帮着那白老头欺负我。”
“我……”老板娘看了一眼柳云湘,将火气重重压了回去,摆出一副笑脸,“是,我的报应,所以您快走吧,这时辰也不早了。”
三宝背着柳云湘,冲老板娘耍了个鬼脸,在老板娘气得脸色发青时道:“罢了,谁让你做的烧鸡好吃,我就原谅你了。还有,我很快就跟我爹娘回盛京了,你往后若遇到难事,便去盛京的灵云粮铺,他们会给我递信儿的。”
听了这话,老板娘脸色缓了缓,心想这小东西还是有良心的。正要说几句惜别的话,不想又听他说了一句。
“你今年多养几只鸡,没准儿哪日我嘴馋了,来竹水县找你。”
老板娘忙双手合十,“您快走吧。”
柳云湘捂嘴笑了笑,三宝把老板娘折腾的不轻,三个月前还精神奕奕,三个月后再看,鬓角都有白头发了。
“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三宝,就此别过了。”
柳云湘冲老板娘点了点头,而后拉着三宝往门外走。走到门口,三宝悄摸回头瞅了一眼,面上有些不舍。
“你若想来竹水县看她,随时都可以。”柳云湘道。
三宝噘嘴,“我就是喜欢她做的烧鸡。”
“那咱们跟她要了秘方,回去让御膳房按着秘方做?”
“不要了,她做的最好吃。”
柳云湘带着三宝出了胡同,拐弯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那老板娘站在门口,在三宝看不到的时候,悄悄挥了挥手。
来到码头,上船的时候,柳云湘发现了方万金。
这小子前几日就下山了,说是家里有急事,他就不给他们送行了。
这个借口有些牵强,柳云湘知他是想到了自己,因为商籍,无法参加乡试,害怕送行的时候,有什么失态之举。
她和严暮没有拆穿,不过将二人要回京,白先生之后会回到书院继续教他们的事跟他说了,算是道别了。
柳云湘看到方万金时,方万金也看到了她。
“师、师娘,您这是?”
方万金以为她和严暮他们昨日一起去扬州了,因此现在看到她,一时有些吃惊。
柳云湘招手让他过来坐,又指了指三宝,给他介绍,并解释了自己晚一日出发就是为了带儿子一起走。
“你这是要去哪儿?”柳云湘问他。
方万金回答之前先叹了口气,“扬州。”
“你也要去扬州?送他们去考场?”
方万金摇头,“前日早上,徐伯娘说出去买菜,结果到中午也不见人。徐家人赶忙去找,但一直到今早,两天两夜了,竹水县大街小巷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人。徐家人还在县里找,但我却觉得徐伯娘可能已经离开竹水县了。”
方万金口中的徐伯娘就是徐靖宇的母亲,因此接受不了儿子投河自尽而精神恍惚。
听到方万金这话,柳云湘不解:“你怎知她离开竹水县了?”
说到这个,方万金有些愧疚。
“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碰到徐伯娘,她问我徐大哥眼下可在盛京,在哪个衙门当官。我当时没有多想,便胡诌了几句,如今想来,她问这些,可能是打算去盛京找人。”说到这儿,方万金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其实不止一次问过我,说徐大哥怎么也不回家看看她,她都两年多没有见到儿子了。还说想去盛京看看儿子,但家里人却总拦着她。”
柳云湘想了想,点头道:“这么说来,她确实可能离开竹水县往盛京去了。”
“我打算先去扬州找一找。”
从竹水县去盛京,扬州是必经之路。而且路途遥远,她也需在扬州做足准备。
“扬州找不到人,那只能去盛京了。”
既是扬州,他们正好作伴。
“我在扬州有些人脉,可以帮你们找一找。”柳云湘道。
“那太好了。”
天色将沉的时候,他们到了扬州城。冯铮就在城门等着,说是客栈房间紧缺,严暮他们尽管提前来的,也还是晚了,没有找到客栈住,于是便租了一个宅院。
冯铮引着他们过去,见到方万金也来了,谢思他们都很奇怪。
方万金说明了来意,大家都知道徐家的事,不由也跟着担心起来。
“你们专心备考就行,徐伯娘的事不需你们担心。”方万金道。
“可徐伯娘平日里看上去正常得很,徐大哥的事当真都忘了?万一在路上想起来……”谢思说到这儿,不敢往下说了。
方万金眉头皱紧,当下就要出门去找。
“你今晚先好好休息,我派人出去找。”柳云湘拦住了方万金,“只要她人还在扬州,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
这个‘很快’确实出乎意料的快,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得知了徐夫人的消息。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死了
扬州城内河一处河堤上,柳云湘等人赶过去的时候,官差已经将现场包围了起来,而旁边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大家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互相询问着,待知道是死了人,大家又有些唏嘘。
“听说是跟咱们年纪大差不多大的妇人,就坐在那河边,靠着石头,说是今早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气息了。”
“哟,冻死的?”
“好像是吐了血,到底怎么回事,还得官府的仵作验过之后才有结论。”
听着这些人的话,柳云湘不由得也叹了口气,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方万金。在得知徐家夫人的死讯后,他其实是不信的,刚才急哄哄往这边跑,但真到跟前了,反倒挪不动脚了。
严暮和柳云湘对视了一眼,而后推着方万金朝前走去了。
官差拦他们,严暮说他们认识死者,官差让他们等着,然后去禀报,不多一会儿扬州知府张之羽惶惶然跑来。
为了半山书院的事,严暮曾自露身份去见过他。而昨晚柳云湘也让冯铮去找过这个知府,他自也就知道了二人的身份。
镇北王和太后都在他扬州界内,他即便没做什么错事,还是不可自抑的有些慌。
待到几步远,他下意识要行礼,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严暮,见他面色微沉,忙又直起了腰。暗暗稳了稳心绪,这才走上前来。
“咳咳,您……你们认识死者?”
严暮点头,“她是竹水县人氏。”
这张知府不过是走个过场,自然不敢拦着严暮等人,忙挥了挥手让官差给他们人让开一条路。
“那你们就来认一认吧。”
张知府在前带路,严暮跟在后面,柳云湘顾着方万金,同他走在最后。
这孩子低着头,看不到神色,但柳云湘能感受到他的悲痛和……气愤。他的肩膀微微颤抖,而拳头握得紧紧的。
待走到河边,柳云湘抬头看过去,靠着一块大石头,已经没有生息的人,正是徐家夫人。
她面前地上有一滩血,嘴角也有血,走时似乎很悲痛,最后一刻的神色凝在了脸上。
柳云湘眉头皱起,重重叹气的同时收回了视线。而身边的方万金也抬头确认了,他怔怔看着,好一会儿后,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仵作还在查验……”
那张知府想拦着方万金近前,严暮冲张知府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他不会捣乱的。”
也确实如严暮所说,方万金在距尸体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住,似乎又辨认了一回,而后噗通跪下了。
“对不起……我一直在骗您……”
不止是他,身边所有人都在骗她,告诉她她的儿子在盛京做官,仕途平顺,还娶妻生子了。可所有人 都是因为心疼她,怕她做傻事。
而似乎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仵作退后几步,向张知府明言道:“排除他杀,死者乃是因为一时气急攻心,血流过速,继而诱发心病而亡。”
柳云湘和严暮就在张知府身边,自然也听到了仵作的话。简而言之就是,徐夫人可能是突然想起了儿子已经投河自杀的事,无法接受,然后悲痛而亡。
那边还来了一车夫,官差正在询问他。
原是徐夫人和车夫说好了租用他的马车,今儿一早出发去盛京,就在此处碰头。
“这位夫人说她儿子在京中当官,因公务繁忙而不能回家,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儿子了,所以打算去京城看望他。”车夫说道。
“你们可还聊过别的?”官差又问。
“这不马上要乡试了么,江南学子齐聚扬州,徐夫人便说起了他儿子,说她儿子因才学过人,朝廷特准许他以商籍参加科举,还点了当年的探花。”车夫一边回想一边说,“我说她在开玩笑,朝廷怎么可能让商籍学子参加科举,古往今来也没给谁开过特例。”
“你说了这话?”柳云湘忙去问那车夫。
车夫有些吓到,这才察觉这话可能不合适,“我……我就随口一说……”
柳云湘沉了口气,这车夫随口一说,但徐夫人却听到心里了。她开始努力回想,又走到这河边,然后猛然想起了儿子已经亡故的事。
徐夫人的死没疑点,不用立案,等到徐家人赶来,将徐夫人尸体接走,此事也就了结了。
柳云湘以为方万金会跟随徐家人一起送徐夫人尸体回去,但他却留了下来。柳云湘直觉方万金另有目的,怕他做什么傻事,当晚将他叫到了她和严暮跟前。
“徐靖宇和徐夫人已经亡故,你别做蠢事。”柳云湘道。
方万金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抬头,“我不做蠢事。”
严暮挑眉,“那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盛京。”
“然后呢?”
“告御状!”
严暮呵了一声,“朝廷明令商籍学子不能参加科举,这是律法,开国时就立下的律法,你要告谁?”
“告……”方万金想了想,而后脖子一梗,“我告当朝镇北王和太后!”
严暮:“……”
柳云湘:“……”
他们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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