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水羡鱼
刘阜回来，迎头碰上刚巧回来的周鹤。
两人相视一眼，便径直入内，进入一方宫室之中，只剩他们二人。
周鹤这才开口问道：“刘太医今日怎么这个时辰才回太医院？是有什么事？”
刘阜看着周鹤，眼下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便道：“在凤阳宫和月华宫之间来回走了一趟，这才多耽搁了一些时间而已，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过，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发话了。”
周鹤当即会意，“刘太医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要对宸妃娘娘那边动手了。”
刘阜点头，道：“这几日兰贵妃那边怎样？”
周鹤道：“日常倒是没有什么，我这些天，也就只是去照料宋昭仪那边而已，在昭华宫也就只给兰贵妃娘娘请平安脉，其他的，兰贵妃娘娘倒是没有吩咐我去做，不过，话说回来，皇后娘娘怎的在这件事上，这么突然就给你下令了？”
刘阜：“皇后娘娘那边具体的心思我是不清楚，但宸妃娘娘说了，既然皇后娘娘发话了，就让我这边依照着来做就行了，不用多操心其他。”
周鹤寻思着，略顿了顿，道：“宸妃娘娘行事，最是周全稳妥，无论是皇后娘娘这边亦或是兰贵妃娘娘这边，再多的心思算计，到宸妃娘娘这儿都将成空，根本就不可能影响到宸妃娘娘，咱们就别担心了，做自己的事就行。”
刘阜：“这话倒是。”
现如今，他们都是宸妃娘娘的人，无论怎样，有宸妃娘娘做靠山，他们早就不必去担忧。
更何况，在宸妃娘娘身后，那可是皇上，后宫之中，真正独得皇上圣宠的人，乃是宸妃娘娘，皇后和兰贵妃，都只是浮于表面的存在，只是假象而已。
后宫，帝宠，只在宸妃娘娘一人之身，旁人根本就不可能触及，他们能投入宸妃娘娘手下，他们只消做好自己的事情，对宸妃娘娘那边不做隐瞒，自可万事无忧。
……
这边，定国公府京中府邸。
秦姝出宫而来，自是将宫中那些事情都抛开，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根本就不用多费心神，这种时候，自然是要轻松自在的和自家兄长一块过元宵，旁的事，等到之后再说便是。
秦川、秦珩和秦煜兄弟三人见到秦姝到来，三兄弟都是齐齐唤着“小妹”。
只是，他们三人还是齐刷刷的望着外头。
秦姝见她这三位兄长的样子，很显然是觉着轩辕澈也是跟着她一块而来，便道：“大哥、二哥、三哥，今日元宵，宫中元宵宫宴，夫君他乃皇上，自是要出席的。”
秦川：“小妹，那你……”
秦姝道：“大哥忘了，我在后宫那帮人眼中，可是一向身娇体弱的病人，左右就说受了点风寒，然后就能敷衍过去，再者，现在大哥在京中，顾着定国公府，还有大哥这军功，若是我出现在那元宵宫宴上，后宫那帮人可是不乐意见到的，我只要一说身体不适，皇后还不是就直接让我在自己宫中休养了。”
秦珩道：“如此甚好，正好我们兄妹四人今日小聚，元宵一过，大哥明日就得离京回西北之地了。”
秦煜点头道：“很是，咱们兄妹好好聚聚，今日元宵，也不知何时，咱们一家人，不用受那么多拘束，可以相聚就聚。”
秦姝道：“三哥，你和二哥不是帮着风影在做那件事，而且昨夜风影来报，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那份情报风影都已经交到御史台了，估摸着郑毅以及御史台的重要官员，这个元宵都没有心情过了，而是专心在钻研那份情报吧。”
此话一出，他们几人都是懂的，这都是皇上所谋划之事。
当天下朝局，完完全全由皇上执掌，就皇上待他们小妹的心思，以及对定国公府的信任，他们所想的这些，就是最简单的事。
第213章 风浪太大
此时。
秦川道：“好了，且不讨论这些事情了，今儿个咱们就自家人在这儿小聚，不议论朝堂政事。”
秦珩和秦煜应着“好”。
秦姝自然也是应承道：“好，都听大哥的。”
而后，秦姝也就是和自家三位兄长一块，闲话说笑，所言种种，也只是家常。
只不过，在别处。
正如秦姝所言，今儿个元宵节，有的人可就没有这份闲心逸致，能够好好的过一过节了。
这边，京中，御史大夫郑毅府邸。
原本年节之中，百官皆在休沐之中，但御史台中郑毅手下最重要的两人，御史中丞徐璟，御史丞江肆都聚于这郑毅府中。
徐璟和江肆二人，对于一早就收到郑大人派来之人的传话，本就有些诧异，虽说过了今日就已经出了年节，但是今儿个还是元宵，不应该有事，可这会子，他们两人在这儿碰着面，心中那份诧异之色，就是更加的分明了。
两人对视一眼，也是没有丝毫迟疑，径直就往里头进去。
他们两人到来，早有人在此候着，当下就引着他们两人到了这后院一方书房之内。
徐璟和江肆二人走进书房内，看到那边桌案前端坐的人，直接上前躬身行礼。
郑毅瞧着他们两人，道：“无需多礼，坐吧。”
徐璟江肆：“谢大人。”
二人落座之后，徐璟也没多说，直奔主题，问道：“大人今儿个特地找下官二人过来，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江肆也是在旁附和着询问。
郑毅没说话，给了个眼神示意，站在旁边的近侍，就将一叠密封的卷宗，捧着过去，放在这两人所坐中间的一方小桌上。
徐璟和江肆二人对视着，然后将目光都汇聚在那一叠卷宗上，两人更是疑惑，正想问，但还没有开口，只听到郑大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郑毅：“先看吧。”
徐璟江肆：“是。”
郑毅见他们两人拆开查阅，一边又道：“现如今说是在年节之中，可御史台还是有专职之人负责各方情报线索，这些东西，便是在昨夜收到的，里面的东西，本官都已经查看，今儿个急着找你们前来，就是想要让你们提前有一个准备，明日年节一过，新岁开朝，可是有事要忙了。”
徐璟和江肆两人也是一面应着，一面查看手中的卷宗。
两人查看手中第一份时，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然后将视线投向上方书案前端坐的人。
郑毅定声道：“继续看。”
徐璟和江肆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汇聚到手中拿着的卷宗上。
这上头的东西，简直让人头皮发麻，这是从哪里弄到的，如果眼前这堆积的这一叠，全都是这一类的话，岂不是说，这一局，便是要将王相之下，所有瓜葛的官员，全都葬送。
这手笔，简直比暴风雨席卷更加凶悍、可怕。
然而，就目前而言，这些毫无疑问，就都是与之相关的。
徐璟和江肆，两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两人专心的看着，一晃，竟然连午膳时间都错过，不知觉间，已是下午。
终于将最后一份都查看完毕。
郑毅道：“看完了，有何感想？”
徐璟率先开口，“大人，这些情报，这里面所涉及的官员，可都是切实可靠的吗？”
郑毅：“这些情报，也是本官才收到的，可能够悄无声息的将这些都送到御史台，且如此清楚御史台的职责，以及如何将这些东西送到御史台，才会以最快的速度到本官手中，可见送这些东西的人，是对御史台了如指掌。”
江肆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背后送这些东西的人，是非常熟知御史台的人，如果这些情报线索都是假的，大可不必这么做，能够这样做，就是侧面验证了，这些东西，里面都是真实可靠的。”
徐璟思忖着，“对御史台了如指掌，大人您掌管御史台，还有何人能够比大人还了解御史台，而这些东西，都是针对王相，以及和王氏一族瓜葛的人，很显然他们不可能自己打自己，那还有谁能做这些，又想要做这些呢？”
一番话罗，江肆也是跟着思索，下一刻，江肆和徐璟同时脱口而出，“皇上！”
郑毅见他们两人得出结论，没做声，以表默认。
徐璟凝声道：“从这些东西来看，整个天下，各级官员，和丞相府以及王氏一族牵连瓜葛的，这般细看，简直有些骇人，王相掌控六部，而王氏一族世族庞大，原本六部都在王相掌控之中，从礼部和户部相继出事，再到这儿，也只有皇上才能有这样的心思，才想要去动他们。”
江肆：“大人，如若真是这般，皇上是对大人的信任，只要此事解决，那等同于是将王相以及王氏一族真正的根基给摧毁了，王相都将被架空，大人这儿……”
郑毅没等江肆往下说，就打断了他的话，“这些话，现在就说，还为时尚早。”
在郑毅心中，他在皇上登基之后，掌控御史台，他的权力和地位，就只在王晟之下，如今这样好的利刃把控在他手中，不可否认，只要这件事成了，那便是让王晟再无翻身之日，而他所想，也是时候可以往前走出这一步。
可眼下，这场风浪太大，以至于，让他生出些忧心，这种时候，踩着这风浪往上，恐有翻船的风险。
江肆疑惑，倒是徐璟察觉到了几分，对着江肆微微摇了摇头，江肆也是坐在一旁，不作声。
书房之内，可谓是安静到了极点。
郑毅目光扫过徐璟和江肆二人，缓声开口，说道：“既然已经拿到了这些东西，那就好好去办，御史台，就是为皇上监察百官，且不论其他，先将自己该做的本职之事做好。”
徐璟和江肆两人站起身来，朝着书案前端坐的人躬身一礼，“是，下官明白。”
郑毅：“这些东西，你们带走，好好整理出来一份奏折，明日早朝之前给我。”
徐璟江肆：“是。”
第214章 山雨欲来
郑毅望着徐璟和江肆退出去的身影，依旧端坐在这书案前，思绪沉然，心中那份担忧，在他拿到那一叠能够彻底整垮王晟和王氏一族的情报之后，越发浓烈。
这一日下来，好似都在不断地滋长。
侍立在旁的侍从，见着自家大人这般，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郑毅听到耳边传入的声音，游离的神思回转过来，看向身旁的人，凝然一声，道：“无妨。”
侍从见状，毕竟自己也是贴身跟随大人这么多年，这里头的情势，也是能够看出来不少，他缓声说道：“大人，您是在担心，这件事背后……王晟和王氏一族能够被挖出这么多东西，若是这同样的心思放在大人身上，以及郑氏一族这儿，也会……”
郑毅见身旁之人话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往下深说，沉沉的叹了口气，开口说道：“王晟的身份地位，以及王氏一族这样的世族，不可否认，纵然我能够得到皇上的认可、提拔，相较而言，就是逊色于他们，这件事，谁想要动王晟，想要动王氏一族，在王晟的权力，王氏一族的势力被瓦解，能让谁有利，已然是不言而喻。”
“我掌管御史台，而御史台乃是检查百官，这件事交给我来做，是合情合理，但此次的事情，背后主导和谋划之人是谁，咱们都清楚，一旦成功，王晟和王氏一族，就是一盘散沙，而到那时候，我这个御史大夫，原该是最合适的继位丞相人选，可你觉得，皇上击溃了一个王晟，废掉了一个丞相，还会想让朝堂上再出现一个丞相吗？”
站在一旁的侍从脑子飞速转动，“大人的意思是，此举，不仅仅是只在王相和王氏一族，而是皇上想要直接介入六部，而不需要一个位高权重的丞相，而大人一旦顺势而上，想要从这件事上，谋取利益，甚至于想要取代王相，大人的心思暴露，那在皇上看来，便是又一个王相，那时，皇上就会……”
郑毅：“或许，把控住御史台，以及做好我这个身为御史大夫的本分，方能让自己长久，让郑氏一族平安。”
侍从在旁，终是没有多言其他，就只静静地站在一旁。
郑毅心中沉思，果然，皇上就是皇上，是能从七王夺嫡之中脱颖而出，登临帝位的人，又岂是能被朝廷大臣所拿捏的存在，皇上是年轻，但心思老辣，又岂是等闲之人能比得上的。
他也好，亦或是处处压他一头的王晟，什么百官之首，庞大的家族势力，在皇上那儿，他们或许早就是皇上手中的棋子，能用则用，不能用，那就会沦为弃子。
只要皇上想，身为执棋者，随时都能将棋子踢出棋盘之外。
此次之事，山雨欲来，必然是在朝堂之上，掀起巨浪，只不过，这浪要吞没的是这位当朝丞相，以及他背后的王氏一族。
且这风浪涌起，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没有人能阻挡得了。
……
这边，徐璟和江肆二人，一同出了丞相府。
原本，他们是上午过来，这会儿出来，竟然日头竟然都开始西沉了。
两人出丞相府，并未各自乘坐自家的马车，而是同上了一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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