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临水羡鱼
刘阜面色一冷，沉声问道：“我叫你每日必须亲自负责熬好给宸妃娘娘的药，你做的很不错啊！”
张绥又不愚钝，这话摆明了就是存了另外的意思，莫非是师父知道了，给宸妃的药被动了手脚。
不对，这不可能，那交到他手中的药液，是经过精准提炼的，他添加进去也是严格把控了用量，就算他师父医术超群，只要不细查，绝对不会被发现。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缓声说道：“师父交代的事，我自是要做好的，不敢有丝毫疏忽。”
刘阜见张绥这般，倒是冷静，“是吗，当真没有半分疏漏，汤药之中，掺进去‘九寒草’的汁液，也是正常？我怎么不记得，我开的药方之中，有这一味药？”
张绥听到这话，心中咯噔一下，“师父，您这话从何说起，‘九寒草’，这可是极寒之药，对于阴虚亏损之人，最是不能服用，宸妃娘娘的体弱多病，师父所开的药方，都是温补调理之效，谁敢妄加这种？”
刘阜：“确实，宸妃娘娘何等身份，何人敢胆大包天，做出这等不要命的事来。”
张绥：“师父……”
刘阜：“还想狡辩，我看你是真想找死！”
张绥被戳破这层，一颗心如同坠入深潭，垂首说道：“这件事做的隐秘，师父是如何发现的？”
刘阜：“呵，你还真觉得万无一失，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觉得瞒过了我，就无人会发现，医术药道何其渊博，任何人都不可能说，自己就是那巅峰上站着的人。”
张绥眉头紧皱，不是师父，难不成是宸妃？毕竟在这中间，能够与之接触的，就只有这两者，可……“师父，您这话的意思是，宸妃娘娘发现的？”
刘阜：“你一向聪明，你觉得呢。”
张绥心思定了定，询问着，“师父，既然宸妃娘娘已经知晓，那为何还是由师父您来和我说？”
刘阜：“还算不笨，知道关键在哪。”
张绥眼中疑惑，可他师父不是为皇后娘娘效力，怎的在这件事的牵扯上，似乎还另有原由？
刘阜看张绥那副神色，倒没着急去言说与宸妃娘娘那边的关系，而是将皇后娘娘那边的打算，悉数告知于他。
张绥听完，脑中彻底混乱，“师父，皇后娘娘不是没有要对付宸妃娘娘的想法，为何现在又要动手了？”
刘阜瞧出张绥着急，“这会儿知道急了，居然背着我和兰贵妃那边的人牵连。”
张绥当即跪下，就这状况，一边是兰贵妃娘娘一边是皇后娘娘，只怕这件事还没做完，他就死无葬身之地，更别提为家人谋算将来了，恐怕还要连累家人，他现在唯一的活路，都系在师父这儿。
“师父将我找来，又和我私下里言说，必然是有另外的谋划，还请师父指点明路。”
刘阜道：“却有一条活路，宸妃娘娘说了，只要你愿意为她效力，这条活路她给你，包括你所想要的，宸妃娘娘都会让你活着得到。”
“宸妃娘娘？”张绥嘴里念叨着，瞬间面露惊愕之色，“师父，您……”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刘阜定神看向张绥，“你应该清楚，我这话是何意。”
张绥思索一番，开口说道：“师父的话，我自是明白的，可师父本是皇后娘娘的人，怎的忽然就调转风向，为宸妃娘娘效力？莫非宸妃娘娘比之皇后娘娘还要……”
刘阜没等张绥的话往下说，就打断道：“明日，你随我一起去见宸妃娘娘，自然就明白了，但我警告你一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张绥现下哪里还敢有其他想法，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不这么做的话，夹在皇后娘娘和兰贵妃娘娘中间，他的下场已经可以预料，而宸妃娘娘这儿有另一条路可选，尤其是他师父都是倾向宸妃娘娘这边，不管存在什么，内里的状况都是比他现在这样好。
当即，他应声道：“是，一切都听师父的。”
刘阜见张绥如此，到底是自己的徒弟，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只道：“行，你先下去吧，明日去月华宫时，我会找你的。”
张绥：“是，师父。”
……
御书房，殿内。
轩辕澈端坐在龙案前，处理着堆积的奏折，手上批阅的动作未停，注意力也是放在料理政事上，可脑海中，却还是浮现着昨夜与姝儿的种种。
他心中所思，若是让敬事房将她的绿头牌重新挂起来，那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让她来圣阳宫，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让她陪在自己身边，让她在自己枕边安眠，这感觉，也是极妙吧。
只不过，真就这样召她侍寝，会让她为难吧，亲一亲，抱一抱可以，可同床共枕，她……
李默在旁伺候皇上笔墨，可他能看出，皇上虽在专心批阅奏折，但面上俨然是在想着一些别的事情，以他跟随皇上多年来看，这情况，只有一个，那就是与宸妃娘娘有关？
不得不说，天下女子，能得皇上心心念念的，也唯有宸妃娘娘了。
就在这时，李默看风影出现，便轻声道：“皇上，风影来了。”
轩辕澈听见耳边传入的声音，思绪收回，抬眸间看向眼前来人。
风影朝着龙案前端坐的人行着礼，“参见皇上，关于皇上命微臣去查礼部尚书的事，已有眉目。”
第37章 夫君都没问，又怎知我想不想？
轩辕澈瞧着眼前拘着礼的风影，淡然一声，道：“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风影站起身后，朝着端坐龙案前的人，继续说道：“皇上，属下按照皇上的意思，转变方向，倒是查到这礼部尚书杨慎不少问题。”
“皇上说这位杨大人在皇城之地，有丞相大人那边为他兜底，约束着他，所以他身上并无劣迹可查，但他祖籍主家所在的淞城之地，远离京城，又不受人管束，必有情况。”
风影一五一十的将查到的讯息呈禀：“杨家人仗着背后有一个二品大员做靠山，在淞城可谓是得意至极，淞城之地各级官员，没人敢不给杨家脸面，明面上那些官员都是朝廷派遣任职，暗地里淞城之地，已是他杨家的一言堂。”
李默侍立在旁，他很明显就能察觉出，皇上脸上神色的变化，‘一言堂’三个字，无疑是对皇上的挑衅，纵然淞城之地远离京城，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此做法，无异于是藐视君威。
轩辕澈冷冷一声，道：“接着说！”
风影也是因皇上这森冷的语气而怔了一下，但他为皇上办事，皇上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在皇上面前，他绝无半分隐瞒。
“皇上，杨家在淞城之地，横行霸道，属下让人尝试调查，看看能否有确切的证据，最终无果，杨慎是礼部尚书，六部尚书皆是丞相手下，六人同出一系，底下之人自是互相遮掩，想要拿到杨家在淞城行事的证据，多少有些难度，属下需要一些时间。”
轩辕澈声音冷沉：“六部一体，都是他王晟手下的门生，那朕就逐个击破。”
风影躬身一礼，认真道：“请皇上放心，属下会尽快查清，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轩辕澈道：“小心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风影应声道：“是，属下明白。”
话落之间，风影便悄然从这退下。
李默侍立在旁，奉了一盏茶到皇上跟前，轻声说道：“皇上别生气，此事已现出端倪，顺藤摸瓜，总是能找到突破口的，风影办事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轩辕澈端起面前那盏热茶，品了一口，并未多言，而是将注意力都放到这些奏折上。
他很清楚，虽说他登基一年，不似刚登基那会儿，刚经历过七王夺嫡的凶险，朝局不稳，但眼下朝堂上，丞相一派和御史大夫一派各成一党，若不消除这朝堂上的隐患，政权尽归他手中，坐在这龙椅上，总归是受到掣肘。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姝儿，真的是眼光如炬，心思聪慧，从一个入宫的杨家女身上，便看到杨家症结所在。
一想到她，脑中就浮现出她的音容样貌，所有的思绪都跟着飘过去了。
定了定神，他这才重新拾起置于笔架上的笔，命李默研墨，专心批阅奏折。
……
月华宫，宫苑内，一方鱼池边。
秦姝正无趣的投喂着池中之鱼，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心涟侍立在旁，玩笑着说道：“娘娘这样，定是有人在想您了。”
心漪见状，也是附和着，“定然是的。”
秦姝看了眼身旁的二人，“你俩如今倒是会拿我开玩笑了，打个喷嚏而已，怎的就见得是有人想我呢。”
心涟随即就道：“奴婢们见娘娘喂鱼，满是无聊之态，故而与娘娘您说笑说笑。”
心漪道：“娘娘，心涟说的对，且话说回来，娘娘容颜绝色，乃惊才绝艳之辈，见过娘娘的人，必然都对您念念不忘，会在背后想娘娘的人，肯定也很多。”
秦姝听着心漪这话，心想她未入宫前，出门在外，可都是遮掩身份，除了定国公府内的自家人，谁都不知道她是谁，就算是在外遇到些有能力，人品又不错的人，她都是让她二哥和三哥去接触，收归手下，于她而言，左右都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念念不忘？撇开定国公府这一层，在外者，知晓她全貌，又知她自身真实情况的，现在唯有轩辕澈一人，她看向心漪，直白的问道：“那倒是说说，这说的是谁？”
心涟和心漪两人相视一眼，她们彼此十分有默契，即便不说话，也知道对方想要说的是谁，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当然是皇上呀。
正当她们要开口说话时，倏然间，一道身影凌空而至，最终立于她们家主子身后。
秦姝十分敏锐，都不用心涟和心漪说话，就已经察觉，回过头去，轩辕澈整个人闯入她视线之中。
心涟浅浅一笑，压低着声音说道：“娘娘，人来了。”
“……”秦姝沉默，嘴角微微一抽，绝了，这是‘召唤术’吗？刚想到他，念头一动，人就能闪现过来？
随之，心涟和心漪朝着那边站着的人行礼，“参见皇上。”
秦姝也从坐着的石块上，站起身来，终是在她要行礼的时候，又一次被轩辕澈拦住。
心涟和心漪最是识趣，默默地就从此处退开，远远的在那边候着，一是不打搅皇上和自家主子，二是留意这四周动静，不让不相干的人靠近一步。
秦姝见此，便直接问道：“夫君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轩辕澈满眼温柔，凝视着秦姝，“姝儿，就不能是单纯的我想见你？”
秦姝心想若真是这么巧的话，那可真就太吓人了吧，总觉得以后都不能在背后念叨了，还真整的跟有‘召唤术’一样了。
“没，当然能。”秦姝解释着，“只是白日里，更容易惹人注目，人多眼杂，这样终归是有些不妥。”
轩辕澈道：“无妨，我都会注意好的。”看来，她还是不想他完全暴露对她的宠爱，不想因此而沾染过多的麻烦，若他坦言，想召她侍寝，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但翻牌子侍寝，只要她入了圣阳宫，所有人都看在眼中，自是会给她添些麻烦。
秦姝眼见轩辕澈眼中沉思笼罩，像是在想什么让他纠结至极的事一样，她道：“夫君在想什么，若无事，可说出来，我帮夫君参详参详？”
轩辕澈眸色一定，直直的盯着她，“当真要参详？”
秦姝：“夫君觉得不方便，那就别说……”
轩辕澈脱口而出，“没，是我，我想召你侍寝，但不是那个，我什么都不做，就想你陪在我身边，想与你入夜共枕而眠。”
秦姝道：“就这个？”
轩辕澈点头，“姝儿，你不想也没关系的。”
秦姝脸色淡然，道：“夫君都没问，又怎知我想不想？”
第38章 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轩辕澈听到秦姝这话，眼中满是期许，抓着秦姝的手，力气也跟着收紧几分，“姝儿，你的意思是，我问，姝儿你会答应？”
秦姝对上轩辕澈那炽热的眼眸，浅浅一笑，饶是摆出一副正经思考的样子，说道：“那，夫君你先问问看咯。”
轩辕澈手上稍一用力，就将站在跟前的人拽入怀中，垂眸间，温声问道：“姝儿，我想，做梦都想，安睡入梦时，有你在枕边，睡醒睁眼时，你依旧在，姝儿，你……想吗？”
秦姝靠着轩辕澈的胸膛，她清晰的感觉到，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跳是明显的变快了，而且呼吸也跟着变得粗重了几分，很显然是极在意她的答案。
“夫君所言之事，我也没有过，好像感觉还挺不错的。”秦姝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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