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 第19章

作者:艾哟哟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轻松 穿越重生

  随后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沉闷的碰撞,应该是李执在里面乱砍乱刺。

  “关了多久了?他嗓子都嘶哑了。”臣寻拧着眉问道。

  对方手里拿着兵器,正在暴怒中,需要想法子安抚人,让他冷静才行。

  “就两天而已。”

  “还两天而已??”

  莫不是人家一进王府就给关这里了???

  夏漪涟耸耸肩,“他不愿留下来做西宾,我就要关到他点头为之。”

  “你这个混……”

  臣寻忍不住真想骂他混账。

  暗忖,连周夫子都知道新夫子已经入府这事,怎么辽王妃不出面管管这个混账?

  转念一想,辽王妃望子成龙心切,但凡与读书有关的事情,她肯定就宠子无度了。

  这么一想,便释然了。

  肯定这厮说了谎话欺骗他母亲,辽王妃信以为真,便由着儿子折腾。这位祭酒被关了两天,他的惊怒嘶吼又没被封住,但她仍旧不露面,便是默许了夏漪涟的胡作非为的。

  李执的叫嚷喝骂已经换了内容:“我女儿是肃王妃,我女婿是肃王爷,你们赶紧放了我,不然的话……”

  夏漪涟这两日一直为这个倔强的李执头疼不已,恼恨他不识抬举。可他也深深明白事情闹僵了便达不成自己的目的,所以一直忍受着对方的怒骂呵斥,没怎么回话。

  此刻,李执这翻恐吓的话让一直憋屈的夏漪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跳脚回怼道:“没有不然!王爷又怎么样?臭老头儿,我告诉你,虽然你女婿跟着皇帝姓,可惜终究做不了皇帝,将来还不是要给赶出京城,赶到偏远地方做个跟我家一样的藩王而已。大家都是藩王,藩王见藩王,两眼泪汪汪。李老头儿,看在大家同病相怜的份上,我劝你早点答应做我家的西宾,时限一到,我立刻送你回江西老家去。”

  臣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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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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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寻气得真想给这蠢男人一个大耳刮子。

  先前那么耐心地再三交代他要对李执态度好点,先道歉,再温言恳请。谁知道他一开口,便俨然一幅泼妇骂街的画面,早将她的叮嘱抛诸脑后。且出言不逊,贬低、蔑视、奚落,进一步折辱别人。

  原还以为辽王妃不时被夏漪涟气得暴跳如雷,只是因为她对儿子的要求太严格了,期望定得太高。此时此刻,臣寻除了同情她,没有别的想法。

  防他越说越不像话,臣寻急忙将夏漪涟拖远了些,压低声责备道:“你这种态度,是有求于人的态度?是尊师重道的态度?”

  夏漪涟犹自脾气还在上头,振振有词道:“都怪李执那臭老头子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一时没忍住。对付这种人,就得以暴制暴,以吓制吓才管用……”无意瞅到臣寻面罩寒霜,才想起来时路上她的叮咛,骤然哑火。

  不敢再狡辩,心中忐忑不安。

  两人的关系才开始有了一点进展,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夏漪涟有些无措地绞起胸前几缕长发绕在手指上把玩儿,脑袋耷拉着盯着地面,左脚尖儿踩右脚尖儿,“寻寻,我好像把事情办砸了……”

  臣寻冷睇着他,“你也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呀?一定得把他留下来。考前冲刺很重要,若又有了李执这样的名师指点,中状元的几率不说百分百,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有的,那也约等于百分百。”

  后半截话臣寻听得一知半解,但听他急切的语气,大概也明白他很想助力她中状元。

  臣寻当然也想把李执留下来,可你这厮不是好心把事情办砸了吗?

  一开始就把人得罪透了,哪有请人做夫子是不顾人意愿,强行掳来的?

  不过,虽然他好心办了坏事,可至少他事前一声不吭就为她延请了名师一事,让臣寻内心感动不已。

  但感动没到一息,只听夏漪涟无耻地说:“你可是在我娘面前打了包票的,考上状元后就八抬大轿来迎娶我。你要是考不上,不是得一直做我的未婚妻?我毕竟是男人,所以我不恨嫁,我只怕你恨嫁。所以寻寻,你可一定要努力考中状元哟。”

  臣寻:“……”

  “感动”两个字便去见了鬼。

  臣寻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目光扫到夏漪涟像个小孩子似的两只脚的脚尖儿仍在互相碾踩,一会儿的功夫,好好一双干净漂亮的绣花鞋硬是给他踩得尘土满面。

  愚蠢又幼稚的男人……

  视线上移。

  他的裙摆上也有好几处污迹,全是泥土。

  想起上午种树的时候,他极其上心,不仅全程监工,更甚至是跳进坑里丈量深度。定然是那时候把裙子弄脏的,臣寻想叱骂他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暗叹口气,道:“我去试试吧。不过,事到如今,只能尽力而为恳请先生留下。如果他实在不愿意,你还是把人放了吧。赔罪道歉一事,无论他留与不留都要做,这是为了你们家好。”

  “嗯嗯!”夏漪涟极乖顺地猛点头。

  来到演武阁门外,臣寻高声道:“学生房季白求见李先生,望先生拨冗一见。”

  屋内,李执丢了大环刀,正坐在太师椅中气喘吁吁地吹胡子瞪眼,闻言,沙哑着嗓门儿冷笑道:“哼,你们当我是囚犯关押,要见我还不简单?又何必话说得这么漂亮?”

  臣寻扭头递给夏漪涟一个眼神儿,那厮才忙叫侍卫将房门锁打开。

  臣寻一撩袍子跨进门槛内,朝南向而坐的李执躬身作揖,再自我介绍了一遍。

  夏漪涟亦步亦趋地跟在臣寻身后进屋,见李执见到臣寻后双目骤然发亮,还缓缓站起了身,他便眉毛一扬,神情嘚瑟。

  我家寻寻长得风光霁月,人才是一等一的好。算你还有眼珠子,识得出好货!

  李执早已将他气得吐血的夏漪涟撇一边,一双眼只定在臣寻身上,“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臣寻回道:“学生房季白,见过先生。”

  “房季白……啊,难道你就是辽东省乡试的解元?”

  夏漪涟自臣寻身后跳出来,夸张道:“哇,季白,你可真有名,李夫子身在京城都听过你的大名也。”

  臣寻和李执齐齐扭头将他狠狠剜了眼。

  夏漪涟嘴一瘪,闭了口,侧过身去。

  臣寻向李执稽首,谦卑有礼道:“正是学生。先生,学生听闻先生远道而来,在辽王府客居,学生便再三恳请辽王妃和郡主,希望他们能让学生见一见先生。”

  “哦?”李执别有深意地扫了眼夏漪涟,重新在椅子里坐了下来,坦然受着臣寻的跪拜,缓声问道:“你为什么想见我?”

  臣寻心中大定。

  能接受她的跪拜,便是有意愿留下来了。

  “学生近来在看《四书章句集注》,存了几处疑问,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先生,不知先生是否愿意为学生答疑解惑?”

  李执端起桌上早就冷了的茶水,笑眯眯地呷了口,冲她点头,“你且起来,坐过来些,将你的问题说来老夫听听。”

  夏漪涟惊喜地转过身来。

  这事儿成了!

  早知道就该让他的寻寻出马啊。

  臣寻也是暗自欣喜不已,事情已定,请教倒不用急在这一时了。

  她直起身,脸现为难,“学生听先生嗓子沙哑,不若等先生将养好了,再来请教?”

  “无妨。老夫一向惜才,最爱学生问问题了。又被关了两天,胸中郁闷得很。你来得正好,当是陪老夫唠唠磕儿吧,排解排解郁气。”说罢,瞪一眼夏漪涟。

  夏漪涟暗翻白眼儿,臣寻一如既往谦卑有礼:“学生遵命。”

  她站起身,从容走到李执对面坐下,一脸肃然。先抛出一个问题,拿来请教。

  “先生,大儒程颢说,良知良能,皆无所由;乃出于天,不系于人。此一句,是说人天生善良。而孟子亦说,人之初,性本善。故此,世上便有了丧尽天良一词。然则儒家荀子却说,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这话说人天生带着欲望,而欲望便是恶的本性,所以人性本恶。学生思考良久,觉得大儒们说得都对,有些骑墙,颇为苦恼。学生愚钝,所以,请问先生,到底是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夏漪涟嘻嘻偷笑。

  我家寻寻真聪明,这个辩论的题目抛得好啊,三天三夜都辩不明白的,李执老儿爱钻研,一准入套。

  果真这一聊,李执同臣寻便就这个问题聊了大半个下午。

  夏漪涟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溜了。

  臣寻告别李执,走出演武阁,外面已是暮色四合。

  她想有必要去给夏漪涟说一声,李执已经明确答应留下来做西宾。

  问了侍卫,回复说郡主回书房用功去了。

  她还没走,按照夏漪涟的性子,肯定要亲自送她出府的,但这时都还没过来,难道他一直待在书房用功?

  臣寻不信。

  原路回去找他。

  进了鹿鸣苑,见夏漪涟那间临时辟出来的书房,窗子仍敞着,好奇起来。

  难道他真的在用功?

  悄悄走近。

  臣寻先隐在窗后听了一会儿,屋内没有人声,但是已经点了灯,有微弱的烛光流淌出来,在半敞的纱窗上轻轻摇曳。她便绕到门口,探头见屋内果然没有周夫子的身影,暗想他可能已经下课离开了,她便蹑手蹑足地进了屋。

  夏漪涟的书房摆着三道湖纱为屏的半透明屏风,将房间一分为二。

  这布置,是那厮借口男女授受不清硬争取来的,平时周老夫子坐在屏风前授课,他则坐在屏风后听课。

  烛火在屏风后轻晃。

  里面却悄无声息。

  臣寻好奇心倍增,她轻咬了咬唇,仍决定一探究竟,便踮着脚尖儿摸过去,伸长脖子往那屏风后面偷偷瞧。

  好家伙,夏漪涟在是在,但是他四仰八叉歪倒在榻上正睡得香。

  臣寻好气又好笑。

  近前看。

  他一条腿搭在椅子上,一条腿屈在木榻上,身歪体斜,红唇微张,颊边一缕发丝含在嘴里,发梢儿俏皮地支棱在嘴角,随着他的呼吸,一伏一跳。

  虽然睡觉的姿势不太雅观,但是他不打呼噜,睡得很安静。

  好像还在做梦,似乎是个美梦,嘴角衔着一抹浅浅的笑。

  府中添了个夫子,臣寻和夏漪涟上课不再相互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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