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 第24章

作者:艾哟哟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轻松 穿越重生

  他是真的生了气。

  时间进入五月,翰林院编辑的历代帝王的史籍已经送去刊印,臣寻的作息恢复规律,开始五天一休沐。而接到的夏漪涟的来信,仍旧三天一封的继续着。

  臣寻不是个热情的人,而夏漪涟又热情过度,所以他的来信,她回得少,内容也不多,薄薄一张信笺都写不满页。

  这便导致红线日渐对她不满。

  终于有一天,臣寻要红线为她寄信。

  红线将信封捏了捏,怨气爆发了。

  她把信摔到臣寻桌上,冷冷道:“房大才子,我家主子连秀才都不是,可他每次给你写信,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封信写得那叫个洋洋洒洒,厚厚五六页。你倒好,不但回的信少得可怜,还这么薄薄的一封。我敢说你给我家郡主回的信,内容肯定不超过二十个字,你当是打发乞丐吗??”

  听听说的这话,跟她的主子学了个十成十!

  臣寻掌握着辽王妃的底牌,所以这辽王府主子的心腹丫头怒气冲天并不在意。

  臣寻淡然道:“这样不是挺好?你自己也说了他秀才都不是。他从前从来不做文章,现在却能写出这么多内容出来,可见进步很大嘛。但我瞧了内容,遣词用句都太过白话了,字也写得难看,他还需要多读文章多练字。你就当他在做文章练字吧,我相信长此以往,你家主子定然也会成为一个大才子的。”

  红线噎得涨红了脸。

  气呼呼找到夏富贵发牢骚,大骂臣寻忘恩负义。

  夏富贵倒是看得很开,“我觉得房大人说得很对啊,从前你见主子写过文章吗?只怕十几年来他做出的文章加起来也没现在给房大人写的一封信厚。其实我觉得吧,只要房大人偶有回信,咱们就该闭嘴。那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我们下人不要瞎掺和。你又没看到她写给主子信中的内容啊,万一人家才子写信就是这样子的,几句话就把事情讲清楚了呢?如果郡主也气她对他爱搭不理,肯定会对我们有所指示的。”

  红线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便安分了下来。

  夏漪涟的来信,内容大多没什么营养,一般分为三类。

  一类是关心她的,譬如---

  “你可要多穿点,京城的倒春寒很冷的,会冻得你手脚发僵。”

  “我给你寄了一张银票,吃穿用度你都不要节俭,不要说我辽东郡主还养不起个人。传出去,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一类是恐吓兼钓鱼,类似这样的----

  “春闱过后京城又多了很多才子吧?你少打望,否则我要你好看。”

  “你拜的那个老师杨问有没有叫你去国子监帮他代课?国子监是不是有很多青年才俊?而且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第三类,是畅想,类似这样的---

  “你我成亲那天,我俩不得见。没关系,我会自己化好妆,穿大红嫁衣,戴凤冠霞帔,画眉,点绛唇,我都自己来。等我过了门,我再给你描眉抹唇。”

  “不,上次那封信我说反了。该是我做贤妻,你给我描眉,点朱唇。”

  ……

  其实也不是臣寻不想时常给夏漪涟回信,只是他写给她的信太多了,鱼雁频传。内容都是拉家常,她这里却感觉没什么可给他描绘的。

  他又是个话痨,每次来信,厚厚几页纸,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全说完了,臣寻能说啥?往往只得回个应承的话,类似---

  “好。”

  “你说怎样就怎样。”

  “都听你的。”

  “嗯?前次你不是说男主外女主内么?以后家里的一切自然都交给你来打理。”

  “好的,我以后的俸禄也如实的及时上交你做家用。”

  ……

  时间越长,每见到夏漪涟的来信,臣寻开始感到不安。她逐渐有些不敢拆信看,像做错了事怕被父母责骂的孩子。

  每次打开信,一目十行,先看他没催婚,心里隐隐松一口气,这才来细细看他写的内容。

  好在他从未在信中对婚事催逼过,更甚至是连暗示明示她该履行婚约的字词都没有过,以至于她将想好的归期不定的借口,一个也无用武之地。

  第二年,他写来的信,除了拉家常,说他母妃又责骂了他之类,渐渐有了四季变幻的语句。

  好比,鹿鸣苑移栽的海棠花开了,开得像一片雪,很浪漫,可惜你看不到。

  又好比,入秋后,他来信说又到吃青梅的季节了。他说他知道她只爱吃樱桃其实是借口,所以他去年移栽了好几种果树。青梅熟了,她却不在身边。不过没关系,他把所有的青梅摘下来酿成了酒,埋在了樱桃树下。记住,青梅树下埋的是樱桃酒,樱桃树下埋的是青梅酒,哈哈哈哈。

  他在这段话后涂鸦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离远点看,是一幅小画,画的是个笑脸——他的嬉皮笑脸。

  看得臣寻忍不住笑。

  她说只爱吃樱桃当然是借口,她喜欢吃各种水果。多吃水果,皮肤水灵,就跟他说的一样。她是女孩子,也爱漂亮啊,想皮肤水灵灵的。

  他的来信开始叫她心烦意乱,怕收到,又怕不能按时收到。

  若是偶尔三天期限一到,没有准时收到夏漪涟的来信,臣寻竟发现自己无心公务,直到收到他的来信。

  臣寻常想,来年秋天,正是硕果累累的季节,她找个机会回去看看,看看他,也看看他前年种下的果树结果咋样,是否丰收。

  只是没等到来年秋天,夏漪涟的心意就变了。

  时间进入第三年,原来三天一次的信件逐渐减少。最长的时间,她一个月才收到夏漪涟一封信。

  她猜测是不是他对她的感情开始变淡了,心思恍惚,写了封信去试探。

  然后,他却再没来信。

  臣寻惊忙地向爷爷写信打探消息,回信说辽王府一切平静,也没为难他,只是那辽东郡主不再怎么亲去探望他,只叫下人每逢节日送去一份贺礼。爷爷还赞她这拖字诀功夫做得很好,要她继续。

  臣寻收到这样的回复,只觉得心往下沉。

  更深露重,她的心像这黑色的夜一样寂寥。

  彼时一切都还很平静,但令臣寻惊愕的是---又过了半个月后,她再度收到了夏漪涟的来信,激动地抽出信笺打开看,但,竟然是一封分手信。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臣寻愣愣地看着这段话,完全不知所措。

  不知道他从那里抄来的和离书上的话,用在他们两人身上着实可笑——二人并未完婚,不过只是定亲。

  他要真的不乐意自己了,要回他娘送给自己的玉珏,退了这门亲事即可。

  习惯了那男人喜欢她喜欢得义无反顾。

  习惯了那男人喜欢她喜欢得直率坦白。

  习惯了那男人喜欢她喜欢得厚颜无耻。

  ……

  她一度以为他永远是不可能变心的。

  所以,臣寻现在看清楚了自己的心,她其实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认可了他是她的未婚夫。某天,他还会是自己的丈夫。

  她已经高中状元,实现了同他的约定。她正在努力,尽量把太子伺候好,以便将来太子登基,她就能顺利回去辽东任职或是在临近的郡县做个不错的官吏。这些都是他俩当初的约定。她以为对方无论如何不会变心的,毕竟从身份上而言,他完全是下嫁给自己,她完全是高攀了。

  他当初那么强势,连辽王妃都出面了,也非要同她定亲不可,求着、威逼着、上赶着同她定亲。

  所以,她深以为她才是掌握了主动权的那个人,想什么时候回去娶他都可以。

  臣寻枯坐了一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

  这句话像回音一样,一阵阵在脑子里回响,吵得臣寻睡不着觉。

  他是变心了么?

  应该是吧。

  自己这般冷落他,让他等三年,他又是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犯贱一直等她?

  不知道新人长什么模样,他是怎么认识她的?是不是学历不高,让他毫无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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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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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线和夏富贵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收到分手信后的转天,就再没来她这里伺候,臣寻想打听点夏漪涟的事都找不到人问。

  “跟主子一个德性, 变脸可真快!”

  一怒之下, 她开始搞清算。

  所有跟夏漪涟有关的东西, 她都找出来,欲要毁之殆尽。

  只是这时候才发现, 两年来,夏漪涟写给她的信, 竟不知不觉塞满了整整一个柜子……

  红线精心地用绣花的细丝线搓成粗线, 一扎扎地为她捆扎仔细, 整整齐齐地码放在衣柜里。

  比自己还细心,对夏漪涟的东西如此珍而重之,臣寻不觉汗颜。

  甩甩头, 抛开已没必要的自责, 将信一捆捆提出来愤恨地扔到院子里。还有夏漪涟赠送的东西, 过节送的, 过生辰送,他心血来潮时候送的, 多是华服珠宝, 臣寻统统都搬出来扔院儿里,再搬来柴禾和火盆, 找来火折子。

  既已没了瓜葛, 留着这些俗物只会徒增烦恼, 还是祸患, 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柴禾很快点着了, 烟火升腾, 火光冲天。随便抓住一样物事便要往火盆里丢的时候,臣寻怔怔看着手里那东西,犹豫起来。

  这条裙子,是夏漪涟第一次送她的礼物……

  还在辽东的时候,两人订婚,他赶忙就送她东西讨好她,逗她欢心。

  他是贴心的,晓得送什么最得她心意。

  这裙子要多好看多好看。

  她毕竟是个女人,长这么大,从没机会穿过裙子。收到礼物那天,嘴上说不要,冷着脸拒绝,人家几次哄,她才做作的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回头却关起门来就迫不及待地把裙子穿上身,还捏着裙摆原地转了好几圈儿……

  华服珠宝还是舍不得烧,反正没标记,不如送当铺里去换点银子。除非她是傻子,才会跟钱过不去呢。

  臣寻又把衣服和首饰又抱回房间里,回到院中就开始烧信。

  就是,仅仅是烧毁这些信件,竟然都花了她一个下午的时间。

  等到余烬冷却,暮色已四合,满满一柜子的书信,最后不过是火盆里的几捧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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