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藏 第68章

作者:艾哟哟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轻松 穿越重生

  不少文臣惊呼出口,直斥王鳌滥杀无辜,又怒斥他竟敢在皇上面前行凶,眼里可有皇上??云云。

  然而,床上的皇帝毫无动静……

  众人慢慢住了口,惊愕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齐齐望向发疯的王鳌。

  王鳌抹了把脸上的热汗,丢了刀,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这二人刺杀皇上,我,我……”

  他突然扑倒在龙床前,嚎啕大哭起来:“皇上,皇上……已经龙驭宾天了!”

  杨问等人这一路行来的时候心中虽早有准备,但此时亲耳听到,还是震惊得目瞪口呆。

  韩广看了眼臣寻。

  两人默契地一同走到龙床前。

  只见床上的皇帝脸色发青,双眼紧闭,口中溢出的血液在嘴角凝固,已经发黑。

  初看,这是中毒的症状。

  韩广又再看了眼臣寻,臣寻暗呼了口气,向他点点头。韩广这才迟疑地伸出两指放在皇帝鼻尖前,良久,他咽了口唾沫,回看臣寻摇了摇头,臣寻敛眼长叹,韩广转身望向众人道:“吾皇……已然仙逝。”

  霎时,一屋的人呼天抢地地哭喊着皇上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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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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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寻瞥了眼跪在最前、哭声最响的王鳌, 向韩广暗使一个眼色,韩广早有此意,一声喝:“来人呐, 将这弑君的逆贼立即拿下!”

  王鳌大惊失色:“你敢污蔑本官?!”

  没容他嚷嚷出第二句话, 立刻得到了臣寻之前得到的待遇——迅速被韩广的手下五花大绑, 还给踩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嘴里也被强塞进一团带血的破布, 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儿来。

  那俩假扮侍卫的男子只是小卒,留着没用, 想来自己也明白小命即将不保, 于是双双夺路而逃, 但跑到门口就丢了小命,血溅当场。

  韩广的手下做事干净利落,行动迅捷, 也很能领会领导的意图。

  屋中群臣对这种血腥的事情已经变得麻木, 面不改色, 目不斜视, 该哭的继续哭,如丧考妣, 心里却是在盘算着各种小九九。

  皇帝死了, 消息若是散播出去,朝廷内外肯定一片大乱, 而乱中要如何站位, 如何保全自己和官位, 如何择取新主……一切一切, 都在哭嚎声里隐藏行迹。

  长春宫已经落入掌控, 臣寻暂且安了心, 环视了一下屋内,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很凌乱,柜子、箱子、花瓶……但凡能装东西的地方都被搜查过了,翻出来的东西随意丢弃在角落里。甚至是皇帝躺着的床,都有被粗暴翻过的痕迹——一只枕头丢在床底下,褥子团成一团扔在床架上。

  首辅王振没儿子,私生子也没一个,如果宫变成功,王鳌作为他的亲侄子,以后铁定会继承他的衣钵和一切,要什么有什么。所以,他须得着在今晚这么重要的时刻浪费时间和精力来捞取宫中的宝物?做事会这么没轻没重?等等,宝物……

  臣寻脑内灵光乍现,是了,王鳌在找东西,而那东西一定是玉玺!

  皇上死了,柳侍君却还活着,留着不是隐患吗?他会暴露皇上去世的真实原因,所以王鳌才会不顾一切地冲进来,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将其杀了灭口。可是柳侍君夫妻生前明显备受折磨,他是皇上最亲近的人,王鳌折磨他的目的便只有一个。很明显,在自己到来之前,王鳌应该是正在逼问柳侍君玉玺的下落!

  大齐开国皇帝制玉玺一共二十五枚,每枚均有特定的用途,比如册封后妃任命大臣用“皇帝行玺”,祭祀敬天地鬼神用“天子信玺”,征讨发兵则用“皇帝信玺”……而传国玉玺,是一枚刻着“皇帝奉天之宝”的玉玺。

  若是没有这枚传国玉玺,即使做了皇帝,始终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因为这代表继承皇位的这位并非先帝认可的人选,有篡位之嫌。

  一直以来,这块“皇帝奉天之宝”玺都被历任皇帝藏在自己的寝宫里,也即乾清宫,王振叔侄必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既然王鳌折磨逼问柳侍君,那么皇上原本的寝宫乾清宫肯定早已被王党里里外外搜查过了,结果是一无所获。

  那么另外的藏宝之地,就只能是柳侍君所居的长春宫了——皇上痴迷这个男人,为了他,还曾动了想立他的儿子为皇嗣的想法。不止王振叔侄,恐怕满朝文武也都会认为奉天之宝若不在乾清宫,那必定就是藏在长春宫!

  然则,唯有臣寻知道,它既不在长春宫,也不在乾清宫,更不在皇后所居的坤宁宫,藏印之地乃在交泰殿!

  登基大典那夜,屏退外人,新君亲手将此印交于她手上,看着她将印藏在了交泰殿正殿的“无为”匾额后面。

  臣寻明白皇上此举,一是为表他对自己的无比信任,二来,也是一种警告和试探——朕的江山和大位都在这里了,你可要好好为朕守住。如果某天它不见了,便是你房季白生了异心。

  “季白,这件事情十分蹊跷。王鳌先是说他叔叔在殿内同皇上议事,可其实皇上无故暴毙。王鳌极力隐瞒此事并阻拦我们面见皇上,显而易见,是王鳌叔侄谋害了皇上!当务之急,我们应该赶紧去请皇后出来主持大局,并提请她立刻颁布懿旨捉拿窃国弑君的逆贼王振及其党羽!”杨问扶着床沿,捉着袖子抹眼泪,一脸悲恨交加。

  此时臣寻正万分担心夏漪涟的安危。

  王振叔侄连皇上都敢加害,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后宫只住了皇后和夏漪涟两个皇上的“女人”,王振带着几百兵甲潜入皇宫策划宫变,很有可能惊动了他们。为保宫变不致败露,他二人极有可能第一时间就成了王振叔侄刀下的亡魂!

  臣寻焦灼不安,一心只想找个恰当的借口甩开众人好立刻前往钟粹宫寻夏漪涟去,哪里将杨问的话听进去?是以并未作声。

  杨问的话颇有些盖棺论定的调调,他一言以蔽之——皇上就是被王振叔侄害死的。

  被踩在地上的王鳌猛烈挣扎,找着机会就抬起头来狂摇脑袋,堵住的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显然是对杨问的说法在极力否认狡辩。

  屋内的嚎啕声渐小,不少人竖起耳朵想知道臣寻会怎么回应杨问。

  皇上已经死了,如果首辅大人已经控制了宫中的局面,那此时在场所有人的命运就和大齐国的命运一样,都成了王家砧板上的肉。所以,王鳌还在这屋子里呢,谁谁看见了皇上的死,他都知道,此刻支棱着耳朵也在听,谁敢出声附和杨问?

  可是,走到这一步必定是要做出选择的。但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是见风使舵,加入王党的阵营,反手再来个出卖,说一切都是吏部尚书和国子监祭酒裹挟的?还是忠义两全,同王党势不两立?每个人都在天人交战着。

  这壁厢韩广瞥到文官们神色变幻,懂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他绝不允许有人做墙头草,暗自一声冷笑,向众人道:“王侍郎这人留着只能是个祸害。一不做二不休,反正我等今晚在场诸人谁都跑不了,有王党便没我们,有我们便没王振叔侄,各位大人以为如何?”

  这话叫还想投机的人成了骑虎难下之势,众目睽睽,出声反对似乎不行,同意又不符合本意,进退维谷。

  那王鳌听见,脸如死灰,一边用求救的目光朝每个人一一看去,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异响,一边拼尽全力挣命,两个小卒都快压他不住。

  “看来大人们都没意见,那行,请诸位回避一下。”韩广当他们默许。

  一句话,便将诛杀王鳌的事情办成了是在场所有人的意思,若将来首辅有命追究,众人都难逃干系。那么,从此刻起就不能再三心两意。

  见韩广步步逼近自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王鳌吓得便溺了,屋内立刻弥漫起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儿。

  臣寻背过身去,其余人都赶紧低了头。

  韩广虎眼微阖,一脚踹在王鳌的太阳穴上。

  赳赳武夫,这一脚重若千钧,只见王鳌双眼一翻,小卒松开他后,他身体往旁边一歪,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王鳌一死,蒋文昭立刻自地上爬起来道:“季白兄,我刚才突然发现这屋子翻得很乱,想王鳌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现今看,他在找传位玉玺的可能性极大啊,而且他还没得手!当务之急,我们应该立刻赶往乾清宫,抢在王振之前将玉玺找到!”

  “对对,玉玺!传位玉玺!”

  蒋文昭此话一经出口,其余人好似如梦方醒,看到了一线生机,纷纷起身,七嘴八舌说要去找玉玺。

  臣寻趁机道:“我认为首辅大人极有可能是去捉阿璩皇子了。有了小皇子在手,他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当下我们应该赶去钟粹宫,将阿璩皇子救出来。”

  “房大人说得极是。他们叔侄定然是兵分了两路,王鳌这边负责找玉玺,王振就去捉阿璩皇子。小皇子继承大位,年纪小易于控制,那以后满朝文武都要听他们叔侄的,真正的一手遮天了。此时我们赶过去,正好可以撞破王鳌的阴谋!”

  “不错!皇上只有阿璩一个儿子,皇位必定只有他才能继承。王振绝不敢自立为帝的,否则便是窃国,大齐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了他!”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钟粹宫吧!”说着就有人要往外冲。

  杨问跌足阻道:“那也应该是去坤宁宫救人啊,怎么去钟粹宫?”

  臣寻道:“老师有所不知,学生先前做阿璩的先生,得知他平时都是由凤贵妃娘娘在管带,晚上也同娘娘一块儿宿在钟粹宫。”

  杨问仍不动作,“王振那老匹夫为了今晚一定机关算尽,只怕阿璩早已落入他手上了,此时赶过去也于事无补,我们还是应该先去找皇后再做定夺。”

  到此时众人才算咂摸出了一点别样滋味儿——后宫只有两个女主子,皇帝死了,阿璩皇子年龄太小,那么哪个女人抢占到先机,就极有可能成为前庭后宫的话事人。皇后有儿子这张王牌,吏部尚书房季白却同凤贵妃早年间传过绯闻,尔今看来也是余情未了模样。所以,两个女人看起来各有凭恃。杨问作为皇后父亲的关门弟子,自然站皇后这边。房杨是师生,关系一直很好,今晚闯宫,吏部尚书拉上杨问一道,恐是想在关键时候好方便找皇后保命。然则,真到了关键时候,却各自为政,只顾着各为其主了——一屋的人相顾无语。

  “也许不尽然。”见杨问同臣寻师生出现了分歧,蒋文昭试图转移矛盾的焦点,出声道:“皇上没有留下遗诏,那么得到传位玉玺的人便可号令群臣,所以我们还是先去找传位玉玺吧。”

  “就算找到了玉玺又如何?”杨问立刻反问道,“有没有玉玺,我们不都应该请皇后出来稳定局面吗?”

  另一官员弱弱道:“后宫不能干政……”

  话还没说完,杨问怒叱:“都什么时候了还讲后宫不能干政这种蠢话?不让皇后主事,难道让你主事?!”

  韩广见这群文官聒噪个没完没了,十分不耐,虎驱一挺,冷语相讽道:“祭酒大人说得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争论那些有的没的。依韩某意思,不如分几路好了,要找皇后的找皇后,要找皇子的找皇子,要找玉玺的找玉玺,谁也碍不着谁!”

  说罢也不看杨问瞬间变难看的脸色,直接请臣寻示下。臣寻坚持要先去钟粹宫一趟,韩广没有异议,其余人也无异议。

  现场基本都是南苑党人,杨问见无人随他去坤宁宫,老脸紫胀,再不吱声。

  韩广便叫了个小旗领六人负责看守皇帝尸身,然后臣寻打头,韩广跟随,蒋文昭几个紧随其后,才出了殿门,有人转出来拦道:“房大人,不要去钟粹宫了。小皇子是个活人,比玉玺好找,肯定已落到王党手里了。无论有无传位玉玺,只要有了皇位继承人,一切都好办。所以,你们应该先赶去太和殿,先王振一步向群臣、向天下宣告皇帝已被王振谋害的事实。”

  听声音,是之前说闻到了长春宫内有血腥味儿的那人。

  但是廊下宫灯微晃的光影里,臣寻惊鸿一瞥。

  只见那人半圆的乌纱帽下,是一张跟夏漪涟神似的侧脸。

  是夏小红。

  他带着自己的亲信乔装改扮隐匿行迹,一直远远地跟在这群大臣的后面。等到西华门宫门被叫开,他们一行人便立刻上前来混入了群官之中入了宫。

  嘴快的蒋文昭奇道:“为什么是太和殿?要去,不也应该是去乾清宫吗?”

  有人提示他道:“乾清宫是朝议的地方,但凡国有大事则在太和殿决议。”

  夏小红赞许地点点头,“天要亮了,必须得让宫中乱起来,乱中才好行事。如果能趁乱找机会除掉王振最好,王党群龙无首,必定自乱阵脚,宫中局势那就尽在我等手里了。”

  王鳌既然还在找玉玺,那么王振必定先会将皇帝已死的事实隐瞒数日,之后再以因病暴毙的理由宣告天下。此时群臣突然齐聚太和殿,肯定能杀王振一个措手不及。

  “主意很不错,可是如何召集群臣入宫并前去太和殿啊?”

  “景阳钟响!”

  此一句叫众人如梦方醒,欢呼雀跃,“对对,景阳钟!景阳钟!”

  连续两任皇帝都怠于国事,新君朝议也都已取消一年多了,一时之间众人倒忘了还有敲钟召集群臣这个方式。

  “房大人,敲钟之事就交给我吧。”末了,他微微上前半步,说了句叫臣寻宽心的话:“我会顺道去钟粹宫看看,您放心,若遇到凤贵妃娘娘,我一定保证他的安全!”夏小红跃下台阶,拉过一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枣红马翻身而上,转眼已踏尘远去。

  景阳钟悬在宫墙东北角的角楼上,此去那里,必经钟粹宫。如果夏漪涟运气好没撞上逆党,有夏小红在,那他就安全了。

  拥在身遭的人都听见了夏小红那番话,几个年轻官员好事,暗中挤眉弄眼,悄传八卦。

  他人的小动作被韩广瞥到——他同臣寻从前从未说过话,也是那次有求于她才走了王顺太监的路子头回跟她打了交道,其实心里很忐忑,因为平时注意到这位大官面色清冷,独来独往,似乎不好相与的样子,没想到自己那件事情她办得妥妥帖帖,事后也未来携恩图报,路上遇到了还当是陌生人,全家人都十分满意。今晚又看这么多人冒着杀头的危险也要追随这位年轻臣子,他遇事沉着不慌张,比国子监祭酒杨问强多了,韩广头一回对一个文官颇有好感。

  见臣寻望着道路尽头默不作声,韩广以为这房大人是羞于自己倾慕凤贵妃娘娘的事情被暴露于人前而不自在,一时没脸面对同僚,就有意为他找台阶下,便重重一声咳嗽,朗声道:“奇怪,哪是哪位大人啊?韩某看着好生脸生。”

  此话一出,有人也说不认识刚才那人,互相询问起来。

  臣寻一惊回神,忙半真半假淡淡说,那是自己结交的五军营一名武官校尉,为人正直仁义,故此叫来襄助。

  众人听说只是个校尉,这在京城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官,况且还是武职,更低文人一等,便都不再多言。

  因着五军营都督都已沦为王振的走狗,韩广感慨道:“难得五军营中还有正义之士。”

  夏小红去了角楼敲钟,臣寻想起他说过目前的情况,唯有让宫中大乱起来才好浑水摸鱼。

  臣寻想着若宫中大乱,王振那边被打乱了阵脚不说,还可将所有逆党引往前庭去,这便为夏小红争取到了时间和机会,便同韩广低声商议了片刻,便就率领众人远远避开乾清宫,绕道寿康宫、过慈宁门,往太和殿去。

  众人一边奔跑,一壁此起彼伏地高呼:“首辅王振弑君谋反,人人得而诛之!”

  二三十人大喊大叫起来,在这静谧诡谲的夤夜譬如一道惊雷划破夜空,惊醒后宫无数梦中人。

  西华门内北面、慈宁宫前面夹着的就是内务府,住着大量内侍,臣寻他们的呼喊率先惊动了这群人。

  留宿宫中的太监宫女,只听到说皇帝被杀了这个惊天讯息,吓得互不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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