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前夫贵极人臣 第34章

作者:香筠扇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重生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少奶奶,罗大叔是好人,他是不想助纣为?虐,才当的逃兵。”松云知道逃兵的名头不好听,便忍不住插嘴替他解释。

  随即,她声音弱下来,说?出?来罗大叔回?来的缘由:“少奶奶,罗大叔是鳏夫,家?乡人多流离失所?,他已没有亲人了,您能不能收留他?”

  罗大叔看一眼松云,目露感?激,不等梅泠香开口?,他便跪下来,给梅泠香磕头:“小?人甘愿当护院,不求月银,能有三餐温饱便好。”

  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太久没吃过饱饭了。

  梅泠香唏嘘不已,心生恻隐,点点头,让松云带他下去安顿,至少先换身干净衣裳,吃顿饱饭再谈。

  没想到,罗大叔饭量极大,一顿能吃七碗饭。力气也大,能一圈捶断园中碗口?粗的树干。

  “罗大叔习过武?”梅泠香望着树干断裂的地方,心念微动?。

  吃饱饭,罗大叔话多了一些,挠挠头,笑意质朴:“早年跟人干镖局,跟镖头学过,打斗多了,身手还算不错,能混口?饭吃,后来换了新的镖头,跟小?人有些不对付,小?人便回?乡种?地去了。”

  梅泠香默默瞧着,这位罗大叔比她先前见过的几位武师父,身手要扎实得多,应当有几分真本事。

  他跟着习武的前镖头,或许有些来头。

  “罗大叔,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您收我家?夫君为?徒,教他武艺,每月五两月银,三餐管饱,不知大叔愿不愿意?”

  罗大叔一听,被她开出?的条件惊到。

  待反应过来,赶紧要磕头,梅泠香示意松云拦住他:“大叔不必多礼,若教得好,还有赏银。”

  章鸣珂跟罗大叔倒也投缘,与罗大叔比试一番之后,便很?愿意跟着学。

  罗大叔夸他筋骨绝佳,是习武的好苗子,梅泠香只当客套话听,毕竟这世上哪有年及十八的“苗子”?

  可章鸣珂听到心里去,几乎成了武痴,铺子里也去得少了,有时还和罗大叔一道提着满桶水爬山玩。

  梅泠香听到下人禀报,直摇头。

  事情办妥之后,她才告诉袁氏,袁太太倒不怪她自作主张,直夸她做得好:“看来,我很?快就能把胆子卸下来,交给你们,好好颐养天?年了。”

  梅泠香奉上水温正合适的龙井茶,温声含笑:“母亲说?得哪里话,泠香还有许多地方须得同母亲学,现下不过能分担一些微末之事罢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唯一令梅泠香发愁的是,爹爹的病情有些恶化,咳嗽更多了些,听母亲说?,有时还咳血,只是故意瞒着她。

  张神?医的消息,她也四处打探着,可惜毫无进展。

  难道真要等到前世,高师兄给他写信,亲自想法子请张神?医出?山的时候么?

  若真到那时候,恐怕父亲的病又是回?天?乏术。

  那是梅泠香绝不愿看到的。

  看到章鸣珂日渐纯熟的剑影,梅泠香暗自宽慰自己,重活一世,她能改变章鸣珂,便也一定有法子救父亲。

第39章 激动

  罗师父早年跟着镖局走南闯北,见识过的事?不少,梅泠香便也拜托他帮着打听,希望还有旁的妙手郎中,能治好爹爹的病。

  可惜,她再是?心急,打听消息的事?,也只能慢慢来。

  天?气一日一日热起来,梅泠香不放心父亲病情,便每隔几日便抽空回去看看。

  章鸣珂有时也陪她一道回梅家,没再打酒,提上一条新?鲜豚肉,一条活鱼,一篮子瓜果,从不空手。

  鱼肉他不会弄,许氏也不让他插手,怕脏了细葛布衣裳。

  梅泠香坐在屋内,陪父亲说话,听见水声,从半敞的轩窗望出?去,便看见章鸣珂在院里忙碌的身影。

  院子里有一口井,章鸣珂立在井边,袖子薄薄的衣料被他挽起,堆叠在肘弯,露出?的一截小臂,沾着水渍。

  放下的木桶在井里灌满,他扎稳两条长腿,使力往上提,日光下,那筋肉鼓胀的小臂泛着水光,显得精壮有力。

  “这臭小子,倒还算勤快,不是?一无是?处。”梅夫子也望向窗外,轻轻感叹,“可若不是?因为?爹爹的病,你本该嫁给更好的郎君。”

  “爹,您自己也说他有他的好,女儿嫁给他,并没有觉得委屈,您别再说这样的话。”梅泠香希望父亲放宽心,身子才?好将养。

  可梅夫子心里仍过不去这道坎,他收回视线,望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馥馥,爹大?抵陪不了你们娘俩太久,你若不喜欢他,便不必勉强自己,趁着爹还能说得上话……”

  女儿总说自己过得好,不委屈,可梅夫子看得出?,近些日子,她气色并不太好。

  梅夫子以为?梅泠香是?在章家过得不好的缘故,殊不知,梅泠香是?为?他病情忧心,食难下咽,夜不安寝。

  而梅泠香本就怕救不了父亲,听到他说什么命不久矣的话,当即落泪,哽咽道:“爹爹,您别想这么多,好好养身子,才?对得起阿娘。”

  梅夫子久病之下,饱受折磨,虽怕死,但也不再逃避这件事?。

  若一直避讳不提,他怕自己哪天?眼睛闭上,第二天?没醒过来,心里牵挂的事?,便没人知道了。

  梅夫子沉默一瞬,抬起浑浊的眼,望向庭院上方那一小片高?远明亮的天?。

  “爹爹确实是?对不起你阿娘,让她陪着我过了半生苦日子,说好白头偕老,恐怕也只能辜负。幸好,爹娘养了你这么好的女儿,有你在,爹爹放心。”

  听他说的话很不吉利,梅泠香不忍他继续说下去,刚张张嘴,便被梅夫子抬手止住。

  梅泠香只得含着泪,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爹爹这一生,自认为?桃李满天?下,无愧天?地?,可直到这两年才?发现?,我其实很失败,对不起许多人。”梅夫子忽而提起一位,曾让他最为?骄傲的,也让他两年未曾提起的学生,“爹爹最对不起的,还是?被梁彬害死的无辜清流,他们都是?朝中肱股之臣啊。”

  说完这一句,梅夫子竟是?老泪纵横,肩膀颤抖,不能自已。

  爹爹性情刚正,梅泠香自记事?以来,从未见过爹爹落泪,更遑论哭到泣不成声的地?步。

  从前,关于?梁师兄的事?,梅泠香多是?听爹爹提起的,近两年,爹爹没提,她几乎快忘记此人。

  她知道梁彬当上吏部侍郎,还是?上回无意中听高?师兄说起的,才?会在驻云山上威胁黄知县。

  梁师兄曾是?爹爹的学生,即便他为?人有什么瑕疵,爹爹应当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究竟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爹爹。”梅泠香轻唤,递上帕子,前世爹爹并未同她说过这些,她也不知此刻该不该问?。

  前世里,她以为?爹爹郁郁而终,只是?因为?对她嫁给章鸣珂的事?,心怀愧疚。可眼下,梅泠香隐隐觉得,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最令爹爹耿耿于?怀的,其实另有缘由。

  “馥馥,你应当还记得他梁彬。”梅夫子别过脸去,擦干泪痕,再望向她时,情绪已平复许多,语气也变得平和,“他是?爹爹此生教出?来的最出?色的学生,爹爹一直以为?为?朝廷培养出?栋梁之才?,没想到,他竟为?了走捷径,快速往上爬,勾结讨好宦官阉党!”

  “朝中不少清流,都死在他和那些阉党手里,如今朝廷奸臣当道,你高?师兄有志匡扶朝纲,我只怕他孤掌难鸣,反会折了自身。”

  说到此处,梅夫子痛心地?闭上眼,待睁开时,他冲梅泠香嘱咐:“馥馥,你来磨墨,替爹爹给你高?师兄去一封信吧。”

  梅夫子口述,梅泠香写?,并未写?几行字,可待她写?完,爹爹却像是?被抽去大?半的精气神,瞬间苍老许多。

  “爹爹,梁彬变坏,并非您之过,您无需自责。”梅泠香收好书信,替梅夫子捶肩,宽慰道,“天?理昭彰,善恶有报,清者?必会沉冤昭雪,奸宦也定会自食恶果。”

  只是?,谁会是?荡清这一切的人呢?梅泠香不信会是?那些鱼龙混杂的起义军,她盼着大?魏能出?一位明君。

  但她也只能想想,她一个平民?女子,能照料好一家老小已属不易,更大?的事?,并非她能左右的。

  优秀如高?师兄,爹爹不也写?信叮嘱他自保么?

  都说庄户人家靠天?吃饭,实则他们这些读书人何尝不是??期待一位明君圣主,也是?靠天?。

  “你不懂。”梅夫子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起了兴致,要与?女儿对弈。

  梅泠香是?不懂爹爹为?何要把罪责压在自己身上,可爹爹是?个有主见的,不会轻易被她劝服,她便专心应对棋局,借以转移爹爹的注意,让他不要去想那些沉重无解的事?。

  用罢晚膳,要离开梅家的时候,梅泠香欲言又?止。

  她想告诉爹娘,她已在云州买好宅院,拿到屋契的事?。

  可若说了,他们必定会追问?缘由,梅泠香忍了忍,便没说,等到秋日里吧,等爹爹好些了再说。

  到时义军四起,她的理由才?说得过去。

  回去路上,章鸣珂坐在梅泠香对首,凝着她玉颜,终于?问?出?他憋了半日的话,语气颇有几分委屈:“泠香,今日午后,你让松云去驿馆松了一封信,是?给高?泩的,那信上写?的什么?”

  梅泠香微诧,只觉他问?得莫名其妙:“是?爹爹要给高?师兄写?信,我只是?帮着代笔,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吗?”章鸣珂将信将疑。

  高?泩是?梅夫子的得意门生,梅夫子要给他写?信,哪天?不能写??偏偏等到梅泠香过来梅家的时候,借泠香的手来写??

  岳父虽生病,却还没到不能提笔的地?步。

  让泠香代笔这事?,章鸣珂怎么想都觉得解释不通。

  可梅泠香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明显是?不希望他追问?。

  为?何?她在心虚吗?

  是?不是?那信里写?了什么,她想对高?泩说的话?

  平日里在章家,人多眼杂,她多有不便,所以等回梅家的时候写??

  想到这些时日的恩爱,章鸣珂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她什么,可一想到对方是?与?她青梅竹马的师兄,是?比他优秀数倍,且对她有情的高?泩,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心口似乎骤然缩成了一汪窄窄的泉眼,汩汩往外冒酸水。

  又?过些时日,天?气更热,屋子里时时摆着冰盆解暑。

  往年这时节,书院已休假,他都是?与?赵不缺他们找个凉快山庄,喝着冰镇的果子酒避暑。

  今年,章鸣珂陡然失去两位最好的朋友,终日不是?读书,便是?习武,或是?陪着泠香对账、去铺子里查账。

  虽然罗师父时常夸赞,泠香和母亲也都对他笑脸相待,可章鸣珂总觉日子少了什么。

  这一日,赵不缺和孙有德又?递信,请他出?去喝酒纳凉。

  章鸣珂有些意动,但想想与?两人的隔阂,再想想梅泠香会生气,便歇了心思,让多福回绝。

  现?下日头太晒,罗师父说晚些再练功,章鸣珂心浮气躁,坐不住,看不下去书,便折到正屋,想看看小妻子在做什么。

  他想偷偷进去,逗逗梅泠香,是?以脚步放得很轻。

  哪知,刚走到廊下窗侧,便听见里头传来她与?丫鬟松云压低的声音。

  “少奶奶,这回真?是?高?大?人寄来的,您快看看,是?不是?找到张神医了?”松云的声音有些激动。

  上回梅泠香派松云去遂阳县请神医,章鸣珂还记得此事?,可松云带着两位家丁一起去,却扑了个空,那所谓的神医并不在遂阳县,他们被高?泩骗了。

  可当时,梅泠香只是?有些失望,且担心松云,对高?泩却没有半句怨责。

  那时候,章鸣珂心里不舒服了几日,却没说。

  此刻听到松云的话,他心念微动,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回真?是?高?大?人寄来的。”这回话在他心里回响了好几遍。

  章鸣珂一怔,言外之意难道是?,上回泠香收到的信,不是?高?泩写?的?

  正思量间,听见里头拆纸笺的轻响,只一息,便听梅泠香轻叹,有欢喜,有怅然:“高?师兄说,他已托人请到张神医,张神医十日之内应当能到闻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