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前夫贵极人臣 第70章

作者:香筠扇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重生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玉儿望望袁氏,又望望章鸣珂,躲到许氏身边去。

  她扯了扯许氏衣袖,许氏俯低身形,玉儿将小手挡在许氏耳边,以她自以为很轻的声音问:“外婆,阿娘不是说?爹爹是很厉害的大将军么?怎么爹爹被奶奶打得那?么惨?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厉害。”

  闻言,许氏和袁氏俱是一愣,随即都被这稚语逗得笑?出声。

  唯有章鸣珂没笑?,他笑?不出来。

  他的宝贝闺女,似乎不太懂得贴心,倒是会扎他的心。

  听说?梅泠香生病,袁氏进屋看了一眼,人?还昏睡着,她便?没打扰,而是出来陪玉儿玩。

  听到院子里的欢笑?声,章鸣珂忍不住走?到窗前,低头朝外望。

  看见平日里精神不太好,懒得动的母亲,和玉儿一起追追跑跑,满脸含笑?的模样,他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不是个孝顺的儿子,幸好这个家有了玉儿的存在。

  梅泠香醒来时,天色已暗,屏风外亮着一盏灯,照在床边人?的侧影。

  “香香醒了?”章鸣珂抬手摸摸她额头,又握住她手心,已经感觉不到那?灼人?的热度,他脸上露出喜色,“总算退了热。”

  她生病的时候,一直是章鸣珂在身边守着吗?

  “王爷怎会在此?没有公务要忙么?”梅泠香躺了太久,支起手肘,想坐起来。

  章鸣珂长臂伸至她背后,将她扶起来,又替她拉好衾被。

  他手臂没抽出来,而是就这么将她揽在臂弯,轻笑?道:“朝廷有那?么多文?官武将,离了我,也一样运转。在你需要的时候,我想陪在你身边。”

  他语调轻松,实则只有他知道,后面这一句,是怎样发自肺腑的赤诚。

  陪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本该是他应尽的责任,可他错过了好多这样的机会。

  泠香这般文?弱,一场风寒便?让她虚弱至此,章鸣珂很难想象,她生玉儿的时候,是怎样艰难。

  “香香,你生玉儿的时候,恨不恨我?”章鸣珂拥着她的手臂稍稍收紧,恨不得将她狠狠按入怀中,又舍不得,怕弄疼了她。

  梅泠香刚醒来,脑子转的慢,不知他们的话题是怎么转到这上头的。

  她愣住,没回应。

  恨过吗?似乎恨过。

  在她生玉儿,最疼的时候,仿佛被人?打碎了全身的骨头,每个骨头缝都是疼的,几乎要晕过去。

  可产婆说?,她若不撑住,她和玉儿都会保不住。

  那?一刻,她想到往她肚子里塞小娃娃的章鸣珂,她咬紧阿娘塞给她的干净棉巾,将那?棉巾想象成他的骨头,才?勉强撑过来。

  “对不起。”章鸣珂俯首,薄唇轻触她光洁的眉心,“那?时候,我本该陪在你身边。”

  过去许久的事,已经被她刻意遗忘的痛楚,忽而被章鸣珂勾起,梅泠香下意识缩紧双腿。

  她嗓音低低,让人?格外心疼怜惜:“恨过的,那?时候真的很痛,很痛。”

  说?到痛字,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显然心有余悸。

  章鸣珂听着,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觉自己?是这世上最不能原谅的混蛋。

  他没有再说?对不起那?样苍白的字眼,而是珍视地捧起她虚弱清丽如梨花的小脸,动作轻柔抿触她干涸的唇瓣。

  此刻的唇齿相依,梅泠香感受到的不是情欲,而是相濡以沫。

  他似乎想借此,笨拙地舔舐她过去的无形的伤口?,想要消弭她的痛楚,又似乎远远不止这些。

  蓦地,梅泠香推开他,别开泛红的面颊,低低道:“你怎么这样?若过了病气?,要我如何解释?”

  灯光半明半暗,帐中佳人?容颜姣好如月。

  这是章鸣珂过去三年,只在梦里见过的情景。

  他胸腔内被一腔柔软的情绪阗满,念她病体初愈,没逗她:“饿不饿?灶上温着细粥,你想不想吃?”

  一日未曾进食,不问不觉得,听章鸣珂一问,梅泠香方觉腹中空空,饿极了。

  她点点头。

  章鸣珂起身出去取膳食,她隔着屏风,望着他背影,眸中有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依恋。

  梅泠香想起身走?动一下,到膳桌旁吃。

  她掀开衾被,愕然发现,身上穿着的不是昨夜的寝衣,而是换了一身更柔软舒服的。

  衣料柔软服帖,勾勒出她身体窈窕的线条,周身清清爽爽。

  可她迷迷糊糊时,分明记得自己?在发热、出汗,身上怎会是清爽干净的?

  她望望屏风外,想到一种可能,心尖蓦地一颤。

  不,不会是他,这是在她们的屋子里,他总会避嫌,定是松云或是金钿替她擦身换的衣裳。

  不多时,有人?送粥进来,不是章鸣珂,而是松云。

  梅泠香坐在膳桌旁,稍稍打起精神,朝外望一眼,没说?什么,自顾自吃粥。

  松云立在她身侧,手指时而交错握着,似乎欲言又止。

  梅泠香以为,是关于给她擦身的事,是不是章鸣珂真的亲力亲为,才?让松云这样为难?

  用?了些细粥,体力恢复了些,梅泠香才?放下汤匙,抬眸问:“今日是不是有人?替我擦身过?是你,还是金钿?”

  松云愣了愣,摇摇头,语气?不自在:“都不是,王爷一直守在床边,不让奴婢们动手。”

  不让她们动手,那?动手的人?是谁,便?不言而喻。

  梅泠香收回视线,睫羽轻颤。

  她耳尖发烫,语气?却?佯装出镇定:“哦,他是有些霸道不讲理,你先下去吧。”

  嘴里说?章鸣珂霸道不讲理,她心里却?忍不住去想,他此刻去了何处,是不是出去取粥的时候,被沈毅叫走?了?

  正?思量着,便?听松云迟疑道:“小姐知道袁太太来了?王爷是有些霸道,袁太太想见小姐一面再回去,王爷非不肯,不让她来打扰小姐,母子俩正?在隔壁房里争执呢。奴婢正?不知如何是好,才?来问小姐的意思。”

  “什么?袁太太来了?!”梅泠香垂首,本想继续喝粥。

  听到这话,她惊得汤匙落入碗中,一口?也吃不下了。

  “小姐不知道?”松云讶然。

  袁氏来,章鸣珂却?不让袁氏见她,显然不是章鸣珂主动带袁氏来的,而是不知哪里露出马脚,被袁氏发现,跟来的。

  想到这种可能,梅泠香忽而有些心虚。

  她是晚辈,本该她去拜见袁氏的,就像去高家拜见婶娘。

  “我去瞧瞧。”梅泠香站起身。

  她已换了身家常衣裙,只是有些单薄,松云赶紧取来一件披风,拢在她肩头。

  玩具房里,玉儿坐在摇马上,手里拿着玩具。

  听爹爹和奶奶争执,她似乎觉得很有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们,连手里的玩具也忘了。

  她不太明白,大家都可以进屋看阿娘,怎么爹爹偏不让奶奶去?难道奶奶和她一样弱小,也容易过了病气?而生病?

  “太安人?。”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玉儿朝门口?望去,迈开小短腿奔过去:“阿娘,你醒啦!太好了!”

  屋内交谈声戛然而止,齐齐朝门口?望去。

  章鸣珂脊背一僵,大步朝梅泠香走?去,轻道:“你身子还没好全,当心再吹了冷风。”

  章鸣珂走?到梅泠香身侧,那?着紧的神情,恨不得如珠如宝将她捧在手心里。

  梅泠香却?没好意思看他,而是脸颊微红,朝着袁氏柔柔施礼:“泠香失礼,刚知道太安人?来了寒舍。”

  “你这孩子啊。”袁氏心里无数的话,终究化作这一句透着心疼的轻叹。

  从前,她是拿梅泠香当女儿一样待的。

  就连梅泠香提出和离那?一日,她心里想的也是,假若那?是她的女儿,提出要与夫君和离,必定有过不下去的缘由,她便?不问其?缘由,顺着泠香的心意。

  那?声太安人?,终究有些生分,可袁氏若让泠香像从前一般,唤她一声母亲,也不合适。

  袁氏压下心中那?一点不适感,走?到玉儿身侧,拉住玉儿的小手道:“知道你病着,我本也不忍心打扰你,只是我实在舍不得玉儿,想带她回王府,鸣珂不同意。我知道,他是为你着想,所以我才?想问问你的意思。”

  梅泠香明白,袁氏已知道玉儿的身世,必定是舍不得放手的。

  “容我问问玉儿。”梅泠香知道,就算她与章鸣珂将来不在一起,以现在的情况看,她也不能自私地把玉儿留在她一人?身边。

  毕竟,玉儿还有爱她的爹爹和奶奶。

  梅泠香不能在他们相认之后,还剥夺那?份血脉相连的爱。

  她语气?仍有些虚弱,温柔问玉儿:“玉儿,宸王府是奶奶和爹爹住的地方,那?里也有很多好玩的。奶奶想带你去住一晚,你想不想去?”

  “阿娘去吗?”玉儿仰面问她。

  梅泠香被她问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没有爽快作答,玉儿便?看出她的为难,为难便?是不会去。

  玉儿回眸望望袁氏,挣开袁氏的手,坚定地站到梅泠香身侧更近的地方:“阿娘不去,玉儿也不去,玉儿要和阿娘在一处。”

  章鸣珂知道母亲对玉儿正?稀罕,他怕母亲因为孩子的话,与梅泠香有隔阂。

  他轻捏眉心,站到梅泠香身前,挡住她半边身形,无奈道:“母亲,玉儿还小,离不得她阿娘,儿子先陪您回王府,明日一早就让人?送您过来,好不好?”

  儿子那?维护之意,袁氏简直看不下去,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泠香愿意生下玉儿,还把玉儿养得这样好,她感激还来不及,怎会生泠香的气??

  “这里你不当家,我不与你说?。”袁氏抬手扒拉了一下章鸣珂,冲梅泠香挤出笑?意,“泠香,就这样回去,我恐怕一晚上都睡不着,你看要不这样,就在那?间屋子里再支张小床?我和你阿娘一起照顾玉儿?”

  袁氏退让至此,梅泠香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见章鸣珂张嘴要说?什么,她不着痕迹扯了扯对方衣袖,示意对方别说?。

  玉儿的东西多,所以安排房间的时候,梅泠香特意给她和许氏安排的大一些的房间。

  再加一张床,也很容易,金钿很快便?收拾妥当。

  章鸣珂准备离开时,玉儿她们的房间里还能听见欢笑?声,他素来早睡的母亲,这会子精神得不像个上了年纪的人?。

  “给你添麻烦了,我会再劝劝母亲。”章鸣珂立在门廊下,睥着梅泠香,面露愧色。

  “没事,太安人?很好相处,她只是太想陪着玉儿了。”梅泠香想到从前的袁氏,那?时候袁氏从未催促他们生孩儿,没想到袁氏其?实很喜欢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