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汀
“您身子骨硬朗着呢,以后重孙子一出生且得忙。”
“重孙子……嘿嘿,重孙女更好。”
“男女都好。”
两人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反正脸上是半点都没让人看出端倪来。
秦溪身体重,精神头也远不如以前。
吃完饭坐了没多会儿就困得睁不开眼,王贵德夫妻见状,连忙起身提出了告辞。
至于去王家认亲的事,只能等她生完之后才能去了。
大家高高兴兴离去后,秦溪早已睡得不省人事,连什么时候被黎书青背回房间的都不知道。
与此同时,才刚走出家属院大门的张大姐突然变脸。
“今天就不该让你来!”
张大姐发火的对象正是大儿媳刘晓娟。
从进赵家门起,刘晓娟就没笑过,一直垮着脸,就跟谁欠了钱一样。
晚饭间连人家长辈都注意到了。
赵国庆当面就问是不是遇到了事,还让刘晓娟宽心些,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到底是真关心还是看出了什么张大姐不知,但那会儿是真丢人。
“就你那点心思,真当没人看得出来?”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眼睛里就只瞧得见那点东西,当年让刚子娶你可真是瞎了眼。”
“我还当你跟刘家的人不一样,没想到你刘晓娟藏得还挺深,这是不打算藏了!”
张大姐气急,叽里咕噜地骂了一连串。
她当了半辈子兵,自认活得光明磊落,儿子虽不是人中龙凤,但也教得堂堂正正。
哪知道千挑万选了个口腹蜜剑的儿媳妇。
搅得丈夫前途尽毁还不算,转头又觊觎起根本不是自己的东西。
王贵德夫妻刚回家那两天,家里就数这个儿媳最殷勤,端茶倒水恨不能亲自去给崔玉洗脚。
张大姐当了她七八年婆婆还都没有过如此待遇。
“不用说我就知道肯定是刘老头又灌输了什么歪门邪道给你。”
就差指着鼻子的一通骂,却宛如一勺子开水泼入河里,半点波浪都没掀起。
刘娟像是根木头,低头杵在那一言不发。
要不是右手隔着裤子在裤线上不停摩擦,众人都以为她睡过去了。
王达源一声叹息,摆手。
“算了算了,一切都等刚子和老大回家再说。”
要是耍横闹事,不讲道理,长辈们还能教育两句。
可像刘晓娟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性格,打骂都白搭。
全家人中,只有大孙子王刚能管得住自家媳妇儿,在刘晓娟那能起点作用。
“走吧走吧,我回去就给刚子打电话。”张大姐烦躁转身。
天大的好事,就因为自家儿媳妇莫名其妙的嫉妒,给王家人心上都蒙上了层阴影。
秦溪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会不会多想?会怎么看她这个大伯娘!
如此想着,张大姐不由瞟向落后几步满脸笑意的二弟夫妻。
难道王贵德夫妻没听出来她骂刘晓娟话里的意思?
显然,王贵德早听明白了。
不过他那时没空搭话,与崔玉崔玉整颗心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夫妻俩商量完明天还要来看秦溪后,崔玉这才敛去笑容,突然出声喊住了刘晓娟。
“我们从小看着刚子长大,那孩子心地好又孝顺,我们夫妻还商量过百年之后会留一部分钱给他……”
默默走着的王家众人突然齐齐回头看来。
月光下,刘晓娟闪烁着激动光芒的眼睛尤为扎眼,心底抑制不住地喜悦夹杂着贪婪扭曲了那张清秀的脸庞。
接着,就听崔玉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我们已经认回了亲生女儿,财产肯定是要留给她的。”
“……”
“钱当然要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张大姐立刻表态。
刘晓娟差点没呕出口老血来。
刘老头说遗产理应由家里的男丁继承,怎么到王家这竟然就变了样。
刘晓娟觉着,她爸说得没错。
刘家的财产要留给儿子,而她嫁了人,当然能跟着丈夫分公婆一家子的财产。
二叔没儿子,财产理应由刚子继承,怎么会是姑娘得。
扭曲的三观催使她将王贵德夫妻的财产早早视做了囊中物。
王贵德轻笑。
崔玉又继续说:“不过我估摸着秦溪恐怕看不上我们夫妻那点钱。”
夫妻俩同时摇头笑出了声。
“冬青集团的黎董事长是黎书青亲爸。”王贵德说,崔玉跟着补充:“港市一半地产都是冬青集团的项目,你们说秦溪两口子会不会稀罕我们夫妻这么点钱?”
要说王贵德夫妻在王家人眼中是有钱人的话,黎冬在他们眼中才算是真正的有钱有权。
黎冬做事狠辣,两道通吃。
外界猜黎家是因为保护长子,所以一直不对外公布其身份,八卦媒体也从未拍到过其长相。
想要拍的话肯定能拍到,可谁敢拍。
没想到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长子竟然在寿北安心做了个研究员。
王家人集体震惊中。
“秦溪……我们秦溪……”王达源舔嘴唇,脑子里全是录像厅里电影中港市豪门的形象。
“主要还是我们秦溪争气。”崔玉笑。
饭前,她随口问了问秦溪在做什么,之后才了解到女儿生意做得还不小。
虽说在黎冬面前是小打小闹,可全都是女儿一步一脚印地创立起来。
就算没有得力婆家有钱娘家。
女儿也能白手起家,带领家人过上好日子。
王贵德骄傲地跟王达源夫妻分享起秦溪开办农场的事。
刘晓娟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小心思立刻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因为没人在乎,所以没人会再提。
大家就这么走着说着,重新沉浸入另一种喜悦之中。
***
五月,盛夏来临,空气中开始透露出炙热烫意,热浪裹挟着潮湿一齐扑来。
房间里老旧的电风扇咯吱响个不停,却没有半点风能吹到秦溪身上。
她仰头无奈看着被强行扭转了头的风扇,有些无奈。
风全朝门外吹去,凉快得只有门口路过的人。
在夏天坐月子着实不是件轻松的事,光是两小时就能打湿人衣服,不知道要怎么坚持一个月不洗头。
秦溪掀开被子,站到窗前,伸手弹了下已经瘪下去却还是松松垮垮的肚皮。
“怎么生了还是跟没生一样。”
话音刚落,提着热水瓶进屋的黎书青赶忙笑着接话:“出月子就能恢复了,肚子里毕竟怀得是两个孩子。”
“那我什么时候能洗头?”
秦溪抹了头顶,虽然房间里没有镜子,还是能从手心上的油渍想象出现在邋遢的样子。
十七天前,她顺利生下一对双胞胎。
三儿子高高,四女儿兴兴。
临盆过程秦溪不愿再回想,生完孩子送回病房时心里只剩下庆幸……庆幸一辈子只用受这么一遭罪。
饶是一向以坚毅著称,在产房里疼得也没忍住骂了黎书青几句。
至于那什么母爱爆棚的场景,秦溪没有体验过。
反正她忍着疼下地走动排气时,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不是男人生孩子。
好在家里帮忙的人多,除了喂奶,孩子大部分时间都由长辈们照看。
黎书青笑,突然抬手搂住秦溪肩膀,低头亲了口那油汪汪的脑门顶。
“无事献殷勤。”秦溪挣脱开来,红着脸蛋笑骂:“我油得都能炒菜了。”
黎书青眨眼,转身关上门。
“外公他们都在看孩子,我帮你洗头。”
“真的!”秦溪大喜,二话没说立刻解开盘在头顶的辫子:“我都闻到自己馊了。”
“我先去关好窗子,今天太阳大,洗完头很快就晒干了。”
作为医生,黎书青当然没有长辈们那种传统坐月子不能碰水的观念。
小两口就是不忍让长辈们担心,这才苦苦坚持了大半个月。
热水缓缓洗去发丝间的油腻,秦溪舒爽得不由喟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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