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教育学原理
即使道理她都懂得,但心里是难以忍受下去的,她对着?陈庚望的那?点性子过了大半辈子,也?摸得差不多了。
陈庚望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上辈子他算是这附近十里八乡极有声望的人,不说数一数二?,那?也?是能?排上号的人了,至少在这陈家沟算是个能?管事?的了。
他面?上对人是很随和的,但那?骨子里的坏脾气只有近身的她知晓些,想来后来她的孩子们也?都一一领教过了。
她也?知道只要她软些性子过上几?天,这日?子就能?好?多许多了。
但上辈子已经软着?性子多了三十多年了,如今她是不想再软下去了。
更何况,她心里明白,即使眼下她软了性子去求他,他也?是不会答应把这孩子让她带走的。
是以,她并不打算再去求他的。
但眼下她也?是没有法子了,她终究还是割舍不掉她的孩子的,她不能?再一次把他交给了那?不负责任的人的。
即使她重活了一回?,面?对现下这样的事?她还是束手无策,或许说到底是她对陈庚望没法子罢。
但即使面?前是一堵南墙,为了孩子她还是得尽力?试上一试。
这般想着?,宋慧娟便要抻着?身子坐起来,此时那?门外的动静已经小了许多,许是他们都吃过了饭去休息了。
但她还没下床,就听见那?小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宋慧娟微微抬了抬眼去看,触及到那?道身影,此刻,那?身影上的两只眼睛正巧对了上来。
宋慧娟再也?没有回?避,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再退了。
一见到他,那?胸腔中莫名生出了熊熊怒火,似是要将她烧尽一般,但她只能?尽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陈庚望见她双眼睁圆,怒视着?他,脚下的步子一顿,只见得她闭了闭眼,未得一会儿,再次睁开?时那?眼中竟已然平静下来。
这时,只见她缓缓起了身,挪开?床头那?口樟木箱子上的被?子,一把掀开?了盖子,伸手去里面?寻摸着?什么。
陈庚望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却并不说什么,也?不阻拦,径直走向了长?桌旁,拉开?凳子便坐了下去。
宋慧娟将里面?的衣服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那?红盒子,那?里头放着?两人的结婚证,离婚要用到。
她觉出什么,偏过头去看稳稳坐在窗下的陈庚望,便又合上了箱子。
不是她记错了地方,该是陈庚望早已经悄悄把它转移了地方。
她在这屋子里住了这么久,竟不知道每晚回?来都极晚的陈庚望还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它藏了起来,想来只有每晚她绕着?陈家院子走路的那?阵时间了。
她不知,原来他早已经动了心思,许是从那?一夜夜的噩梦那?时就有了吧。
是啊!那?一夜他惊醒来后,曾突兀的说了一句“你恨我”,应当就是那?时吧。
想到这,宋慧娟慢慢翘起了嘴角,嗤笑一声,才缓缓下了床。
陈庚望时时注意着?她的动静,虽然侧着?身子看不大清楚,但听得她那?渐近的脚步声,脊背竟不自觉的挺直了些。
宋慧娟走到桌边,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突然上了锁的抽屉,偏过身问他,“钥匙呢?”
陈庚望没回?答,他看着?她微微皱了眉头,又重复了一遍,“钥匙呢?”
这时,他心里一紧,猛地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步子就要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想,这可是他前世今生最没有面?子的一回?了。
但宋慧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她只想着?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轻易放他走的,既然他装糊涂,她索性将话挑开?了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结婚证呢?你放哪儿了?”
这话一问出口,陈庚望再也?装不下去了,双手急忙打开?了门,就要踏出门槛。
但那?脚下的步子还没踏出去,再一次听得那?妇人淡淡地说,“我知道在你那?,这事?你是答应了的。”
陈庚望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她眼下是要逼着?他主动交出结婚证了。
听着?身后那?愈近的脚步声,陈庚望只得关了门,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床沿边上那?妇人的肚子上,好?一会儿才开?了口,“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提及孩子,宋慧娟的目光暗了暗,但随即她便抬眼对了上去,“你知道,这孩子我不会留给你的。”
陈庚望的脸色沉了沉,嘴上果然是那?套说辞,“我说了,男娃留下来,那?日?你也?答应了。”
闻言,宋慧娟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下去了,她慢慢直起身子,狠狠道:“你——”
果然,他的真面?目露出来了。
她就知道他是不肯放她走的,他用孩子牵制住了她,更可笑的是,她也?真的如他所愿,被?牵制住了。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宋慧娟扶着?肚子,一步一步走上前,站到他面?前,红着?眼睛,一字一句问道:“你不想离婚?”
陈庚望对上那?双悲怆的眼睛,身子一僵,直挺挺的脖颈竟不受控制的弯了一下,回?应了她。
宋慧娟仰着?头打量着?他的面?庞,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鼻翼处,她只觉得生厌,“你怎么会不想离婚呢?”
陈庚望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宋慧娟指着?她那?仍在微微作痛的脸颊,吐露出了最恶毒的语言,“你!你凭什么不离婚?凭什么?”
陈庚望被?她的质问震得耳鸣,但嘴角却勾出一个极苦涩的笑意,他丝毫不知自己这笑意中的苦涩,带着?他以为的安抚低下了头,直直的撞进了宋慧娟的眼睛里。
“凭什么一切要听你的?”
“凭什么我不能?离婚?”
“凭什么我重活了一回?还要嫁给你?”
“凭什么上天让你这样的人还重活一回??”
“凭什么?”
……
宋慧娟愤怒的嘶吼着?,仿佛是面?对困境无力?挣扎的狮子作着?临死前的宣泄,两行?清泪失控般的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一切都是错误的,不仅这辈子是错误的,连同上辈子也?是错误的,上天怎么会让她嫁给他呢?
莫不是上辈子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上天为了惩罚她给的报应不成?
一辈子偿还不清,还要再搭上一辈子吗?
这一刻,宋慧娟将满腔的怒火倾泻在他身上,那?怒火终究是点燃了她自己。
可眼前的陈庚望始终是一言不发,这时宋慧娟再也?撑不住了,颤抖的身子也?再一次随着?那?过度嘶吼的声音停了下来,直直的往下坠落。
第40章
陈庚望心中一紧,两只?手猛的伸出,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她满面的泪痕,轻轻地对她说,“那是梦,是假的,是假的……”
宋慧娟听得这话,手中发力,狠狠将他推了?出去?,又哭又笑的看着他,“假的?”
到了?眼下这般地步,他居然还想用这蹩脚的一场梦欺瞒过去?,他的心到底有多冷?
她的心如刀割一般,他竟然还说那一桩桩一件件是假的,他的心比石头还硬。
她拍打着自己的心,混乱的记忆充斥在眼前?,她要告诉他那不?是梦,那一切她都亲眼看见了?。
对上她那似是发疯一般的前?兆,陈庚望口中的话?如何也吐不?出来,那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法子罢了?。
他知晓,那不?仅仅只?是一场梦,可它也只?能是一场梦。
陈庚望伸出手,不?顾她的反抗,拦下了?她伤害自己的手,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流到他的肩上,浸透了?那单薄的衣衫。
感受着她在耳边的哭泣,他仿佛看见她的心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裂出个大口子,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将这破碎的心充足起来。
他不?敢猜想,她到底为何会如此愤怒,即使上辈子两人不?是那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可也算得上是个平常夫妻。
他只?能确定一件事,他是真的伤了?她,至于那伤了?她的到底是什么事,他不?敢细想。
这一切只?能是一场梦,一场痛苦的梦,过去?的终究都要过去?的。
听着她猛然急促起来的喘息声,他连忙放开了?她,伸出手去?给她顺气,不?顾她那要杀人的目光。
待她那快速起伏的胸口稍稍平静下来,陈庚望才将她横抱了?起来,放进了?被?窝里。
这时,她已经平静了?许多,只?有那眼神?还保留着剩余的战斗力,其余的早已缴械投降了?。
宋慧娟恨他,也恨自己这不?中用的身子,敌不?过他。
陈庚望将她周身的被?角一一掖紧了?,又拿起那床头大红盆里浸着的湿毛巾,将她的身子掰了?过来,轻轻地擦去?她的泪水。
他一边按着她挣扎的手,一边擦着她的脸,轻轻地对她说,“往后我好好待你,那梦里的事不?会发生的,你放心。”
宋慧娟听得舌尖发苦,那眼中的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这样的话?怎么会是他能说出来的,她要心大到什么样,才能再一次相信他?
陈庚望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缓缓流出两道泪痕,那轻柔的睫毛全数被?泪水打湿了?,他低下了?头,轻轻吻了?上去?,将那泪水一一吞咽进腹中。
她的泪水,她的苦涩,还有她,都只?能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他的手慢慢移上来,摩挲着她的嘴唇,他的脸慢慢移下去?,不?肯从她的脸上离开一分钟。
察觉到陈庚望的动作?,宋慧娟的手逃脱了?出来,缓缓蓄力,再一把推了?上去?,将他推离自己。
那股子旖旎暧昧,一下便被?打破了?。
陈庚望的意?识也随着那一推弹了?出来,他看着她不?停地擦拭着那眉眼,丝毫不?曾顾及到那肿胀的脸颊,已经被?她擦得快破了?皮。
他苦笑两声,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毛巾,扔进盆里,溅起一阵涟漪。
这时,门?外突的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大哥,庚强哥来啦!”
“知了?,”陈庚望对着门?外回了?声,又将那毛巾拾了?起来,浸湿,拧干,擦去?了?她脸上的泪。
临出门?前?,陈庚望终于承认了?,“结婚证在我那儿,你要离婚我不?说二话?,但孩子必得留下。”
见她费力的撑起身子,那肚子一颤一颤的,他又有些心软,“或者?你忘了?那梦,从今往后咱们好好过。”
宋慧娟由悲转笑,那面上的神?情?却似笑非笑,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那么笑中带泪的看着他。
见她这般癫狂,陈庚望的心中往下直坠,但容不?得他多思,陈庚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催促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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