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舒子
“什么？”颜子墨的血液直接冲向头顶，“那这段时间……你骗我？”
洛南商迟迟不回应，颜子墨气得脸颊泛红，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脚还受着伤，一拍沙发，站了起来。
不到一秒钟，自右脚踝传来的痛感迫使她不得不坐下。
“嘶……”
“没事吧？”洛南商从颜子墨身侧站起来，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捧起她的脚腕查看，“很痛吗？需不需要叫医生？”
洛南商的过度反应看得颜子墨愣了神。
他不是恢复记忆了吗？
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了，干嘛对自己这么温柔？
这不像他。
颜子墨轻轻扒拉开洛南商的手：“只是脚踝扭了一下而已，不用这么夸张。”
“我没想骗你。”
“嗯？”
“是从秦以茉打算杀我，给我后脑勺打了一棍之后，我就恢复记忆了。”
“哦。”
“不问问我为什么一直瞒着吗？”
“为什么？”
“一是想给站在张万澈那边的人一个惊喜，二是想看看洛铭赫能把公司治理成什么样子，三是……”
“是什么？”
“三是想让你知道，我说我可以成为你的玩偶，不是假话。”
这是，今天早上，他才对她说过的。
洛南商狭长凌厉的眸子，依照往常的模样，散发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却又有些不同。
在看向颜子墨时，这双眸子里好像注入了一汪清泉，不断在她的心口静静流淌而过。
此汪清泉，只为她而存在。
但是，它是为何存在？从何时起存在？
“洛南商。”颜子墨的手不受控制地拂过洛南商的眉间，“失忆时候的事，你也都记得，对吧？”
洛南商轻轻点头。
“你愿意成为我的玩偶，是因为我那时不计前嫌救过你？”
“不是。”洛南商牵起颜子墨掠过自己眉间的手，把她的掌心打开，与自己十指相扣，“是因为，我突然发现，原来我自以为我很精明，但其实就是个傻子。”
颜子墨不解其意，直愣愣地看着他。
“很多年前，我在图书馆遇见过一个女孩，她在地震中救了我，我却把她认成了另一个人。”洛南商的声音清清冷冷，但字里行间的歉意、小心翼翼、爱意毫无保留，“甚至，像个傻子一样，把她绑在身边，无视她、折磨她，让她受到伤害，直到她心灰意冷，彻底离开我。”
“洛南商……”颜子墨嘴角忍不住向下抽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这个世上，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伤害不会凭空消失，所以，从现在起，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你想让我成为什么样子都可以，这次，我来当你的玩偶，我愿意变成任何你想要的状态，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就是不要不理我。”
一口气说完这些，洛南商与颜子墨交缠的手指收紧了些，怕她跑了似的：“可以吗……”
颜子墨的头垂得低低的。
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不，不是的。
她已经重来一次了。
重来一次的目的，是为了避开洛南商。
但……
她也可以折磨洛南商，不是吗？
只要不动心，把他之前对她的坏，都还给他，不就可以了吗？
而且，还可以利用洛南商对付秦以茉那个骨子里烂透的女人。
刚才陷入洛南商告白的氛围里，颜子墨及时阻断自己的情绪，避免跟着洛南商的步伐走。
就算当年洛南商把她错认成秦以茉那又怎样？
在上一世，她可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至死也没换回洛南商的一句歉意。
他自己的失误，本就该自己去弥补。
凭什么他做错了事，要她颜子墨去原谅！
颜子墨抽回手，梗着脖子：“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意思就是，你本就该是我心尖上唯一的那个人，原来是，现在是，今后也是。”洛南商说这些话时，郑重又虔诚。
那是他从不曾对外人展现的模样，颜子墨也是第一次领略到。
“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变回之前那个，失忆后温和的样子，直到你满意。”
颜子墨的手划过洛南商的鼻梁，停在他的唇边，轻柔地抚摸着。
原来洛南商可以为了她偏执到这种程度。
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可以……
曾经清冷孤傲的洛南商，在颜子墨看来，是有些疯劲在身上的。
“让你在我面前装一辈子的温顺小猫咪，你也愿意？”
洛南商，我倒要看看你能疯到什么程度。
男人笑了，半跪在地上的他仰起脖子，半眯着眼，享受着颜子墨的手指在他脸上四处游走。
“愿意。”
果然，洛南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倒要见识一下，你要怎么弥补我，见识一下，你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洛南商一只手掌攀上颜子墨的脖子，稍一用力，向着他一拽，二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感受对方的鼻息。
空气变得焦躁难耐，洛南商盯住了对方泛着娇嫩粉色的唇，似一头渴极了的猛兽，遇到了期待已久的水源。
“洛南商……”颜子墨的声音也哑了几分。
“嗯？”
“你刚才说过的，你愿意为了我，变成任何样子。”
“嗯。”
“那请你现在、立刻，松手。”
颜子墨眼中的一抹柔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决绝。
洛南商浑身一僵，乖乖听话，松开了手。
第197章 暗夜肆意疯长
“子墨……”洛南商上头的情欲没来得及压下去，耳尖泛红地拉着颜子墨的手腕，叫出这一声名字都显得无比多情。
颜子墨冷眼看他：“松开，我不想再说一遍。”
他已经不是失忆的人，颜子墨没必要再像对待一个可怜的弱者一样去对待他。
他要主动把自己献给颜子墨，那颜子墨就好好利用这份虔诚的献祭，为自己曾受过的伤害找一个出路。
洛南商的眼里，水光盈盈，配上他这张锋利又精致的脸，呈现着极致的反差感。
如果抓她抓得越紧，她是不是就跑得越快呢？
想到这里，洛南商开始害怕。
于是他渐渐松了力道，颜子墨得以站起身。
“我先走了。”
“不在这里住一晚吗？”
“不了，还是我自己的家住得舒服。”
抬脚要走，颜子墨忘了自己右脚受伤，踏出去的一刻，立即弯下了身子。
“一楼客房你住，我睡二楼。”洛南商提议道。
“不必。”颜子墨晃了晃手机，“我已经叫了车，现在就走。”
又一次拒绝了留宿，颜子墨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洛神公馆。
目送她上车后，洛南商站在门口久久伫立，然后给李恒拨去电话。
“跟上颜子墨的车，确保她平安到家。”
“是。”
是夜，洛南商照旧睡在一楼客房。
窗帘未拉，他就侧躺着，睁着眼看着倾泻在地板上，被窗框切割成一格一格的月光。
明明是月圆无云的夜晚，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黑呢？
黑到他觉得自己仿佛都快成为黑暗本身。
他不擅长说心里话，就连以前，他自认为很喜欢秦以茉的时候，他也不擅长倾诉，只是觉得，把最好的给她就行。
今天，他把心里想说的，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了颜子墨，可为什么，他会觉得愈发孤独呢？
颜子墨是月亮，却并没有把光亮施舍给他的意向。
因此他周身的黑暗才会肆意疯长、越缠越紧。
指尖紧攥着盖在腰腹位置的被子，洛南商的眼慢慢阖上。
“颜子墨……求你，看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