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明月月
这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将众人炸得外焦里嫩。
夫妻俩都愣住了,赵德柱更?是喃喃地问:“孩子?红梅她有了孩子?”
“我/俺媳妇儿怀孕了?!”
“诶呀,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啊!”村民也七嘴八舌地祝贺。
俩人激动得直朝白?皎磕头,吓得她慌忙躲开,脸色涨红,像是吓到了一般。
她有些愁眉不展,在大家激动时,隐晦地告诉赵德柱,有些事,得等晚上再说。
大家没?发现这些,正对这事津津乐道呢。
乡下?日子枯燥乏味,谁家丢个鸡,谁家死个鸭都能聊半天,更?何况是不孕不育的夫妻俩突然有了孩子!
不少同情小夫妻的村民,都觉得她们是苦尽甘来。
就算这样,下?午还?得继续干活。
人群散开后,白?皎诊断不孕不育的夫妻俩有孩子的事儿,没?一会儿便?像长了腿似的传遍了整个村子。
孙妍也听了一耳朵,她不屑地撇撇嘴,这有什么用,距离她们平反,得到1978年呢,就算她有一身好医术,也暂时没?有用武之地呢。
白?皎回到爷爷身边,老爷子看着乖巧的孙女,“怕不怕?”
白?皎抿了抿唇:“不怕。”
白?老爷子知道她的性子,以往总爱躲在他身后,胆子只有丁点儿大,声音听到她治病救人,他还?很惊讶。
不过很快,他便?开心起来。
这证明她也在慢慢变化,往好的方向转变,况且,医者仁心,她有这份心,并且主?动去做了,这才是一个医生安身立命所在。
“皎皎。”他慈爱地问她当时的情况,白?皎舔了舔唇,一一答复:“我当时诊脉确定她是滑脉,润如走珠……”
白?老爷子这边考教孙女功课,那边,段红梅因为怀孕,身子虚弱,一直被?丈夫护在怀里,对于父亲的苛责,赵德柱一反常态,犟得像头驴。
他一心护着妻子,还?有一身大力气?,以往性格憨厚,默不作声,说起来,父母兄弟捆在一块儿,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管父母说了啥,最?后抱着妻子抛下?一句话:“爹娘,红梅她怀孕了,不能干活,我已经跟村长请假了,我送红梅回家了。”
说完就走,半点儿不带搭理的。
身后远远传来父母的怒骂声,赵德柱低头看了看妻子,看她一脸不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
段红梅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白?大夫刚才让咱们找她,咱们晚上去吧。”
“俺都听你的。”
临近冬日,昼短夜长,不多时,天色已然黑透,星星镶嵌在暗蓝色的天幕上,闪烁光芒。
牛棚外,单薄的木门忽然被?人敲响,白?皎听见后面便?抬起头,她打开门,赫然是赵德柱夫妻俩。
“先进来吧。”
俩人走进来后神色拘谨,他们不敢乱看,手里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白?大夫。”
夫妻俩见到她就要跪,白?皎慌忙拒绝,脸都红透了:“别跪别跪,我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给我下?跪。”
俩人都很爽朗,看出她真的羞赧又不安,这才作罢。
他们白?天就想过来,怕给白?皎惹麻烦,才一直按捺到现在,心下?也挺不安的。
赵德柱看了眼媳妇儿,担忧地问:“白?大夫,是不是我媳妇身体有啥问题?”
白?皎摇头,轻声细语道:“她底子亏空的厉害,但是补一补还?好,东西你就拿回去吧,给你媳妇补补身体。”
男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不住地喃喃:“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段红梅给了他一肘子,这个憨憨,说这个干嘛,她朝丈夫努努嘴,示意他看篮子里的东西。
赵德柱小心翼翼地掀开蓝色碎花布,灯光一照,竟然是十几颗鸡蛋。
这东西真挺珍贵的。
赵德柱看着她,想到白?天的事儿,这会儿激动得土话都冒了出来:“白?大夫,这篮子鸡蛋是俺特意给您的,俺不拿回去,您拿走吧。”
“要不是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不等她拒绝,段红梅也劝道。
她心里慌得不行,自个儿没?有怀孕经验,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最?近她为了讨好妯娌,差点儿拼了命,要不是今天这事儿,说不定……她狠狠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捂住小腹。
白?皎正要拒绝,对上夫妻俩坚定的目光,她暗暗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月经不规律?”
听见这样的话,段红梅涨红了脸。
白?皎恍然,瞥了眼红成猴子屁股的赵德柱,知道这话题有点儿私密,她提议:“要不单独说。”
熟料,段红梅摇摇头,她对丈夫很信任,就点点头说:“白?大夫你就搁这儿说吧,我们俩信你。”
白?皎:“我之前?诊脉,除了诊断出怀孕,还?发现……你有习惯性流产。”
俩人听见这话,脸色发白?:“习、习惯性流产?”
她们不知道这是啥,但是跟流产扯上关系,谁不知道流产代?表了啥意思,她们俩吓得不行!
白?皎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叹息:“这表示,你经常流产,应该不下?三次,这也是导致你身体越来越亏空的原因之一,如果再这么下?去,会导致终身不孕。”
段红梅身体发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雪窝子里,全身冰凉,她紧紧贴着丈夫,声音轻飘飘的,没?有力气?:“我经常流产?”
“咋可能,我咋不知道啊……我不知道……”说到最?后,她眼里已经泛起泪花。
任谁知道自己?苦苦盼望的孩子曾经来过,却又没?了,也要接受不了。
丈夫握紧她的手,给她力量:“红梅,红梅你别哭,白?大夫,你说,我们俩听着。”
白?皎:“所以我问你月经是不是不太规律,如果不规律,加上身体虚弱,你会以为自己?是来月经,不知道这是流产。”
“可是我不是不能怀吗?”段红梅喃喃地说。
白?皎眨了眨水润的眼睛,问她:“哪个医生说的?”
俩人面面相觑:“不是医生,是——”
他们俩声音一顿,猛地反应过来,一直都是他们自己?以为,听公婆/爹娘说,段红梅身体不好,生不了孩子。
白?皎意识到其中还?有隐情,不过这并不是她一个医生能问的,她能做的只是叮嘱孕妇和她家人:“前?期你可以喝点儿保胎药,我给你开药,毕竟你身子虚得很,还?要多□□细有营养的东西,头三个月不能经常劳动……“
她各种?叮嘱,让夫妻俩不停点头,跟小鸡啄米似得。
最?后,他们还?是留下?了一篮子鸡蛋。
回去后,段红梅精神恍惚,直到她远远的隔着门听见婆婆在大闹:“天杀的!俺的鸡蛋没?了!谁偷了俺的鸡蛋啊!”
赵婆子悲痛欲绝,她辛辛苦苦攒的鸡蛋,一下?子去了一半啊!
赵德柱听见后,攥紧拳头,脸色绷得紧紧的,说实话,他恨不得当初全拿走了!
“德柱。”段红梅制止他,在妻子担忧的目光下?,赵德柱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不是人!”
竟然连老婆孩子都保护不好!
段红梅吓了一跳,但看丈夫这样,立刻心里有数了,心里有怨,劝了两?句就不说了。
俩人进了家,婆婆还?在大闹,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刀子似的三角眼甩向俩人:“红梅,你跟德柱去哪儿啦?你是有身子的人,天黑路滑,胡乱跑啥?”
“对了,我攒的鸡蛋丢了,你们俩看没?看见小偷?”
赵德柱一言不发。
婆婆便?忍不住一番指桑骂槐,就差直接指着他俩问,鸡蛋是不是他们偷的!
他让红梅坐在一边,顶着肿成发面馒头的半张脸,朝自己?娘走了过去,气?势汹汹。
“得、德柱,你干嘛?”
砰地一声。
村子里狗叫鸡鸣连成一片,此时赵家屋里,锅碗瓢盆砸了一地,赵婆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这个老实到有点儿傻的儿子。
不久后,赵家分?家了,老大小两?口?单过,不知道多少人拍手叫好。
白?皎免费送了些安胎药,段红梅知道她绝不肯收钱,可他们也不是那爱占便?宜的人,人家白?大夫是好心,他们可不能没?良心。
没?给钱,柴火野物倒是送了不少。
经此一事,大家发现白?皎竟然还?会医术,并且医术还?很好,大姑娘小媳妇经常偷偷来牛棚,有时候两?拨人迎面在门口?撞上,场面一度尴尬。
他们权当看不见对方,排着队去看病。
白?老爷子在后屋当定海神针,并不轻易出手。
白?皎治疗的多是妇科病,可能是因为刚开始,她治疗的段红梅不孕不育吧,不过这正和她意。
她沉思一瞬,将炮制好的药材分?门别类归置好,因为村民的惠顾,她已经储存了不少药材,她不要钱,但是缺药材,村民们碰见便?会送过来,积少成多。
对他们来说,这东西在大山里遍地都是,也不好卖钱,换成药费可太值了。
要知道,十里八村没?啥好医生,大部分?人惜命就去城里,结果那药片跟金子做的似的,贵的要命!
不少人因为这,忍着熬着,遭老罪了。
白?皎现在抓紧时间,东北的秋天一眨眼就只剩个尾巴,马上就要冬天了,到时大雪封山,药材直接断了来源。
其中一个药方,是她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的忙碌重点。
她眨眨眼,钩子已经下?好了,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与此同时,村长家的大儿子半夜从城里回来了。
他匆匆回来,半夜家里狗叫起来,把村长吓了一跳,急匆匆扛着木棍出门。
“爸。”
“长洲?”他披着外套,一时间有些不敢辨认,还?是李长洲主?动出声,他这才认出来,当即一巴掌拍过去:“你咋现在回来了,半夜三更?的,你要吓死我啊!”
爷们儿好久不见,围着炕说会儿话,期间忽然提到白?皎,李长洲突然问他:“真的能治不孕不育?”
“应该是能的,我看小姑娘医术挺不错。”
村长说着忽然咂摸出一点儿东西,看了眼儿子,大儿子到现在都没?结婚,一直在城里工作,他咋突然打听起这个,还?是不孕不育!
一时间,他看儿子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你、你该不会是……不能生吧?”
李长洲吓了一跳:“爸,你瞎说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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