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明月月
彼时,殷九黎不过十岁,便被?张贵妃算计,派去?镇守边境,北地风声猎猎,苦寒无比,说是镇守,实则是明褒暗贬,将他驱逐出权力中心。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以为的早就踢出皇位角逐的人会在所有人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亲自率领雁翎军回京,皇城指挥使更是不知何时成为他的人,在大行皇帝驾崩之时,开城迎君,殷九黎直取皇位。
殷清钰当时年岁不小,跟在惠王身边,亲眼目睹那惊世骇俗的一幕,黑压压的雁翎军如黑云摧城,滚滚而来。
六皇子被?三皇子砍头,三皇子洋洋得意之际,一道箭矢陡然刺穿眉心,众人震惊不已,顺着箭矢轨迹望去?,只见弯弓射箭之人,正坐于?马背之上,黑金甲胄冷硬无比,袍服猎猎作响,正是英武非凡,如战神临世的殷九黎。
他似有所觉,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众人,一刹那,殷清钰全身颤栗,只觉夜风也浸透了血腥味。
不过一夜,京都的天变了。
下注失败的惠王急于?转圜,获得新帝信任,殷清钰自然也知晓,只是没?想到,事情兜兜转转,竟落在他自己身上。
因为他这桩婚事,便是惠王取信陛下的代价。
沈太傅是三朝元老,门生故交遍布天下,可以说,他的地位如国之柱石,牢不可破。
而他迎娶的对象沈如意,正是沈太傅最宠爱的孙女,他曾听闻沈如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从?未想过,对方?会求皇帝下旨赐婚。
等殷清钰得知时,一切已由不得他。
他的父亲母亲满意,沈太傅沈如意满意,所有人都很满意,除了他。
阿浩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主子,见他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暗暗着急,这可是大喜的日子,世子爷这副模样,万一被?人看见……
他不得不小声提醒:“世子爷,主院到了。”
殷清钰收拢表情,微点下颌,这才?看向紧闭的房门,下一刻,他推门而入。
房间里燃烧着龙凤喜烛,烛光映亮整个视野,千工拔步床上,穿着红底锻绣如意云纹的新娘端坐其上,宽袖窄腰,散开的精致裙裳下,微微露出一点红绸鞋尖。
她?头上盖着鸳鸯戏水的盖头,红色流苏蜿蜒坠下,烛光下,勾勒出一点温馨之意。
“世子爷。”两侧丫鬟行礼之后,鱼贯而出,不忘掩上房门。
听到声音,作为新娘的沈如意下意识攥紧手掌,低垂着头,脸上一阵阵发热,她?看不见,也能猜到,自己肯定脸红了。
尽管婚事是她?求来的,可这也是她?第一次嫁人,之前?的勇气仿佛都在求婚时耗干了,这会儿只剩下满腔的紧张、羞赧,还有隐隐的期待。
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相反,还很庆幸。
一线烛光映入眼底,大红盖头被?掀开,烛光下,沈如意脸颊绯红,清丽脱俗的容貌如荷苞初绽,她?羞赧地抬起眼帘,望向自己的夫君。
只一眼,她?便定在原地。
殷清钰淡淡收回视线,脸上无悲无喜,确实很漂亮,不是他喜欢的人,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夫君。”沈如意捏紧指尖,柔声唤道。
殷清钰应了一声,看也不看一旁的合卺酒,直接告诉她?:“你?是我的世子妃,我会永远敬你?。”
“我们安置吧。”
沈如意脸色煞白?,错愕地看着他:还有合卺酒……”
殷清钰一怔,满不在乎道:“今天太晚了,以后再说。”
说完,他自顾自脱下外袍,他的态度简直如琉璃一般,一眼望得到底,挂上外袍,他似乎发现不对,不明所以地看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新娘子:“你?怎么还不安置?”
沈如意强忍羞赧,伸手要帮他:“夫君,我来帮你?。”
男人猛地躲开,脸色很不好看,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话:“不用?。”
他说完和衣躺在外侧,看也不看她?,便径直闭上眼睛,仿佛真的累极了,睡着了。
沈如意咬着下唇,望向一滴一滴的烛泪,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这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啊,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收场。
第二天一早,殷清钰便带着妻子沈如意拜见公婆,她?是书香门第,礼仪规矩自然都上佳,惠王妃更是满意无比,当场褪下腕上的羊脂白?玉手镯,嘱咐她?好好操持家务。
她?怎会不满意。
儿子娶了沈如意,有沈太傅这样一个助力,沈祭酒这样的岳丈,成算只会越来越大,看吧,那些?庶子,他们加起来捆成一团都不如她?的儿子!
“小姐。”回去?的路上,云萝忍不住出声。
沈如意眉头微蹙:“云萝,你?该叫我夫人。”
云萝从?善如流,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四周,丫鬟婆子都在远处,她?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不,夫人:“你?没?事吧,”
云萝自小照顾沈如意,是她?身边最稳重聪慧的大丫鬟,听她?这么说,沈如意立刻明了:“怎么了?”
她?低头,拨弄着腕上的羊脂白?玉手镯,遮住眼底的忧愁。
就在刚才?,拜见公婆之后,殷清钰连做戏都不肯,找了个借口?便与?她?分道扬镳了。
沈如意心思细腻,怎会看不出他在说谎,她?并不觉得气馁,毕竟,这桩婚事是她?强求来的,他不愿接受自己很正常。
她?相信,时间能证明她?的真心,时间也会让他真正爱上自己。
就在她?给自己鼓舞打气之后,云萝却告诉她?一个惊天秘密:“小……夫人,我听说姑爷、姑爷他……”
“你?支支吾吾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说吗?”沈如意拧眉,狐疑地看着她?。
云萝硬着头皮,小声继续:“我听说姑爷他金屋藏娇了一个女人,如今就在月露院住着。”
声音极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落在沈如意耳朵里,不啻于?一道天雷,陡然在头顶炸开,直叫她?三魂出窍。
“你?说什么?”她?死死捏紧手帕,直勾勾地盯紧云萝。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她?知道云萝不会无的放矢,可是,这一刻,她?竟然希望她?在撒谎,她?在骗自己。
一颗心更是又酸又涩,活像泡进醋水里,沈如意拧着手帕,恍然大悟。
难怪新婚之夜他会那样冷淡,他会那样说,原来,原来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
“夫人。”云萝赶忙搀扶她?,“姑爷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我听错了。”
沈如意声音平淡:“云萝。”
云萝恭顺垂眼:“夫人。”
“把你?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沈如意正色道。
“是。”
沈如意遮去?眼底积蓄的风暴,她?不会认输的,普天之下,除了公主,有多少?人能比得过她?家世显赫,更何况是一个藏头露尾不敢露面的妾室,定然身份极低。
可想是这样想,在明确得知月露院的方?位后,沈如意还是挥退其他下人,只带着云萝等几个心腹去?了。
她?忍不了!
远远的,便见月露院外守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厮,凶神恶煞地盯着外面,沈如意走?上前?,小厮立刻把守院门:“这里不让人进。”
云萝:“你?是何人?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眼前?这位,可是府里的世子妃。”
小厮闻言一怔,忙诚惶诚恐地屈身:“世子妃息怒,小人、小人……”他一边弓下腰,一边磕磕绊绊地解释:“小的也是奉世子爷的命令,不能让其他人进来,求求世子妃您行行好,小的实在是没?有办法?。”
沈如意眼中划过一抹暗芒,淡淡扫了眼小厮身后,大门紧闭,寂静一片的露月院。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装作不在意,大度离开。
见她?们一行人离开,小厮才?敢擦擦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一行人走?到无人的小路,云萝终于?忍不住,为主人抱屈:“夫人,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啊!”
“肯定是那个贱人,故意勾引世子,勾得世子为了她?,连身份都不要了。”她?心头不忿,忍不住说。
沈如意:“闭嘴!”
她?厉声呵斥,眼神凌厉,语气前?所未有的冷肃:“云萝,你?是我身边的丫鬟,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此事休要再提。”
云萝悻悻垂下头。
她?并未看见,沈如意手中,那方?真丝织就的丝帕已经皱皱巴巴,彻底不成样子。
月露院里。
白?皎不知道新娘子已经来了一趟,就算知道来也不以为意,还不如现在的状况让她?忧心呢。
如她?所料,自己又双被?关起来了,小桃也不见了,除了一日三餐时,房门会打开,其余时间见不到丁点儿人影。
白?皎坐在梳妆台前?,镜中少?女也在看她?,她?微微一笑,镜子里,少?女笑容灿烂、明艳,如天光明彻耀眼。
对于?这些?为难,白?皎根本没?感?觉,她?又不是娇小姐,离不开人侍奉。
她?相信,殷清钰这段时间都不敢来院子,哦,还有点后悔,当初下脚太轻,怎么就没?把他给踢爆呢!
至于?那天碰到的恋人,白?皎淡淡一笑,并不心急。
第一次见面已经有了,第二次还会远吗?
说她?自信也好,自负也罢,白?皎托腮,趴在梳妆台上,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可不像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弯唇一笑,不胜狡黠,镜子里的少?女亦是灵动非凡,像极了狡黠可爱的狐狸。
原本打算再次逃跑的白?皎,突然就不着急了。
一是暂时没?机会,二是她?想到另一个主意,既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又能报复殷清钰。
时光如流水匆匆而逝去?。
白?皎依旧宅在院子里,这次不是被?迫,而是无聊,早在前?段时间,她?就被?殷清钰放出来了,他好像只会这种手段了。
白?皎之所以不露面,是她?正等一个时机。
只是,在此之前?,一个不速之客率先到来,打破了宁静安稳的日子。
“你?就是白?皎?”
沈如意瞥见她?,眼眸微闪,开门见山地介绍起自己的身份:“你?应该没?见过我,我是自请陛下赐婚给世子爷的世子妃,沈如意。”
她?眼含得意,因为她?会因此诚惶诚恐。
出乎意料,白?皎没?有表现出丝毫惶恐,甚至连紧张都没?有,只有一抹讶然,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垂落,如蝶翼震颤,她?在心里嘀咕,自请赐婚,世界上还有这么傻的人吗?
“我是白?皎。”她?坦然回应,姿态悠然,这一幕落在沈如意眼里,令她?下意识绞紧手帕,只觉得她?是有恃无恐。
毕竟,就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她?已经知道,殷清钰有多宠爱这人,瞧瞧,连她?这个世子妃,几次三番,都见不到她?。
白?皎要是知道她?的想法?,恐怕要笑死,什么宠爱,明明是恼羞成怒。
可惜她?不知道,错过了这个笑话。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白?皎也不紧张,无聊地把玩起茶杯,茶杯的瓷白?釉面都不如她?的手指白?皙。
上一篇:全世界为位面垃圾疯狂
下一篇:和顶流亲哥综艺互扯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