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明月月
他可真?是自己好?父王!
都说虎毒不食子,他竟残忍到将妻子儿子作为棋子。
殷清钰双手抓上木板,那他之前遭受的痛苦,又算什么!
惠王眯起眼睛,没有丝毫计划败露的惊惶,甚至理?直气壮地怒吼起来:“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谁见过他们,我何曾与他们联系过,这是污蔑!”
千机卫踹了?踹一干人犯,后者早就受过刑,早就交代?得干干净净,此时突然被踹上伤口,疼得马上哀嚎起来,破罐子破摔道:“王爷!王爷您快救救我们!”
“是您命令我们烧杀抢掠,我们拿的钱大多数都交给了?您,您不能抛弃我们啊!”
“我有证据,我有惠王亲笔所写的书信,可以?对比字迹!”
惠王还想抵赖,可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完全无法狡辩。
听到此事千真?万确,以?惠王妃为首的几?位主子,登时面如金纸,心智软弱些?的,身子骨已经软成?一摊烂泥,没有骨头?似得软倒在地。
这可是拆家灭族的大罪!
卫临扫了?眼脸色灰败的众人,见时机成?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宣读,听到抄家流放,斩首示众时,惠王脸皮抽搐一瞬。
卫临意味深长道:“罪人殷詹,接旨吧。”
惠王蓦地抬头?,仿佛看到了?死亡的信号,巨大的恐惧令他全身紧绷,不禁颤抖起来。
下人的哀嚎声更是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喘着粗气一把拂开:“我不服!我是皇帝的亲叔叔,你一个?小小的千机卫,你不配!”
“如果是孤亲自来呢?”
一片哗然中?,一袭暗紫色宽袖刺缀日月云纹大氅的男人映入众人眼帘,气质高华非凡,黑眸扫过众人,无形的威压令人连头?都抬不起来,畏惧地伏低在地。
见到他之后,惠王仅存的一丝侥幸彻底消失,他无声无息地垮下肩膀,一瞬间,像是老了?不止十岁。
“陛下。”卫临恭敬道。
“堂哥!”殷清钰忍不住出声,“堂哥,你饶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父王他一意孤行!”
他要?疯了?。
死亡的威胁让他再也遏制不住,开口向殷九黎哀求,再不复往日风度仪态,在死亡面前,他终究是吓破了?胆。
和他一样的,是断了?腿的沈如意,什么谋反,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话像是开了?个?头?,下人纷纷哀嚎冤枉,可比殷清钰他们卖力?多了?,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如果下跪磕头?,哭哑嗓子就能让自己活下来,傻子才不愿意做!
此起彼伏的哀嚎声遮住了?轻微的惊呼,白皎捂住嘴巴,睁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场上的焦点。
陛下!
暗一在她身旁,敏锐察觉出一丝不对,朝她看去,白皎已经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柔声问身边的暗一:“你看什么?”
暗一没吭声。
忽然想起师父的话,女人就像花,越漂亮越危险。他想告诉师父,女人不止像花,更像野兽,是越美丽越强大的豹子。
这一刻,他竟在她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白皎转头?去看殷九黎,不,应该是皇帝陛下。
曾经说过的赞美和称颂,此刻纷纷化身回旋镖,无法言喻的羞窘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再然后,是被骗的难过和愤怒。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
她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果连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那她还能相信什么?
“阿九……阿九!”她冷笑一声,暗一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却听她以?一种近似喟叹的口吻,徐徐道:“原来他是皇帝啊。”
“我没兴趣了?。”白皎话锋一转,厌厌垂眸:“暗一,我要?回去拿东西。”
暗一拧眉:“我帮你去。”
他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可惜他从小到大,只学会如何遵从主人命令,更加快速的杀人,完全不懂揣摩人心。
不知道白皎此时的状态,完全不对。
白皎勾起唇角,断然拒绝:“那东西我藏了?起来,你找不到。”
她深深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坚定不移,暗一斟酌一瞬,摘下身上的腰牌,这是他的身份令牌,千机卫认识,可以?保她自由出入。
白皎愣怔一瞬,旋即指向殷九黎,笑容甜美动人。
“我跟他的交易已经结束了?,已经两清,你不用跟着我。”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你的主子不是他吗,一直跟着我算什么,你应该去保护他!”
暗一一动不动
白皎恶声恶气地说:“滚!”
暗一一怔,对上她冰冷的目光,仿佛对上了?一尊没有生命的木偶,可他来不及多想,场上时局大变!
惠王不甘心束手就擒,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妄图刺杀陛下!
暗一连忙飞身格挡。
他是杀手,是一刀致命的杀手!
银芒掠过,锋利的刀刃如臂使指割开咽喉,霎时间,鲜血如爆裂的喷泉,喷薄而出。
惠王只觉喉咙一凉,强烈的痛楚和不断涌出的血液令他下意识捂住喉咙,倒流的热血瞬间堵住气管,几?秒后,他便不甘地倒在地上。
意识涣散前,这一生如走马灯不断变换。
他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聪慧敏锐,却因为他的生母是异族宠妃,年龄太小,失去了?那个?位置的继承权。
他眼睁睁看着不如自己的哥哥继位,自己却只能装得风流成?性,做一个?闲散废人。
他不甘,他怎么能就此认命!
于是他隐忍蛰伏,静待时机,他看中?的优柔寡断三皇子只差一步就能登上大位,却在关键时刻,一切成?空。
好?在新皇继位不久,根基不稳,时值西南水灾发作,天?灾人祸之下,惠王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他也是皇帝的子嗣,凭什么这皇位他不能争一争!
可他……终究是败了?。
男人眼角一滴泪流下,上天?从来没有眷顾过他。
谁也没注意的暗处角落里,白皎将目光从殷九黎身上移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和他走向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因为暗一的牌子,一路畅通无阻,白皎却并未像自己说的那样去拿东西,而是毫不犹豫地离开。
此时,正站在王府门前,她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
活该!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自由近在咫尺。
从今天?起,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至于殷九黎,那是什么,能吃吗?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可怜的、被爱人骗得伤透了?心的受害者罢了?。
她爱殷九黎,却也贪心的很,只要?他独一无二全心全意的爱。
如果不是,她宁愿不要?。
所以?以?她现在的人设,当她知道殷九黎的真?实身份,她又怎能不生气,不恼怒,她会觉得自己再次被人欺骗,被愚弄,尤其?当他,是她曾经交付全部信任的人。
白皎走得毫不犹豫。
王府内,一场大戏以?惠王的死为落幕,殷九黎本该斩杀殷清钰,下令时忽然转念一想,他知道皎皎有多恨对方,不如交给她来处置。
于是大手一挥,暂时将人关押起来。
其?他人交由千机卫处置,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寻白皎,余光瞥见暗一,不禁顿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
暗一微怔,听他继续道:“她在哪儿?”
暗一:“属下将小姐救出来后,陪小姐来到这里,后来她拿了?属下的令牌,回房里取东西了?。”
一丝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殷九黎眉心紧蹙,甚至来不及说话,转身,大步流星朝月露院走去,忽然,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而询问千机卫,才得知,不久前,白皎手持暗一的令牌,径直出了?王府。
殷九黎长身玉立,喉头?紧绷,她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可见她有多生气。
不知该不该夸她聪明,殷九黎想,她在知道自己身份时应该就想着逃走了?,巨大的痛楚化作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的五脏六腑。
痛楚无限蔓延。
他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骗她。
明明知道她的性格,她调侃自己贪财、庸俗,是个?普通人,可当初殷清钰将她强掳进王府,荣华富贵于她来说唾手可得的时候,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殷清钰欺骗她,择辱她,她便跟他合作,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她也绝不会开心,只会愤怒他的欺骗。
她就是这样的人,敢爱也敢恨。
这也是殷九黎迟迟不敢告诉白皎真?相的原因。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还有很多时间向她解释,现实给予他当头?一棒。
他被抛弃了?。
这个?女人,她既狠心又绝情。
殷九黎周身散发出浓重凛冽的威压,黑眸幽幽,仿若海底深渊,不见一丝一毫光亮,他面无表情道:“找!”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忽然关闭城门,城内外来往的百姓商人皆好?奇不已,直至一场秋雨降下,萧瑟凄冷气息逼近,城内一片风雨飘摇。
即便后来打开城门,也多出不少人把守检查,城中?更是时不时响起马蹄践踏青石板的哒哒声,急促凛冽,如一场清风穿过乱巷。
天?气渐冷,寒意沾裳。
大清早,卖朝食的小店便热闹起来,滚滚白烟中?,生意最好?的要?属一对夫妻档,卖馄饨的索大娘一手馄饨做得极好?,透明的皮裹着软嫩的红肉,盛在瓷碗里,洒上一点芫荽,鲜亮可口。
丈夫张叔沉默寡言,任劳任怨地准备其?他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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