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明月月
“你、你做了什?么?”蘅芜艰难地看着她?,汗水涔涔,打?湿的长发和衣服,似某种潮湿黏腻的蛇类,爬满她?的身体,一寸一寸透骨寒凉。
一门之隔。
印泽妖君还在等待,开?始坐在椅子上,后来见妻子久久没有生产,浑身散发出焦躁不安的气息。
如坐针毡的他在门前来回踱步,一直倾听房中的声?响,结果却是,没有声?响。
蘅芜已?经为?他生过?一个女儿。
他知?晓女子乃是一大劫难,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声?音,眼中浮出一抹疑惑,幽深眼眸直直望向紧闭的门扉。
方才前跨一步,守在门前的侍女已?经惶恐跪地:“君上不可!”
迎着冷酷眼神,侍女如狂风中柔弱的花朵,瑟瑟发抖,解释道:“产房乃是污秽之地,男子不能进入,君上身上的威势恐会、恐会冲撞到娘娘。”
她?低着头,再如何解释,印泽一个字都?不信。
垂眸瞥见她?战栗不止的身体,不禁神色一凝:“你抬起头说话。”
侍女颤颤巍巍地抬头。
印泽:“我怎么没在昭元殿见过?你,你是哪里的宫人?”
或许是直觉,他再说话时暗含几分威压,如潮水波浪全然?打?向侍女,后者呼吸一滞,直觉软倒在地:“君上饶命,君上饶命!”
印泽:“快说,你是谁的人!”
声?音如洪钟震耳,携裹万钧威压。
“奴婢、奴婢是绫华公主的侍女,一切都?是公主干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印泽来时得知?蘅芜生产时,绫华主动请缨陪产,此时已?经随稳婆进入产房。
他以?为?她?是至纯至孝,可听侍女如此言语,又是这样一副心虚做派,一颗心瞬间提起。
印泽不再犹豫,钳制住侍女下?颌:“快说!绫华她?怎么了!”
“公主、公主她?害怕君后……君后肚子里的孩子危及她?的地位,她?要奴婢守在门外,她?在产房里准备生剖娘娘的肚子……”
侍女余下?所?说的其他言语,印泽已?经再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生剖!
他的蘅芜!
顷刻间,男人赤红一双眼,径直看向紧闭的大门。
这才发现,有人趁他心神动荡、惶恐不安之际,布下?了一处结界!
难怪、难怪……
印泽双瞳充血,猛然?踹向大门,他用尽全力,灵力与招式一同击开?大门,结界破碎,声?响再也无法遮掩。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眼都?是刺目的鲜红,印泽眉心骤跳,不可遏制的目光落在床榻前。
绫华略微偏头,鲜血染透的手掌里,握紧一颗粉色肉球,她?的身后,正是气若游丝面若金纸的蘅芜,蜿蜒的刺目的血水在她?身下?流淌,之前高耸的肚皮此时已?经破开?一个大洞,所?见所?闻让他瞬间目眦欲裂:“蘅儿!”
印泽大喝一声?,本命法器罗刹枪投掷而出,目标直指绫华。
即便那是他的亲生女儿!
银枪若炼,气势如虹,绫华飞快躲避,望见一点寒芒,动作已?经先一步拿肉球抵挡,长枪如虹贯穿肉球后猛然?刺入肩头。
纷纷扬扬的粉色孢子洒落一地。
这就是她?辛苦筹谋堵上一切的威胁?
绫华哇地一声?,气血冲撞之下?,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此时的床榻前,印泽颤抖着手,为?妻子灌入灵力,一面痛苦不堪的愈合伤口:“蘅儿,蘅儿你怎么样?”
在她?拼尽全力的救治下?,蘅芜终于吊住一口气,还未说话,瞥见妖君的容貌,泪水便簌簌滚落。
印泽眼神凌厉地看向绫华。
却不想绫华已?经夺门而出,见到白皎一行?人后她?猛地愣住:“紫川,你回来了?”
随即,她?便反应过?来,当?初紫川离开?是为?她?寻找帝流浆,如今回来,岂不是意味着……
刹那间,绫华灰败的神色如同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容光焕发道:“大神官,你是不是拿到帝流浆了?快帮我治病!”
她?能恢复了。
哈哈,这算什?么?不正是凡人所?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丛云偏头看向白皎。
紧盯着他的绫华自然?也注意到,渴望、疑惑种种表情在脸上如走马灯闪过?,不断变幻,她?看向白皎。
后者摊开?掌心,却见玉瓶散发出一股纯净至极的气息。
白皎:“是这个吗?”
绫华神色一怔,不敢相信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由她?拿着,不禁伸手就要夺下?,却见白皎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眼隐含着微妙情绪,嘲讽、轻蔑、亦或是……恨意!
绫华心头一紧。
白皎打?开?玉瓶,珍贵无比的帝流浆被她?吸纳一空。
“当?啷”一声?。
玉瓶落地。
白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着希望破灭,你是不是很心痛,就像上一次……”
她?顿了顿,不疾不徐道:“不过?,这次你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绫华惊惧交加地看着她?,摇摇欲坠:“你、你是谁?”
另一道声?音与她?一同响起,正是扶着蘅芜出来,打?算惩治绫华的印泽妖君,他惊愕地瞥向白皎,眉心紧皱。
即便是傻子,也该看出不对。
白皎语出惊人:“还记得玉夫人吗?”
印泽妖君露出些?许茫然?,看得白皎恨意高涨,她?怎会不清楚,他这副反应,分明是早已?忘了。
蘅芜突然?惨叫一声?:“是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显然?,她?记了起来。
以?一种惊恐的目光看向白皎,手指紧紧攥住丈夫的衣袖,她?比印泽记忆更深刻。
有了蘅芜的提醒,印泽终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打?量白皎,没有心脏的人怎么还能活下?去,况且,他当?初派人将她?送去禁地,她?早该被妖蟒吞吃入腹!
“你到底是谁!”私心里,他更倾向于白皎在装神弄鬼:“你背后是谁指使?”
白皎听了只想笑,她?早该看清楚这是群什?么样的人。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
她?言辞有力,掷地有声?,仇恨如火焰喷薄而出:“我是玉夫人的女儿,也是十多年前被你亲手逼死的渺月!”
话落,她?立刻取出赤月九界旗,眼神凌厉果决,即便如今实力不足,只能驱使部分,也足以?将三人一网打?尽。
只是,她?打?算的很好,却挡不住变故陡生。
一队人马冲入殿内,印泽眼露欣喜,在白皎拿出阵旗的刹那,他便感觉到难言的危险,那面精妙绝伦的旗帜,令他全身紧绷。
他护住妻子,喝令下?属:“杀了她?!快给我杀了她?!”
然?而,话音落地,其他人一动不动。
寂静无声?弥漫。
“抓住他们?。”清冽沉静的男声?响起,那些?侍卫纷纷拔出佩刀,刀尖齐刷刷只想印泽。
见此一幕,印泽妖君瞳孔紧缩,反射性看向声?音的主人,俊美年轻的男人映入眼帘,令他心头狂震:“紫川!”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一道念头掠过?脑海,他一把抓起瘫倒在地的绫华:“快!快催动主仆契约!”
他没忘了紫川身上的契约限制,只要女儿一个念头,他便能痛不欲生,可出乎他的意料,绫华施加压力之后,紫川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印泽震惊至极:“怎么会没反应!”
他已?经失去先机,用头发丝想想就知?道,对方绝对早有预谋,可他方才为?了挽救妻子,已?经消耗了大半灵力,如今只能拖延时间,否则,他不可能主动去找绫华。
要知?道,方才他可是毫不犹豫地想要将她?一□□死!
绫华全身虚软,源源不断的气血流失,令她?本就孱弱身体越发虚弱不堪,她?摇头解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这个废物!”印泽看向紫川,眼神忌惮无比。
绫华眼眸黯然?一瞬,下?一刻,视线黏在暗紫色袍服的男人身上,嘴唇嗫嚅:“是我,我救了你,紫川,你是我的护卫,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紫川垂眸,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救了我?”
他被她?天真的想法惹得嗤笑一声?,眼中只余一片寒冬般的凛冽肆虐:“如果不是印泽为?了你攻打?我桫椤一族,致使我家国覆灭,我又何需你的帮助?”
当?年他被俘虏,押往王都?,路上得知?致使桫椤一族覆灭原因,妖君为?救治重伤不愈的女儿,听闻桫椤一族有生物七叶七星草,率领大军出征,致使桫椤一族几乎灭族。
紫川便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们?!
他连印泽的血都?觉得肮脏,催生出毒蔓将几人缠裹起来,尖锐的毒刺刺穿衣服,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狼狈不堪的既然?被他送到白皎跟前。
紫川笑得温柔:“皎皎,我抓住他们?了。”
“你想对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他很开?心,能让这些?废物发挥最后一份价值。
丛云隐晦地瞥了眼男人,暗暗攥紧掌心,心中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早知?道他狼子野心,觊觎皎皎,若是之前还有几分遮掩,如今便是毫不避讳。
但他到底没出声?,更清楚现在的局势,对于如今的白皎来说,一切都?比不上报仇。
白皎确实是这样的想法。
她?满意地瞥了眼紫川,又将目光投向五花大绑痛苦不已?的三人。
黑色藤蔓将三人缠成两个蝉蛹,一个是落单的绫华,乏味无趣,比起她?,另外两人就显得有趣多了。
即便沦落到这种境地,印泽还不忘护住怀里的妻子,蘅芜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夫君。”
印泽无法动作,怜惜地看着妻子:“蘅儿,别哭,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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