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宅梨
“……你怎么去?”
她语气不耐烦道:“当然是?坐公交。”
才不坐他的车!
徐献清浑浑噩噩地抬头,迷茫地开口?,“不行,你一个人坐公交太危险了。”
电话里,对方的声音忽大?忽小,有些失真,她似乎往投币箱里投了硬币,发出“当啷”一声响。
“——只有你才会觉得坐公交危险。”
电话挂断了。
天地间一片寂静的素白?。
雪花密密麻麻、无?声无?息地落下来,那么轻那么缓,落在他的发顶、肩膀,落在他凝固的姿态上,落满他的眼睫,落进?他无?措的内心。
今年的雪,为什么是?烫的?
第42章
冬雪夜。
小区室内暖气开得暖洋洋的,灯光雪光。
柏臣出去?参加一个学术活动,得两天之后才能回来,故而家中只剩下文雅和柏恩两个人。
柏恩坐在饭桌上,吃着?妈妈做的饭,心中泛起一阵感动。
果然,她自己过得好好的要什么男人?
真是想?不开!
文雅盛好?饭,坐到座位上,斜睨着?看她一眼,“你们吵架了?”
柏恩立刻炸毛否定:“哇妈妈,你乱说,我才没有!”
文雅哼笑道:“你是我生出来的,还能骗得了我,快从?实招出来。”
柏恩用筷子夹了一颗晶莹的米粒塞进嘴巴里,恨恨地嚼着?,知道瞒不了她。
“妈妈,我才发现,他人品有问题。”
文雅不禁惊讶,又确认了一遍:“你是说徐献清?”
“是呀是呀,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点都不专情。”
柏恩刻意隐瞒了自?己?的那一部分,跟她抱怨。
文雅更惊讶,有些无心吃饭,搁下?筷子,思忖道:“就我看,他不是个见异思迁的轻浮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妈妈你又没和他住在一起,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她语速飞快,越说越气?。
文雅皱起眉,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几乎是哄着?她,“我不清楚,所?以你能详细讲一讲吗?”
柏恩将头埋进碗里,“妈妈,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我不明白,所?以要你讲给我听呀,做妈妈的心情,你现在还不知道吗?”
柏恩想?起她的小姑娘,鼻尖一酸。
真奇怪,她明明又没有怀过崽崽,但是她天天跟在她后面叫“妈妈”,她就真的愿意做她的妈妈。
虽然没有外?人在,但是自?己?感情上的事情,柏恩并不好?意思直说出来,便支支吾吾道:“我感觉,只是感觉他对我有点意思。但是他不是都有心上人了吗,怎么还来撩拨我,这道德吗?”
她从?来都把自?己?当成独立的人。
文雅也呆住了,未曾考虑过这一问题。
事实上,DID患者在婚恋上一直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伦理问题。
大部分患者终其一生都无法治愈,病情严重到无法正常社交,就也没办法得到正常的婚恋关系。
可供参考的案例就更为少见。
文雅也有些犯难,轻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但你是我的女儿,我没有一刻动摇过。”
母亲对女儿的爱是无限大的,但是亲情和爱情更是有本质上不同,爱情是狭窄的,小到只能容得下?两个灵魂。
她眼神浮现出忧虑,“那你呢,你喜不喜欢他?”
“不,我一点都不喜欢。”柏恩斩钉截铁道。
文雅低低叹息了一声,“恩恩,我明白你的想?法了,既然如此,我会?去?打?电话和献清说的,你们最?好?还是分居一段时间。”
柏恩想?早该这样了,忙不迭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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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徐献清正哄着?崽崽睡觉。
今天念的是《永远永远爱你》。
徐献清声音磁性清润,读书时不急不缓,极为温柔。
“……她来到原先捡到蛋的树林里,把宝宝放在地上。‘再……再见,宝宝。’妈妈转身离开,心里一阵一阵地疼。”
他声音一下?顿住。
这故事似乎不太适合读给小孩子听。
抬头,崽崽正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伸出细小的手指着?慈母龙妈妈问,“为什么要疼?”
徐献清只好?答:“因为慈母龙对霸王龙宝宝有了感情。”
“有了感情,就会?疼吗?”
“……嗯,有感情是会?心疼的。”
他又接下?去?念了几页,看了看时间,将绘本收了起来。
“好?了,要睡觉了。”
崽崽拉好?被子,乖乖躺好?,回头问他:“爸爸,妈妈呢?今晚想?妈妈搂我睡。”
徐献清站起身,垂着?眼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翻身。”
崽崽乖乖侧躺着?,徐献清帮她帮被子两边折好?。
“抬腿。”
她用力翘起两条小短腿。
徐献清把被子掖好?,“乖,明天带你去?找妈妈,现在要好?好?睡觉。”
“哦。”
崽崽的声音闷闷不乐。
他关上了灯。
从?女儿的房间里出来,徐献清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卧室,而?是径直去?了放映厅。
他坐在皮质座椅中,电脑连接放映机的HDMI接口,将硬盘中的数据传上去?。
一张一张的胶卷照片投放在幕布上,将他清瘦的身形镌刻成剪影。
十五六岁的少年们的面孔,全都无忧无虑,意气?风发。
徐献清是高一上学期末才转到了第九中学。
那天的夜里下?过雪,地上全是积雪,融化成冰。
不急不躁地从?车上下?来,来接他的人是年级主?任,对方絮絮叨叨关切的话说了一大堆。
徐献清压根没注意他,只专心看着?脚下?的路,往教学楼走?过去?。
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了,周围也没有什么学生。
后面忽然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音逼近,忽然对方“啊”了一声。
徐献清皱起眉回头,还未意识到发生什么,对方的脚就扫到他的腿上。
大理石地面原本就滑,他整个人就要往后面倒去?,对方又急切地叫了声“小心”硬生生把他扯到她的方向倒了下?去?。
雪水溅了一身。
徐献清只感觉自?己?压住一片柔软的躯体。
“柏恩!”主?任怒道,“你跑这么急干什么?!”
“啊,我是不想?迟到啊。”
“你都迟到了,再跑得急还有什么意义,要是把人撞伤了该怎么办?”
柏恩自?己?觉得委屈得不行,迟早了挨骂,努力不迟到还要挨骂,况且明明自?己?才摔得重,况且对方个子那么高那么重,压在她身上疼死了。
只好?咽下?满腹要反驳的话,龇牙咧嘴地扶他起来。
等到看清被自?己?撞倒的学生样子,忽然呆住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地会?这么滑,你没事吧?”
徐献清不吭声地从?地上起来,垂下?来的头发半遮住了盖在左眼上的医用眼罩,平添几丝阴冷忧郁。
旁边传来几声笑声,有人在走?廊处背书,看见了这边的情景。
二楼的一个中年男人中气?十足地向下?喊:“柏恩,你怎么又迟到!”
是她的班主?任。
女孩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腾”地站了起来,着?急忙慌地向年级主?任道:“老师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又对徐献清道:“我是六班的柏恩,你要是被撞坏了就去?找我,我会?赔的!”
然后拎起书包飞也一般地爬上了二楼。
主?任气?急,又回头问徐献清:“献清,没被撞伤吧?”
他摇了摇头。
主?任又道:“柏恩是个好?学生,她肯定是不小心的,你别?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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