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暖的河
明明都是器宇轩昂的好儿郎,谁还?比谁差个眼睛、鼻子不成?
偏偏那围观的妇人?娘子们,却都只盯着少将军瞧,就连前面穿红衣的新郎官,也?全然被忽视了。
蒋川木着脸着跟其?他兄弟对视一眼,眼底藏着几?分生?无可?恋,暗道:这一定不是少将军太过?俊美的缘故,肯定是因为只有他骑的是白马,其?他人?骑的却是深棕、枣红、灰黑……
其?他兄弟不似蒋川这般自欺欺人?,纷纷引以?为鉴,暗道:等自己将来成亲的时候,千万不能找像少将军这样,好看得过?分的傧相,风头全叫他给抢光了!
桂花婶子备了四百九十九个铜板和九斤敲碎了用竹叶包着的麦芽糖,分散了跟花生?、板栗、黄豆混在一起,分别装在两个不大不小的竹篮子里,由其?中两名傧相提着。
迎亲队伍从县城里出来的时候,连着花生?、板栗、黄豆一起,只象征性地撒了一些喜钱和喜糖出去,如今还?剩下不少。
再到大湾村口时,见此处已经围满了村里的乡亲,正热热闹闹地说着“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话。
两名傧相动?作?熟练地抛洒着混了花生?、板栗和黄豆的喜钱、喜糖。
满村子的大人?小孩们兜着衣服去接,好一阵喧嚣喜庆!
曹善执见心尖儿上的小娘子也?在其?中,喜钱、喜糖没接到几?个,倒是被那板栗、花生?给砸得“哎哟哎哟”叫疼。
曹善执骑马上前,伸手从竹篮里抓了一大把喜钱、喜糖,朝着赵时悦递了过?去。
赵时悦赶忙捧着双手,开开心心接着,冲曹善执笑得又甜又欢喜。
曹善拂也?在赵时悦旁边,笑着打趣道:“哎呦喂,这有的人?,只顾着给心上人?递喜钱、喜糖,怎么?就没瞧见他阿姐也?在旁边呢。”
赵时悦正往兜里揣喜钱和喜糖呢,闻言面上一红,赶忙分了一些出来,递给曹善拂道:“曹阿姐,这些给你。”
曹善拂不接,凑到赵时悦耳边,继续调侃道:“虎头特意给你的,我可?不敢要,好妹妹,你瞧瞧虎头,骑在高头大马上,比那新郎官还?要英俊好看吧?”
赵时悦下意识点了点头,确实挺好看的,把蒋川大哥都给衬托得没影儿了。
曹善拂继续道:“虎头要是再穿上一身红衣,骑着银霜白马,踏着清风朝阳,还?不知道会是谁家的新郎呢。”
赵时悦被曹善拂带跑了思维。
好像听不见周遭的喧嚣声,只瞧见曹善执身上的墨蓝长袍,眨眼就变成了一身大红锦衣。
翩翩少年郎,头带金玉冠,骑着银霜白马,发丝在清风中飞扬,迎着早晨的霞光,朝着他的新娘奔来。
银霜越来越近,赵时悦一颗心也?怦怦直跳。
“阿姐,走了,蒋川大哥他们都进村了,要摆宴了。”赵妮妮拉了拉恍神?的阿姐的衣袖,出声提醒道。
赵时悦赶忙回神?,好似做贼一般,藏着几?分心虚道:“哦哦,那我们也?赶紧去吧,桂花婶子请了张叔和柯婶子掌勺,咱们赶紧占座去。”
曹善拂老神?在在地跟在后面,暗自嫌弃道:曹虎头这个孬货,回武襄这么?久,竟还?没有表明心迹呢,还?得要我这当阿姐的来操心!
桂花婶子家热闹得很,村里的乡亲,军营里的将士,忙得人?恨不得多处两双手来,却还?是招待不过?来。
沾了曹善执姐弟的光,赵时悦他们也?不用占座,自然有人?安排好。
有些情愫,不说时朦朦胧胧,好似雾里看花,就连当事人?自己,怕是也?看不明,想不清,只当什么?事也?没有。
偏偏就有那么?一两个好事之徒,没事就喜欢撩拨春水,逼得人?不得不看明别人?的情谊,想清自己的心思。
赵时悦藏着心底的悸动?,魂不守舍只吃了几?口饭菜,也?不跟着张行?嘉他们去闹洞房,便像是躲着曹善执一般,早早回家去了。
寒冬腊月,宣天河水枯,又到了兇虏南下,时不时过?河挑衅的时候。
蒋川成亲后第八日?,还?未跟新媳妇如何缠绵,就又要跟着少将军去平荆塞了。
赵家回廊下开着红梅,白雪铺了满园,天地间一片洁净。
赵时悦终于穿上了心心念念的棉花薄袄,外面罩着一件纯白色的兔毛披风,衬得人?脸蛋小小,眉眼愈发地精致了。
曹阿姐今年过?年不打算回邺城讨人?嫌,闲着没事,占了赵家的客房,一住就是好几?日?,完全没把自己当个外人?。
见自家阿弟躲到大军拔营时,才眼巴巴过?来。
跟个哑巴似的望着时悦妹妹不说话,眼神?里却直勾勾地牵着一缕缕甜丝,真是好没出息!
曹善拂翻了个白眼,招呼其?他人?道:“走走,妮妮、寄奴,咱们去院子外面滑雪去,你们曹哥哥跟你们阿姐有话要说呢。”
赵妮妮人?小鬼大,满十岁了,该懂不该懂的,都懂一些。
小妮子滴溜溜转着眼珠,在阿姐与曹哥哥之间来回溜达,捂着嘴笑得好不调皮。
赵寄奴却傻乎乎道:“要说,什么?话?咱们,不能听吗?”
赵妮妮拉着弟弟往外走,噗嗤笑道:“要说悄悄话,咱们不能听。”
等人?都散干净了,赵时悦与曹善执对视一眼,还?未开口,便齐齐红了脸。
赵时悦自始至终都没放弃过?回家的念头,因此也?并不打算跟这个世界产生?过?多的情感牵连。
认了赵妮妮和赵寄奴当弟妹,已经是无奈之举,再要多一个恋人?,实在大可?不必。
可?人?的感情却是抑制不住的,还?未开口说出拒绝的话,赵时悦的心底就已经泛起麻麻痒痒的疼了。
曹善执仿佛看穿了她的犹豫,慢慢凑近道:“时悦妹妹,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有一日?,你会再回到家乡去。”
曹善执抬起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赵时悦揽进话里,珍惜又不舍道:“如果回到家乡是你的心愿,我不会拦你,我、我可?能也?拦不住你……”
曹善执眼里泛起几?丝雾气,嗓音暗沉得厉害,继续道:“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我心悦你,想要与你相守一生?,如果你有朝一日?不打算回去了,请一定记得我对你的心意。”
赵时悦被温暖的怀抱包围,不自觉落下两滴泪来,有些惋惜,也?有些不舍。
两个世界里收到的第一场告白,还?没开始呢,就好像已经结束了。
还?未谈团圆,却先要道别离,这可?真是太伤人?了。
曹善执表明了心意,来不及哀怨叹息,午时刚过?,便要带着军队离开了。
赵妮妮见阿姐送曹哥哥离开后,整个人?都消沉了,担忧问道:“阿姐,你跟曹哥哥谈亲事,是没谈成么??”
“……”
这恋爱都还?没谈成了,怎么?就跳到亲事上去了?!
赵妮妮自顾自猜测道:“是不是因为曹哥哥嫌你,带着我和寄奴两个拖油瓶?”
赵时悦心里的惆怅一下子散了个干净,无语道:“你瞎猜什么?呢,他敢嫌弃我试试!再说了,你跟寄奴怎么?就成拖油瓶了。”
赵妮妮刨根究底道:“那你跟曹哥哥到底成没成啊?”
赵时悦戳了她脑门一下,没好气道:“成什么?成,你个小屁孩,瞎问什么?呢,自个玩去,不准去河边啊,也?不准去冰窟窿上钓鱼!”
赵妮妮委屈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么?,阿娘以?前说过?,女孩子嫁人?,就相当于第二?次投胎,趁着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要挑一个好的定下,不然等到年岁大了,就只能挑别人?挑剩下的了。”
赵时悦目瞪口呆道:“……阿娘还?跟你说过?这个?!”
赵妮妮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娘以?前跟族长爷爷家的堂姐说过?,我不小心听见的。”
“……”
那你可?真够不小心的,这听得还?挺全乎。
说起赵氏族长,赵时悦岔开话题道:“对了,我之前听曹阿姐说,她去新乡那边推广水车和火炕的时候,曾见过?几?户姓赵的人?家,听曹阿姐那几?分描述,我估摸着很可?能是族长他们。”
赵妮妮不解道:“族长爷爷他们不是去彭城了么??”
赵时悦摇头道:“也?不一定。”
或许当初赵氏族长真听了她的建议,压根就没去彭城,改道去新乡了呢。
当然,听没听的,如今也?无法?证实。
赵时悦姐妹也?只是闲来好奇,随口说上几?句,即便真是赵族长他们,这没电话,没微信的,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啊。
赵时悦姐妹坐在炕上,惦记着赵氏族长他们。
远在新乡县怀义村,赵氏族长赵成林,跟其?长子赵延宗坐在炕上,也?同样惦记着赵时悦姐弟。
赵成林坐在炕头,感觉屁股底下有些烫,便往炕尾移了移,感慨道:“这天下大事可?实在说不准,前不久新乡还?归并州管呢,如今又被划去幽州了。”
赵延宗纠正道:“确切来说,是被划去武襄了。”
赵成林叹气道:“可?武襄也?只是县啊,哎,贵人?们之间的争斗,不是我等升斗小民能想明白的。”
赵延宗附和道:“天下大事咱们也?管不着,不过?我听教咱们盘炕和建水车的匠人?说,想出这些法?子的,好像是一名赵姓女子,那女子只有十五六岁左右,还?有一弟一妹,年龄跟寄奴和妮妮也?都对得上。”
赵成林倒是希望他们姐弟三人?还?活着,因此带着几?分期盼道:“如今世道不太平,等天下清明了,再去打听打听吧。”
不知想到了什么?,赵延宗拍了拍屁股底下的火炕,笑道:“若真是妮妮他们,那这火炕和水车,不就是他们阿姐想出来的?”
这火炕可?真是好东西啊,今年因为烧了火炕,家里的老人?小孩都少生?病了。
新乡县令还?算仁厚,对逃难而来的流民并不排斥,但也?没有多少优待。
登记好户籍名册之后,便将人?安置到偏远村落,没有田地只能开荒,更没有免税一说,那荒地还?得自己先花银子买下,才能开荒耕种。
赵家来新乡县的头一年,很是遭了一些罪,不过?到底还?是挺过?来了,不然也?等不到如今的好政策。
赵延宗心里藏着几?分野心,低声道:“爹,那位小娘子既然认了妮妮和寄奴姐弟,往后也?一直会是赵家人?吧。”
赵成林闻言不得不提醒道:“就算是赵家人?,咱们跟她又有几?分交情呢?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最是重要。”
赵延宗不反驳,至于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曹善拂在赵家呆了七八日?左右,又匆匆回了县城,忙着督促手下工匠,尽快赶制成批的投掷火雷。
武襄县的火雷经过?蒋姓工匠改良,已经不再是大爆竹的模样,倒像是一个个小小的薄壳西瓜。
里面除了填充有/火/药/之外,还?有埋藏有三角钉和锋利铁片,爆炸开来,犹如仙女散花,很有几?分杀伤力。
比起武襄县的有条不紊,京城里可?谓是风波不断,大多都是由郑氏挑起,如冬日?飓风,搅得人?眼花缭乱。
先是世家逃离,再是部曲被扣,守卫京城的兵力不减反增。
原以?为郑丞相如今是彻底不装了,打算撕掉佞臣名头,要在京城自立为帝呢。
却万万没想到,年底祭祖的时候,郑丞相亲自押着太后郑氏去了帝王陵。
在仁宗碑前痛哭忏悔,说自己教女无方,养出这么?个残忍狠毒的畜生?,愧对先帝云云……
最后的结果便是,太后郑氏被关进了天牢大狱里,等郑丞相拿下勾结胡人?的赵王之后,会带着那孽女,亲自到仁宗面前请罪。
消息一出,无论?是世家,还?是藩王,全都惊得头皮发麻!
谁都没想到郑丞相会来这么?一手,难不成以?往都是我们误会他了,这老匹夫竟然还?真是一个忠臣?!
这可?不行?,他要是忠臣,那我们还?怎么?“除奸佞”?
可?惜郑丞相半点儿也?不给他人?反应的时间。
前脚刚忏悔结束,后脚又开始将矛头指向?赵王,亲自写了一封封问罪书,斥责赵王残害百姓,勾结胡人?,叛逆卖国等等。
赵王不甘示弱,同样派人?写缴文,骂他郑奸佞害死幼帝,欺君罔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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