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南洋明珠 第10章

作者:小胖柑 标签: 重生 年代文 穿越重生

  余嘉鸿再次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到他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应澜,晚安。”

  被他放开,叶应澜又想转过去背着他睡,突然又转身过来对着他:“嘉鸿,晚安。”

  “睡吧。”

  *

  本地将华人分为土生华人和新客,早些年的移民华人是被称为峇峇娘惹的土生华人,他们这种移民过来没超过三代的称为新客。

  土生华人习俗是新媳妇十二日后才回门,新客大多随着老家的风俗,所以叶应澜三日回门。

  主楼门口,前后停着两辆汽车,一辆雪铁龙轿车是叶应澜的嫁妆,另外一辆是余家的别克车。

  大太太让人把礼物装进两辆车里。

  大太太站在车边嘱咐了好些话。余家换新郎理亏在先,叶家老太爷不生气是他们宽厚,让余嘉鸿要嘴甜心细。

  “妈,您怕我不会说话?那您跟过去?您去跟爷爷奶奶说?”余嘉鸿跟他妈说。

  大太太没好气地拍打自己的儿子:“就会胡说。”

  余嘉鸿拉开车门,叶应澜刚要上副驾驶,余嘉鸿站在驾驶座门口:“应澜,你来开车。”

  “我?”

  吃早饭的时候儿子说自己要开车,所以就让跟叶应澜过来的司机开车,儿子自己开家里的车,现在怎么让应澜开了?大太太瞪儿子:“你要开,你自己开,让应澜开什么车?”

  余嘉鸿推着他妈:“妈,应澜会开车。以后您上百货公司,让她开车带您,你们婆媳逛街也自在。您别管忙您的去。”

  留洋回来的儿子满脑子都是新思想,跟他没法说清楚,大太太看向叶应澜:“应澜,路上小心。”

  “有我在,您担心个什么?”余嘉鸿招手,“过来呀!”

  叶应澜走到驾驶坐门口:“我不太熟练。”

  她去车行也是偶然,车行负责跟美国和欧洲联络的职员生病,哪怕星洲是英国的殖民地,这个年代能读书的人不多,能进洋学堂读书的更少,会几句洋文,要么进洋行,不进洋行也在皇家华商那里领着优厚的薪水。别说一时半会儿,未必能找到人。即便找了人过来,等那个老职员病好了难道就不用他了?要是叫新职员走人,那也有失厚道。

  车行管事跟老太爷汇报,叶应澜主动说去车行帮忙。

  她进了车行做得顺手了,看着别人开车,也想学,爷爷让家里的司机教她。

  她学会了开车,爷爷送了一辆雷诺车给她做礼物,后来因为余嘉鹏的车坏了,那辆雷诺车就成了备用车。她还没机会把车开熟练呢!

  余嘉鸿上辈子认识的叶应澜是开着卡车往返在崇山峻岭之间,一直以为叶应澜的驾驶技术跟他一样,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她居然不熟练,他说:“没事,我在你身边,我很熟练。”

  叶应澜上了驾驶座,余嘉鸿坐上了副驾驶。

  在他的注视下,叶应澜打火,踩油门,车一顿,她小心翼翼地看余嘉鸿。

  余嘉鸿确认叶应澜是新手:“不要紧张,慢慢来。”

  叶应澜点头,轻踩油门,车子往外。

  余嘉鸿看着身体坐得笔直,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的叶应澜,他的手搭在她的背上:“放松。”

  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叫她怎么放松,她说:“你能不能把手放开?”

  余嘉鸿收回了手:“好。”

  叶应澜转过一个路口,余嘉鸿跟她说:“刚才那个弯你打得太大了,这样就占了对方的道……”

  到了下一个弯道,叶应澜试着打小一点,余嘉鸿说:“一点就通,就是这样,我们要能应变,否则你只能开大路,不能开小路了。”

  两家相隔并不远,余家位置比较偏,叶家在热闹的街区,这一条街的骑楼都是叶家的产业。

  此刻街道上人来人往,摆摊的小贩排成了行,骑楼下的店铺也都开张了。

  叶应澜学会开车之后,家里的司机总是会把车开出这条街,再让她开。她习惯性地刹车,侧头看余嘉鸿:“你来开,这段路我不会。”

  “你开得很好。”余嘉鸿伸手摸她的头发,“这种路,情愿慢,不要快,慢可以给你留出应变的时间,我们先按一下喇叭。”

  叶应澜深吸一口气,按了一下喇叭,听见喇叭声,有人让开了,有人还是走在前面。

  她慢慢往前开,前面一个挑着两个箩筐,卖槟榔的男人像是个聋子似的,她都按了两下喇叭了,还不让开,那人还停顿下来转头看她,叶应澜只能刹车,这一刹车,车子一顿,熄火了。

  叶应澜鼓起双颊,看向余嘉鸿:“还是你开吧!”

  余嘉鸿掏出手帕,替她擦了额头上的汗:“你看,你已经开了这么一长段路了,还有一小段了,不想让爷爷奶奶看见你是自己开车回家的吗?主要是让爷爷奶奶知道,你嫁进咱们家之后,也能自己开车,咱们家没那么封建,没那么多破规矩。”

  好吧!爷爷当时挑孙女婿,就担心没规矩的人家,男孩儿靠不住,有规矩的人家,又怕她被规矩约束得喘不过气来。

  她重新点火,那个卖槟榔的小伙子终于离开了,她继续往前开,到了一个街口,叶家闹中取静,需要转弯过去,她按照自己学的,弯打得大了,这下进不去了。

  “一把不行,就两把,多倒几把总归可以的……”余嘉鸿教她,一把一把车子修正了,转进了街道。

  开进街道,叶应澜很有成就感地看向余嘉鸿。

  前边儿一个半大小子,边跑边喊:“大小姐和姑爷到了。”

  叶家打开了大门,叶应澜开车进去,稳稳地停在了主屋正门边的停车场上。

  叶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已经出了门,下了阶梯,等着了。

  叶应澜推开车门,下车。

  老太太走过来,见孙女鼻尖上还有汗说:“阿囡,这么热吗?”

  “奶奶,我自己开车过来的,有点紧张。”叶应澜拉住奶奶的手。

  “嗯,确实紧张了,背上衣服都湿透了。”余嘉鸿走过去,伸手搭在她的后背。

  叶应澜转头佯装恼怒:“你还说,妈派了司机,你说你要开,真要开车了,你又让我开,我又没开过这么热闹的路。”

  余嘉鸿拳头堵住唇,偷偷笑。

  叶应澜抱住奶奶的胳膊:“奶奶,你看他呀!”

  叶应澜的姑姑在边上笑:“你奶奶看他是越看越满意。你说这话,没用的。”

  余嘉鸿弯腰:“爷爷、奶奶。”

  叶应澜说:“还有姑姑。”

  “姑姑。”

  叶老太爷笑得开心:“嘉鸿、应澜进屋了。”

  进了屋,余嘉鸿跟叶应澜说:“你不去换件衣服?”

  叶应澜无力地看他,她今天是新娘子回门,穿的是正红色的旗袍,家里倒是有自己的衣服,可没正红色的呀!

  “身上湿了不好,等下要着凉的,我陪你上去换。”老太太催孙女上楼。

  叶应澜上楼去,老太太和她姑姑陪着一起上楼来。

  狡兔只有三窟,叶应澜的爸是一大堆的屋,这里有她爸的房间,但是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来住一两晚。

  老宅这里就老夫妻俩带着她住,叶应澜的房间还保留着,她走进衣帽间,里面挂着一排的佯装。

  因着余家传统,她置办的嫁妆里都是中式的旗袍或者袄裙,这些洋装她一件都没拿。

  叶应澜的手划过一件件衬衫、连衣裙,把目光停留在一件巴黎来的碎花连衣裙上。

  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小梅过来给她梳了头。

  小梅看着在照镜子的叶应澜:“小姐穿洋装真漂亮,姑爷等下肯定又挪不开眼了呢!”

  叶应澜捏了捏小梅的脸:“成天瞎说。”

  她转身出门,走到楼梯口。

  楼底下的余嘉鸿见到她,站了起来……

第12章

  上辈子余嘉鸿记忆里的叶应澜,不是婚礼那日她摘下盖头的雍容明艳,也不是昨日穿着旗袍的婀娜多姿,更不是眼前穿着洋装的娇俏动人。

  她还未跟嘉鹏离婚时,他来往奔波,偶尔在家碰见,她是堂弟的妻子,作为大伯子他也不会仔细打量,只依稀记得她瘦弱的身体穿在旗袍里,让本该贴身的旗袍显得有些宽松。

  倒是她的传闻,他听了不少,说她脾气乖戾,恶毒自私,是被惯坏了的千金小姐。

  只有他妈私下里叹息,说二房把错归在叶应澜一个人头上,也太不讲道理了。

  论请伦理,是余嘉鹏喜欢秀玉在先,既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跟老爷子说清楚?不娶叶应澜了不就行了。

  在他妈眼里叶应澜也苦,秀玉也苦。

  那时他听了,也觉得她可怜,只是事已至此,恐怕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那时余嘉鹏在筹措给国内的捐款,两人年岁相近,又有同样的志向,他自以为跟余嘉鹏还有共同话题的,他去找余嘉鹏,让他也该站在叶应澜的角度去看问题,他不能这样只顾着秀玉。

  这话出口,余嘉鹏跳了起来,他满腹怨怒:“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娶她?是因为余家要报恩。我是被叶老太爷选中的,我没办法拒绝,所以我必须牺牲我的幸福,我必须委屈秀玉,让她做小,我已经委曲求全了。”

  这些话塞得他没有半句言语。

  后来,他又听说这个女人离经叛道,居然不怕死后没地方埋,也要跟余嘉鹏提出了离婚。

  那时他对这个叶应澜生出些许佩服,至少她知道要抗争。

  听闻他们俩离婚,他心里还为他们庆贺,这样对双方都好,希望她未来能平安顺遂。

  他从未想过两人会再相遇,所以在招募回国机工的现场,他压根就没认出穿着工装剪着齐耳短发,小麦肤色的女子是自己的前弟媳,那个样子的她,完全换了一个人,她的身上充满了生机,她用自己的专业技能说服了她。

  考虑到她是女孩子,他把叶应澜安排在腊戍,负责车辆维修。

  腊戍是滇缅公路的起始点,条件相对比较好。

  货物从缅甸仰光港卸下,通过铁路转运到腊戍,在腊戍装车运到昆明,再从昆明经过贵州运往重庆。

  车辆往返跑,车子很容易发生故障,从刚开始她在基地维修,到后面她开着救援车进行道路救援。

  再后来,在崇山峻岭之间的滇缅公路上,在日军的炮火攻击下,司机折损严重。没人了,她自然而然地成了司机,开车运送货物,风里来雨里去,工作强度高,吃不饱,还有肆虐的疟疾、登革热等传染病。

  他们每一个都面黄肌瘦,她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人的美丑是看皮囊吗?在他心里,她是人间绝色,是骨子里带着香气的美人。

  他回来了,看到她摘下红盖头,那张极致艳丽的脸,才让自己心头震撼,原来她是那种眼不瞎就能看出来的人间绝色。

  这人还真被小梅猜到了,这么看她做什么?她下楼问他:“干什么呢?”

  “应澜,你好美。”余嘉鸿真心说。

  叶应澜实在受不了他,横了他一眼:“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