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还能如何处置,她想进宫,便进宫好了。”看在达尔汗亲王面上,康熙本来不?想跟个女人一般见识。奈何这女人丝毫不?知收敛,居然敢当面拿话?刺皇后的心,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皇上果然还是要顾忌太后的体面。既然决定带人进宫,总要给个位份,而位份这事?是皇后分内:“皇上打算给什么位份?”
宣嫔已然是一宫主位,苏迪雅再进宫,顶多封贵人。
康熙一边给皇后焐手,一边冷笑:“她不?是说钟情于朕,不?求名分吗。既然不?求名分,还给什么位份?”
说完又补了一句:“东施效颦。”
郝如月:“……”
作?为被模仿的对象,郝如月非常理解皇上这一句“东施效颦”是什么意?思。
模仿原主,爱而不?得,得不?到就发疯。
别人看到的是,原主发疯之后,被皇上怜惜留在皇宫养太子,然后成了正?宫娘娘。
好像很?轻松。
皇上却知道,原主等了他六七年。若不?是仁孝皇后薨逝,可能这辈子都?要在盛心庵度过了。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原主在仁孝皇后薨逝前已经病死了。
若不?是她这个倒霉蛋刚好穿过来,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和皇上对原主的感情,原主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养太子,就更不?可能封后了。
哪怕两个人前赴后继,郝如月都?感觉累的不?行。
皇宫就像一个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苏迪雅模仿原主搏上位,她了解清楚了吗就硬上?皇上以为是东施效颦,郝如月却知道那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在心里给苏迪雅点上一根蜡,郝如月又又又困了,竟然就靠着皇上睡着了。
康熙忧心忡忡地看了郝如月一眼,只?见她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睡颜很?美很?安详。大约因为睡眠充足的缘故,比在宫里时?气色还好些,可她为什么总是这样嗜睡?
这回出来冬狩,带的人并不?多。胡院政老迈,害怕颠簸,没有跟来。经常给皇后诊脉的夏太医病了,也没来。
其他太医之前没给皇后诊过脉,并不?清楚情况。
皇后的身体一直很?好,从没见她生过病,但越是平时?健康的人,一旦生病往往来势汹汹。
康熙小心翼翼将?皇后的身体放平,给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这才起身绕到屏风后,吩咐梁九功:“派人骑快马去接胡院政和夏太医。”
梁九功:“……”
大半个月过去,夏太医的病估计好了,能上路,可胡院政……
且不?论胡院政能不?能骑马,能不?能活着赶到这里,宫里还有太皇太后呢,太后太后身体一直不?好。
万一出点什么事?,也不?是玩的。
“皇上,太皇太后那边……”作?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梁九功不?得不?想得多些。
康熙透过屏风,又看了一眼安睡的皇后,忽然道:“传令下?去,后日回京。”
“……”
郝如月这一觉从上午睡到了傍晚,如果不?是被哭声惊醒,估计能睡到第二天?早上。
“谁在哭?”迷迷糊糊睁开眼,郝如月问。
蒙古包地方?有限,每回她睡着,芍药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现在也不?例外。
所以每回醒来,都?能看见芍药朝她扬起笑脸,轻声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
而此时?,芍药的脸有些白,笑容也十?分勉强:“娘娘午膳和晚膳都?没用,这会儿想吃点什么?“
郝如月侧耳倾听,哭声消失了。
缓缓坐直身体,看向芍药:“刚刚谁在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芍药谨慎地看了松佳嬷嬷一眼,松佳嬷嬷一边吩咐人端水进来伺候郝如月梳洗,一边小心翼翼说:“娘娘知道了也别着急,是……是四阿哥不?见了。”
郝如月只?觉脑中“嗡” 的一声,手撑着床板才没倒下?去:“太子呢?大阿哥呢?他们人在何处?”
话?音未落,太子和大阿哥一前一后走进来,太子直接坐在床边,握住了郝如月的手:“额娘,汗阿玛已经派人去找了,围场四周都?有重兵把?守,人丢不?了。”
大阿哥站在太子身边,自告奋勇:“皇额娘,儿臣也想去找四弟!”
太子抬头看他:“天?黑了,大哥哪儿也不?能去,就留在此处与我一起陪皇额娘用膳。”
“四弟还这样小,你就不?怕他出事??”大阿哥急得直跺脚。
太子吩咐摆膳:“我当然怕,所以我让纳兰一带着狗去找人了。但我更怕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目标不?是四弟,而是我与大哥。”
大阿哥闻言吓得倒退一步:“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太子盯着大阿哥的眼睛,“我的意?思是,外面已经够乱了,咱们还是不?要出去添乱了。”
说完转过头看郝如月:“额娘睡了一天?,儿子和大哥陪额娘用膳。”
第102章 小狗
看见太子和大阿哥,郝如月的心才放下一半。又听见太子冷静分析整件事,到最后还不忘为自己着想,真是又欣慰又感动?。
这回?冬狩贵妃和惠妃留下看家,将大阿哥托付给她照看,若是大阿哥出了什么事,让她回?去如何向两人交待。
便是没有托付,她身为中宫皇后,所有皇子的嫡母,也难辞其咎。
“德嫔人在哪里?”郝如月问。
这个太子也知道:“德娘娘听说四弟丢了,慌得?要自己去找,汗阿玛不让,将她禁足了。”
晚膳很快摆上桌,郝如月心里装着事,吃不下,大阿哥时不时朝外看,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有太子认认真真吃完了两碗米饭。
吃完亲手给郝如月盛汤:“额娘喝点汤吧,不吃不喝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于事无补。”
眼前少年平静客观到近乎冷漠的样子,让郝如月感觉熟悉又陌生。
他很像那?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干净通透,也像历史?上的那?个胤礽,冷静自持。
没错,是冷静自持,懂得?权衡利弊,而不是自私冷漠,不近人情。
只?不过?历史?上那?个胤礽的心理出了大问题,才会在冷静自持的内核之外,加上了暴虐。
当时康熙皇帝已然开始忌惮太子的储权,认为储权太大会威胁到他的皇权。所以在康熙皇帝眼中,胤礽的冷静自持、权衡利弊变成了冷漠自私,不懂人伦亲情。
而朝臣们长期被皇权和储权双重压制,敢怒不敢言,一旦发现?皇权与储权之间的罅隙,便开始两边挑唆。
将胤礽心理上的问题人为扩大化。
不光是朝臣们在搅混水,还有太子那?几?个“好兄弟”。
大约正是看出了这一点,康熙晚年才会在一废太子之后又复立。
奈何当时的水实在太混了,而且太子的精神已然崩溃,难当大任,所以复立之后又废。
连康熙皇帝的死因都是迷,雍正皇帝的继位也被后世之人诟病,可见当时有多乱了。
拨开历史?的谜团,郝如月觉得?太子这样很好,只?要心态不崩,就不会有大问题。
倒是大阿哥有些莽撞了。
用?过?晚膳,郝如月也没让他们回?去,三人一起在帐中等消息。
后半夜,四阿哥终于在一个土坑里被找到了,找到他的人正是太子身边的哈哈珠子纳兰一。
消息很快传回?营地,四阿哥也被康熙抱进?了郝如月的大帐。见太子和大阿哥都在,康熙仿佛被冰封的俊脸才算化开。
来不及问是怎么回?事,郝如月赶紧吩咐人把熬得?浓浓的姜糖水端上来。
同时让人把德嫔带来。
四阿哥看见郝如月才“哇”地一声哭出来,迈开小短腿就要往郝如月怀里扑,扑到一半被太子截胡,抱在怀中。
四阿哥看看太子,又回?头看郝如月,听太子哥哥对他说:“皇额娘身上不爽利,禁不住你这一扑,你乖乖坐着喝糖水好不好?”
四阿哥挣扎几?下无果,只?得?乖乖点头。
太子将他抱到桌边放下,大阿哥接过?姜糖水,一勺一勺喂给四阿哥喝。
一碗姜糖水喂完,德嫔也到了,母子俩少不得?抱头痛哭。
问过?四阿哥才知道,原来他在营地附近玩的时候,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只?小狗。四阿哥喜欢狗,就去追。
今日?是冬狩的头一天,主子们有的去打猎了,有的在串门闲聊,奴才也跟着松散下来。
四阿哥平时很乖,从?不乱跑,保姆和乳母只?顾着在旁边聊天,说得?起劲儿,一转眼就找不见四阿哥了。
乳母当场吓瘫,保姆怕担责任,没有及时上报,拉着乳母找了一段时间。
就是这段时间,四阿哥追着小狗,七拐八拐追出营地,进?入了内围场。
内围场也分区,有狩猎区,有捕兽区,有休息区,四阿哥追着小狗去了捕兽区。
捕兽区设有很多陷阱,有的陷阱很深,有的陷阱里放着捕兽夹,非常危险。
四阿哥不幸掉进?了陷阱中,却?又非常幸运地掉进?了一个废弃的陷阱。
半人高,没有捕兽夹,坑底还有一堆枯草。
不幸的幸运儿并没有受伤,却?因为身量不足根本爬不上去,无法自救。
此处陷阱被荒废的原因就是过?于隐蔽,连小动?物都找不到,更不要说人了。
四阿哥哭着往上爬,又累又饿,终于晕倒,彻底没了声息,给营救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四阿哥的乳母和保姆找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这才跑去向德嫔禀报。
德嫔听说之后也慌了神,自己跑出去找,还是她身边的大宫女机灵,差人往郝如月这边送信。
彼时郝如月还没醒,皇上正在她帐中批阅京城送来的奏折,听到禀报并没让惊动?她,而是回?了自己的皇帐指挥找人。
四阿哥丢了,皇上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找人,而是让人把太子和大阿哥从?围场带回?来。
见到两个儿子平安,这才调兵进?行地毯式搜索。
搜遍了内围场,又去搜外围场。
木兰围场面积非常大,想找个四岁的孩子简直如大海捞针。
之所以被纳兰一找到,是因为他向附近牧民借了一只?鼻子最灵的牧羊犬。
利用?狗狗灵敏的嗅觉,才终于找到了那?个灯下黑的废弃陷阱,成功在夜里于一堆杂草中找到了昏睡的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