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带着孩子们“抓鱼”,也不?是头一回了。
从前孩子们年纪小,演技拙劣,都能抓到大鱼,如今更?是手拿把掐。
区别在于,上回的主?演是太子和纳兰一,这回只有大阿哥一人。
上回是刺杀的戏码,这回是色诱,主?演真不?能多。
于是大阿哥气呼呼地带着人来,又气呼呼地带人离开,来的时候是和太子一起来的,离开却不?见?了太子的踪影。
此?后几?日,宫里都在传皇后表面上给大阿哥选了两个教习宫女,可等?大阿哥领着人去谢恩的时候,皇后却以两个宫女不?懂规矩为由,要将人扣下调教。
大阿哥已然长大,早就不?是个小孩子了,于是当面顶撞皇后。
见?太子维护皇后,大阿哥又跟太子吵了一架,扬言说要去皇上面前告状,这才将两个宫女带回。
不?过大阿哥还是因为顶撞皇后,被罚在坤宁宫正殿门口跪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贵妃听说吓了一跳,赶紧叫上惠妃去坤宁宫给皇后赔罪。
上回钓大鱼的时候,双男主?都是自己?人,进度条可控。郝如月都没来得及告知贵妃和惠妃真相,鱼儿就咬钩了。
这回主?演只大阿哥一个,另一个主?演是对方派来的,进度未知。怕贵妃和惠妃担心,郝如月遣了屋里服侍的,便将钓鱼计划和盘托出。
贵妃:好吧,又上当了!
惠妃:我也。
“本想让保清在屋里跪一跪就算了,他不?愿意,非跑到主?殿门口去跪,一跪就是一个多时辰。”
才十一岁的孩子,跪那么久,膝盖都要跪青了,郝如月忍不?住心疼。
谁知贵妃看了惠妃一眼:“忤逆皇后,与太子吵架,只跪一个时辰,罚得是不?是太轻了?”
惠妃也气大阿哥演戏上瘾,骗她?一次也就算了,居然还敢骗第二次。
昨天?她?还过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亲自给大阿哥的膝盖上药。大阿哥还在演呢,口口声声说什么嫡母不?慈,兄弟不?悌,从前的疼爱都是假装的,到了关键时刻才能分出谁亲谁近来。
给惠妃吓的,晚膳都没用,睁着眼睛从天?黑到天?亮。
惠妃看向贵妃,见?贵妃的黑眼圈半点不?比自己?小,磨着后槽牙说:“贵妃娘娘说得很?是,既是演戏自然要唱全?套。”
于是两人急匆匆地来,气呼呼地走,回去又罚大阿哥跪了一个时辰,这才算完。
本来只想罚半个时辰来着,奈何大阿哥演技爆棚,两人气极,又加罚了半个时辰。
这下大阿哥的膝盖伤上加伤,青紫一片,正好给了两个宫女表现的机会。
与郝如月所想一样,进度条走得并不?快。对方似乎非常有耐心,安排来的宫女也很?谨慎,并没有一上来就牵线搭桥。
奈何大阿哥影帝附体,演技惊人,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先招了贵妃挑选的宫女在屋里伺候,将另一个发配到外头干粗活。
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急着做什么,只让那宫女求大阿哥,看在她?与惠妃娘娘是同族的份儿上,给她?换个活计,不?要让她?倒恭桶了。
大阿哥咧嘴一笑,利欲熏心地说:“论出身你不?如人家,论长相也不?如,我凭什么宠你?”
那宫女并不?眼热同伴穿金戴银,只是连着倒了好几?天?的恭桶,实在恶心得不?行。
她?在家时是幺女,也是被捧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论出身和容貌,她?自然没办法与贵妃身边的人比较,但她?背后有靠山。
她?背后的靠山,莫说贵妃,便是整个佟家也比不?得。
于是一时没忍住,对大阿哥说:“奴婢有话说与爷听,不?足为外人道。”
大阿哥挑了挑眉,挥手屏退了屋里服侍的:“爷就给你一个机会,说吧。”
听完宫女带进来的话,大阿哥眼珠转了转:“就凭你?爷不?信。”
那宫女当场就急了,从袖中摸出一张字条拿给大阿哥。大阿哥展开一看,摇头:“并非明相亲笔。”
那宫女额上冒汗:“宫里有线人,奴婢带爷去见?线人。”
大阿哥摆手:“何必那样麻烦。你传话出去,就说爷明日在八仙楼请明相喝酒,让他务必赏光。”
宫女点头,兀自安排去了。
原来对面的是明相啊。大阿哥并不?知道明珠之前两次联络过惠妃,透露出想要联手的意思,都被惠妃卖了,只以为这是明珠对自己?的第一次试探。
此?时大阿哥已然知道自己?不?是贵妃的儿子,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实际上来说。
他的生母是惠妃,而惠妃是明珠的堂侄女。
惠妃是宫里仅次于皇后和贵妃的存在,若她?与明珠联手,实力?足以超过皇后和赫舍里家长房。
而他占着皇长子的位置,又是亲王,自小与太子一起被汗阿玛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是所有皇子当中唯一能与太子掰手腕的存在。
难怪明珠会盯上他。
当年索额图帮着汗阿玛扳倒鳌拜,勉强算是从龙之功,三房还曾经煊赫一时,索额图更?是权倾天?下。
若明珠将他拱上皇位,那才是从龙之功,而且是全?功,到时候自己?要怎样谢他?
据大阿哥所知,明珠刚进内阁的时候还算老实,可那时候他与太子微服出宫,就听说了官场上的一句顺口溜“想升官,找索三,要问事,找明珠”。
那时候明珠正管着兵部。
可等?索额图倒台,轮到他管吏部的时候,便是升官和问事都得找明珠了。
干一样活,得双份钱,难怪纳兰家装穷都掩饰不?住财大气粗。
明珠如此?贪婪,若自己?当真与他联手,瞎猫碰死耗子坐上龙椅,不?交出半壁江山给他,怕是填不?平对方的胃口。
况且那句官场顺口溜,连坊间的酒楼都在传,他和太子都听说了,汗阿玛又怎会不?知道!
不?过是索额图刚倒,索党分崩离析,图海才升任保和殿大学士,有些压不?住明珠,不?好动他罢了。
以上这些不?是大阿哥一个人想出来的,而是他与太子共同讨论的结果?。
明珠蹦跶不?了几?天?了。
跟这样的人合作?,除非他疯了。
即便他和太子对明珠的判断有误,汗阿玛留着明珠还有用,不?会这么快对付他,大阿哥也不?想跟着蹚浑水。
做皇帝太累,看汗阿玛就知道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他毕生的愿望就是做一个驰骋疆场的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威震天?下。
如果?郝如月有读心术,能听见?大阿哥心中所想,多半会说,看吧,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就是这么有想法,根本不?需要用皇位来证明自己?。
第112章 女宝
宫女自去传话,大阿哥则溜到毓庆宫见了太子一面,然后太子去了坤宁宫。
“额娘,事涉前朝,儿子觉得该禀报汗阿玛一声。”
郝如月听了太子的话表示支持,但她?也有自己的顾虑:“皇上对明珠的态度,谁也拿不准。这?事你不要出?面,交给我?。”
索额图回京之后续了弦,浑身伤病再也折腾不起了,一直在家养病。虽然有功有赏,却没有再受重用,很难东山再起。
相比历史上权倾一时,后来被饿死在宗人府,郝如月觉得?索额图这?个结局还不错。
索额图彻底倒了,图海半路接班,倒是整合了一些人。奈何图海打仗是一把好手,搞政治玩人心根本?不是明珠的对手,用他牵制明珠很吃力。
按照帝王心术来推算,明珠一家独大,难免被削。
可三藩才平,又对台湾用兵,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而?明珠确实有些才能?。
历史上的对台方?略,和主帅人选,都与明珠有些关系。
特殊时期,即便皇上要削明珠,也不会?现在削,或者说不会?削得?像索额图那样惨。
毕竟明珠只是造了她?的谣,挑拨一下关系,并没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这?个度在哪里,还得?问过皇上才知道。
翌日,康熙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用午膳,顺便看看两个宝贝女儿。
郝如月记得?她?刚遇喜的时候,皇上一口一个嫡子,吓得?胡太医差点把白胡子捋秃了,夏院政更惨,听说早早将寿材都准备好了。
到了显怀的时候,皇上又说女儿也很好,先开花后结果,这?才挽救了两个太医的胡子和头发。
等孩子当真生下来,皇上抱在怀中稀罕得?不行,当场改口,还是女儿好,女儿比儿子更贴心。
“你看她?们?,长得?不一样就算了,性子也不一样。”此时小六和小七已?经七个多月了,两个孩子都学会?了爬行,此时正围绕在皇上身边。
一个坐得?端正,低头蹙眉观察皇上的手,活像个老学究。另一个到处乱窜,把皇上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洗劫一空,藏起来慢慢玩,堪比悍匪。
康熙忙活了小半日,眼睛累心更累,就喜欢坐没坐相地歪在坤宁宫西?暖阁的大炕上,被两个女儿环绕。
“小六,不许抠汗阿玛的手。”
郝如月出?声提醒,小六抬头看看她?,朝皇上怀中爬去。
康熙以为她?想让自己抱,结果想多了,小六只是抄近道爬到另一边去看他的另一手。
小六看了一会?儿,又要上手研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放弃手,又去研究皇上的肚子。
康熙的痒痒肉都长在了肚子上,让小六一摸就想笑,索性一把将人抄抱在怀中,用胡茬扎她?的小脸。
被扎的那一个若是小七,她?早大声叫喊了,企图用声震法阻止汗阿玛的“暴行”。
小六喜静,不爱叫喊,被扎了只是咯咯咯地笑,然后低头认真研究皇上的下巴和胡茬,似乎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就在小六研究胡茬的功夫,小七已?经顺利解开了皇上挂在腰间玉佩,郝如月不得?不再次提醒:“小七,把玉佩还回去。”
小七抱着玉佩,委屈巴巴。康熙抬手将她?也捞进怀中,小七又利索地把皇上大拇指上套的扳指摘了下来。
郝如月:“皇上,你再惯她?,将来变成女飞贼可怎么?好?”
康熙终于实现左拥右抱,正美呢,这?会?儿听皇后说他的女儿是飞贼,当场就不乐意了:“朕的公主想要什么?没有,何必去偷?”
正说着,连辫穗上的金坠子都被人解开顺走了,康熙:“……咱们?小七爱财,喜欢就抢,明着抢!”
“……”
梁九功站在门口,听皇上炫耀自己这?对双生女儿,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有一回,洋人献上不少好东西?,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把东西?都送去坤宁宫,六公主就喜欢这?些新奇的玩意儿。”
见洋人似乎有些不满,皇上哼笑:“别看朕的六公主年纪小,等她?长大了就是你们?常说的那个什么?……科学家。”
满朝文武:“……”
洋人心实,信以为真,问皇上六公主今年多大,还想跟六公主当面交流来着。结果听皇上说五个月,已?经可以自己坐的时候,梁九功分明看到洋人的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