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劝皇上吧皇上觉得自己没错,甚至认为只给钮祜禄氏降位份都?轻了,都?是?给足了太皇太后?和钮祜禄家面?子,依宫规就该杖毙。
劝太皇太后?,她不敢。
急得嘴里都?起了燎泡。
“太皇太后?教训得是?,臣妾这就回去整治。”
太后?找机会要溜,又被太皇太后?叫住:“我说完了吗,你就要走!”这一个个的看她老了,都?不想?理她了是?吧。
太后?屁股才抬起来,又坐下:“请太皇太后?示下。”
太皇太后?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都?发不出来:“你也是?做皇祖母的人了,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心呢?”
您的心太宗皇帝和曾经?的睿亲王多?尔衮都?猜不透,她还?是?不要费那个劲儿了,于是?太后?直接跪下请罪。
恰在这个当口,门外有人禀报:“皇上来了。”
太后?跪着?长出一口气,总算来了!
谁知太皇太后?闻言脸上半点喜色也无,板着?声音道:“就说我病了,不见人!”
太后?:那我算什么?
罢了,太皇太后?受了大半辈子的苦,上了年纪越发刚愎自用?,她想?说什么随她好?了,自己权当没听见。
就在太后?准备忍气吞声,独自面?对太皇太后?的怒火时,苏麻喇姑笑着?走进来说:“太子一并来了,太皇太后?也不见?”
太皇太后?下意识朝窗外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
太后?觑着?太皇太后?的神情,忙道:“这会子太阳都?上来了,正?是?暑热蒸腾的时候,太子才出满月,还?请太皇太后?垂怜。”
慈宁宫与慈仁宫一个在最西边一个在最东边,往来并不近便。
太皇太后?瞪着?跪在地上的太后?:“起来吧。”
而?后?抱怨:“就你会装好?人。”
从前太皇太后?总觉得太后?是?个蠢的,可自打太后?明?目张胆地偏帮皇上,几次手法?都?颇为高明?,太皇太后?反而?有些欣慰。
太后?虽未得过她的调教,却?也跟在她身边许多?年了,近朱者赤,耳濡目染,终于学得聪明?起来。
正?好?抵消了培养钮祜禄氏失败的挫败感,太皇太后?觉得自己没问题,是?钮祜禄氏自己蠢罢了。
心中气消了一大半,脸色好?看了不少。
那边苏麻喇姑还?没说话,太后?已然站起身道:“快,快把太子抱进来,让老祖宗见见重孙!”
太皇太后?嘴上说着?自己老了,却?很不喜欢别人说她老。可今日听见太后?称她是?老祖宗,心中非但没有半点不痛快,反而?觉得很舒服。
四世?同堂,这得是?多?大的福气啊!
太子之?前虽然已经?有十?个孩子落生,可在太皇太后?心里,只有嫡出的皇子才算她的玄孙。
想?起前年夭折的承祜,太皇太后?眼眶都?湿了,多?好?的孩子说没就没了。
那时候她怨皇后?没福气,又何尝没有怨过自己。要是?她不曾出宫避暑,或者不让皇上跟随,也许承祜就不会死。
不过太皇太后?这点眼泪,在见到?活泼爱耍宝的保成小朋友之?后?,忽然变得汹涌起来。
笑到?泪失禁。
保成小朋友一落生,太皇太后?就病了,一病就是?个把月,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康熙抱着?保成小朋友走进屋中的时候,太皇太后?还?有点端着?,看见随后?进来的郝如月,脸色就更难看了。
奈何保成小朋友足够给力,看见太皇太后?眼睛便挪不开了似的,哼哼唧唧想?让太皇太后?抱。
太皇太后?今年六十?出头,因常年操劳,老得自然快些,此时满头白发。
岁月从不败美人,这话放在太皇太后?身上依然适用?。只不过美人迟暮,再加上身处高位手握权柄多?年,眼角眉梢都?透着?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在来的路上,郝如月心里也有些打鼓。比之?老妇人,保成小朋友明?显更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所以自己不抱他的时候,保成小朋友就喜欢让丁香或者芍药抱,而?不是?松佳嬷嬷。
丁香和芍药都?有自己的差事,不可能整日陪伴。有一次乳母去吃饭了,丁香和芍药也不在旁边,松佳嬷嬷抱得久些,保成小朋友竟然委屈地哭了起来。
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小孩子对着?老人哭会被认为老人寿数将尽,总是?不吉利的。
在慈仁宫,保成小朋友见过年纪最大的人便是?松佳嬷嬷,可松佳嬷嬷也还?不到?五十?岁,郝如月很怕保成小朋友见到?太皇太后?会害怕哭闹。
然而?并没有,保成小朋友似乎很喜欢满头白发的老祖宗,郝如月不禁感叹,果然血浓于水。
抬眸见阳光洒进屋中,照得太皇太后?头上的那只凤钗熠熠生辉,把满屋都?照亮了似的。
低头再看哼哼唧唧眼睛瞪得像铜铃的保成小朋友,郝如月心中好?笑,什么血浓于水,分明?是?布灵布灵的诱惑。
太皇太后?是?寡居之?人,按理说不应该再戴如此璀璨的凤钗,偏今早太皇太后?起床便有些郁郁,说梦见了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钟情海兰珠,对当年的太皇太后?那是?要多?冷淡有多?冷淡,苏麻喇姑知道太皇太后?对太宗皇帝有心结,便想?哄着?太皇太后?开心,故意在妆奁里放了一只多?宝凤钗。
太皇太后?赌气让戴上,还?问旁边服侍的好?不好?看,众人自然都?说好?看,太皇太后?便说好?看就戴着?。
正?是?这一支多?宝凤钗,在夏日骄阳的加持下,充分引起了保成小朋友的注意。
小孩子总是?喜欢布灵布灵的东西,况且那凤钗够大也够精致,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太皇太后?见满屋子的人,有太子的乳母,有太子的小姨,还?有皇上和太后?,可太子只看着?自己,只想?让自己抱,早把昨夜梦到?太宗皇帝的不快,和对皇上、太后?的埋怨忘到?了爪哇国。
太子选她,有眼光。
到?底隔辈亲,太皇太后?也端不住了,忙让苏麻喇姑去了自己手上长长的护甲,又净过手,这才接过了保成小朋友。
然后?保成小朋友的注意力,又被太皇太后?缠在手腕上的珊瑚串珠吸引了目光。太皇太后?也主意到?了,便让苏麻喇姑取下串珠给他玩,保成小朋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非常给面?子地咯咯咯笑起来。
奶团子能吃能睡,白白胖胖,标准的三头身套在鹅黄色小兔子连体衣中,圆滚滚躺在太皇太后?的臂弯里,长长的兔耳朵垂着?,怀里抱着?珊瑚串珠和一只鹅黄色的绒布球,太皇太后?越看越喜欢,连声说:“是?个有大福气的。”
玄孙如此可爱,如此与她亲近,连带着?太皇太后?看皇上都?顺眼了许多?,皇上难得凑趣儿说:“皇祖母抱着?他可要小心了,这家伙有独门绝技。”
说到?这里,转头看郝如月:“你看他又愣着?不动了,是?不是?憋着?坏呢?”
郝如月一看就是?,很怕尿在太皇太后?身上,才要伸手去接,便见太皇太后?麻利地抽出塞在连体衣中的尿布,只见一条水龙喷薄而?出,正?赶上宫女进来奉茶,被水龙喷了一个正?着?,“哎呦”一声差点摔了茶壶。
太皇太后?哈哈哈笑起来,直笑出了眼泪:“这个绝技好?,小孩子尿得远,会带个弟弟来,皇上很快又会有儿子了。”
话音未落,钟粹宫报喜之?人已然追到?了慈宁宫,所报之?事正?与子嗣有关,原来是?荣贵人再次遇喜了。
太皇太后?大笑,抱起爱新觉罗招弟,不是?,是?抱起保成小朋友狠狠亲了一口:“我说什么来着?,咱们保成啊就是?个有大福气的!”
众人纷纷起身,给皇上道喜,给太后?道喜,给太皇太后?道喜。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不过大胖小子委实有些分量,太皇太后?抱一会儿便累了,正?好?放在炕头上换尿布。
在太皇太后?盯着?乳母给奶团子换尿布的时候,皇上才又逮到?一次说话的机会。
太皇太后?闻言轻轻勾唇,出口却?没什么好?话:“就说皇上怎么想?起带着?太子来看我这个老婆子,敢情是?遇到?难题了。”
皇上谦虚地垂下眼睑:“除非遇到?天大的难题,不敢扰了皇祖母清净。”
玄孙乖巧可爱,又天然与她亲近,似乎极喜欢她这个老祖宗。太皇太后?爱屋及乌,这会儿看皇上都?顺眼许多?:“既是?这样,我给皇上举荐一个人。此人能文能武,必能旗开得胜,一举剿灭察哈尔的叛乱。”
昨夜郝如月提醒康熙向太皇太后?求教,康熙并没怎么放心上。毕竟他亲政之?后?太皇太后?便退居二线了,这几年前朝的变化很大,太皇太后?整日在慈宁宫养花逗鸟,朝臣都?未必认得全。
今日携太子过来请安,不过是?为着?一个孝字,想?借太子缓和与太皇太后?的关系,求教倒在其次。
哪知道太皇太后?信心满满,还?真有合适的人推荐,便问:“是?哪一个?”
太皇太后?也没卖关子:“中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图海。”
是?他?图海其人确如太皇太后?所说,能文能武,极有韬略,康熙不是?没想?过用?图海。可图海是?极力反对撤藩的,还?因此被申斥过,让他不免有些犹豫。
太皇太后?也知道图海当初极力反对撤藩,曾经?在朝堂上出言顶撞皇上,皇上心里别扭着?呢。
可大敌当前,朝廷可用?之?兵都?压在了南边,这时候对上蒙古铁骑,必须一击即胜,否则必成肘腋之?患。
“皇上若不方便,便由我来出面?与图海说。”太皇太后?笑着?用?了一个激将法?。
就怕年轻人面?子酸,才骂了人家,没过几日又要用?人家,皇上拉不下脸来。
康熙明?知是?激将法?,还?是?道:“前朝的事,不敢劳烦皇祖母。”
太皇太后?笑眯眯的:“皇上能想?通就好?。”
皇上长大了,早已不是?那个因为朝臣一句顶撞,回来气得饭都?吃不下的少年天子。
她终于可以放心地退下来了。
等太子换好?尿布,太皇太后?又趴在炕沿上逗弄玄孙去了。
因为反对撤藩遭到?申斥,还?差点丢官罢爵,图海一怒之?下称病。
本来是?装病,可随着?三藩之?乱愈演愈烈,图海真气病了。
他早年打过仗,腰上和腿上都?有旧伤,这一病连旧伤也跟着?凑热闹,等皇上想?起他找他谈工作,图海连床都?下不来了,是?被人抬进乾清宫的。
“事已至此,皇上让臣领兵,臣自当尽力。奈何臣这一身伤病上不得马,拉不开弓,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图海虽是?礼部尚书,却?也知道朝廷的可用?之?兵都?在南线,北方空虚。
让他领兵,兵在哪里?
且他心中对皇上有怨念。
当初若非皇上一意孤行撤藩,吴三桂也不会反,事情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其实图海不是?反对撤藩,而?是?反对立刻撤藩。
三藩以平西王吴三桂为首,吴三桂如今已经?年过花甲,还?有几年活头?等吴三桂一死,世?子吴应熊人在京城,西南必然群龙无首,到?时候朝廷再行撤藩,便是?三藩反了,又能翻起多?少浪花。
可皇上根本听不进去,以养不起三藩为由,执意撤藩,才有今日之?祸。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图海力谏无果,心早随着?病痛凉了大半,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确实无法?领兵。
昨日康熙便派了太医到?图海府上打探虚实,太医也说图海病得很严重,恐怕带不得兵。
今天一见,果然病得厉害,不过康熙召见图海也是?有备而?来,他适时抛出条件:“若朕有办法?治好?爱卿的病,爱卿可愿前往?”
他这病太医都?说棘手,治疗起来颇费周章,没个三五年根本好?不了。再等上三五年,黄花菜都?凉了。
可皇上这样说了,他也不好?驳回,只躺着?道:“若皇上有办法?治好?臣的病痛,臣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康熙笑笑:“朕不会让你死。不过朕手上没有兵,剿灭察哈尔叛乱的战力得你自己想?办法?。”
图海:就知道是?这样。
他被病痛折磨了几个月,吃不下睡不着?,整日躺在床上也不舒坦,比起养病,他宁愿去打仗。
至于兵源嘛,他确实有些办法?,能在短时间内凑出一支虎狼之?师。对上三藩不敢说,收拾察哈尔那帮乌合之?众应该没问题。
权衡再三,图海挣扎起身:“全听皇上吩咐。”
与此同时,郝如月正?在药膳空间兑换回春仙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