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正如?荣嫔所说,她进?宫之前嫁过人,所嫁的男人是她的表哥。两人从青梅竹马一路走到举案齐眉,她知道男人钟情于一个女人会有怎样的表现?。
即便没有钟情,只有宠爱,也不?该是皇上对她那样的。
不?看不?问,直奔主题,事后送走。
若不?是她用尽浑身解数,给了皇上还不?错的体?验,可能连第二次侍寝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交流,更没有情意,只是单纯的肉体?之欢,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都说深宫似海,进?来才知道半点?不?假。她如?今已然被架上了火堆,再?无回头路可走,唯有迎难而上,在皇上厌弃她之前尽快怀上龙胎,方能平稳着陆。
原以为?皇上破格封她为?常在,是有些看重的,至少喜欢在床上被她伺候,可一晃这么多天过去,都再?没见皇上召幸。
昨日她搬进?翊坤宫,心中很是欢喜,直到深夜躺在床上才有些后怕。很怕自己就此?被扔在这里,无人问津。
所以,不?管惠嫔和荣嫔怎样想?,也不?管她们如?何为?难,慈仁宫这条捷径她必须得试一试。
郝如?月见惠嫔和荣嫔抱娃登门,忙迎了出去,笑?问:“今日怎么晚了,太子一直念叨着哥哥姐姐,都想?去承乾宫寻了。”
惠嫔说是皇贵妃起晚了,荣嫔却?回头,示意郝如?月往后看,十分?不?客气地说:“喏,被尾巴缠上了,甩都甩不?脱。”
郝如?月朝后一看,见来人与自己年岁相当,身穿一件青碧色旗装,看穿戴应该是个常在,却?很面生?。
她想?起是谁来了,忍不?住小声提醒荣嫔:“到底是皇上的新宠,圣眷正隆,便是不?想?结交,也不?要轻易得罪了。”
荣嫔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既视感:“得罪了又如?何?”
郝如?月知道荣嫔是个标准的恋爱脑,一心都在皇上和生?孩子这两件事上。如?今皇上有了新宠,小半年都不?曾召幸荣嫔,两件事齐齐落空,心里不?好受也是有的。
于是她换了一个思?路劝,将目光转到荣嫔怀中的三?格格身上:“娘娘便是不?为?自己着想?,还能不?为?公主想?吗?”
荣嫔果然哑火。
惠嫔趁人不?备朝郝如?月比出大拇指,郝如?月无奈笑?笑?。
平时?吃吃瓜还行,她可不?想?将东西六宫的战火引到慈仁宫来,让孩子们看见,影响孩子们的心情。
整个上午,郭常在只得了一个好脸色,便是在这慈仁宫后殿,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然而她不?能哭,主要怕哭花了妆容,万一皇上过来看见了不?美?。
郭常在走过去,给郝如?月行了一个礼:“见过赫舍里女官。”
郝如?月偏身躲开,不?肯受:“恭喜小主破格晋升常在,乔迁翊坤宫。”
郭常在含羞低头。
不?等郭常在说话,郝如?月已然问道:“不?知小主前来所为?何事?”
郭常在抬头看了一眼惠嫔,惠嫔忙摆手:“不?是我带来的,是她非要跟着。”
荣嫔想?骂一句狗皮膏药,但?想?到荣宪公主,还是忍住了,看也不?看郭常在,权当她不?存在。
郭常在暗中咬牙:“嫔妾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见惠嫔和荣嫔两位姐姐来了后殿,心中好奇,便跟了来。”
惠嫔要说话,被郝如?月抬手按住了:“郭常在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慈仁宫后殿是什么地方。太子住在这里,平时?与成亲王和荣宪公主一起玩,惠嫔娘娘和荣嫔娘娘是送亲王和公主来的。”
一句话不?软不?硬,却?堵住了郭常在所有的路。
翻译过来就是,太子是储君,太子住的地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惠嫔和荣嫔之所以能时?常来往,还是托了亲王和公主的福。她又没有孩子,跑来凑什么热闹。
这给郭常在气的,可她也知道,但?凡捷径没有一条是好走的。
于是压下火气,强笑?说:“原来是这样,多谢女官解惑。相请不?如?偶遇,正好嫔妾也很喜欢小孩子,来都来了,不?知能否进?去看看太子。”
郝如?月摇头:“事涉储君安危,恐怕不?能随小主的愿了。”
小选之后还有大选,往后宫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人多口杂,手也杂,郝如?月可不?敢赌来的都是好人。
若只拿这里当成偶遇皇上的捷径也就罢了,万一混入图谋不?轨之人,想?对太子或者亲王公主做点?什么,简直防不?胜防。
与其千日防贼,倒不?如?守好门户。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今日这口子不?能开。
都说太子身边的女官厉害,郭常在今天算是领教了,不?过再?厉害的女官到底也是个奴才。
郭常在挺直腰背,扬起下巴:“赫舍里女官,我劝你让开,莫欺少年穷。”
软的不?行,来硬的,郝如?月也不?惯着:“实不?相瞒,上一个闯到这里,想?要利用太子争宠的小主已然殁了。”
惠嫔点?头:“上上一个也殁了。”
荣嫔嗤笑?:“上上上一个也殁了。”
郝如?月掐指:已经有这么多了吗?
郭常在惊得倒退一步,险些崴了脚,郝如?月和颜悦色劝她:“小主已经是满后宫最得宠的了,何必贪心,还是早早回翊坤宫去吧。”
郭常在转身正准备离开,就听荣嫔在背后议论:“搬到翊坤宫就算是最得宠的吗,我怎么听说昨日皇上召幸了围房里的乌雅氏,算起来这个乌雅氏已经承宠三?次了。”
郭常在蹙眉,忍着脚腕上的酸痛,一瘸一拐离开了慈仁宫。
回到翊坤宫不?久,内务府便将常在标配的宫女和内侍送来了,一共两个宫女三?个内侍,其中一个宫女还是与她同批次参加小选的。
窝囊了一上午,终于享受到了一点?受宠的好处。
去年因为?战事不?利,宫里暂停了小选,本打算挪到秋天。五月皇后难产薨逝,又遇国丧,小选一拖再?拖便拖到了今年。
皇上执意为?仁孝皇后守制三?年,大选全停。本来也想?将小选一并停了,还是太皇太后说乾清宫的人拨了三?分?之一给太子,人手不?足,皇上这才答应重开小选。
大选要停三?年,连这一回的小选也是来之不?易,家里有适龄姑娘的都快急死了。有些人家甘愿自降身份让女儿参加小选,先进?了宫门再?说。
便是高门勋贵不?忍心女儿进?宫从宫女做起,或者家中早已有女入宫,想?要送人固宠的,全都拐弯抹角塞了一些人进?小选。
这里面就包括赫舍里家三?房、纳兰家和佟家。
佟家塞人,自然是要帮皇贵妃固宠,可惜皇贵妃不?领情,直接将人扣在了身边。
赫舍里家三?房塞人,则纯粹是为?了争宠。长房在宫里有人,三?房指望不?上,当然要塞了自己的人进?去。
三?福晋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进?宫从基层做起,便比照着郝如?月的容貌身形,在娘家侄女中选了一个出挑的,参加小选。
纳兰家更低调,为?了与惠嫔重新建立联系,特意选了一个拐弯亲戚家的女儿塞进?宫。
幸运的是,此?三?人统统入选,不?幸的是没有一个人入了皇上的眼,有资格住进?乾清宫后头的围房,全都成了名副其实的宫女。
除了佟家的人被皇贵妃利用职务之便扣下,赫舍里家三?房塞进?来的被安排到翊坤宫当差,纳兰家的人则成功进?了延禧宫的门。
话说郭常在受了半天气,回到翊坤宫只短暂欣慰了一会儿,便被眼前一个容貌极出挑的宫女硌了眼。
倒不?是纯嫉妒对方的美?貌,而是这个宫女看起来有些眼熟。郭常在想?了小半天才想?起来她像谁,顿时?气得心口疼。
她才在慈仁宫后殿吃了瘪,转眼内务府就送来一个与那位女官有几分?像的宫女,这不?是想?打她的脸,就是想?直接气死她。
从去承乾宫请安,一直到慈仁宫吃瘪,红果始终不?离郭常在左右,这会儿见到那个叫娜塔的宫女,也是一惊,忍不?住私下提醒郭常在:“小主以后去承乾宫,见到皇贵妃娘娘可要收敛点?了。”
皇贵妃位同副后,摄六宫事,一力操持小选,各宫的宫女分?配自然也是说了算的。
她不?过是在皇贵妃面前炫耀了一下自己得宠,皇贵妃可好,请安的时?候故意晚到,让她受尽冷嘲热讽。
明?知她才得宠,根基不?稳,又特意给她送来这么一个貌美?的宫女,其用意可不?是打脸或气她这么简单了。
这是要夺她的宠啊!
就凭这针鼻儿大的心胸,也配当皇贵妃?
只恨自己位份太低,被人阴了也只能忍着,她不?敢对皇贵妃怎样,还不?敢磋磨身边的小宫女么。
于是当晚便找茬将这个小宫女给打了,打完之后将人撵到院子里当差,再?不?许进?屋。
郭常在处置小宫女的时?候,惠嫔也与纳兰家塞进?来的宫女接上了头。
听完宫女带进?来的话,惠嫔有一瞬的晃神。纳兰明?珠好像是她的堂叔不?是她的阿玛吧,便是她的阿玛也不?敢鼓动她这样作死啊。
皇上才立了太子,就让大阿哥跟太子争?
当初大阿哥两岁了还不?会走路,她心急如?焚求到这位神通广大的堂叔面前,纳兰明?珠是怎么对她的,忽悠她,糊弄她,以为?大阿哥天生?不?良于行,恨不?得躲开八丈远。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还是她求了如?月,几经周折才将大阿哥接回宫。
这份恩情她永远记在心里。
瞧见大阿哥腿脚利索了,托了太子的福封了亲王,纳兰明?珠又派人来拉拢她,好话说尽。
晚了!
册封大阿哥的圣旨里虽然没有写明?,封号却?足以说明?一切。
成亲王,真心辅佐太子的,是亲王,若敢觊觎别的,曾经的成亲王岳托便是下场。
圣旨里的意思?,她一个深宫妇人都能读懂,更何况是当今权倾朝野的明?相呢!
与太子争,说好听的,是明?相看得起她,看好大阿哥,说不?好听的,便是当他们母子都是傻子。
“都说完了?”惠嫔问那宫女,生?怕还有落下的。
宫女点?头:“说完了。”
惠嫔眼皮一掀:“明?相的话,我都收到了,我也有几句话要带给他,也告诉你吗?”
宫女抬眸:“小主说与奴婢便可。”
惠嫔心中冷笑?,假意道:“你告诉明?相,我还要再?想?想?,过几年再?说吧。”
然后派人跟着那宫女,见她去了四执库进?了古董房。
四执库里的东西都是御用,古董房平时?很少有人去,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惠嫔派出去的人无法再?跟,只得作罢。
惠嫔不?敢贸然求见皇上,便借着带大阿哥串门的机会,将消息告诉了郝如?月。
郝如?月震惊于惠嫔对她的信任,惠嫔却?是满脸歉意:“给你添麻烦了,可那宫女和明?珠的眼线还在宫中,并不?知是谁,我实在不?宜出面求见皇上,免得打草惊蛇。”
历史上大阿哥胤褆是有夺嫡之心的,郝如?月不?信惠妃全然不?知。
大阿哥之所以敢叫板太子,除了自己皇长子的身份,必然也有纳兰明?珠在前朝照应。
这一世,虽然大阿哥被皇贵妃收养,出了一点?小意外,纳兰明?珠还是主动向惠嫔伸出了橄榄枝。
而惠嫔却?将这个秘密转头告诉了自己,还求自己将此?事转告皇上,急于洗脱嫌疑。
难道这一世她当真没有让大阿哥夺嫡的心思??
这话惠嫔没说,郝如?月也没问,只将此?事应承下来,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