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用完晚膳,皇上抱着太子歪在炕上,又开始玩诗歌接龙的游戏。玩着玩着太子打起?了呵欠,郝如月吩咐人?进来伺候太子梳洗。
太子梳洗完,奶声奶气地问郝如月:“小姨小姨,你今夜陪保成睡,还是陪汗阿玛睡?”
郝如月:孩子,你这话有很大的歧义啊!
郝如月看皇上,皇上也不管,只拢着手臂看热闹,似乎在报刚刚的山楂糕之仇。
当着一屋子服侍的,郝如月脸皮再厚也红了一个彻底:“保成乖,今晚和乳母睡。”
太子懂事地点点头,被乳母抱到里间去了。
太子睡东暖阁,若皇上留宿,郝如月便会去西暖阁侍寝。
用晚膳的时候净顾着给父子俩倒酒添水了,郝如月自己?都?没怎么喝。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侍寝,她还有些放不开。
“怎么不出声了?嗯?”皇上大动两下?,垂眼?问她。
郝如月将脸转到一边:“保成才睡下?,两边离得近,让他听到不好。”
皇上低头跟她咬耳朵:“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郝如月难耐地将人?推开:“皇上快些,臣乏了。”
皇上哼笑:“是了,是朕慢了,合该快些。”
梁九功和松佳嬷嬷守在外头,没听见屋里的动静,起?初还有些担心。梁九功怕皇上扫兴,回乾清宫跟着吃挂落,松佳嬷嬷怕郝如月没喝酒,放不开,惹皇上不喜。
这会儿听见动静,却是老脸一热。彼此对视之后,齐齐躲了。
一晚上叫了三回热水,皇上抱着小美人?仍是意犹未尽。忽然想?起?今日的来意,这才暂且将欲念搁下?。
既然是侍寝,该走的流程还得走。皇上若去别的妃嫔处留宿,或者在乾清宫召幸,到了规定时间,司寝太监都?会在外间提醒皇上一声。
只有慈仁宫后殿是个例外。
赫舍里女官以?女官之身侍寝,没有规定时间。
司寝太监倒是没人?敢自作主张,趴门缝提醒皇上,时间到了。总是等皇上尽兴,里间没有了臊人?的动静,才敢象征性地问皇上一句留不留。
在时间上他们可以?放水,事关龙裔,还是要格外谨慎的。
不过每回问,皇上都?说留,原以?为这回也不会有例外,结果问了两遍都?没动静。
因为这时候,皇上也在问郝如月:“你侍寝半年多了,为何肚子还没有动静?”
郝如月打了个呵欠,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滚回自己?被窝,结果滚到一半又被捞回来问话。
于是敷衍道:“怀孩子这种事,要等缘分?,可能缘分?还没到吧。”
这话他年前就问过,她便是这样答的,一个字都?没改。康熙将人?抱紧,嘴上却说着狠话:“当真是这样吗?欺君可是死罪!”
郝如月被勒醒,心中警铃大作,千古一帝不好糊弄,他这样问多半是查出了什?么。
可自己?偷吃的避子药,都?是从药膳空间得来,并不曾假手他人?,也不会留下?什?么药渣当把?柄。完全神不知鬼不觉,又能查出什?么?
康熙皇帝再不好糊弄,他也是人?,不是神啊。
想?着郝如月定下?心,不好糊弄也得糊弄。要是让皇上知道他辛苦耕耘的成果被自己?给扼杀了,保不齐会当场勒死她。
在后宫,皇上是天,妃嫔们就像花,天降雨露,花被雨露滋润,结出果实,天经地义。
平时花儿们争奇斗艳,只为多承一点雨露,还没听说哪朵花敢糟蹋皇上的雨露,不想?给皇上生孩子的。
便是因身材丰腴,逐渐失宠的惠嫔,春天来了,嘴里都?嚷嚷着要节食。
说是怕夏天衣裳薄,肉太多穿着不好看,其实还是有迎合皇上喜好的意思?。
还有贵妃,骨子里骄傲并不肯低头争宠,可皇上每回过去,脸上也能多些笑容。
荣嫔就更不用说了,生孩子狂魔,不是在怀孕,就是在怀孕的路上,每天吃的坐胎药,比饭还多。
后宫生存之道,生下?皇子才算终身有靠,郝如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话,松佳嬷嬷说过,荣嫔说过,就连太后都?曾经暗示过她。
她自己?也二十几岁了,年纪不算小,怀孕生孩子比十几岁的小姑娘安全许多。
可郝如月也有自己?的顾虑。
第一个顾虑就是太子。
她让太子管自己?叫小姨,在她心里却是将太子当亲儿子养的,太子已经是她的大宝儿了。
老大还不到三岁,就生老二的话,她肯定会更关注二胎多一些。毕竟孩子小,牵扯的精力更多。
自打荣嫔生了三阿哥,一多半精力都?耗在儿子身上,没时间带荣宪公主过来玩,便托了惠嫔帮忙。
仔细观察下?来,荣宪公主都?不如从前爱说爱笑了。
从前荣宪公主就爱拔尖,却也知道自己?是姐姐,会让着弟弟妹妹。可这段时间,荣宪公主特别爱抢东西,自己?的东西护得极严,别人?的东西喜欢了就会上手抢,有一回甚至打了布贵人?生的小格格。
惠嫔说了荣宪公主两句,她就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惠嫔要送她回钟粹宫,她也不想?回,只哭着说额娘有了弟弟就不要她了。
最后还是荣嫔亲自过来接,荣宪公主才抽抽噎噎被抱走,一张白净的小脸哭得跟花猫似的,看着让人?心疼。
郝如月不忍心太子也遭遇同样的心理问题,便想?将自己?的生育时间往后推一推,最好推到太子读书的时候。
清朝皇子都?很苦逼,学?习任务非常繁重,太子忙着读书,便没时间理会二胎了。
那时候她也才二十六七岁,在这个时代二十六七岁生孩子可能有些晚,可在现代正是生育的黄金年龄。
第二个顾虑是身份。
哪怕早已侍寝,她也不是皇上正式的妃嫔,只是一个女官。而且看皇上的意思?,好像并不打算给她任何名分?。
那她的孩子又算什?么呢?私生子么?
如果是那样,她宁愿不生。
大约是她沉默的时间有些久,男人?又将她抱紧了一些。
鼻尖紧贴着对方的喉结,让她有些透不过气,听他说:“别想?糊弄朕,也别想?耍花样。你若不想?留,朕说一句不留,自会有人?帮你解决。”
帮忙解决的方式郝如月也有耳闻。荣嫔说在帝后大婚之前,她每回侍寝,太皇太后都?不让留。
不留便会被抬到乾清宫偏殿,让手劲儿大的嬷嬷给揉肚子,等把?什?么都?排干净了,半条命也没了。
要疼上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荣嫔跟她说起?这个,是羡慕她这几次侍寝皇上都?让留了,所以?不用经历那样的苦楚。
想?到这里,郝如月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被人?松开,对方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软垫,强行垫在她身下?:“害怕疼就给朕好好留着,生个孩子。”
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人?在精疲力尽的时候往往是最脆弱的:“皇上,生孩子很疼,臣害怕。”
黑暗中,有谁叹息了一声,半晌才听皇上对侍寝太监说:“不留。”
话音未落,便有两个司寝太监走进来,其中一个肩上还扛着一条红被子,随时准备裹人?抬走。
郝如月第一次经历是真害怕,下?意识往男人?怀里缩了缩。皇上将她搂住,吩咐司寝太监:“把?被子留下?,你们出去。”
屋里准备抬人?的两个司寝太监:?
屋外大眼?瞪小眼?的梁九功和松佳嬷嬷:?
第64章 不留
听见屋里的动静,众人都?呆了一瞬,不知?皇上要做什么。还是梁九功反应最快,赶紧走进去将傻愣着的两个司寝太监拉走了。
康熙披衣起身,将塞在郝如月屁股底下的软垫抽出,随手扔在地上。看了一眼司寝太监扛进来的红被子,微微蹙眉,转而扯下身上的薄被,垫在郝如月身下,这才给她轻轻揉起了肚子。
“女?人生孩子是很疼,当年皇后生承祜的时候,朕坐在外面听着都疼。”
边说边渐渐加大了手劲儿:“可女?人想做母亲,总要过这一关。”
“疼么??疼你就吭声。”
疼倒是不疼,可无比羞耻。
郝如月不想生孩子,也不敢领教司寝嬷嬷手上的功夫,被子垫在身下,还找不到地方躲,情急之下只得拉过皇上的寝衣,将脸埋了进去。
闷声说:“皇上何?苦这样,不如赏臣一碗避子汤来得便宜。”
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体外,郝如月的脸更?热了,听男人又叹息一声:“傻丫头,避子汤最是寒凉,喝多了伤身体,以后你想生怕都?生不出来了。”
又揉了一会儿,皇上才停手叫了热水。
清洗完,皇上没?有留下,连夜回了乾清宫。
第二天?宫里就传出赫舍里女?官侍寝得罪皇上,皇上并没?留宿,半夜气冲冲回了乾清宫的流言。
不到半天?时间,合宫都?知?道了。
惠嫔过来串门?的时候,没?敢问。与郝如月去御花园散步时,偶遇僖妃,被僖妃奚落了一顿,才小声问出来,最后道:“听说昨夜皇上气冲冲回到乾清宫,路上被乾清门?的门?槛绊了一下,半夜就让人给锯了。”
要说这乾清门?的门?槛也是命苦,前年仁孝皇后薨逝前就被锯了一回,好容易让太皇太后说着装了回去,昨儿又碍了皇上的眼又给锯了。
往事不堪回首,想起昨夜发生的事,郝如月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谁能猜到皇上是怎么?想的,我的命也不比乾清门?的门?槛好到哪里去。”
消息传到慈宁宫,太皇太后听说乾清门?的门?槛又给锯了,气得心?口疼,对前来请安的太后道:“如果我没?记错,上回锯门?槛,是我说要给赫舍里家那个丫头赐婚,八字都?没?写?出一撇,乾清门?的门?槛就让皇上给锯了。”
“这回你们可别盯着我,跟我没?关系。”太皇太后撇清关系,还是生气,“门?槛是随便修随便锯的么?,那是挡煞聚财的物件儿。皇上可倒好,为了同一个女?人,说锯就锯,三年锯了两回!”
抱怨完,看向太后:“你问过没?有,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呀?”
这个太后当然问过,却不敢让太皇太后知?道,不然可就捅了马蜂窝了。于是拿出看家本领,开始和稀泥:“到底是皇上房里的事,我只是嫡母,不好过问太多。”
要是亲生的,就推不掉了。
太皇太后就知?道,闲话家常太后比谁都?能说,一到关键时刻就卡壳,嘴比那河蚌还严实。
不过皇上长大了,心?思深沉,太后这个嫡母都?不好插手,她作为皇祖母又隔了一代。
上回她给皇上和僖妃赐暖情酒,皇上去了长春宫,也跟僖妃一起喝了暖情酒,结果转头就去找那个女?人了。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太皇太后掐着佛珠,决定先缓一缓。
从?前皇上不肯立继后,非说要为仁孝皇后守制三年。
这三年里腥风血雨,先是贵人钮祜禄氏“病逝”,而后佟佳贵妃失宠,如今的僖妃也是强弩之末。
中间还有多少庶妃倒下,她都?懒得数了。
如今三年之期即将过去,也该给钮祜禄家一个交待了。
僖妃这段时间非常老实,只要她小心?蛰伏,不要被皇上逮到错处,钮祜禄家这个皇后的名额就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