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苏娆知毅亲王喜苏娆,但苏娆须一言,苏娆心中并无毅亲王,便不祸害毅亲王往后幸福了,你我之间合作也就此作罢,若往后毅亲王有难须苏娆相助,苏娆定当义不容辞。”
一封信笺,附加一封手写的和离书,最后再附带一幅药方以及一张手绘的人体穴位图,其针灸穴位皆用批红笔标注出来,专门为卫皇所绘,只要是个医者,就可看得明白。
依旧一袭红衣,一匹烈马,踏马山河间,只转眼,已消失夜色之下。
“王爷,您当真就如此让王妃离开了。”
灯火通明,夜色撩人。
诸暹京畿,城门之上,安静负手后背的玄袍男子,迎风相送,其实早在苏娆出京之前,他就已经至此。
漠鹰前来,将在府中所取信笺递上,搁置最上面的乃和离书,左下角署名空白,只是其上却按有指印。
只一眼,暹毅迟韶将和离书折叠起装进衣襟内,苏娆所留方子也仔细收好,方打开那份信笺,翻页看去。
“王爷,末将等在南街巷发现一名澹梁国暗探。”
信笺刚看至一半时,一名京畿卫队长如此前来。
手执艳红燃燃的火把,其步伐急促,气息更因快跑缘故,带出丝丝不稳。
“澹…梁…”
凛冽面庞当即寒冽如斯,一股压迫气息更浮现暹毅迟韶周身,似都凝结了其周身三尺之内空气,为之窒息。
整个城门间的通明火光,更为此而觉停滞,夜风都吹不动了燃燃火焰。
而此刻…
澹梁国内。
一只海东青,也与这夜幕下自高空飞落勤政殿外。
云皇后和澹梁皇收到消息。
消息内所写:
一为:萧沐白与苏娆在枫叶林会面那时,澹梁国的暗探竟就在远处暗地内,虽因相隔之远未曾听得苏娆与萧沐白所言之话,却远远窥见苏娆与萧沐白大打出手,那前朝公主与萧家家主,恐因何事而心生分歧。
二为:他们在诸暹边州残留的未曾被诸暹毅亲王手下鹰冀军发现的花间坊手下,传来关于前朝公主另一事,其苏娆之兄,苏家五子此刻正身处戈壁关内养伤,且云琅八皇子陪护其侧。
“陛下,如此瞧来,这么多年来一直与我澹梁皇室暗中作对之人非是那贱妇,她之野种也未曾有活着,而是那位前朝公主,乃此人暗中作祟。”
只因此之消息的送达,弱柳扶风的云皇后,再次仙雅了神韵,柔艳了眉目,面目之间,当日那最后时刻的狰狞难再窥的半分,目光落在暗探传来的消息上,心中恐慌也沉定。
澹梁皇,亦如此,周身气韵更潋滟,惊美之貌,眉角内敛,却在须臾时,又带出疑惑,眉间微微陇起。
“若乃前朝公主,这些年她既一直以苏家女儿身份藏匿,那为何不对付斩杀她父王首级的云瑜,却与寡人澹梁作对,在我澹梁国兴风作浪?”
“陛下,这多年来她既在我澹梁搞那些小动作,莫不是其早已查知了当年大秦覆灭之事乃你我背后做局。”
云皇后突地一声惊,周身仙韵又化作一种阴霭感,再次失了她的飘飘仙气。
“为何我们所派之人几次三番抓她不住,最后还搭上了整个花间谷,那前朝公主必乃萧家背后真正主儿,她在我澹梁国内作祟,实乃报仇…”
“前…朝…公…主…”
澹梁皇那一双惊美柔情的丹凤眼,内里也骤显一股阴霭之感,雾霭自心间丛生,浮现眼眸内,本性暴露。
如此‘登对’的夫妻二人。
却只刹那,澹梁皇的视线又落在了信笺上,尤其是那句‘苏家五子与云琅八皇子’,他的嘴角竟缓缓轻勾起一抹柔情,随即一息,握住云皇后的纤纤玉手,再次的柔情蜜意。
“爱妃刚说着想家了,苏家五子同爱妃的外甥此时就正巧在戈壁关中游玩,不如我们将其请来我澹梁做客,说不得还能讨个长乐和皇儿的喜酒…”
第400章 云琅再易主(四)
日匆匆,夜更匆匆。
一夜,只在朝夕走过。
苏娆赶回去戈壁关,尚不知她身旁危机将再至,她五哥,或将因她而再次出事。
红衣烈马,再次踏过山间村的小道,此次未曾再停留,连视线都未曾有停落山间村村口,而是直接越过。
去时所用十日,回时竟缩短整整三日时,只七日时刻,她就已从诸暹京畿赶至戈壁关,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其眼下青色之厚重,也唯有此前收到苏家为她所累那时有出现过,而今再现,乃其内心对自己难以原谅。
苏娆赶回戈壁关,亦未曾回去所租院落中,未曾去见苏五,而是让依素前来戈壁关外的戈壁滩沙地见她。
风啸呼刮的戈壁滩沙地,其周遭植被多为灌木丛与耐旱巨树,可阻沙地风沙,亦可止沙地内水土流失严重。
至而今,腊月寒冬,站在高处沙丘远远瞭望,整个戈壁滩,灌木丛为雪色覆盖,银装素裹,黄土沙地更化作如银般的雪原,于日落西山之际,夕阳余晖洒落,更添一抹金色流光。
一望无际,美轮美奂。
在如此一副美景内,那高骑烈马之上的红衣佳人,更乃其点睛之笔。
一袭红衣飞扬,衣袂摇曳,小裘御寒,幕篱之下,三千青丝迎风飘摇。
只觉耀眼了整个大自然。
若将其美景绘为一副画作,绝乃千古佳画。
可这副画,美景佳人,却只可表面欣赏,不可探知内里,更不可赋予其生机,因它之生机,背后实乃凄凉。
虽乃一望无际的雪原,可却唯有一人一马,形单影只,其周身萦绕一股孤寂感,空旷孤寂,沉默凄凉。
直至耳畔传来一声动静,苏娆方才敛回一直望着这片冬日戈壁的视线,扭过头,目光触及上来沙地小丘上的依素身上,随即停留在依素手中所拿一个木色竹筒上,以红印漆封的木色竹筒,奁阁的紧急情报。
“你信他死吗?我不信,他攻于心计,城府深沉,掌控全局,若轻易就可亡,他就不是他,不是云霁了。”
苏娆下来马,并没有要再看她们这边信笺的意思,其话语,对于云霁死亡,他是否‘死亡’,她心如明镜。
“依素,我要回云琅一趟,去祭拜爷爷和爹娘叔婶他们,我得去把他们的宝贝孙女宝贝女儿同他们埋葬在一起,我霸占了他们的孙女女儿八年身份,而今,也该去还给苏娆了。”
走至依素面前,自怀内拿出来一张药方。
再道:
“五哥腿脚尚未曾好利索,还需些许时日休养,萧芷和苏崔他们应是还未至戈壁关,你回去后告诉依影,待他们前来戈壁关后,你们带五哥随晋超去山间村养伤,那里是个好地方…”
“小姐…”
苏娆只是安排事,可依素却极其突兀一声唤,打断了苏娆后面话语。
只因苏娆话中意…
小姐是要只身回云琅?
“小姐要回云琅,此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等五公子大好后一同回,是否更好些,小姐前往诸暹京畿时未曾告知五公子,五公子为此可是恼火了好一通,而今小姐若是再瞒着五公子回去云琅,五公子那边哥哥恐不好再劝服,依素觉得…”
“依素,我突然觉得很累。”
依素没有接过药方,苏娆直接一把拉过来依素的手,将药方塞给依素,随后,柔荑按上去自己的心口。
凭什么只愿她一人活,却要他人为她而亡,因她而死,难道她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她的父母,苏娆的家人,皆是因她而亡。
他们一个个只愿她活着,平平安安活着,可他们不知,如此的平安,与她而言,已是一把沉重的枷锁,更像一座大山,压的她已快喘不过气了。
灿艳的桃花明眸,其内里再次萦绕出一潋水色,水色浮动,却已难掩其内心中突兀而生的疲惫,她好累。
泪,并未曾有滑落,看着依素一瞬,脚步突动,苏娆直接跃至马背。
脚一踢马肚,走了。
直接给依素一道命令:
“别追来,更别跟来,琴娘和浩叔的死亡,我愧疚万分,却不能原谅,你和依影是他们的血脉,我知你们亦会挡在我前面,从不畏生死,可我不想再套一把枷锁,我再也套不起了,我更不想再去背一座大山。
此前,你们已违抗过一次我的命令,这次若你们还擅自跟来,我就再也不敢要你们的忠心了,因为我惧了,惧最后你们也抛下我,也想留我一人,若这样,还不如我先抛下你们。”
马蹄踏入戈壁滩,被冰雪冻的坚硬的沙地,此刻飞奔过,也只带起沙地之上雪色飞扬,沙石未曾被踏乱。
苏娆如此走离,其决定,不容依素质疑,更不容依素置喙,她孤身一人回云琅是否安全?她之安危又会如何?
公…主…
依素大步迈了一下,却也只能眺望着一人一马如此离开,不能跟上去。
“依素知道,知道这么多年来公主忍得真的很难,而今,公主忍不下去了,要报仇,可公主的国仇家恨却被那一人所相报,因为他所为那一切,让公主的心中再也没有了能支撑住公主活着的信念,是这样吗?”
此声喃,拿着药方的那手,蜷捏,捏出褶皱,依素的眼中,也突兀模糊,一潋水色,模糊了她的视线。
“公主累了,惧了,公主这是不想继续活了吗?公主是想拉霁月世子同归于尽?可苏家还有一个苏五公子,他从未抛下公主,我们也不会抛下公主,公主却要抛下我们吗?”
依素的问话,自不会有人回答了她,因为那一道艳红身影,她已消失不见。
千古佳画,美景佳人,如那泡沫般一息破碎,成为了一幕寻常的冬景。
只留依素一人,尚驻足,直至她的耳畔,传来两道脚步声,再来他人。
依影前来,走至依素身旁将她拉入怀。
而其后一步的晋超,却一声沉重之言:
“大秦覆灭,亲眼目睹父王母妃身亡,又见着你二人父母为护她倒在眼前,最后至苏家又因她满门被灭,而所愿,不过只为让她一人平安活着,小公主又如何能不被压垮啊!”
走过来,负手后背,眺望戈壁滩。
又一声淡淡嗟叹:
“逝去的人也就那么逝去,留下活着的人,只能去承担所有一切痛苦,而这一切痛苦还加注着内心中的一份情,那与其一别两宽恨此余生,倒不如去一了百了,既不生同衾,那死同穴又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第401章 霁月世子的葬仪
云郡,曾云琅诸侯国郡地,都郡所在,今云琅国一方郡城,富庶郡城。
此郡城内,于云琅十一年腊月二十,全郡皆为白色装点,上至官家府宅,下至平民屋舍,皆为白色所覆盖。
满郡之白,却非因再有雪色飘落,而是皆因一人。
霁月世子魂归故里,云郡挨家挨户挂白幡,悬白灯笼,为霁月世子送葬。
霁月世子虽乃瑜皇遗诏所立云琅新皇,但因其并未曾有举行登基大典,且其临终时留一言,无需将他葬入今琅京皇家皇陵内,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将他葬之云郡故里即可。
禅位的新皇与霁月世子又兄弟情深,他皆听从,且一一照办,只是唯有一事,云穆靖未曾听得了兄长叮嘱。
就是关于送葬霁月世子棺椁至云郡下葬的送葬者。
云琅新皇云穆靖,他亲自送霁月世子棺椁至云郡内,送兄长归故里。
一国新皇,在登基之后所做第一件事,满朝文武劝谏,更以霁月世子遗言相劝,也未曾劝住新皇任性,最后赵国公提出,需文武朝臣随行,他们方可同意新皇离京至云郡。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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