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再问,更沉声色。
漠感寡淡的苏二,这才抬眸看向云穆靖,容颜魅色,因着急而眼眶发红,又带出对他要做何的不明气恼。
“若我说,我杀了你哥…”
苏二开口,刚言不过半句,衣襟猛地一把被扯住。
“苏…昱…陌…”
云穆靖扯着苏二的衣襟,直接拉近至自己的眼前,其气息愈加深沉。
“你做了什么?你把我哥…我哥不是你,他身子羸弱,你竟用他当初对你之法来对他,若不慎出何意外…”
虽乃一袭明黄,男子着装,皇冠束发,可他如此的靠近苏二,还是让苏二的内心再次急促,苏二的气息也因此而不稳一下,内心又悸动,眉角,却一息蹙,随即,气息亦沉。
“你哥必须死,他若不死,我小妹如何卸恨,我不仅杀了他,还埋了他。”
苏二一把握住云穆靖的手腕将其拉开推离,气息方才平稳,再次漠感。
心底哪怕有再多情意,也不会放任自己去肆意妄为,有些事可做得,而有些界,却是如何也不能逾矩的。
“娆儿难知霁月踪迹,她来琅京,必定会先来拿你,以你来逼迫霁月现身,若你想你哥出现,想要我们所熟悉的那个霁月回来,就按我说的去做,引娆儿去清风苑的竹林…”
此话何意,苏二那夜暗算容骁留下他,他不仅‘杀了’容骁,还把他从云郡带回琅京,埋在了清风居的竹林中。
夕阳终落幕,除夕至了。
那道艳红身影,也自一地暗道潜入至琅京内。
曾她被云霁自云宫内救出,后带她去望禄寺时所走一条暗道,出城暗道,此前时连她都不曾知晓的暗道。
连通着逍遥居至琅京城外的暗道,或者说,是连通十年之前的莺歌台至京外的暗道更贴切,宣冶帝为他的宠姬所修建莺歌台,其内格局,是否藏有暗道,皇家并未有图纸记载。
夜至琅京,苏娆未曾有去云王府清风居,而是直赴云宫,当真如苏二对她所了解,来找一个人,云穆靖。
与除夕夜幕寒凉下,那道纤细身影从一道隐秘的假山石道之内出现,入云宫内,孝衣换黑衣,悄然与夜幕重叠,她之轻功速度,轻易避开巡逻的禁卫军,不曾为其察觉发现,唯有所过殿外宫灯光亮以及夜空中点点繁星落至其身上一息之际,方才可窥得其一二身影,一闪而过。
这重重守卫的皇宫,长枪巡逻的禁卫军,与苏娆言就乃摆设,她轻而易举就至云宸殿外,当其再现出身影,又从那一袭黑衣换作殿前总管宫服,手臂绑上孝布,垂头躬低身子,捧一个托盘,前来给皇上送夜膳。
落雪虽停,可雪色未消,脚踩地面,在雪色中踩踏出的脚印也非小巧玲珑的女儿玉足印,而乃宽大且长的男子脚印,一点细节都不会错。
一步一脚,至殿门前,却突兀停住脚步,只因此刻,这云宸殿殿门外,无一人把守,也无宫人静候在此,就连暗中也毫无金衣暗卫气息在。
只是从外看去,隔着窗棂的殿内,宫灯烛光亮着,新皇并未曾就寝。
瞧着情况,苏娆目光沉定,心中思忖,随即悄然环顾四周,凝神屏息,并无异常,方才推开殿门走入内。
一直躬身低垂头,刚进去,便双膝跪地。
一语话:
“皇上,该用夜膳了。”
话落,久久无声。
苏娆心中再动,悄然抬起眼睑,御案之前并未曾有云穆靖的身影。
整个云宸殿外殿中毫无一人,只有四角蟠龙宫灯燃燃作响,照亮殿内,一眼,便可看清殿内一切。
此等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苏娆,当即警惕周身,玉骨扇也悄然自宽大的广袖内滑落至柔荑之间。
咔…
就在苏娆心中要再动之际,这般一声轻浅之声从内殿传出,若非苏娆身有武功耳目清明,怕是轻易听不见,而这声响,与苏娆言,她有多熟悉,暗道之门被打开来的机关声。
响声,只一下,便消没,整个云宸殿内又静谧下来,就只有苏娆一人气息,再感觉不到任何其他的气息。
只刹那,苏娆确定,云宸殿再无人。
刚刚内殿暗道机关动,是有人入了暗道。
当即,苏娆放下盘碟,快速入了内殿。
果然空无一人。
虽然那一张被放下来帷幔的龙榻上,隐约可见被褥拱起着,似是云穆靖已就寝,可床榻内并无呼吸感觉。
苏娆轻步走过去撩开帷幔,果然是假的。
云穆靖,他从暗道离开去了别处,他在这夜里入暗道,是去了哪里?
曾经大秦皇宫的暗道,恐再无一人比苏娆熟悉,只一眼,苏娆直接走去立于殿内一处角落的蟠龙宫灯前,一下转动,一旁墙面便咔嚓打开。
出了宫,出了京。
一前一后两匹马,直奔了官道过。
云穆靖,褪去明黄,再着那身蜀锦紫袍,头戴斗笠遮容,骏马飞腾,所去之地温泉山涧,云霁别居清风苑。
随后距离跟随之人,她那一身殿前总管宫服已在跟踪至暗道中时褪下,此刻又乃那艳红,似血般的色泽。
就远远跟着。
她谨慎,以为不为他人知,殊不知这是她极好的二哥又给她下的一次套,就如当初她萧公子身份被发觉之时。
只是这次,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察觉知其真假…
第404章 二堂哥再次下套(二)
清风苑,距离琅京之距,快马加鞭也就个把时辰便可至,云穆靖到此,刚至子时,新的一年,刚刚开始。
至竹林外,下马,步行走去竹林中。
虽乃夜间,但因林中积雪,银光耀眼,所以视线很清明,加之夜空繁星点点,一轮月牙悬在正空之上,洒下月华,完全照亮整个黑暗的夜。
一步一脚印,踩在昨夜那场雪色所留的厚重积雪中,留下他的足迹。
走去竹林,尚未曾走近,便见着那一座孤零零的土堆坟墓,就在竹林中,其上覆盖着一层雪,白的刺目。
屹立的墓碑被遮,却未曾完全被遮掩,可瞧见碑上的碑文,其上所刻:故兄之墓,立碑者:弟阿靖立。
“哥,阿靖来看哥了。”
垂落的手,因此等坟地场景而发出咯嘣作响声,只是云穆靖的脚步却未曾有停住。
走至这座坟冢之前,他抬手抚掉墓碑上残留的雪色,方才弯膝蹲下来身子,手指又抚去墓碑上所雕刻碑文‘故兄’二字,指腹轻浅触摸。
“知哥不喜除夕,所以阿靖等着除夕过去,才来看哥,陪哥唠唠嗑。”
想要勾起一个嘴角,告诉他的哥,他很好,可此刻云穆靖却如何也笑不起来,虽然心知他的哥不会有事,可是此刻,看着如此一座荒凉孤寂的坟冢,他内心中又如何能好受。
过往那种种压沉,突兀涌上心头。
藏匿起来永不能言说的女儿家身份,母妃之亡的炽恨,父皇愧疚之下给予溺爱的复杂,这种种压沉交织,这一切,唯一能倾诉之人只有他的哥哥,教会他韬光养晦的兄长。
可是他的兄长,这么多年来他心有沉疴难好,饱受那等心病折磨经年之久,他不仅一无所察,毫无所知,还累哥为他苦心筹谋,助他成事。
“哥…”
倏地,云穆靖双膝扑通一下跪至了雪地内。
眼眶发红。
“都是弟弟的无能,不仅相助不了哥,反而还要让哥来守护,让哥顾及到我的感受,让我好好的做好那个父皇的好皇儿,才会累及哥事事多思,事事都要哥亲力亲为去做…”
新的一年,新岁之夜,如此悲凉。
云穆靖悲戚。
而相较于他的悲戚,随后跟来之人,那一双潋滟的桃花明眸,落至墓碑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只是她的手脚四肢冰凉的似都已不属于了她这具身躯,脚步,难以再迈开半步,就站在那一地暗处中,如此停滞。
只因她心中清楚,清楚云穆靖与云霁而言的意义,云霁对其在乎如何,今云穆靖如此悲痛,那云霁之生死…
他,竟是真的死了?
后面云穆靖再诉说了多少兄弟情,苏娆一句未曾听及,她只是望着那一座孤零零的坟冢,一直的望着,云穆靖何时离开,她都未曾有察觉。
直至天空微微泛出鱼肚白,新岁初一的这第一轮初阳自山峦下爬出,越过层层叠叠的山峦,穿过冰雪覆盖的冬日竹林,将温暖洒向这片天地。
那停滞的人儿,似乎才有了知觉,被昨夜那夜间寒凉冰冻的似又已僵硬的身子,才微微感知到点滴温色。
步履,方才迈开。
踩在雪地内。
走去那孤寂的雪色坟冢前。
眉目之间一层冰霜,纤长的睫毛都凝结了一层雾霜冰屑,模糊她的视线。
走至墓碑前,安静看着,看着须臾,她突然绕过去墓碑,直接走至了那坟冢前,坟冢上覆盖的亮白雪色反射出的光色,刺目的眼球难受,很难受的疼,疼的都自己蓄出水光。
此刻,她竟难以控制她自己的这一双眼眸。
“真的就这么死了?”
如此一语喃呢,一息,苏娆竟蹲下来刨了坟,五指冰凉,泛白中又带着紫青,如此刨入冰雪内,刨开雪色,见内里一层新土,因是刚刚被埋,只过一夜,新土尚未曾被冰冻坚硬,徒手去刨也是完全可以刨开的。
只瞬息,那一袭艳红小裘染上了脏兮泥土,她的整个十指也刹那渗出来血色,混合着冰雪,更混合着泥土。
十指连心,她却似乎并无疼痛感,只是那么机械般的刨挖着,直至早已无法再入眼的血色双手触碰到棺椁,才停下刨坟这番举动,起身。
“真死了?”
又如此一声喃呢,因雪色反射光芒而刺痛的那桃花明眸,内里蓄出的水光蓄满了眼眶,便蓄不住的自己滑落一滴,更冰凉她消瘦的脸颊。
须臾…
她随手擦掉这一滴泪痕,随即又自艳红衣袂内拿出一方艳红色手帕,仔细的擦拭掉她满手的血色泥土,指缝内擦不干净的脏兮,便直接抓了一把雪洗干净,也不知疼痛为何物。
做完这一切,擦干净了手,也拍干净了艳红小裘上沾染的土,竟转身走了,一步一脚,所去乃清风苑。
只短短一个早间,她如此一系列反应,入目在那暗中所瞧着的那些人眼中,若非一双苍劲大手按住着他们肩膀,苏二和云穆靖早已现身。
“苏老将军…”
至此刻,苏娆前去清风苑,察觉不到他们了,云穆靖才难再忍的开口。
扭头看向拦住他和苏二现身的苏老将军。
您老难道真不心疼吗?虽说非是亲孙女儿,可也养了整整八年之久,虽说血浓于水,可养恩也该能长情。
苏二也看向苏老将军,垂落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捏出着青蔓,青蔓蔓延他整个手背,也可见其是如何忍着。
“压抑的仇恨,总须得要发泄了出来,否则如何去解开那心中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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