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而此刻这种感觉更甚,又加之刚刚所见云风,暹毅迟韶心中已有答案。
“小姐,来人了。”
苏娆与云霁和暹毅迟韶刚说完话不过一刹,苏崔敲门而入,云伯着人传来话,御前总管前来了主客司。
将至。
裴侍郎已先去了门口,可拖住一时。
“果然…”
苏娆一声冷笑。
来的倒是够快,就怕她会多疑吗。
暹毅迟韶也就起身告辞。
心中有答案归有答案,他亦没有多探究,既早已决定放手,就要放的干净利落,绝不走上皇兄的老路。
第498章 鸿门宴前夕事(五)
“殿下,今夜为两国来使设迎宾宴,陛下有令,殿下此时应在忠嘉殿负责筵席事宜,还请殿下莫为难末将。”
新上任的禁军统领,在容枫要出城门之际,如此阻拦住了容枫去路。
暹毅迟韶抵达澹梁皇城,在主客司稍作歇息,身为澹梁储君的容枫自亦是知晓,他人在东宫定定坐着不知多久,最终还是决定再去见暹毅迟韶,将暹木亚玲离开皇城之事先行告知,以免在夜宴中再徒增事端。
是他先负了玲儿,毅亲王要责要杀,皆乃他一人之过,切莫牵连朝局。
昨夜容枫前往规劝苏娆和云霁再无果,最后还在苏娆那番犀利言辞下略显狼狈离开,难以劝诫苏娆和云霁,只得先确保诸暹这边不能生端事,否则三国若皆动起,这天下就真乱了。
容枫心有如此想法,可尚未出师就已被拦截,一个个跪在宫门口的禁军阻拦住他的去路,而他不能硬闯,因为他一旦妄动,就会让他的父皇察觉,若心生怀疑,知他已知他们所作所为,必定就会监禁起他。
到此刻,容枫才真切发觉,他这个澹梁太子,竟是毫无实权,即便是出个宫,也都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殿下,娘娘唤您过去。”
很及时,云皇后身边奴才如此前来。
容枫也心知,他是出不去皇宫中了,便也就没再多话,未曾为难禁军徒增一番怀疑,回去见了云皇后。
“枫儿,今毅亲王至,你与长乐婚事在即,此时不好好的准备大婚,怎还出宫,今夜的夜宴万不可马虎,这事关着诸暹与澹梁两国联姻,更是关乎着我皇儿往后的终身幸福。”
未曾前往云皇后的寝宫,而是去了忠嘉殿,云皇后正在此准备着今夜筵席,见容枫前来,步姿款款过去。
云皇后的眉眼之间,也又生出那种高洁仙雅之感,举手投足之间显露,拉过来容枫的手,温柔体贴的母后。
“母后,儿本是准备着去往主客司一遭,让玲儿离开之事是儿鲁莽了,今毅亲王至,玲儿可有与她的小皇叔碰面,儿想去瞧瞧,若是不曾有碰面,儿便准备去将玲儿寻回来,儿要大婚,又怎可缺少了太子妃。”
容枫面上不动声色,并未曾让云皇后察觉他一点的不对劲,因为他想要救他的父皇和母后,不能让他们一错再错,到最后当真无可挽回。
“原是如此。”
云皇后也是并没有察觉容枫的不对劲,听得容枫如此言,笑着拍了容枫的手,孩儿就是孩儿,还没长大呢,现在知道自己错了,这就好。
“枫儿放心吧,母后已着人去寻着长乐了,待寻着,会把长乐安全带回的,你且好生准备好大婚事宜,长乐的事莫操心了,有母后在呢。
今夜筵席间,若毅亲王问及长乐怎不在,就说是母后这些日身子又不利索,长乐出宫给母后购置些果子去了,切莫道及你与长乐之间闹着矛盾,让毅亲王觉得枫儿不值得托付。”
再一番为母关怀,如此再三叮嘱,就怕自己皇儿是个愣头青,在婚事上恼了毅亲王,从而坏了他的幸福。
“母后叮咛,儿谨记于心。”
容枫拱手作辑,只是在他弯腰低垂下身体之时,他的眼眶内渲染出一抹水色,不知是愧疚,愧疚云皇后待他一如既往的溺爱,而他这个皇儿却已与母后无法再一心,还是心有刺痛,为何母后在他面前伪装如此好,究竟哪个母后才是真实的母后。
容枫看不清,却又害怕他真的看清。
此刻,勤政殿那边,御前总管也回来了,将他出宫后事禀报,他去往主客司,并未见着毅亲王和前朝余孽有何交涉,毅亲王一至主客司便去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风尘气息。
但裴侍郎有道及一事,让他转达陛下。
在毅亲王去往主客司的那段时刻里,前朝余孽总是找话茬,说及她与毅亲王在云琅国的相识,又有云琅三国交流会时她与毅亲王一起参加武曲狩猎,还有谈及到毅亲王妃。
毅亲王所娶毅亲王妃,又有几人不知她究竟乃何人。
前朝余孽为着能拉拢了暹毅迟韶,当真无所不用其极,既想夫妇一体,寡人今夜必给他们好好叙旧时刻。
从裴良传回的苏娆所言那些叙旧中,澹梁皇已完全笃定了他所猜想。
“陛下,裴侍郎还说,以他的观察,前朝余孽必还会寻得时机与毅亲王交涉,在余下这不过一个时辰里,他将会继续加强主客司内的守卫。”
又传这番话,御前总管却有些不理解,既然前朝余孽要与毅亲王交涉,不是应该故意放松了警戒给其机会,却为何不松懈,反而又加强。
澹梁皇那双柔情凤眸,内里阴霭却浓郁一分,他自然明白裴良做法。
主客司的监视,一直以来皆严密,若突然间松懈,岂不是明白告诉前朝余孽,他就等着她与暹毅迟韶交涉,以此摸清她奸猾狡诈的路数,将藏匿在皇城中的余孽彻底抓出。
一想到逍遥楼在皇城之内肆意妄为,澹梁皇就阴霭丛生,气不打一处。
而自打车骑将军吴阳暴露,虽最后是被前朝余孽所算计,想要除之,但这却给了澹梁皇一个可怕信号。
他搜了那么久,都没有搜到逍遥楼究竟是怎么做到在皇城内销声匿迹的,现在才蓦然想到,若他们就是藏匿在朝中呢,就藏在他身边呢。
那么他们在皇城内行事后,只须换一个身份,便可以做到消失无踪。
唯有如此想来,所有他以往怎么都想不通的一切才合情合理,这么多年为何逍遥楼一再扰乱地方上却又不付诸行动,前些年来他们必是在一步步渗透着朝堂,而今朝堂上有着了他们的人,他们便肆无忌惮了。
“前朝余孽,今夜,寡人必要将尔等们一个个抓出来,胆敢背叛寡人…”
一拳砸在龙案上,才稍息雷霆阴霭之怒。
现在让澹梁皇唯一还能如此继续冷静处之的事,便是他时刻都有着谨慎之心,神丹之事只经由他和丁老,即便是云皇后,也不曾有完全参与。
第499章 鸿门宴上谋中谋(一)
一个时辰,也就刹那而已。
迎宾宴时至。
迎宾宴,乃为欢迎他国来使专门所设筵席,此乃各国皆注重一项礼节。
如澹梁与诸暹使臣前往云琅参加三国交流会时,瑜皇在宫中所设宴,再如云琅和澹梁使臣至诸暹恭祝卫皇而立生辰之际,毅亲王府设宴。
今毅亲王前至澹梁,云琅与诸暹两国使臣皆已至,澹梁自也设迎宾宴。
晚霞自天际浮现,夕阳西下时刻,橙黄卷天边,勾勒出潋滟落日景象。
落日余晖洒下,投映在灿白色的容宫宫门之地,宏伟壮阔之余又显古色生香,壮观与柔和,交相辉映。
云琅与诸暹两国使臣的车马也在此时前至容宫宫门之外,下来马车,再次瞧去这一座容宫,比之上次前来感觉,这次,苏娆心中再感触。
澹梁国,三国中最为令百姓安稳的王朝,只从一座容宫就可以感觉。
容宫,不似曾经的秦宫而今的云宫威严庄重,也不似诸暹皇宫豪迈霸气,而是宏伟中又处处透露方外之境之感,处之其中,心境都觉开阔。
唯一可悲之处,便是而今住在如此容宫之内之人,他们污浊了这座容宫,更污浊了本如沐春风的澹梁国。
“毅亲王,云老王爷,下官奉吾皇令在此恭候,请随下官至忠嘉殿。”
礼部尚书奉皇令,亲自在宫门口等候两国使臣,领两国使臣入宫赴宴。
拱手作请,礼部尚书并未曾有先头一步去带路,也未曾有落后着一步,而是与云老王爷和毅亲王二人并排。
他乃正二品礼部尚书,虽不如王爷身份尊贵,却亦是澹梁国高位大臣,对两国使臣有礼,却不会如仆从一样自降自己身份,落了他澹梁国脸。
而对苏娆这个云琅郡主,既有更尊贵的云老王爷在前,那么苏娆自就是小辈,澹梁大臣无须卑躬问候。
苏娆只须跟随在云老王爷身后一同入宫即可。
“荣华郡主,稍等。”
可就在云老王爷和毅亲王先头一步踏入宫门之后,苏娆要跟随入宫之际,宫门口,守卫的禁军,长枪一左一右而出,阻在了苏娆的面前。
新上任的那名禁军统领,目光落在苏娆身旁依旧玄衣面具遮容的云霁身上,瞧着这么一眼后,他再道:
“不知荣华郡主身旁这位乃何人,为何以如此面具遮容,入宫面圣怕有不妥,末将奉命守卫皇宫安危,还烦请这位能除去了面具,方可入宫。”
上次云霁能带面具入容宫,因事出突然,当时那种情形下,谁也不会思虑到云霁这样一个神秘着装之人。
可今日不同,皇家设筵席迎接两国使臣,且有澹梁三品及以上大臣携家眷参宴,像如此着装神秘之人,如何能不弄清其身份就放其入宫。
禁军统领这话,也让入宫的云老王爷和毅亲王等人皆一时停住脚步。
转回身,云老王爷眉间轻浅动着一下,刚欲开口道及何话,苏娆先开了口,与云霁十指相扣,如此毫不避讳他人目光,她和云霁何关系。
“本郡主身边之人乃何人,本郡主须向你一小小禁军告知,你此言又乃何意,是说本郡主对澹梁有何不轨。”
这一番的犀利言辞,苏娆依旧那么纨绔乖张。
随后,她便看向云老王爷,又一脸无辜。
“云爷爷,你瞧见了吧!非我想找澹梁不痛快,而是澹梁一再寻我不痛快,这场迎宾宴我看我还是不去为好,我五哥已寻到,我便自个回去云琅,就不等着云爷爷一起了。”
话毕,拉了云霁就要走,这场宴席她还不想来呢。
又这一番的操作,让禁军统领神色一时变着。
本来弄清入宫人员身份就乃他职责所在,不想这云琅郡主一言不合竟就给他扣上去疑云琅使臣不轨的罪责,当真是阴险狡诈,伶牙俐齿。
当即,他沉声再一言:
“末将并未有此意,荣华郡主如此曲解末将之意,莫不是荣华郡主身旁之人有何见不得人的,才如此的藏头露尾,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荣华郡主总是喜欢如此咄咄逼人,下官也不得不多心一下,莫非郡主身旁之人真有何见不得人之处,或是荣华郡主是怕入我澹梁皇宫。”
随同而来的裴良,紧接着这般一番话,虽他面上带着笑意,仍乃礼数周全的裴侍郎,但他最后的一句话听来却似是激将,激将苏娆可是不敢入宫,才如此以禁军统领之言故意曲解禁军统领的意思,以图离开。
苏娆本已动着的步履,溘然之间停下,扭过头,看向去随在云老王爷身后也已入宫门的裴良,面目之间一抹浓稠深色,衬托的额间那难看凹陷疤痕因此夺了眼球,就在这一时,突兀觉得,这荣华郡主在云琅国称谓苏家丑女之名,乃名副其实。
“激…将…法…”
声色微凉。
停住的步履又动,苏娆又走回宫门一步,夺目耀眼的红,随着她的迈步,红衣划破长空,裙摆迎风摇曳。
一缕青丝,也在她走动间拂过去眸上,艳媚的桃花明眸再瞧着裴良,对于裴良的故意激将,心中通透。
裴良心间一时竟觉威慑,不知是被苏娆只一步的气力所震,还是被苏娆瞧来的通透目光所愕,他眉心间方再次不展,再次被苏娆堵着心口。
“荣华。”
云老王爷这才开口,走过来阻住了苏娆。
“今夜澹梁设宴,莫失了我云琅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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