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雪悠莲
闹喜闹喜,越闹越喜。
外面那些前来闹洞房的男儿郎们多半皆乃柳家的兄长们带着他们军营中的兄弟,其他世家子弟也就跟着前来,论酒量,也就柳家兄长们还能入苏娆的眼,其他的世家子弟,即便百来个苏娆也能给他们喝趴了。
起身,先去换着了一身轻便的喜服,将那一身曳地的华丽喜服换下来。
换好衣,将满头的金钗碧玉也取下,就简单三两玉簪绾出个妇人髻。
云霁也换了一身轻便衣着,他虽饮不了多少酒,但还是要参与其中。
夫妻两盥洗好后,云霁出外室打开门。
密密麻麻的脑袋,人手抱一坛酒,一目过去二十坛不下,门一打开来,轰压压的一股脑全涌进了婚房中。
柳家的兄长们和他们营中的兄弟们更是直接从各自怀中拿出了大碗来。
“娆儿妹妹,今日本来想着讨来旁的趣事讨喜来,但实乃无其他可拿出手赢得世子,只得以喜酒来搅扰了妹妹的洞.房夜,我等虽从妹夫那里套出了妹妹千杯不醉,哥哥们却不信着。
虽也曾听的娆儿妹妹琅京时赫赫威名,但识得娆儿妹妹后,晓得那不过以讹传讹,那妹夫之言我等也不可全信,免不得乃妹夫故意之言,好叫我等生怯,轻易放过你们来。”
柳家兄长们口中的妹夫自说的乃苏娆的大哥苏大,苏娆的酒量如何,柳家兄长们早早灌醉苏大套出趣事来着。
本来是想着套点其他的好闹着洞房,但套来套去,也就套出他们唯一能拼赢的就是苏娆千杯不醉这事儿。
至于其他乐子,大婚之时不宜论武,以才华定输赢更想都不用想着,霁月世子一人就完全吊打他们所有人。
比脑力,他们绝对玩转不了这对夫妻,不能比脑力,就只能比酒量,这个他们还是有多半把握在着的。
“此番闹喜,哥哥们也不以大欺小,哥哥们用碗,娆儿妹妹用酒盏就可,只要娆儿妹妹能一坛不倒着,那就算我们输着,再没有后续的事儿。
要是娆儿妹妹一坛倒了地,哥哥们也不多提要求,就世子给咱们军营里演绎一场战局,让我等皆开开眼,世子所书‘战事策’何等绝伦。”
霁月世子所书‘战事策’自书下之时起,流传出去只三策,已让将帅者皆振奋,怎奈其余之策为皇家秘策,也唯皇家之军可见之,晓之,这可是令其他营地中将士们抓耳捞腮,今番好不容易得有如此时机,他们又岂可不抓住,好好见识一番。
其他世家子弟亦起哄,他们若赢着,也要坐听霁月世子讲‘辩赋论’。
云琅霁月世子之才华渊博,众人心心念念,于这新婚之夜都以此来闹喜。
第630章 云霁与苏娆的大婚(四)
“听君一席言,胜阅十年书。”
婚房外,竹林间亭中,未有再替新郎官挡酒的两人,他们对坐铺着垫子的石桌前,瞧来婚房这边闹喜。
夜色寒烈,寒风呼刮,亭中有炉火燃的旺盛,坐着此间饮酒,寒风袭入也不觉冷着,暹毅迟韶饮尽盏中喜酒,一双清寒瑞凤眼直落豪迈女儿家身上,于那些男儿中,她豪气万丈。
“诸位哥哥们心心念念,此番闹喜无论输赢与否,我与夫君都寻得一闲暇际,必叫诸位哥哥们志满意得。”
放下此一言,苏娆也不用酒盏来,直接拿过已搁置喜桌上的一坛酒。
“至于今夜,柳家大哥哥,娆儿的洞.房花烛之夜你们可是搅扰不了的。”
新娘子若是被灌醉,确实是会搅扰了洞房花烛夜,可苏娆这位新娘子,想要灌醉她,除非她自个想醉了。
一坛酒,酒入腹,一口下去如饮白水一般,瞧来柳家兄长和军中那些子弟们眼中,惊愕之余顿觉振奋。
他们并不觉苏娆此番不注重女儿家身份的行径言语会有失女儿家的体统,为女子者怎可如此不系声名。
一来,苏娆在琅京之时纨绔乖张之名早已三国皆晓,二来,军中子弟并不如世家子弟迂腐,这样豪气干云的苏家女儿,更叫他们欣赏着。
“娆儿妹妹竟是如此豪迈,我等岂可弱了去。”
一个个手中的碗一下放了喜桌上,也直接上了坛来,他们堂堂军中男儿,岂可叫女儿家给小瞧了去着。
一时之间,酒气弥漫了整个婚房之内。
后面那些世家子弟,更个个瞠目结舌,手中那拿的酒盏都有些拿不住的当啷掉了地上,内心一致惊骇一声:
“苏家人,恐怖如斯。”
本还想着赢来了趣事好听君一席言,可此刻,他们一个个只咽着口水。
显然,霁月世子和苏家小姐的洞.房非他们这些文臣世家子弟可轻易闹着的。
一个个默默捡起酒盏各自倒一盏酒,象征性的饮下,而后放下酒坛直接认输的离开着,世子妃已有豪言,他们还是乖乖认输得了,免不得真醉了酒闹出糗来,丢了家族声名。
世家子弟,纷纷认输的溜溜离开,出了婚房内,被他们阻挡的视线也就更加开阔,那外室中已一坛酒入腹却半点醉意都未爬上那娇媚脸颊的新娘子,即便而今所着非他在戈壁关关府中所见一袭夺目耀眼之红,乃独属于霁月世子的月华之色,可她自身之璀璨光芒并不会被遮掩。
“小妹与霁月走到今日,其实还为诸暹皇放手潇洒,我敬诸暹皇一杯。”
暹毅迟韶之神情,寒眸之内并不遮掩他的情意,但此刻更多是祝福。
坦荡的祝福。
举杯,一盏酒,苏二不知是真道谢暹毅迟韶,还是爱而不得,感同身受,他体会暹毅迟韶此刻的心情,虽真心祝福,可心底的情意也将永远留着自己心中,任谁都替代不了。
“澹梁皇呢,那日宴席间与澹梁皇言谈一场,澹梁皇与云琅皇关系应不浅,本皇却觉疏离如同陌路人,这一盏喜酒还是本皇敬着澹梁皇。”
不知暹毅迟韶是何用意,如此道出这么一番言语,三国天下,三国之皇之间无论哪两国有猫腻,于另一国来说,都是不可不防备之国事。
若为心思浅显之辈,暹毅迟韶之一席话,如何听来都是这么个意思,可入苏二耳中,是暹毅迟韶瞧明了他对云穆靖的那份‘臆想’心思。
“澹梁皇,为男儿者,更为骁勇男儿,心有旁动确非自己可把控住,但心知无何结果,当该放下执着。
今你为澹梁皇,得澹梁一国天地,当该以你之能耐,于青史留名一笔,才不枉霁月世子将澹梁交付你手。”
暹毅迟韶欣赏苏二,苏二一身骁勇,为另一男儿所困,着实可惜着。
“呵!”
低低自嘲一声,苏二猛一口饮尽盏中酒。
那一双漠感寡淡之眸,其内里之漩涡内带有着笑出,却半点不达底。
苏二的这一声嘲,是嘲他自己也希望他放下,他何尝想自己变作现在这般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之徒,可他放不下,他说服不了自己放下。
笑罢,凝视暹毅迟韶,才喃呢着了一声:
“青…史…留…名…”
于他言及这一番话,诸暹皇是何意?
“今三国皆新皇登基,再得休养生息之平和时,我等三国皇无一人有想一统天下之心,在我等手中天下不会再乱起,青史之上自留下一笔,何须刻意表现才不枉霁月托付。”
似乎是有些不明暹毅迟韶可是打了什么心思,苏二便也作不曾察觉,察觉暹毅迟韶这是有何心思在着。
“澹梁皇,苏家二公子,苏老将军亲自教出的孙儿,年岁轻轻已为云琅军一军之将帅,若苏家未出那一番变故,苏家二子未曾含冤而亡,只须十年,苏家二子之威名必乃第二位云琅大将军王,承苏老将军衣钵。”
暹毅迟韶也饮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来,他之此一番赞叹,非夸大其词。
清寒瑞凤眼,注目苏二,坦荡了他之心思。
他之言是何意。
“今虽已非一军之将帅,可得澹梁一国,难道澹梁皇就不想再进一步,不再是三国天下,乃一国天下。”
就这么道明了他之心思。
“澹梁皇,本王在未曾识得阿娆之前,一生唯系有皇兄与长乐两位亲人,皇位与本王而言从来只为皇兄所逐鹿,识得阿娆后,多了她一人。
至而今,本王皇兄驾崩,长乐身死,阿娆亦为他人妻,本王此生不知是否会再喜悦旁的女子,我诸暹皇室一脉或许至暹毅迟韶这一生断绝。”
自称本王,不是已然登基的诸暹皇,暹毅迟韶究竟什么心思,苏二一时有些听明白,却一时又不明白。
“诸暹国,皇兄将其交付与我手,我为诸暹皇室一脉毅亲王,即便不愿不想也必须登基,必须担起这份职责。
我已为皇,亦放下了阿娆,那当该娶后纳妃,好传承我诸暹皇室一脉不绝。
然则我终无法说服自己这么浑浑噩噩一生,将自己束缚,若为皇兄泉下有知,他必亦悔,悔将一国压与我肩。”
拿过酒盏,暹毅迟韶再倒一盏酒,敬苏二。
“澹梁皇,心有苏家之人正直不屈,骁勇之志,霁月世子将澹梁一国交付,暹毅迟韶亦想将我诸暹一国交付苏家二子之手,不知苏兄可应否?”
第631章 云霁与苏娆的大婚(五)
苏娆与云霁的喜酒,晶莹剔透的佳酿,一盏敬至石桌前,投映出桌上那燃燃晃动的烛火,随着寒风摇曳,却未曾因此雾霭暹毅迟韶之神情。
他亦想将诸暹托付苏二手中。
一时,苏二拢起眉峰,漠感寡淡之神情有一刹变之。
“诸暹皇此番乃何意,恕苏某不太明白。”
没有接下暹毅迟韶这盏酒,暹毅迟韶要把诸暹国交给他,他可晓他之决定乃动摇刚稳定下来的三国天下。
“诸暹,澹梁,云琅,此三国中,我诸暹一国,以强者为尊,澹梁一国,以文臣当道,然自苏兄登基,不出五载澹梁必将一番翻天覆地。
而云琅,云琅虽文武兼备,比之澹梁与诸暹,兼收并蓄,云琅之新皇云穆靖亦有能耐,但他之心过于私利,本王不觉得他能有一统天下之能,本王看重,为苏兄可首屈一指。”
苏二未接下酒,暹毅迟韶也并未收回他敬出去的这盏酒,他分析了而今三国之局面,三国之皇之能耐,若有一皇者一统天下,为苏二莫属。
今三国虽再休养生息,可三国天下,终归非日渐长久,想要天下真正平和,唯有天下一统,才为长久。
大秦帝国,一国天下,延续两百余年才为三大诸侯国灭之,三大诸侯国分疆而治,各自为国,各自为政,可只短短十年间,三国之内各自已出多少乱,十年刚过便有着一场战乱迭起,若不合三国为一国天下,这样平和的时刻又能维持多久。
无论是出于他自己私心不愿继续浑浑噩噩,还是为真正有一国天下,太平盛世,合三国为一国势在必行。
“得迟韶兄高看,可苏某怕要令迟韶兄失望,为一军将帅,苏某当仍不让,为皇者,苏某不愿首屈一指。
若要一统天下,苏某看重者为云琅之皇云穆靖,她之私利,在苏某瞧来才为皇者该有之弥足珍重之能。”
未曾接下暹毅迟韶看重,但苏二还是给自己倒一盏酒,与暹毅迟韶碰盏。
暹毅迟韶唤其为友,苏二现亦以友相称,两盏酒盏刚碰一起,苏二之眸光却一时之间投去向清风居拱门那里。
清风居内外,于今夜里,屋檐廊道之间皆灯笼高挂,即便夜幕如何黑沉,都遮蔽不了此夜里的亮如白昼。
何况今夜的夜空,月华潋滟星辰璀璨,更半点阻碍不了视线看清远方。
在前院参宴的云琅皇,至此时才来了清风居,远远瞧见他和暹毅迟韶又如此相聊甚欢,很明显滞着了一下脚步,虽一刹,可苏二瞧的清楚。
尤其是当他和暹毅迟韶酒盏碰着,她那一瞬的心思,苏二已了然于心。
是觉得他真疯了,为了对付报复她,而今他这是欲要联合了诸暹一国。
苏二看向云穆靖的目光并未有何遮掩,暹毅迟韶自察觉,暹毅迟韶背对清风居拱门,不曾瞧着云穆靖前来,此刻苏二如此望去,且在这一眼后,苏二手中酒便一饮而尽着。
暹毅迟韶扭头亦望去,见来人云穆靖,想到他至云郡后云穆靖设宴,苏二与他相聊甚欢,此刻兀而了然于心,苏二这是故意要让云琅皇误会。
云穆靖见着苏二和暹毅迟韶一起,她也并未刻意回避苏二,径自走进来,入清风居后并未过来竹林这边来叨扰,只是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自己便先去往了婚房的那边。
今夜的主场是苏娆和云霁两人的,即便他们为三国之皇,在今夜里也只为参宴的客人,仅此而已的身份。
云穆靖去往婚房中,苏二也起身了,请暹毅迟韶一同随往,柳家兄长和军中的兄弟们在苏娆手中过酒,一轮过去,他们已然东倒西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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