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灵书
有人开口说话,声线与贺兰珏的嗓音重叠,充满不悦:“你们在说什么?”
那两名?负责看?守郑雪吟的女弟子聊得正?起兴,听见这?个声音,俱吓得一激灵,忙回身参拜:“拜见代掌教。”
眼前这?青年一身出尘气质,两丸漆黑的瞳孔如浸透冰雪,正?是?明?心剑宗的代掌教贺兰珏。
“退下。”
“是?。”
狭小的一方空间,霎时只剩下贺兰珏,昏暗的烛火跳跃着,映出榻上?蜷成虾米状的郑雪吟。
在贺兰珏的凝视下,郑雪吟像是?感知到什么,被迫从梦中幽幽醒转。
尚有几分倦意?的脸上?,呈现出慵懒之?色,眼皮缓缓掀开,瞳孔里映出的贺兰珏模样逐渐清晰起来。
郑雪吟愕然睁大了双眼。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做梦。
按照流程,这?个时候她已经穿回现代,因为与贺兰珏纠缠太深,无法忘怀,偶尔还会在梦里重温故人的容颜。
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在做梦。
爱恨纠葛一场,刻意?压制的情感所滋生出来的遗憾,让她在彻底放松警惕后猛地意?识到——她对贺兰珏是?有那么点?眷恋的。
可惜,他是?纸片人,他们之?间隔着二次元与三?次元,那是?比天与地还要遥远的距离。
在梦里摸摸这?个人,应该是?可以的。
郑雪吟撑着手肘坐起,探出的指尖即将?触摸到贺兰珏垂在身侧的右手时,贺兰珏往后退了一步,这?也就导致半个身子都探出床榻的郑雪吟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明?显的震感和疼痛,都在告诉郑雪吟,这?不是?在做梦。
郑雪吟眼底的光如玻璃般受到撞击一寸寸裂开来。
“醒了?”
“贺兰珏?”多日不曾开口,干哑的嗓音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
贺兰珏一身罕见的黑衣,极具压迫感,眉眼清俊,额心一抹赤痕艳烈如霞,漠然盯着她,如神明?高高在上?,漠视着众生的苦难。
“怎么会?”郑雪吟努力回想着那一剑落下的场景,脑海中一阵头痛欲裂。
她气喘吁吁倒在地上?,冷汗浸了半个身子。
衣裙还是?那日的衣裙,被剑气割裂,破破烂烂的,大片肌肤暴露在外,浑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稍做出些大的动作?,都会呼吸受阻,冷汗连连。
郑雪吟意?识到自己?在贺兰珏面前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像个卑微的奴隶匍匐在他的脚下,心里头腾起难以抑制的羞耻感。
“贺兰珏,为什么不一剑斩杀了我?”
“你我之?间的牵扯,岂是?这?一剑能斩断的。”
那黑衣青年终是?半蹲下来,施舍了他的慈悲,他伸出双臂,轻松地将?郑雪吟横抱在怀里。
郑雪吟突然想到睡梦里听到的那两个女弟子的谈话,又想到贺兰珏独挑极乐宗时,距离系统规定的期限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心里咯噔一下。
“贺兰珏,今天是?什么日子?”
贺兰珏目光薄凉,不予作?答。
郑雪吟在心里召唤系统,系统同样没有回应。
郑雪吟的一颗心仿佛沉入无底深渊。
关押郑雪吟的是?个深湖,贺兰珏打开湖底通道,抱着她进入一处偏殿。
殿内砌着沐浴用?的清池,贺兰珏抱着郑雪吟踏入池中。
郑雪吟大半个月没有洗澡,身上?的馊味自己?都能闻见了,池水的温度刚刚好,没过肌肤,熨烫着每一个毛孔,舒服得她想叹气。
就是?衣裙被打湿,紧贴在身上?,十分得不自在。
没等郑雪吟纠结完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想法,贺兰珏解着她的湿衣。
她只是?想叫他出去,自己?脱衣,没叫他帮她洗。
郑雪吟的身子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道,一身修为尽被封印了起来,比一个凡人还要手无缚鸡之?力。
她伏在贺兰珏肩头,任由他动作?。
贺兰珏指尖不带丝毫绮念,如同剥着一个橘子,一层一层将?郑雪吟剥光。
只是?在触及胸前那两团柔软时,才有意?地避开了。
那避开的动作?里藏着男人的本能。
而他的高尚,他的圣洁,压制了男人那肮脏的本能。
再之?后,他将?郑雪吟全身搓洗一遍,又解开她的长发,将?她的头发仔仔细细清洗一遍。
屋内新备了衣裙,是?照着郑雪吟的尺寸裁出来的,贺兰珏是?怎么将?郑雪吟的衣裳脱下来的,又是?怎么替她穿上?的。
湿漉漉的长发在他的灵力下被烘干,绸缎般光滑,尽数垂于背心,泛着淡淡的光泽。
梳妆台上?置着一面打磨光滑的镜子,贺兰珏将?郑雪吟搁在镜前,手托着她的腰身,扶着她坐好,拿起梳子,替她绾发。
从头到尾,郑雪吟都如同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玩偶,被他肆意?摆弄。
她猜不到贺兰珏要怎么处置她。
她更?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在这?个世界醒来。
贺兰珏脱她衣服时,她以为贺兰珏是?贪图她的身子,然而面对她美好的身体,贺兰珏又表现得岿然不动。
那自然不是?贪图了。
若是?想留着她徐徐折磨,又太不合理。
替一个囚犯洗澡簪发,每一步动作?都是?他亲手完成,周到得不像是?在折磨她,更?像是?在服侍她。
镜中映出两个人的影子,郑雪吟四肢虚软,双颊在水汽的蒸腾下晕开两抹胭脂红,眼角含着无边春色,美得惊心动魄;站在她身后为她梳头的青年,眉心一点?浓艳朱痕,通身冰雪般的气质,如一柄出鞘的寒剑。
贺兰珏指尖点?着脂膏,在她脸上?抹开。
那是?润肤的香膏,揉一揉,就融成花露,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接着又替她画眉,价值连城的螺子黛,在他的指尖渐渐描出两弯杨柳似的轻眉。
等到该抹唇脂的时候,他拿起妆奁中的口脂,打开看?一眼,不满意?地放下了。
那口脂的香气略显庸俗,不衬郑雪吟。
贺兰珏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方碧绿的小罐子,挖出鲜红的脂膏,点?上?她的唇瓣。
这?是?他自己?做的口脂。
他将?那一点?深红细致地揉开,眉间隐有兴奋之?色,指腹用?力地压着郑雪吟的唇角,深陷进那柔软,直压得那红唇变了形状。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忍不住加重力道,手指探入她口中,一进一出,带出清亮的银丝。
郑雪吟在他有意?的碾磨下,禁不住酥了一身的筋骨,红唇张开,迷离的眼底晕开媚色,不知所措地陷落进他的眸光。
贺兰珏眼中依稀泛起一丝怜惜,抽回手指,托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镜中那个柔弱无骨媚眼如丝的自己?。
“哭吧,哭得动人些,或许我会多怜你几分。”
郑雪吟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贺兰珏,与自己?认识的贺兰珏联系在一起,脸还是?那张脸,人已完全变了一个人。
“哭不出来。”郑雪吟终于恢复自己?的声线。
她摇了摇头。
此情此景,故人重逢,既无煽情的画面,也无到位的气氛,她哪有眼泪可流。
她只想笑,不知是?想笑谁,就是?觉得可笑。
“此时不哭,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贺兰珏微凉的指尖如刀刃般轻划她的脸颊,双目漆黑,似浸透墨汁。
“我做了错事,你想怎么报复我,都是?我应得的。”
“不奢求我的原谅吗?”那只手缓缓滑至颈侧,轻而易举合握住她纤细的脖子,只是?尚未用?什么力道,因而显得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弄,“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伤害已经造成,再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此时找借口,更?像是?胆小鬼在逃避,郑雪吟既然做出选择,就已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如你所见,出于私心,我背叛了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只要能回去,哪怕牺牲你也在所不惜。现在落到你手里,是?我咎由自取,如果?能化解你心中的怨恨,你想怎么报复,我都不会有怨言。”
贺兰珏听到“回去”二字狠狠皱了下眉,他以为郑雪吟说的回去,是?回极乐宗。
她的理由,还是?和那日推他入海时的一模一样。
是?他不甘心,在为她凭空捏造苦衷。
贺兰珏掌中力道收紧,是?在唾弃自己?的天真可笑,也是?在惩罚她的负心薄情,那样重的力道,足以将?这?个女人彻底杀灭在掌中。
她死了,痛苦是?不是?真的会结束?
窒息带来的晕眩,让郑雪吟的视线模糊起来。
“小师叔,麻烦您出来一趟,弟子有事禀报。”快要失去意?识时,门外有人出声道。
这?个声音郑雪吟认得,是?云俏。
贺兰珏如梦初醒,指尖力道一松,郑雪吟失去他手掌的依托,仰倒在椅中,大张着唇,用?力地呼吸着。
贺兰珏抽出两根红绸,一根将?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一根覆住她的双眼。
做好这?一切,他俯身凑近郑雪吟,目光在她察觉不到的角落,才敢尽情释放自己?的感情。
双唇靠她越来越近,想要攫取那唇上?一点?深红,又在距离她唇瓣一寸的距离时骤然停下。
那一吻,终是?没有落下。
贺兰珏走了。
郑雪吟并不知道他是?想吻她。
她只是?感觉到贺兰珏靠近了她,那时,她后颈汗毛竖了起来,整个人绷紧到极致。
还好,他放弃了。
【叮,数据已连接。】
郑雪吟一直在试图联系系统,终于在此时,系统有了回应。
滋滋的电流声,使得系统的声音听不大清楚。
“系统,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活着?你刚才去哪儿了?”
【检测到贺兰珏已入魔,男二号主线剧情全面崩毁,宿主任务失败,系统无法获取足够能量,与本世界的联系将?会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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