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夺高冷仙君后他成魔了 第72章

作者:秦灵书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系统 穿越重生

  殿门始终紧闭着,月光从头顶天窗的缝隙中泻下,只有那么?一束,吝啬极了。

  郑雪吟被抓回?来,已分不清自己有多少日子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摊开手?掌,让那束微微泛凉的月光落在掌心。

  此刻,连这落在掌心的月光都是自由的。

  郑雪吟看得双目发痴。

  一只萤火虫自黑夜里飞来,碧绿的微光,如同星星一闪一闪的。

  萤火虫飞到郑雪吟的面前。

  郑雪吟两只手?合拢,将它困在掌中,又慢慢张开手?掌,探眼去望。

  萤火虫嘭地散落成无?数星光,郑雪吟便?在这漫天的“星光”里眼睛一翻,倒在了地上。

  萤火湮灭在黑暗中。

  片刻后?,殿门被人?推开,贺兰珏披了一身月色,缓步至郑雪吟身前。

第63章 爱疯长

  郑雪吟陷入了噩梦,梦里?的她眉头紧蹙,呼吸越来越急促。

  贺兰珏很清楚这样的噩梦她不是第一回 ?做。

  重逢的那日,客栈中?,贺兰珏曾无声无息地立在她的床头,他被月光拉长的漆黑影子,如同海水,将她纳进了自?己的怀抱。

  他冷眼旁观她的噩梦。

  从她零碎的梦呓中?可判断,她梦见了自?己。沉在海底的自?己将她拽进海中?,为自?己陪葬。

  事实上,贺兰珏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

  困在深海的那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时没能抓住郑雪吟一同坠入这海底。

  那样,他们连腐烂都是在一起?的。

  杀了她,这三个字成为他活下来的唯一信念。

  后来,他终于从归墟之国活着?回?来,迎面?痛击他的,是师尊和师姐的死。

  明心剑宗上百名弟子,皆死在楼少微的伏击中?,顷刻间,那座清冷的山头,又添了百座新坟。

  新仇加旧恨,注定他和郑雪吟之间不死不休。

  他以为他恨她,恨她恨到要将她挫骨扬灰,方能消弭这泼天?的恨意。

  所?有沸腾的杀意,在重新见到她的那一刻,毫无预兆地被击了个溃散。

  客栈的那一晚,他没有杀她。

  流沙海再次相见,他依旧没有杀她。

  拔除掉情人蛊的那夜,借着?山雾掩去全部心事,她纤细的脖子就在自?己的掌中?,只需用力一拧,骨骼便会碎在他指尖——他仍然无法下手杀了她。

  她已成为无法根除的心魔,越是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越是来势凶猛,势不可挡。

  明心剑宗修行?要诀,欲灭心魔,先会心魔,心怀坦荡,无畏无惧。

  既然她已成为他的心魔,就从根源上解决,接纳她,面?对她,让她不再成为他的心魔。

  他顺遂心中?所?想,借着?除魔的名义,将她私囚在自?己的殿中?,日复一日,任心魔再炽烈,等到他探清自?己执念的来源,窥见她伪装背后的丑恶模样,坦然将她斩于剑下,心魔就会不攻自?破。

  他自?以为耽于她的皮相,溺于她的媚骨,在他的折磨逼迫下,她终于变作他最厌恶的轻贱模样,他非但没有弃如敝履,破除迷障,心中?那股无名的赤焰反而越烧越是炽烈。

  原来,即便她褪去金玉的外表,露出?贪婪怯弱的内心,他还是喜欢她。

  从前情人蛊种在身?体里?,他还可将所?有言行?都归咎于情人蛊的控制,如今没有了情人蛊,面?对这赤.裸裸的真相,如遭到当头一击,不可避免地陷落进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中?。

  只有通过钝器,在肌肤上划下深可见骨的伤痕,这些自?我?厌弃的情绪才能稍稍得到缓解。

  于是,从重逢开?始算起?,他每对郑雪吟心软一次,就在自?己的身?上划下一道伤。

  这是在为他自?己赎罪,也是在为郑雪吟赎罪。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在师尊师姐等上百座坟茔前,几?近刺中?心脏的那一刀。

  那是在忏悔他曾身?为刑惩院的掌院,却徇私枉法,给郑雪吟用了术法,将本该她承受的刑罚,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他替郑雪吟承受雷刑,又生受这一刀,险些枉送了性命。

  凤灵因此事与他争吵过,还扬言要蛊惑他的心智,替他杀死郑雪吟。这已经触犯到他的逆鳞,他将凤灵封印了起?来作为处罚。

  他轻抚腕间的红玉菩提,解除了凤灵的封印。

  凤灵许久没有同他沟通,解了封印后第一时间认错:“主人,我?不该顶撞您,您的所?作所?为,我?的确无权置喙。主人是人,更是个男人,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没有错的,是我?僭越了。”

  贺兰珏没有搭理凤灵的恭维,上古神兽在人间呆久了,也学会了人间的那套阿谀奉承。

  郑雪吟的噩梦已到了尾声?,她的眼皮剧烈颤动着?,将要睁开?眼时,贺兰珏张开?五指,悬在她的面?庞三寸处,施了个安神咒。

  咒术才施到一半,郑雪吟猛地掀了下眼皮,半梦半醒间,抓住了他的手。

  贺兰珏灵息一乱,手僵在半空。

  她捉住贺兰珏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上,轻声?叹息:“又梦见你了。”

  “在梦里?,你总是这样冷冰冰的,不爱搭理我?。”

  她蜷缩了下身?子,汲取着?他掌中?的温暖。

  “这房间终日不见阳光,只一张毯子,连桌椅都没有,太冷了,以至于我?每次在梦里?与你相会,不是疾风暴雪,就是阴雨连绵。”

  “阿珏,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给梦里?的你听。”

  “我?喜欢你。”

  “你肯定不信,因为,我?自?己也不信呀。听到我?自?己再也回?不去,我?竟松了口气,那时我?还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心理。这些日子我?努力的想啊想,终于给想明白了,我?啊,真的喜欢上你了,我?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留在这个世界了。”

  郑雪吟那些轻声?的呢喃,像是暗夜中?缠绵的歌唱,春闺梦里?的心事,都藏在这些不为人知的叹息中?。

  “这些话为何不同梦外的我?说?”贺兰珏攥紧袖中?的手,指甲用力掐着?掌心的肉,方不至于失态,让她察觉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哄好你。”郑雪吟敛起?眼睫。

  “你恨透我?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你受到的伤害。”

  “那些苦衷根本不是苦衷,是出?于私心,是我?太想要一具新的身?体了,说出?来祈求你的原谅,反显得我?敢做不敢当,不如直接面?对你的仇恨,助你早日勘破心魔,得道飞升。”

  勘破心魔,得道飞升。

  她可知,他心魔成疾,再与飞升无缘了。

  贺兰珏手抚过她眼前。

  她混沌的眼,慢慢阖了起?来。

  *

  隔日,郑雪吟醒来,殿中?不仅多?了桌椅床榻等物件,还有珍珠流苏、雀鸟玉雕、金丝屏风等装饰品。

  空旷死寂的大殿,仿佛变作了公主的寝居。

  榻上铺着?柔软的被褥,床单和被套都是真丝的面?料,垂下的帘帐用上了一种自?带香气的纱。

  郑雪吟做梦似的坐在榻上。

  虽然四周还是被封闭起?来,隔绝外来的天?光,这样豪华的布置,已超出?囚牢的定义了。

  弟子又搬进来一张桌子、数张椅子,桌上置经书一沓,笔墨若干。

  这是明心剑宗雷刑后的第二道处罚,抄写经书。

  每卷经书需抄写上百遍,用以洗涤心境,重塑自?我?。

  能不能重塑自?我?,郑雪吟是不知道,手肯定会先断掉。

  想到其他人要蹲在冰狱里?抄,而自?己能在这间屋子里?抄,已经是沾了贺兰珏的光,没什么好抱怨的。

  她对贺兰珏是有些愧疚心理在,贺兰珏对她的报复,她都欣然承受。

  不抱怨,不仇恨,不求饶。“不”字诀,是她总结出?来的应对贺兰珏报复的最佳决策。

  郑雪吟坐在桌前,拿起?笔,开?始抄写经书。

  落笔第一个字时,她犯难了。

  苍天?可鉴,她绝对不是文盲,她就是不会写毛笔字。

  手腕颤颤巍巍,好不容易将第一个字写完,字迹却歪歪斜斜,墨汁晕得到处都是,连袖口都沾上了。

  郑雪吟放下笔,拿帕子去擦墨汁,擦来擦去,墨汁倒是淡了,两只手又不干净了。

  她叹口气,想到自?己小学也练过毛笔字,实在没什么天?分就放弃了,那时候哪一次不是弄得两只袖子都是墨汁。

  要不,还是承认自?己是文盲好了。

  郑雪吟望着?自?己狗爬出?来的字,选择了摆烂,就着?这奇丑无比又出?奇大的字,蘸着?墨汁,一个字一个字地抄起?来。

  毛笔难对付就算了,字还是繁体字,抄了几?页纸,她揉揉发酸的手腕,决定暂时歇一下。

  劳逸结合,才是正确的劳动方式。

  这会儿是白天?,日光透过天?窗的缝隙,泻下大片的金晕,依稀有风吹拂进来,含着?淡淡的甜香。

  是橘子花的香气。

  郑雪吟住的小区旁边就种着?橘子树,每年春天?都会开?花,浓郁的香气常常勾得过路人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

  她对这种香气再熟悉不过了。

  付出?自?由的代价,填补贺兰珏心中?名为仇恨的沟壑,不代表自?由对她来说是不重要的,恰恰相反,自?由是她最为珍视的。

  她呼吸着?空气里?的花香,心中?蠢蠢欲动。

  就看一眼好了。

  看一眼,又不是逃跑,不犯法吧?

  她回?头看着?今日新搬进来的椅子,有了个主意。

  在郑雪吟搬着?那些椅子一张张叠上去的时候,负责监视郑雪吟的弟子慌了,忙去禀报给贺兰珏:“代掌教,郑雪吟那妖女?意欲逃跑,弟子不敢私自?做主,还请代掌教定夺。”

  贺兰珏彼时正在和谢九华商议对付南荒其余魔宗的事宜,闻言,霍然立身?,皙白如玉的面?孔笼上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