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华卿晴
这金手指磕命,越是好卦象,这磕的寿数越少。越是坏卦象,这磕的寿数越多。
依着冥冥之感,占卜出来的卦象让谷秀娘心下大安。哪怕磕命,哪怕消耗掉了一个时辰的寿数,谷秀娘觉得值。
“大吉大利,往后吃鸡。”呢喃一声,谷秀娘捂嘴笑了。镜中有倩影,谷秀娘瞧着笑颜如花的自个,她的心情越发好起来。
渭河县,码头边。这里停着大船。
朝阳明媚,气候清爽。谷秀娘由丫鬟陪着登船。至于谷大顺还在一众官吏的阿谀奉承下,一一应酬。
码头远处,有人相送。
等着大船起航后,谷大福还在守着,一直等到大船远去的影子瞧不见。他说道:“瞧不见了,回吧。”
谷承德、谷承义兄弟二人应一声。
何春香由媳妇小何氏搀扶着,她还望着远方的天水一线,那里是大船远去的方向。哪怕大船已经不见踪迹。
江边有风,吹得何春香感受不到入夏暑意。
孟夏,中吕之月。
谷秀娘在大船上匆匆的见识了两岸风景。此去几千里,风物人情各不同。
谷大顺是天子近前的大宦官。归途之时,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如此之下,行程担搁,免不得缓上一些时日。
行进途中,大船之内,谷秀娘长足见识。各地好物,珠宝翠玉,又或者女儿家喜爱的名品首饰等等,它们就像长了腿一样的跑到谷秀娘面前。
谷秀娘一再拒绝,最后拒绝不得,谁让这些全是她爹谷大顺的一片心意。
至于送礼人,谷大顺不提,谷秀娘不问。
等着她爹谷大顺又送走一路访客后,大船清静下来。此时此刻,大船的客堂之内,熏香袅袅,有一股子雅致闲适的氛围。
“这一路上,爹受累了,您吃盏茶。”谷秀娘亲自煮茶,再亲自斟茶给她爹。
“好闺女,你这茶煮得好。我就好这一香,吃吃茶,舒坦啊。”谷大顺接过闺女斟的茶盏。闻上一闻,茶香迎面,扑鼻而来。
谷秀娘陪着她爹一道品茶吃茶,气氛温馨,宁静自生。
这会儿的谷秀娘提起心事,她说道:“爹,这一路上您收了不少礼物。女儿有些担忧,会不会惹非议,女儿害怕爹被人背刺,给上眼药。”
“好闺女不必多虑。此事爹心头有数。”谷大顺淡定从容。
谷秀娘略略一提,见她爹态度寻常。不好多劝,怕劝多了,就把人唠叨烦了。
千里之外,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一路奔波,快马加鞭的东方暻花掉十数日回到府邸。
搁东方暻的身边有护卫随从。他一归来,浩浩荡荡,让门房一见着,赶紧恭敬迎接。
此时的费邑侯东方相安在皇城里。府上主子,唯有东方暻一人。
回到住的寝院,由着仆妇下人们侍候一番,东方暻简单的洗漱一回。
尔后,他小憩一些时辰。醒来,东方暻又用过一餐饭食。
心情不错,歇一歇后,精神饱满的东方暻去了书房。
闲逢之时,东方暻准备翻看书卷,品鉴一番。
待夕食时,费邑侯东方相安回府。
父子再相见,东方暻恭敬向父亲问安。他道:“爹,儿归来了。”话罢,起身,他拜在东方相安跟前,恭敬的磕了头。
“就咱父子二人,还论什么虚礼,快起来,先落坐。”东方相安指着身旁的位置,他笑着说道:“你此去几千里,也给为父说说,添了哪些见识。”
东方暻依言起身,他落坐于父亲近前。东方暻先是汗颜,说道:“儿惭愧,高神医的踪迹未曾寻到。”
东方相安摆摆手,毫不在意的回道:“孙老神仙已经请至皇宫里,高神医能请着,自是锦上添花。寻不见,不过缘分不足。”
关于高神医的话题,父子二人皆是略过。
东方暻关心了父亲近况。父子二人相谈小会。
尔后,东方暻话锋一转,他再度起身,向父亲见礼。东方暻态度诚恳,他说道:“爹,儿想成婚,请您准许。”
“玄高仰慕哪家千金,快快说说。”费邑侯东方相安笑道:“此乃大喜,爹很高兴,一定出面替你办妥了。”
“天子近前,谷叔父家的千金。此去南边,儿遇见了谷家妹妹,她不止貌美,心地又良善。堪为良配,儿想求娶。”东方暻在父亲面前夸一回谷秀娘。
“……”东方相安打量一回东方暻的神色,这一个儿子的禀性如何,东方相安了解。见着他如此夸赞一女子,奇闻也。
“天子近前,谷大顺家里有千金吗?”东方相安迟疑一回。往前没见着。
“爹,谷叔父南下时得到天子恩典,归族后,谷叔父的名下过继了谷家妹妹。”东方暻解释一回。
“谷家妹妹,爹也识得。”东方暻又道。
“哦。”东方相安来了兴趣,他问道:“我如何识得?”
“谷家妹妹便是当年在渭河相救儿的恩人。”东方暻暴光了谷秀娘的另一重身份。
“原来是她。”东方相安一听后,畅快的笑一回,感慨说道:“倒是缘分。”
话罢,东方相安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打量片刻,东方相安问道:“玄高,你想迎娶谷家千金,你是想报恩吗?”
东方暻的心头一抽。有一点小尴尬,东方暻实话实说,他道:“不为报恩。”
“爹,我真的心悦谷家妹妹。我是何等样人,您最清楚不过。我不会拿终身大事当儿戏,便是报恩,许以重利,可也。”东方暻吐露心声。
“我儿想求娶,善。”东方相安当场同意。他笑道:“此门当户对。为父同意了。”
“谢爹成全。”东方暻再施一礼,便是这会,他的唇角扬起一抹笑容。此时此刻,东方暻心情愉悦。
“莫要高兴。玄高,为父要提醒你一回。谷家千金生于乡间,她对于神京城的生活是不是适应,还要两说。”东方相安点醒一回儿子。
“爹的意思,这里面还有文章?”东方暻寻问道。
“你谷叔父得着亲闺女,一定会又心疼又宠爱。便是人来了神京城,会不会让闺女吃足苦头,学一学神京城的繁琐规矩,尚且两说。”东方相安细心提点。
东方暻认真聆听,东方相安又指自个,说道:“偏生费邑侯府的位置尴尬,立不得勋贵,站不得士族,一直落于官宦这一边,为父担忧我儿我孙,等着将来,小儿辈的名声难堪啊。更何况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神京城的宦官领头羊,为父瞧着,想做不倒翁,难也。”
东方相安的话,说出心底感触。他瞧着虚心求教的儿子,又道:“做为顶门立户的当家人,我父子二人尚是立场不稳,何论其它。神京城内有人情往来,到了女眷聚会那时,龌龊之言,免之不得。”
第8章
陵川郡,荀家。
荀十二郎最近心情挺坏,打从他家兄长跟谷太监养女的婚事被解除后,荀氏二房的气氛就变了样。他父亲不开心,二房上下,人人避讳。
“十二郎君。”荀十二郎身边的下人禀话,道:“您让查的,全查清楚。您请过目。”
荀十二郎对于谷太监换女婿一事,他不在意,还有一些窃喜。但是嘛,荀十二郎对于敢打脸荀家的东方暻更在意。
于是关于东方暻是何许人?有什么样的家世背景?荀十二郎背着父亲就暗戳戳的查访起来。
做为郡望之族的嫡二房嫡次子,荀十二郎想查一些事情,当然能查得一清二楚。
在看过仆人递上来的详细资料。荀十二郎有一点惊讶。
万万想不到,东方暻姓刘,这刘暻跟谷太监的养女还是旧识。
这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荀十二郎查到东方暻的生父过逝。刘氏一族里又起风波。
“善。”看过详细资料后,荀十二郎挺开心。他起了心思,就想给东方暻添一点堵。
对于嫡次子私下的一些小动作,荀二老爷特别关注。或者说打从嫡长子惹出乱子后。荀二老爷依着前车之鉴,不敢再犯轻视之心。
特别是做为嫡次子的荀十二郎,他在兄长出家后,就顺利成章的过渡为荀二老爷这一房的继承人。
对于继承人的一举一动,荀二爷关心的很。荀二老爷也怕了,特别是嫡长子出岔子后,嫡次子不能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结果嘛,荀二老爷的担忧没有错。
于是在荀十二郎的添堵心思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前。父子局展开。
荀氏二房的书房内。
荀二老爷问嫡次子,尽量着和颜悦色的问道:“为父听说你最近不甚用心功课,一门心思关心起费邑侯世子的事情。”
不是疑问,荀二老爷就是肯定的语气。
荀十二郎有一点心虚,谨慎的说道:“父亲,儿近日懈怠了。往后不敢再犯。”
荀二老爷听过嫡次子的回话。他的目光打量着孩子。
瞧着孩子,心地不坏。偶尔会招了麻烦,也不过是少年意气。到底年轻,这养气功夫还不到家。
“既然懈怠,就当努力。功课一日不学,日复一日,自是荒废。”荀二老爷又教训一回嫡次子荀十二郎。说是教训,亦是殷勤关切。
“你兄长惹了麻烦,他出家,且随他。你不同,你往后就是为父这一房的继承人。你若本事不足,如何在族中服众,在朝堂上为家族搏一席之地。”荀二老爷把自己对于嫡次子的殷殷期盼讲出来。
明明是重压加身,荀十二郎的心情却是沸腾起来。
他很高兴,因为父亲的目光不再一直盯着长兄。荀十二郎觉得自己成为父亲心中的继承人,甚好,甚开心。
荀十二郎忍不住想到,他往后亦能替过兄长,他要去担起家族重担。
荀十二郎就一个念头,他不会像长兄一样遇事退步,怯懦不堪。他要做父亲最器重的儿子,做一个合格且优秀的继承人。
“儿谨记父亲教诲,定是严于律已,不图享乐。”荀十二郎信心满满,意气丰发的回话道。
“既如此,你安排人去渭河县的河口村查些什么?后面又想安排些什么?”荀二老爷问道。
荀十二郎哑然无言。
“父亲,您都知道了。”良久后,荀十二郎低头,他承认自己的错处。
“是儿错了,让您失望。”荀十二郎不一定知道哪里错了,但是父亲的态度让他明白,他错了。
“你错了,且知错在何处?”
对于父亲的寻问,荀十二郎低头,默默想片刻后,他回道:“儿一时兴起,只想报复。不曾想着前事已经解开,再生新怨,此大错也。”
荀十二郎不傻,他一思索,他就理解父亲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父亲说他错了,当是不合乎父亲的心意行事,有些张狂。
“你能明白,善。”荀二老爷望着嫡次子,颇是欣慰。
“费邑侯侍奉三朝天子,在神京城里根基不浅。谷太监是天子身边宦官,两家联姻,岂不闻合纵联横,更添羽翼。荀氏虽有郡望之名,在朝堂上的力量却是浅薄了一些。”话到此,荀二老爷一声感叹。
就是感觉朝堂上的力量不足,家族这些年也慢慢走下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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