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嫡姐换亲之后 第180章

作者:明春鸢 标签: 天作之合 宅斗 甜文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元宵节热闹在夜里。现下街上人流不多,她第一次骑马上路,也不用怕撞到谁。

  倒是遇见一位熟人——崔珏的熟人。

  “霍指挥。”

  见他勒马,崔珏也只好停下问候。

  即便纪淑人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霍元也一眼都不敢多看,只笑问崔翰林:“两位倒有兴致!不知这会是上哪去?”

  崔珏不能替夫人回答。

  “去我娘以前住过的屋子看看。”纪明遥笑答。

  霍元慌忙低头。

  理国公府的事,他昨天就已经知道,在营里骂了温家一晚上。只是他没理由关心纪淑人,和崔翰林的关系也没那么近。谁知回家路上就碰见了,到底没忍住和崔翰林问好。

  他现在该说什么?

  说“节哀”太晚,何况纪淑人的心情好像还行,他这“节哀”一说,白白坏人心情。

  骂理国公府……又怕他的话不能入纪淑人的耳!

  况且,就算崔翰林不在面前,他也不能对人家的夫人太亲近吧!

  他是不是问得冒撞了?

  让他嘴欠——

  “还不知霍指挥是要去何处?”纪明遥笑问,“指挥几次与我夫君吃酒,都相谈甚欢。今日又是元宵佳节,指挥若一人在家,难免冷清。不知有无人团聚?若指挥方便,不如稍后一聚?”

  霍元立刻能说出话了:“已受云指挥相邀,到他家去吃酒!多谢淑人好意,改日我再约崔翰林!”

  他又忙说:“云指挥教导我许多,数次提携,在我心中有如父亲一般。”

  “那我与夫君就不耽误霍指挥团圆了。”纪明遥笑道,“告辞。”

  “纪淑人、崔翰林,慢走!”霍元抱拳,抖动缰绳。

  纪明遥缓慢起步。

  崔珏向霍指挥致意,便专心跟在夫人身侧。

  霍元仍不敢看纪淑人的背影,便看他们两人的马。

  崔翰林骑了猎虎那日的神俊。

  纪淑人骑的是一匹通体雪白,只在鬃毛和马尾上有几根青色的骏马。

  真是般配。

  马也般配,人更般配。

  霍元笑了笑,扬鞭快马赶到云指挥家里,下马就大声说:“云叔、婶子!是我,霍元!我来蹭口元宵!”

  ……

  纪明遥在莲云巷巷口站了半个时辰。

  沈家十八年前住的房屋并非己有,而是租赁。十八年过去,房主换了一任,现任房主又已将房舍另租他人。

  她不便打扰无关之人的生活,远远看上一时,已经足够。

  其余看不清晰,那株枣树依然活得很好。只是枣树发芽晚,几根枯枝伸出墙外,还未见些许春意。

  “手炉都凉了。”崔珏轻声说,“回去吧,下次再来。”

  “嗯。”纪明遥对他一笑。

  “虽然迟了些,咱们也回家吃饭吧?”她问,“吃完饭正好睡一觉,去见大哥嫂子?”

  崔珏与她走出窄巷。

  “不想在外吃酒?”他问。

  “不想!”纪明遥笑,“我算明白了。”

  崔珏没问她明白了什么。

  但纪明遥凑近他,偏偏要问:“原来,你从不请霍指挥到家,是又喝醋了?”

  “夫人心里明白就好。”何必非要问出来。

  崔珏无奈。

  “嘿嘿。”纪明遥挤挤他,“那你不是也非要问一句,‘不想在外吃酒’吗?”

  谁不知道谁哇!

  -

  元宵一过,正月十六日,宫中便发下旨意:

  温息种种罪行,本当斩首,念其祖上于国有功,赦免性命,改为杖一百、流放三千里至西北充军。其母、妻革去诰命。

  理国府须在一月内,如数上交府宅、田庄等爵产,搬出府邸,其余家产不抄没。

  温氏上下皆念圣恩。

  宝庆又来替皇后传话。

  “娘娘说,不好把这些公侯逼得太紧,革爵充军和杀头落地到底不同。”她叹,“我倒看,是陛下还给六殿下留有余地。”

  纪明遥明白。

  真“逼反”齐国侯,皇帝和六皇子的父子情分也就彻底不存了。

  “但娘娘还让我告诉你:放心。”宝庆愈加低声,“不会让你娘白受屈辱折磨。”

  光是“杖一百”,里面的门道就大得很。

  有些人挨了两三百杖,也不过受些皮肉伤,养几天就能好。而有些人挨上十丈甚至三五杖,便可断送性命。

  陛下要留温息的命,她们不好即取。可挨一百杖后,他怎么活,便全在皇后娘娘掌心。

  等挨到边关,更有多少风沙苦工等他去吃去做。

  “娘娘替他挑了一个没有理国公、安国公旧部、旧交的好去处。”宝庆微笑。

  押送他流放的军士,当然也会听皇后娘娘之命,好生和他的去处交代的。

  -

  温夫人求丈夫托一托关系,在狱中关照哥哥。

  安国公正想多挽回名声,别叫世人说他薄情寡义,便应了,让她随意拿钱找人,又亲自给柴总兵去信,请他寻机照看。

  安国府大门和各处偏门、角门都有禁军看守,连纪明远、纪明宜等也不得出入,温夫人只能令心腹去办事。

  心腹拿了两千银子出去,带了一千银子回。

  可花出去一千两,杖刑施完,温家送来的消息却是:

  温息两条大腿上的骨头全断了。虽已及时医治,但不能接回家,牢里养得不好,恐怕会留下残疾症候。

  温夫人当场就眼前发晕。

  哥哥已是快五十的人了,先受了几天牢狱折磨,现今又断了腿,还会留下残疾,伤好就要上路流放……这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安国公听闻消息,也捏紧了手中茶杯,半晌没动。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他是被儆的“猴”,舅兄是被杀的“鸡”。

  如今“鸡”杀完了,舅兄革爵、流放还断了腿,等轮到他做“鸡”之时,他又会是怎般下场?

  舅兄可还并未反对陛下立后,都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必不能和舅兄一样,只做人案上鱼肉。

  他要做那握刀之人!

  否则,似舅兄现今这样苟活,还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

  何夫人哭得肝肠寸断。

  再是与丈夫矛盾不断,到底三十多年夫妻,丈夫只有她,没有姬妾,又一起生养了两个孩子,哪能没有恩情在?

  何况儿媳妇进门之前,她和老爷还有几分温存。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竟不像只在两年前,竟是过去了二十年的一般!

  她现在是真个希望,二十年前小姑子出阁那时,就被她婆母、丈夫和姚氏一起弄了一个死,好过老爷如今受罪!

  “你说,你姑母听见这话,还能吃得下饭吗?她能睡安稳吗?”

  一面给丈夫包好金疮药、各类伤药,收拾衣衫银两,预备探监,何夫人一面哭问儿子:“她把全家弄成这样,心里就不愧!我看她还怎么来见咱们!”

  温从阳没有回应。

  他还是甩不脱纪明达。

  她如今在是安国府养胎,等生下孩子,早晚会回到温家。

  替母亲拿起包裹,他只说:“先等父亲养好伤吧。”

  和安国府会怎么样,都要排在父亲后面。

  “我去就是,娘在家守着老太太。还有二十四天,这府邸就要交还了。”温从阳大步出门。

  何夫人又哭一会,便整顿精神,洗脸传人进来,继续安排清点库房,准备搬家。

  人活着,日子就得过下去。

  这些天也算哭够了。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看,还有一位老太太要养老送终,还有娘家的老太太和兄弟、弟妹要相谢,还有家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要安顿:五六百个奴才,新家住不下,该放的就放走,该卖的卖了,还有些要打发去庄子上,事还多着。

  不像小姑子,被禁足在家里,连人也不用见,真个是清闲享福了!

  把几处房契看了又看,何夫人没去问婆母,便自己定下:“收拾宣义街的宅子,先只把库房、老太太、我和大爷姑娘的屋子腾出来——姑娘和我住。”

  李桥媳妇便问:“不先回禀老太太吗?”

  “不去!”何夫人冷哼说,“老太太病得七死八活的,哪儿还能操心这些?”

  广川侯府在城东南,张府在城东。宣义街的宅子虽然小些,却离广川侯府只有一条街,离张家就远些,坐车要一两刻钟。老太太和老爷、姑太太一伙瞒着她,把家里害得这样,她不和离回娘家已是很对得起温家!还想她事事听老太太的?做梦去吧!

  以后这家里,就全是她做主,谁也别想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