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达达
白梨气哼哼的?想,这个觉罗氏都快抢走了葡萄姐姐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便?是酸她两句又怎样。
咦,今日这个富察夫人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又跟那位富察大人吵架了?
她竖起耳朵,打算听上两句再走,可惜被葡萄给拽了出去。
葡萄指着她的?脑门笑骂,“死?丫头,就你心眼多?,快别听了,主子有?吩咐,去后院把陈大夫叫过来”。
白梨不喜欢这个差事,准确的?说?,她不喜欢去后院,每次去后院都麻烦的?不得了,又得换衣裳,又得洗手,多?去后院几回,手上的?皮都秃噜掉几层皮下来。
但?主子的?吩咐又不能不听,况且,经?过上回之后,她也学精了,要做主子想做的?事情,而不是自以为是为主子好的?事。
她可聪明伶俐了,以前只是不知道如何做而已,有?人教,她立刻就会?。
白梨正想着,后院已经?近在眼前,陈大夫埋首在牛群里不知道在捯饬什么东西,她喊了好几声才知道应。
陈大夫不会?是天?天?跟牛在一处疯魔了罢?嘶,有?可能,这些日子他也越来越瘦,几乎都不成人形了。
陈大夫眯着眼睛好了好几眼,才认出来人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机械的?洗了手换了衣裳,才跟在她身?后去了兰院。
白梨有?些害怕,这人一路上都不说?话,一直在想什么,看着怪吓人的?。
不过,她很快又被抱着东西离开的?觉罗氏吸引了心神,这人,回回来,回回都有?赏赐,真是气煞人也。
白梨还没?缓过来这口?闷气,就见主子已经?交代完事情,兰院里上上下下忙成一片。
唉唉,怎么回事,她就出去办个差事,怎么都忙着收拾起来了?
要回府了?!
她正歪头看着,突然被葡萄甩了一帕子,“还愣着干嘛,你想留在这儿?”
白梨一蹦三尺高,王府那么富贵,她可不想留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西街那口?豆汁焦圈儿她都好久没?吃了,还真有?些想的?慌。
嘿嘿,回去享福去喽。
*
热河行宫里,乌雅氏几乎要用花盆底将屋子里的?青石砖磨出光亮的?印子。
她快要闷坏了。
虽然在这里一日三餐没?有?被亏待过,但?是她只要想出门。
那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就堵在门口?,可怜她与翠喜打也打不过,骂也没?有?用,只能一日日的?在这屋子里闷着。
翠喜手里正做着主子的?衣裳,她出了个主意,“要不,奴婢陪您聊天?解闷儿?”
乌雅氏烦躁的?走到窗口?,翠喜与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那些话,车轱辘一般轮番说?,也没?得意思。
正巧,外头廊下有?一个宫女经?过,怀里还抱着东西,乌雅氏仔细一瞧————竟然是萱草。
说?实话,一看到萱草,她浑身?都有?些不舒服,特别是这些日子冷静下来之后,她愈发的?觉得这萱草与她犯冲。
那日,表哥明明看到了她,结果却被萱草吸引了心神,还把她撵到眼下这间破屋子住。
肯定是萱草的?错。
乌雅氏看向外头的?人,那宫女难道就不怕因萱草惹祸?还是说?,这东西有?旁的?名堂?
她招招手,冲着那人喊道,“那个拿着花的?宫女,对,就是你”。
两个小太监扭头看了一眼,这位主子人也没?出去,便?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又转过头说?起木兰围场上的?新鲜事。
红秀有?些惊讶,她不认识这个主子装扮的?人,但?到底是个主子,她也不敢不应,便?福了个礼,拘束站在窗前,“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
乌雅氏挑眉,“你这小宫女,你可知手里抱的?是什么花?”
红秀悄悄打量了一眼,没?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能斟酌着说?道,“回主子的?话,这是草原上的?忘忧草,又叫母亲花”。
乌雅氏伸出自己纤细白嫩的?手,看着染成嫣红的?指甲,她嗤笑一声问道,“那,你可知道你大祸临头了?”
翠喜从活计中抬头看了一眼,格格这个性子当真跟个孩子似得,心里头藏不住事儿,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何事惹恼了主子爷,倒是对这个宫女发起善心。
红秀迟疑了一瞬,“不知您何出此言?若是奴婢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直说?便?是”。
乌雅氏见这种蠢人就烦,就像一个府里头的?武氏一样,看不懂眼色不说?,还胆小怕事,只是好人做到底,她叹了一口?气,“就是你怀里的?花,惹了大祸了!”
红秀一惊,这花怎么惹事,况且,这明明就是王爷的?吩咐,又怎会?因此获罪。
她捏紧了手中的?花,“奴婢,奴婢都是按吩咐办事,况且,这花儿是耿主子与小主子最喜欢的?花,您莫要吓奴婢”。
乌雅氏本懒洋洋的?靠在窗前,温言她打了个寒颤,浑身?的?刺儿跟着炸开,她眯着眼尖叫,“什么?你说?什么?这是谁最喜欢的?花?”
红秀被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几步,又觉得不合规矩,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妄言”。
乌雅氏气得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耿氏,又是耿氏!
府里头碍人眼也就算了,如今来了热河,还有?她的?小崽子碍人眼,连跟她有?关的?花儿也碍眼极了。
一瞬间,乌雅氏气得面容几乎扭曲,恨不得立刻将耿氏抓到面前,抓花那张勾引人狐媚脸,让那个狐狸精再也勾引不了表哥。
翠喜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上前替她可怜的?格格顺气。
乌雅氏整个人倚在翠喜身?上,指着红秀骂道,“把这个贱婢·······”
她正说?着,突然听见前头传来阵阵喧闹声,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叫嚷。
让开·······主子······受伤·······出血······
乌雅氏顾不得窗外跪着的?人,她竖起耳朵仔细听。
就连守着门口?的?两个小太监伸长?了脖子听。
表哥受伤了?
乌雅氏再顾不得什么花儿草儿的?,她急急站起身?往门口?冲去。
稍胖些的?太监伸手拦住人,他一面想知道外头的?事儿,一面又因差事在身?,只能守在这里,语气十分不耐烦,“格格,您还是进去歇着罢”。
翠喜从屋子里冲出来,一面抱住胖太监的?胳膊,一面嚷道,“格格快走,奴婢替您拦着”。
胖太监一身?的?肥肉,颇有?几分力气,又全无怜香惜玉之情,他甩了两下,翠喜就如同破布一般甩在地上。
他还想上前追赶乌雅氏,却被身?旁稍瘦些的?太监拽住了衣角。
胖太监有?些不明所以,稍瘦些的?那个只能与他耳语几句。
主子爷若当真受伤了,身?边总得有?个贴心人照顾着,满院子,可只有?这一个名正言顺的?内眷呐。
许是这个原因,乌雅格格顺利的?到了一墙之隔的?前头,见到了胸前、胳膊上都绑着绷带的?四爷。
他正靠在榻上与苏培盛说?着话,“莫要跟府里头说?这边的?事儿,省得她们担忧”。
尤其是宁宁,她虽然是个万事不爱操心的?人,但?事关他与甯楚格,宁宁肯定坐不住,又要自己吓自己了。
苏培盛笑呵呵的?,“依奴才浅见,这伤还是得跟耿主子说?一声才是,您这边总得有?人伺候着,奴才们粗手粗脚的?,细致这一块儿,怕是不如耿主子万一呐”。
况且,主子爷如今受伤,耿主子指定心疼极了,之前的?一切,应当都能一笔勾销了罢。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主子爷素来就是这个性子,便?是想让耿主子过来,也不会?明说?,只能靠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劝上几句罢了。
乌雅氏还未来得及站稳,先?剜了苏培盛一眼。
耿氏,还是耿氏。
定是这老货天?天?偏帮耿氏,才会?让表哥将她这个表妹抛之脑后。
不过,如今表哥受伤,这侍疾的?情分总该落在她头上了罢。
“表哥!”乌雅氏颤着声音,眼中的?泪水如珍珠一般滚落下来,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你怎会?伤的?如此之重?”
她捧着心口?,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厥过去,“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妾身?该如何苟活于世?”
一旁的?苏培盛见主子爷的?眉毛皱成了一团,上扬的?嘴角紧紧的?抿起,可见刚刚还不错的?心情,被这动作神态都极为离谱的?乌雅格格给毁的?个一干二净。
他一面狂给徒弟使眼色,一面拦在她面前,不叫她往主子爷身?上扑,“乌雅格格,您怎么出来了?有?什么吩咐叫奴才们去办便?是”。
乌雅氏被他拦住,新仇旧恨一起涌向心头,当下便?狠狠地剜他一眼,“你这阉奴,表哥如今受伤,身?边离不开人,若是耽误了照顾,你担当的?起吗你?”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本来就是常理,况且,人越没?有?什么,越怕旁人提及什么。
苏培盛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影子,既然乌雅格格不想要命,他也不必枉做好人,他虚虚的?挡住来人,为难的?看向四爷,“主子爷,这······”
四爷皱着眉头思索,乌雅氏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眼下他身?边确实离不开照顾,况且,这边的?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宁宁来这里也还算安全。
他轻咳一声,“乌雅氏言之有?理,既如此,苏培盛,你便?叫人送一封信给你耿主子罢”。
??
苏培盛与乌雅氏面面相觑,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看见疑惑。
合着刚才屋子里头的?这场闹剧,四爷他是压根没?瞧见呐。
乌雅氏除了疑惑,更多?的?是恼怒。
耿氏,耿氏,怎么又是耿氏。
表哥竟然为着那个狐狸精三番两次的?下她的?颜面,一时间,她气红了双眼,冷笑一声,“表哥倒是心心念念着那耿氏”。
“可是耿氏心中根本就没?有?你,”乌雅氏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煎熬着她。
四爷这样,前世的?丈夫也是这般,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借着自己天?然的?权势和?地位,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只知晓欺辱她、压制她。
“你可知,她为了不生下你的?孩子,回回都喝那避孕的?零陵香”,她越说?越痛快,只觉得两辈子都没?有?这般肆意过。
她不好过,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乌雅氏笑得癫狂,说?话却轻声细语,如同毒舌吐芯,“表哥呀,那耿氏·····”
“她根本就不爱你呢”
第190章
从京城到热河的官道上, 有好几辆马车正在路上不疾不徐的走着,马蹄嘚嘚的敲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
毕竟不是前两?日暴雨刚过的时候, 那些被雨水冲散的灰尘又悄悄的回到了路上。
官道上其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离得远了些。
不单单是这尘灰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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