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达达
那人并不认得字, 但见?紫金描黑的令牌上张牙舞爪的刻着与龙纹极为相似的五爪蟒纹。
来人最?起码是亲王,再联想到昨日换了主子的信儿, 守门宫人的脸上不自?觉的就挂上了笑容。
定?是主子们来了。
等马车进来的时候,宫门处已经?跪了一地的人。
四?爷跳下马, 他撩起袍角,信步进了西花园,只见?入目处山水、花草、甚至建筑都别?有意趣。
如在画图中。
他起了几分兴致,但考虑到十三的身子,又让领头的管事太监叫两顶竹轿过来。
二?人便?乘着竹轿在园子里逛了一圈。
这?里许久没?有人气,花草树木倒像是成了园子的主人,阳光洒在树稍上,透下一点?点?细碎的光,洒在青石砖上,溅射到人的眼睛里。
树上还有不知名?的小鸟还唱歌,清脆悦耳。
四?爷长舒了一口气,这?里除了小了点?,当真是个好地方。
十三爷也是满脸的羡慕,“这?处果真幽静淡雅”。
西花园原本的管事一直弓着腰领在前头,他急于在新主子面前表现?自?己,忙接话道,“幽静是这?儿最?微不足道的好处了,眼下秋高气爽,南所旁边的稻田金黄一片,好看极了,还有书屋那边的荷池有片芦苇荡,能?抓到不少膘肥体壮的野鸭子”。
四?爷顺着他的话,看到一片芦苇荡,和圆明园的后湖那里当真有些相似。
宁宁一定?喜欢这?里。
竹辇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经?过依次南所、东所、中所,最?后停在荷塘边上的讨源书屋。
讨源书屋连着中所和东所形成一大片的建筑群,正是西花园的正殿。
毋庸置疑,只要皇上在畅春园一天,这?处便?是他的住所。
四?爷打量着眼前的书屋,回想着经?过的那些地方。
南所那边是稻田,如圆明园的观稼轩一般,定?是不太适合居住的。
北边小轩的后头就是马厩,味道太重,也不适合女眷居住。
思来想去,府里的那些女眷只能?挤在西所那边了。
至于宁宁,她喜欢荷池和那片芦苇荡,只能?跟他一起住了。
四?爷定?下主意,剩下的事儿自?然有人去办,西花园里个个都动了起来,准备迎接这?个园子的新主人。
雍王府里,正院先得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康嬷嬷年纪大了,忙活了这?么大半天,腰几乎都要折了,不过,她虽然忙累,但心里头快活,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福晋有些心疼自?个的奶嬷嬷,“何必这?般麻烦,不过去小住几日罢了”。
康嬷嬷不赞同的摇头,“福晋此言差矣,这?可是万岁爷的旨意,谁敢含糊”。
说着她又笑了,“满京城里谁不羡慕您的福气”。
自?打热河回来,一件件事目不暇接,先是太子被二?废,接着又是八爷被训斥。
愈发的显得雍亲王得万岁爷的看重,眼下福晋出门交际,便?是这?些妯娌之中,也得高看她一眼。
如今万岁爷还下了旨意,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福晋听着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来,腰板挺得笔直,“府内各院可都知了此事?”
皇上虽只说家眷,但就像宫女全都属于帝王一般,雍亲王府上的所有人都是属于王爷的家眷,自?然要同去的。
提到这?儿,康嬷嬷就有些不高兴了,那么好的园子,这?样长脸面的事情,福晋还得带上她们,“年侧福晋那边?”
一个两个不去应该没?什么大碍。
福晋摇摇头,当家的福晋带着侧室、妾室出门伺候是理所应当之事,还能?体现?出她的宽容大度。
她道,“嬷嬷不必再说,只要乌雅氏这?胎是个阿哥,任何人都无需放在心上”。
康嬷嬷叹一口气,福晋做了决定?,她也没?有办法。
“只有李侧福晋忙着嫁妆抽不开身”,她恨恨的的道,“其他的院子,都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呢”。
旁的院子可能?确实是欢天喜地的,但乌雅格格这?处却?大不相同,下头的人问了好几遍,她仍然坐在床铺上一动不动。
说真的,她太害怕见?到王爷了。
总感觉在王爷身边,她这?条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小命,就会被他轻飘飘的再次送走。
“要不咱们跟福晋告个假?”翠喜自?是知道自?家格格的,她出了个主意,“就说您身子不适,不宜出门”。
乌雅氏深吸了一口气,“福晋不会同意的”。
自?从她假装孕吐之后,正院的人恨不得一天来八趟,全是为着这?肚子里并不存在的孩子。
正院需要一个孩子,不是这?个假的,就是耿氏那里的。
她既然决定?要跟着耿清宁,少不得要有投名?状,只要她把府里这?些人的精力都牵扯住,无论是福晋还是侧福晋,自?然没?空去找兰院的麻烦。
这?就是她的诚意。
“快去收拾东西吧”,乌雅氏摸着渐渐圆润的肚皮,“记住,动静大一点?”。
*
圆明园里,耿清宁几乎将阅读器翻烂,见?识了陈大夫和马重五之高义,她只觉得有数不尽的力量从身体内涌出,恨不得立刻找出无数可以?在这?个时代利用的知识。
她正找着,就见?外头来人,说是寻四?爷去畅春园。
可是早上的时候,他就和十三爷一并出去了,眼下并不在园子里。
那人并不停留,转身便?走,连李怀仁递出的荷包都顾不得收。
耿清宁心中一跳,忙叫人骑马去追,根据她对四?爷的了解,此刻他不是在十三爷那里,就是在西花园处。
那人顾不得回返,跪在原地磕了个头,又急匆匆的走了。
这?是畅春园的人,也就是说是皇上的人,如今竟对着雍王府上一个小小的格格磕头!
刹那间?,没?有自?得,没?有高兴,只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畅春园的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是看在甯楚格的份上,还是四?爷的面子上?
可,把整个雍王府的人捆在一块儿,也比不上皇上的一根汗毛。
她越琢磨,越觉得害怕,甚至到魂不守舍的程度。
至于阅读器,已经?丝毫看不进去了。
众所周知,越是在纠结的时候,越觉得时间?难熬。
耿清宁只觉得太阳在半空中,半天都不曾动一下,博古架上的西洋钟,上头的分针好半天才动一格。
她不能?再这?样死熬着,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库房的账册拿出来,一页一页的收拾,许久不用的摆件也被找出来,一点?一点?的用细棉布擦拭。
她在现?代就有这?个毛病,太过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做一些机械、不用费脑子、还能?放空自?己的事情。
她以?前还有个朋友,压力太大的时候喜欢刷马桶,这?样对比起来,就显得她这?个习惯算不上什么大毛病。
葡萄接过耿清宁手里擦得过分干净的粉琉璃葡萄双环耳盒。
桃粉色的琉璃上流淌着乳白色云纹,盒身是掐丝珐琅的工艺,其上填有葡萄缠枝,美的不可方物。
这?还是那年王爷封为雍亲王的时,广州那边送来的贺礼,据说这?个颜色很难得,整个大清只有这?么一个。
金贵无比。
“主子,您歇歇罢”,葡萄小心翼翼的将这?耳盒放在桌子的正中央,若是碎了,一个院子里的人加在一起都不够赔的,“有什么吩咐,叫奴婢去办也就是了”。
耿清宁没?动,专心致志的擦拭自?己手里的香炉。
库房里的摆设连三分之一都没?擦完,天就已经?黑的透透的。
四?爷没?回来。
连个口信也没?有。
晚膳摆在膳桌上,已经?好一会儿了,葡萄来劝过两回,耿清宁却?没?有任何心思用膳。
她一面安慰自?己没?到夺嫡白热化的时候,四?爷绝对不会有事的,一面又叫人把弘昼与小五都搬到九州清宴这?里。
弘昼和小五什么都不知道,大口的舀着碗里的饭菜,耿清宁却?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熬过了用膳的点?,她也不叫两个孩子回去,只叫他们睡在她与四?爷的房间?,自?己亲自?带着人守着。
圆明园所有的门紧锁,四?爷给的侍卫,庄子上培养出来的人,全都紧紧拱卫在九州清宴。
耿清宁穿着便?于行动的骑装靠在榻上的大迎枕上,只觉得身边的灯火爆了又爆,结了又结。
她不敢剪灯花,也不敢叫别?人剪。
窗外,月亮弯弯的挂在天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
太阳升起。
第200章
畅春园内各处肃穆, 侍卫的腰刀在夕阳中闪着寒光,仔细看过去,所有的刀都出了刀鞘, 被主人紧紧的握在手里。
前头带路的梁九功脸色煞白, 手脚有些微微发颤,他短而急的喘着气, 像是被鬼撵一般。
四爷心?口狂跳, 不知为何,他莫名的想到在热河御帐里曾听到的那一声惊呼, 他不敢细问,只紧紧的跟在梁九功的身后。
两个人快得只能看见影子。
到清溪书屋时?, 四爷飞快的四下?扫视一圈,没在在门口看到甯楚格身?边的人,心?下?微松,他不再犹豫, 抬脚踏进未知命运的那扇门里。
屋内各个地?方都点着许多犹如小儿手臂粗细的白烛, 映得屋子里比外头还要亮上三?分, 屋内众人的神情也照得一清二楚。
太医院的院案、院判等人跪在帷帐的后头,隐隐约约的看不见人影。
厅中,一侧是李光地?、鄂尔泰、马齐等人为首的王公大臣, 另一侧是宗室中辈分高的长辈, 如裕亲王保泰, 简亲王雅尔江阿, 庄亲王博果铎等。
此处明明人极多,但?屋子内外安静到落针可闻, 甚至能听见外头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
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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