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达达
十三爷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没想到却直接摔回了榻上。
四爷低头一看,只见十三爷双膝上满是白泡,还有破后形成的?疮,稀脓水与血水混成一片,顺着膝盖滴至床铺上。
他面?上风云变色,那股子火气,再也按捺不住,一脚踢在旁边看门?太监的?心窝处,“这都没报给老?三?”
那太监额头砸在地上砰砰作响,“报了,报了,真不是奴婢……”
真的?不是他没报,而是三爷没报给皇上,但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攀扯三爷。
满宫里都知道三爷跟十三爷早就不对付,当年敏妃娘娘去世三爷未满百日便剃头,被十三爷告到皇上面?前,三爷也因此削了爵,降为贝勒,在众兄弟跟前丢了脸面?。
一旁的?十三爷摇了摇头,干涩道,“罢了,四哥,都是听命行事”。
若是皇上关心、在意,给这些小兔崽子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瞒报,但皇上舍弃的?人,谁都会过来踩上一脚。
*
四爷是冷着脸回来的?,浑身?上下都冒着寒气。
他在书房里龙飞凤舞写?了好一会大字,那股子寒意仍旧围绕身?侧,不曾消懈,小全?子进去送茶,也被拉出去打了十板子。
苏培盛守在门?口,即便是门?外,他僵着闪着的?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板子落在自个?身?上。
拐角处,于进忠伸头缩脑的?看着打板子,苏培盛正?想上前叫住他,就见他身?影一闪而过,竟扭头跑了。
“这小兔崽子”,苏培盛撮着牙花子,这小子眼见着越来越滑头,明明都睡在前院里了,见主子爷此刻心情不好又?溜了。
不过,虽然于进忠怕主子爷想起兰院,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总得让主子爷把这股邪火发出去,不然受苦受难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苏培盛打定主意,叫人用天蓝釉杯装了一盏冰镇的?酸梅汤,这套瓷器与兰院的?那套洋红釉彩只有颜色不同,这酸梅汤也是耿主子爱用的?东西?。
他蹑手蹑脚的?将茶碗放在桌上一角,又?悄无声息的?门?口守着,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见主子爷摔帘子径直出去了,正?是去兰院的?方向。
兰院内,耿清宁已?经从于进忠那知晓前院之事,心中也在祈祷四爷不要来兰院。
二人地位不平等,怎能不让人战战兢兢,她苦中作乐的?想着,就这她都能产生感?情,说不定还有些斯德哥尔摩症。
以前网上说,穿越相当于拐卖,但是是拐卖到另外一个?时空去……她还没想完,外头已?经传来葡萄大声喊吉祥的?声音,耿清宁在心中哀叹,难不成身?为四爷的?灭火器就是她的?宿命?
问题是,她也不知该如?何灭火啊,以前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哪能次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来不及细想,她急忙下榻,趿着绣鞋就是一福。
耿清宁这一福身?,倒是让四爷愣了一下,热河行宫只有他们二人,她又?怀着身?子,自那就免了她的?礼,今个?倒是怎么?了?
没人扶她?耿清宁不停的?从眼角瞥着四爷的?脸色,难不成还在生气?
见她一脸的?惊惶,连头上的?流苏簪子都在微微晃动,四爷心中的?邪火就消退七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扶住她,又?将簪子插的?紧一些,才携手坐在榻上。
此刻也不嫌弃热了,耿清宁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想起早上搬走的?那一车东西?,还有未来十三爷的?寿数。
“别难过”,耿清宁伸手环住他的?腰,“以后你补偿十三爷便是”。
反正?历史上他俩的?关系就很好,雍正?帝给了十三爷铁帽子王,还留下旨意,命子孙后代不允许削减,可以称得上是掏心掏肺,君臣想得。
四爷搂着怀中人,若有所思道,“补偿?”
耿清宁不敢说了,现下她有了甯楚格和五阿哥,为着他们,她也得管好这张嘴。
她转而说起其他的?,“药够不够,要不要让陈大夫多制作一些?”
四爷把玩着她的?手指头,“现下这些足够了”。
刚才怒急攻心,几?乎失智,眼下平静下来,灵台倒清明许多,人虽是皇上关的?,但若当真放弃十三,直接同大阿哥一样,终身?圈禁便是,如?今这般对待,应该是还有用处。
皇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老?十三废了的?。
耿清宁感?觉自己抓住了重点,她侧头询问,“苦肉计?”
四爷微微颔首,没回答她的?话,又?道,“你叫人多收拾些东西?,送到十三的?府上,他还未分户”。
耿清宁这下是真的?有些唏嘘了,这哪是苦肉计,明明就是真苦啊。
未分户就是手中没有粮庄园子,十三爷还是个?光头阿哥,没有爵位就没有俸禄,也就是说他现在每年的?银钱,都得是内务府向上打报告,由宫中来拨款。
无论什么?年头,没钱都没法过上好日子。
十三福晋兆佳氏真可怜。
耿清宁感?慨完别人,又?想起四爷给她的?差事,“由我一个?格格出面?是不是不太好?”
她跟兆佳氏的?身?份差了两个?级别,论常理来说,她连凑到人家跟前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还要上门?帮忙,怎么?感?觉都有些怪异。
其实四爷也有些惊讶,他请封侧福晋的?折子早就递了上去,按理说两个?月前就理应能批复下来,可如?今连个?影子都没有,宁宁以格格身?份出门?交际,身?份还是低了些。
但也没有大伯往弟妹的?府上送东西?的?道理,这事情还得是女?眷出面?才行。
“没事”,四爷捏了捏她的?手心,“你就不必出面?,直接将东西?送过去便可”。
外间苏培盛见二人靠在一起说话,气氛很好的?样子,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扶着腰坐到茶房去了。
茶房里,于进忠正?跟陈大夫在里头说着话,见他进去,于进忠笑眯眯的?打了个?千,“苏爷爷,叫陈大夫给您瞧瞧?”
这老?东西?,书房人前脚挨了板子,后脚就把主子爷送来了,没安好心,他等着,以后有他受的?时候。
苏培盛眼睛一眯,嘿,这滑头的?小兔崽子,眼睛竟然这么?利,想着自己挨了板子的?徒弟,又?看着面?前笑眯眯的?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当然被小全?子按着打的?人,如?今竟到这地步了。
他也露出个?笑脸,“那我就多谢于老?弟和陈大夫了”。
一旁的?陈大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头挠的?如?鸡窝一般,一个?叫爷爷,一个?叫弟弟,也不知道这两人知不知道自己乱了辈分。
第114章
四爷发了话, 耿清宁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准备了,老公上班,孩子上学, 她则是?带人?开了库房。
当?初她只带着一个箱笼、一个包袱来了这里, 如今东西多?的,三间屋子也装不?下。
耿清宁看着?帐册子, 布匹料子、金银首饰、珍稀古玩等全都单独成册, 个个都是?好东西,这些东西来得容易, 她也不?小气,满满的装了两车。
送东西的由头是十三福晋病了, 是?以药材放在最上头,然后是?吃的、用?的,最下头还压着?银子。
连续收拾了好几天,一切都准备好了, 耿清宁叫人?去书房那?边报备, 又跟正院那?边打了个招呼, 于?进忠就带着?东西出了门。
门口,庄子上的管事马九正在等着?,见于?进忠出来了, 亲亲热热的迎了上来, 口称‘于?老弟’, 将?车辕处的座位让给于?进忠。
于?进忠快速上下打量了一下, 只见来人?满脸的皱纹,花白的头发, 小手指粗细的辫子,此刻虽说笑着?, 但脸上仍带着?些凶意,看着?不?太?好相处的模样。
“马爷爷”,于?进忠也笑开了花,“怎么是?您老亲自来了”。
虽说庄子上的人?每日都要往府里送东西,但都是?送往膳房,与别?处并无联系,于?进忠为了这趟差事还专门请膳房的刘太?监喝了两回酒。
据刘太?监所说,马九此人?极为抠门,明明是?一个皇庄的庄头,吃喝用?度都是?尽够的,偏偏人?节俭极了,据说他?用?带线的大?头针穿过咸鸭蛋,舔着?线绳上的咸味吃窝窝头,一个咸鸭蛋吃了整整一年。
他?不?仅对自己抠门,对身边人?也是?这般舍不?得花费银钱,据说他?前头那?个媳妇是?病后舍不?得花钱买药,最后被活生?生?熬死的,还留下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后娘手里头讨生?活。
刘太?监还额外透露了一个让人?不?得不?警醒的信儿,据说马九后头娶的这个是?正院康嬷嬷的内侄女。
这样的人?哪配给主子办事,于?进忠瞥了一眼马九身后跟着?的沉默男子,拉着?马九一同坐在车辕上,二人?称兄道弟,马重五还被叫过来磕了一个头,认了于?进忠做干爹。
距离不?算太?远,二人?还没叙完话,十三爷的府上就近在眼前了,于?进忠拍了拍马九的肩膀,道,“马老哥,我就先进去了,照顾好咱儿子”。
他?是?个太?监,不?用?忌讳,内院自然是?可以进的,况且,他?还代表了耿清宁的脸面,可以到福晋主子跟前磕个头。
马九笑眯眯的目送他?进去,转身就唾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
还是?以前好啊,弘晖阿哥在的时候,正院势大?,谁都得喊他?一声‘马爷爷’,如今这样一天阉狗也配与他?称兄道弟了。
一旁搬着?东西的马重五深深地往这边看了一眼,转身沉默干活。
二门处,兆佳氏的奶嬷嬷已经恭候多?时了,一路引着?于?进忠进了内院,兆佳氏已经被人?扶在榻上靠着?了。
于?进忠心中念头转的飞快,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十三爷府上的小阿哥都是?由侧福晋瓜尔佳氏所出,若是?十三爷有个好歹,这位无子的十三福晋可就要一辈子在瓜尔佳氏的手底下讨生?活了。
于?进忠撩起袍子跪下磕头,满屋子的嬷嬷丫头一窝蜂的涌上去将?他?搀扶起来,还给他?搬了个绣凳,硬要将?他?摁在座位上。
于?进忠面上带笑,讨饶了几句,脚下却像生?了根,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兆佳氏强撑着?坐起来,又吩咐左右叫人?赏他?,一时间屋子里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于?进忠重新跪下,“我们主子说,外头天热,瓜果蔬菜不?好买,正好府上的庄子有多?的,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还望福晋别?嫌弃”。
兆佳氏不?在意这些东西,她出身镶白旗,家族虽不?太?显赫,但阿玛马尔汉是?吏部尚书,给了她不?少嫁妆,若是?只有她自己,一辈子也吃不?完。
于?进忠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头也没抬的继续说着?,“我们主子说,给您府上送五个月应当?尽够了”。
为何是?五个月,不?是?三个月或是?半年,又或是?一整年,难不?成……
兆佳氏坐直了身子,满面的青灰都散去不?少,脸上出现一丝激动之色,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
这么久了,没有哪处肯给一句准话,她几乎已经万念俱灰了,如今得了这样一个好消息,实在难掩激动。
于?进忠多?的话也不?敢多?说,况且,他?本?身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个传话的。
兆佳氏紧紧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摆摆手叫人?拿荷包给他?,“替我多?谢、多?谢谢你主子”。
她求爷爷告奶奶这么久,终是?从?四伯府上得了一句准话,虽说这位当?下只是?个格格,但能帮她的,就是?好的,已经顾不?得论出身了。
于?进忠得了赏,是?个极为莹润的玉石扳指,看上去价格极为不?菲,他?将?荷包塞进怀里,又掏出块银子扔给跟在骡车旁行走的马重五,“乖儿子,去买点好吃的罢,瞧你瘦的,干爹看着?都心疼的慌”。
马重五瞥了一眼双眼直冒精光的亲爹,默默的将?银子塞进怀里,“多?谢干爹”。
于?进忠摆摆手,“甭谢,下次送东西的时候若是?没胖,干爹饶不?了你”。
马重五低声应下,亦步亦趋的跟在马车后头,几辆车在十字街口分开,于?进忠带着?人?回了亲王府,马九调转骡马去往庄子的方?向。
“拿出来罢”,马九回望了好几眼,见没有了于?进忠的身影,才摊手放在马重五面前,“那?阉狗给你的银子”。
马重马木讷的在怀里摸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递过去就被亲爹一鞭子甩在身上,黑色的鞭子上好像带了暗红的颜色。
“怎么,不?想给我?”马九眯着?眼睛,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
这个儿子眼见着?就大?了,早都该娶媳妇了,可是?娶媳妇要给彩礼、要摆酒,但是?他?可是?一个铜子都没有。
而且这个儿子一直念着?他?那?没福气的娘,在乡下,谁生?病不?都是?熬过来的,她没熬过去,就是?她没福气,怨不?得旁人?。
马重马双手将?银子捧出,向来都是?这样,他?身上是?没有银子和铜板的,不?对,整个家里只有马九和继母身上是?有银钱的,其他?人?什么都没有。
银子是?软的,能被咬出牙印来,马九看着?上面的牙印,珍惜的用?袖子擦了又擦,“你那?干爹还真大?方?”。
足足二两银子,就这么大?方?的赏了刚认得干儿子,马九将?银子装进荷包,打算回家将?银子埋起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虽喜欢银子,得了银子却不?爱花,只喜欢攒着?,每天跟银子睡在一起都行。
马重五默默的跟在后头,他?低下头,夏日衣薄,胸前似乎有金属的凉意。
庄子上最好的屋子是?主子的,其次就是?马重五家,马九已经哼着?小曲儿进了屋子,马重五也是?牵着?骡马往后头走去,后头是?畜牲的地儿,那?里有一间小屋,就是?他?睡觉的地儿。
庄户人?家,没那?么讲究,马重五往后头走的时候,还看见红姨娘在窗户边上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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