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个水瓶
下人手上被捏的发疼,他只听到一句,“去看门口的人是那来的。”
晁府在城北,不算富裕的地方,但是一个三进的宅子也是十足的阔,这宅子也是师父库和礼补贴才能买下来的。
晁程璧就此在京城安了家。
下人们的动作也算快,连忙去查门外的人的来历。
御史台的大人因为得罪人多,还真是要小心报复。
门外的人只要细细一瞧就不是普通百姓,晁程璧当即吩咐人套车往熙贝勒府去。
门,他是进去了,可是人,不巧,他见不到。
卢保笑着请晁程坐,“晁大人请,年节将至,贝勒爷在宫里忙活着,也是不巧。”
晁程璧如今这个地步可不敢摆什么架子,低声下气的道:“卢公公能否帮忙替我传一句话,我这想要见熙贝勒一面。”
卢保含笑不语。
晁程璧察觉出态度,他立刻坦白道:“我府门口有不少人总来徘徊,夫人心中不安,我就想过来问问是否是?”
卢保眼神一凌,嗤笑道:“晁大人这是怀疑贝勒爷要暗算你不成。”
“不敢不敢,”晁程璧连忙摆手,自然是不敢这样怀疑的,“只是心中不安,担心是那背后对贝勒爷使坏的人心存不甘蓄意报复。”
他本以为自己招出李光地已经是向熙贝勒投,为何还是如今还是这般态度。
卢保慢条斯理的的端起茶杯,“晁大人这话真是没道理,有人心存不甘蓄意报复和我们贝勒爷有什么关系。”
“今儿个话就撂在这,要是奴才想要报复谁,依我们主子手下的人,那是骨头都找不见。”
“至于您府上是谁盯梢,那说不准是您得罪了谁呢?”他意味深长道。
晁程璧一顿,他蹙眉急躁的开口:“可是我不是已经..”
“晁大人慎言!”卢保立刻开口打断。
“一码事归一码事,您还是分清楚的好。”
卢保眼中温度渐渐小消失,再没了刚开始的笑意。
晁程璧供出背后的人是一码事,那是他对弹劾折子的赔礼。
而如今他被人盯上了,想求主子帮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晁程苦笑,他竟成了个烫手山芋,没人愿意接手。
失落的离开的贝勒府的晁程璧在车上就调整好心情往库和礼府上去。
库和礼听他讲了全部事情后,他垂眼思索片刻,心中叹一声,“十五爷不是好糊弄的,且他身边奴才也极忠心又极精明的。”
他抬手挡住晁程璧的话,“这事是师父对不住你,你才有此一劫,剩下交给师父吧。”
晁程璧只好收声,看着师父久久未出声。
良久……库和礼道:“你做的好。”
昏暗的马车内,晁程璧安静的盯着脚下的暖炉,雪花从天空飘下,顺着帘子的缝隙钻进来。
一片雪花很快就化了一滴水,一滴水被暖炉烤干,再无痕迹。
“多谢师父。”
十日后,李光地之弟李光坡的儿子因天冷路滑摔断了右腿,虽无碍读书写字,但是仕途无望。
十二日后,晁程璧被佟云服邀请到家中喝酒,两位同为御史台的同僚,佟云服比他还低一级,两人交集不多。
晁程接到帖子之后就隐隐有预感,人到了才看到,那位面孔多变的熙贝勒身边的总管太监卢保赫然在席上,还有王永宾作陪。
几杯酒下肚,卢保拱手给晁程璧赔礼,“晁大人勿怪,之前是不知情才误会了您,您放心,门口那些人已经找人去赶走了,明日奴才派几个人过去给您查查家里可还安全。”
晁程璧举杯一饮而尽,“那就多谢卢公公了。”
王用宾不知其中内情,他只是憨憨一笑,“你放心吧,门口那些人也不知是谁找来的地痞流氓,找几个兄弟收拾一下,他们必不敢来了。”
晁程璧继续敬了一杯。
佟云服与他年纪相仿,拍着肩膀道:“老哥,你这师父没得说,为你殚精竭虑啊,谁不羡慕你有这么个师父呢。”
晁程璧沉默着举杯敬了自己一杯。
自他上门那一刻起,就是在求师父。
求师父帮帮他,他是不愿继续靠近李光地的,可是要熙贝勒接受他还需要重要的投诚。
他空口白话,人家怎么会信他。
库和礼也是察觉了徒弟的来意,到底是对把徒弟拉下水心存愧疚,最后帮了这一把。
王用宾听来听去,竟也是听不懂,干脆端起酒坛给每个人都满上,“来来来,喝了这一杯,别说我听不懂的。”
卢保笑出声,赶紧帮他扶着酒坛,“好!喝了这一杯,祝各位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在听到上司开口说,皇上有意给诸皇子封王的时候,晁程璧一个恍惚,竟还真是前程似锦。
康熙淡淡的开口就扔出了一个炸弹。
皇子们或低头不语,或抬头看看身边的兄弟,还有人蹙眉疑惑。
胤祈则是立刻转头看向太子二哥。
第106章
无论什么东西,从父亲手里得来的总是要比从哥哥手里得来的更加心安理得。
孝是世人对儿女的要求,同样的,在孝顺背后是父母对子女的养育和给予。
一如胤祈和太子二哥十分亲近,堪称是长兄如父的典范。
很多年前的胤祈还是个小小的肉球,康熙出巡总不不能带着他一起去,他总要考虑长途奔波给会不会给小孩的身体造成影响。
而那时一直负责监国的太子像是把胖乎乎的弟弟当作了解压小工具,他任由胤祈在乾清宫的书房里爬来爬去。
来往的大臣不仅要小心和太子汇报政事,还要小心不要和这位小皇子对上眼睛,以免被抓住衣摆不松手。
还年轻的富察马齐性格刚硬,看不惯太子竟然把一个小屁孩弄到乾清宫来玩,理都不理胤祈。
要是太子把自己儿子弄来,马齐肯定开口喷的太子找不着北。
可惜……这是弟弟,马齐不好直接骂,不过他也是挂着一张包公脸。
胤祈也是倔,还以为人家和他闹着玩,抓着马齐的裤腰带被拖着走了。
一抬眼看见弟弟跟着滑出去太子惊的眼前一黑,连跑带爬的冲出去把胤祈拎回来。
这般相处的兄弟两个,长大之后固然也是亲近,可是在胤祈看来,接受皇阿玛给的东西是理所应当,但是到了太子二哥身上就是需要感谢更多。
比起太子二哥,其他哥哥仿佛又是差了一层,有的哥哥是兄长模样,需要胤祈表现出尊敬。
而有的哥哥则是年龄相仿的兄弟一般,比如九哥十哥,他们通常不会做胤祈的主,把他当作可以互相商量事情的弟弟。
若说更喜欢谁,胤祈也拿不定主意,他都喜欢,只非要选一个的话,他最喜欢的是胤礼。
或许是能够掌握胤礼的很多事情,他可以替胤礼做主,这种安全感和接受哥哥们的给予是不同的。
而太子二哥在胤祈看来是格外强大的,是不需要帮助的,是仅次于皇阿玛的强大。
可是如今,看着皇阿玛开口之后愣住的太子二哥,胤祈扭头看过去。
心脏紧紧被锢住,仿佛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他抬手,食指勾住衣领,松开一些好叫自己能够呼吸的顺畅。
龙椅上的皇阿玛是威严而温和的,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叫许多人欣喜若狂。
康熙说的是,朕的儿子业也已年长,诸皇子用心办差在,朕都看在眼里,所以要给皇子们封爵。
翻译过来就是,我就是要给儿子封爵,谁也不管不着。
这话也没人敢拦着,谁敢跳出来说一句那就是与诸皇子为敌。
即使是利益相关者的太子都沉默了。
封爵不仅意味着诸皇子权力的扩大,他们会被分到八旗中,掌握一定的佐领每个佐领手下的旗人嗾使属于他们的奴才。
这是一股十分重要的有生力量,而太子殿下本人则没办法拥有这种名正言顺的奴才。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压着皇子们的爵位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将来新帝登基是需要施恩给兄弟们的。
若是康熙都给封了爵位,将来太子很大可能就会面对封无可封的地位。
这一波,老大胤禔封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作为一个亲王和郡王能够掌握的力量也是天差地别,整个大清才几个亲王啊。
即使是八大铁帽子王,里面其实还有两个是郡王。
而老大胤禔一旦以亲王的身份分入八旗,从身份上来说,除了旗主,无人能够压制他。
太子面沉似水,垂下的手渐渐攥紧了拳头,他抬头看向康熙,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愤,又拼命压抑自己。
胤禔狂喜之下,竟然无声的笑出来,他还明目张胆的看向了太子。
老十三胤祥冷着脸回看过去,身子已然转了过来。
胤禔心里暗骂一声走狗,眼神中带着嘲讽。
直到下朝时,胤祈还缓不过来。
老九胤禟过来拍拍他肩膀,“胤祈想什么呢?”
胤祈摸摸自己的手臂,“我在想,我能不能封个爵位。”
“那可说不准,”胤禟摸着下巴,“这回大哥可是要风光了,但是我估计啊,这亲王的名额有限,就看是谁能争取了,我得琢磨琢磨。”
胤祈哑然失笑,九哥还真是脑子灵,这么快就想到自己身上了。
趁着胤禟搂着他肩膀的姿势,他伸出手臂拦着胤禟的腰,微妙的察觉出他九哥的体重正在飙升。
他哥俩好的开口道:“那就九哥你可得努努力了,我看啊,皇阿玛也看好你呢。”
胤禟扭头惊讶的看向胤祈,胤祈竟然这么看到他?
他这几年竟搞自己的商业了,差事可是没做几件,皇阿玛难道还能想起来他?
直到他从胤祈脸上瞧出坏坏的表情,气的要笑,“好啊!小混蛋,在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