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个水瓶
第133章
胤祈是话过不留心,一颗大炸弹扔在了康熙头上自己悠悠然回家睡觉了。
唯独留下康熙好几日睡不着觉,他半夜里坐起来琢磨,闹的守夜的奴才都迷迷瞪瞪伺候着。
到底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晚上不睡白日不休自然挺不住,有一日还在批折子时候迷糊起来,给杭州守备的请安折子上写了两句骂胤祈的半脏不脏的话,回过神来的康熙黑着脸把折子销毁了。
他当皇帝这么多年从来没碰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哪怕是嚣张跋扈的鳌拜,也不敢提你龙椅让我坐坐这种话啊。
胤祈无异于是在说,爹你的东西真好,死了之后给我吧。
康熙虽然气的人都蒙的,但是他还得认真考虑,他家是真有皇位要继承啊!
胤祈形象在他脑中太过突出以至于康熙在思考起皇位继承时,他第一时间拿出来和太子做对比的也是胤祈。
好像...大概...也许...差不多的话太子还是比胤祈强那么一点点的.....
好吧,不是一点点,是强很多。
康熙当即拍板,给自己批折子的西三间的书房加了一个不小的黄花梨桌案,太子的办公地点直接回归老父亲身边。
太子心里会不会骂脏话倒是不清楚,反正他自己面上看不出来,且在别人来乾清宫请安的时候表现的十分愉悦。
老大胤禔看到太子那神秘的微笑直接炸毛,骂的那个话都不能怎么听,是老八胤禩都要礼貌捂住自己耳朵的程度。
太子,一款治不了老父亲但是玩大哥跟玩狗一样容易的优秀储君。
胤礽足足憋了两天,第一天下午桌案到位,他屁股落下,平和的笑对皇阿玛。
第二天他挂着神秘微笑挑衅了老大,并且成功把人惹的炸毛。
第三天,他把胤祈叫来救场。
胤祈一进门就想跑,满屋子都是折子扑面而来全是墨水的味道,脑袋都要晕了,皇阿玛虽不再,但是再一看人都要被折子埋住的太子....
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心中,胤祈艰难的扯开嘴角,“皇阿玛和太子二哥这么忙,我就先不打扰了。”
他转身拔脚就要跑。
胤礽眼下青黑一片,从堆成山的折子里探出脑袋,他幽幽开口:“是谁在你小时候日日抱着你哄着玩耍。”
胤祈容色一正,斩钉截铁,“是索嬷嬷!”
胤礽眯起眼睛狠狠磨牙,“是谁在皇阿玛追着你打的时候出来阻拦?”
“是梁公公!”
“忘恩负义的小混蛋!”
“出卖弟弟的大坏蛋!”
“哼!”
“哼!”
胤祈也不找凳子坐下,就在康熙的御案旁边撩起褂子就地一坐,腿盘的那叫一个板正。
“说吧,叫我来干什么?”胤祈如此问道。
胤礽将手里的毛笔放下,趁着屋子里剩兄弟二人,他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痛苦扭曲的的神情。
他阴恻恻道:“托你小子的福,皇阿玛给我挪进来了,你要是再不来帮衬着,不是你哥我怒而以下犯上,就是皇阿玛忍无可忍挥泪斩儿了!”
胤祈吓的一跳,拍着胸口十分不信,“你可吓我。”
“呸!”胤礽唾了一口,“骗你我是狗。”
胤祈白眼翻过去,真会给自己提等级。
“你那是什么表情?”
“鄙视的表情。”
胤礽扶案而起,从后脖颈到尾巴骨一连串的吱嘎声,他骨头都要被坐酥了。
就这两天都折他好几年的寿啊!
皇阿玛是放缓了压力,不那么忌惮他,但是这个尝试接纳他的过程可比之前还危险百倍千倍万倍!
但凡看一个折子都要问问他的想法,他能说什么?
当太子快四十年了,总不能装傻吧。
可世界上没有两片相似的叶子,也没有一摸一样想法的两个人,他不是老爷子肚子里的蛔虫每次都摸准老爷子的命脉。
一天问上三十四个问题,他第一天就露了三四个,可不是他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而是他的想法和老爷子不同啊!
得亏才两日,他才忍住了。
还是昨日老大一来他气了那个蠢货一次心情才愉快,不然老爷子一跟他讨论都容易吵起来。
“感谢小王爷您,看来几日后你就能看到一个废太子了。”
胤祈脑袋一歪就靠在桌案上,“切!”
他鄙视的看过去,“还能开玩笑,看来二哥你也不那么紧张啊。”
胤礽叹口气,虽然只是玩笑,但是他真的觉得他和老爷子的想法还是有不少差异,他即使千方百计的去靠近,也挡不住一天问的太多啊。
“昨日山西巡抚送了一封折子来,当地有佃户被地主压迫儿为奴女为婢,不到半年相继死去,老头受不了自断臂到衙门门口告状,碰见举人三五成群路过,有一人有心疾当场病发而死,你说该如何处置?”
胤祈琢磨一下,还没说话呢,胤礽就继续道:“皇阿玛的意见是有功名者枉死应当先审此事,再审租息之事,最后追究当地父母官失察之责。”
胤祈皱眉十分不解,“不太对吧。”
胤礽无奈的靠着折子山,一手撑住脸侧,看着坐在地上的弟弟,眉宇间是一股疲惫,“是啊,换做是你如何处置?”
胤祈思索片刻,他的想法通常比较直接,“举人是无妄之灾,但是那个老头也并非有意,不应追究,应该直接查地主的罪责。”
胤礽摇摇头,“非也非也,佃户性命仍在,但是无辜的举人却一命呜呼,谁更惨呢?”
“山西巡抚是先处理了举人之死,但是因佃户自断一臂后本就重伤,加上衙门小吏处置不当直接去了,案子便结了。”
胤祈听明白了,为何先处置举人之死呢,因为有话语权的是读书人。
所谓人言可畏,能将自己的话传出来的只有读书人,寻常百姓字都不识,平日里说的话仅限于田地灶台之间,又能说出什么有条理的话呢。
而对主审官员也是如此,一个佃户和一个举人,他先处置佃户可讨不了好。
第一,佃户没法证明自己儿女的死亡有问题,第二即使真的有问题,也是很难查探出来,荒郊野外一扔,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可是....胤祈纠结道:“那这样岂不是就是拿佃户的命去堵举人的嘴,如此一来岂不是枉死一个人,我倒认为主审官员也应担责。”
“唉?”胤祈突然好奇,“那二哥你怎么说的。”
胤扔:“呵!”
他面无表情道:“我跟皇阿玛说,既然能认为端户断臂和举人之死有因果联系,那就应当同样认为佃户儿女之死同地主有关系,两案同审。”
“若佃户儿女之死没法证明和地主有联系,那就不该认为举人之死和佃户断臂有关,因果必须等同,判案标准一致才彰显法度。”
实际他的看法就是既然要伸张正义那就还人家一个真相,既然不能那就不要加害,作为父母官这点判断还是要有的。
可是很显然,陕西巡抚认为一个举人的性命比佃户重要的多。
一个地主的存在可有可无,即使他的和两条人命有关系,但是只要无人申诉,他这个官当的就安稳。
康熙和胤扔看法上不同就决定了摩擦频频。
胤祈心领神会,怪不得给他招来,合着是指望他充当二人之间的缓冲地带呢。
他眨眨眼睛,他能行?
事实证明,他还真行,太子比康熙稍微激进一些,但是比不上胤祈激进。
在胤祈的强烈反对下没有再搬进来一张桌子,他就靠着地上坐着。
每逢上午十点,中午十二点,下去两点他都要出去来一顿加餐,其他时间游刃有余的应对皇阿玛突如其来的提问。
京城衙门报上来的案子,有男子□□寡嫂,强迫了侄女。
康熙:“太子如何看?”
胤扔思考道;“应当判流放。”
流放执行,算是半个死刑,毕竟一路走着去,要是不是官宦人家打点,走着走这人就死了,这人如此禽兽家人必然不会为他打点。
康熙又问,“胤祈如何看?”
胤祈抱着柱子往后仰,“那侄女年岁几何?”
“十岁。”
胤祈冷声道:“十岁?虚岁不算,那就是九岁,大清律,奸十岁以下幼女者,斩立决,他还是亲属□□,应当暴尸示众。”
到这,康熙还没觉出不对劲来,直到一个个折子问下去。
胤扔还需要思考一二才能回答,而胤祈完全不需要思考,他十分肯定。
“强占良田?”
“斩立决!”
“拖延军需?”
“斩立决!”
“亲王上书册立世子?”
“立!”
“纳尔多儿子起名?”
“叫纳子,纳尔多的儿子,简单好记。”
康熙深深的沉默了,他抬眼一看,胤祈已经快趴到地上去了,还能迷瞪着眼睛跟他一问一答呢。
保成虽有不足,但是作为太子,他还是应该珍惜的。
他都不敢去想胤祈当皇帝的模样。
在胤祈的衬托下,好像太子也不是那么忤逆了呢.......
任凭直亲王想破脑袋他也猜不到为啥狗太子突然重新获得皇阿玛信任了。
甚至于在胤提示意手下人吹捧自己的时候得到了一句毁天灭地的评价,“老大莽撞,带兵打仗也便罢了,处理政事还是差了老三老四许多。”
胤禔一脸空白的就被踢出文化人的局,一脚彻底送去了素质很低的武将身边。